你快看看，你看到沒有？”

黎筆軒俯下身去仔細查看，最後詫異地轉向尹凡吟，略帶遲疑地道：“吟兒……你確定你看到了？”

“嗯，是啊。”尹凡吟突然笑瞇瞇看他，催著問他，“你看到沒有？”

黎筆軒張了張口，表情是愕然的，但最後還是掩住了心裏的驚訝，只輕輕搖了下頭，誠實道：“沒有。”

尹凡吟仍舊瞇著眼，笑嘻嘻道：“看不見就對了。”

“……嗯？”黎筆軒這次是真的楞住了，不解地對上她目光，那意思就像在說，為什麽看不見就對了？

尹凡吟指著其中一頁紙，興奮地道：“筆軒，我終於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來看……”她將書卷移動了下，換了個位置，再指給黎筆軒看，“你再看看，筆軒，看到什麽沒有？”

那紙張上果然有一副用墨筆勾勒出來的圖畫，線條繁雜，看起來像是某個城邑的整體圖。黎筆軒靜靜地看了會，突然笑起來：“吟兒，我懂了，原來就是這個道理要從特定的角度看過去，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和圖。”

本來以為黎筆軒會興奮於那紙上的圖，卻沒想到他最先想到的卻是為什麽有時候能看到，有時候不能看到的原理，尹凡吟不由會心一笑，點頭道：“是啊，就是這樣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剛剛他們還認為這件事很詭異，而且在猜測著書卷是不是用什麽藥水浸過，卻沒想到其實只是角度的問題而已。因為他們平時看書，一般都是雙手捧著，又或者一只手托著，一只手翻閱，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書卷平放在手上。而那上面的字跡，只有在斜看的時候，才能看出來。

當然，這可能也是用某種藥水制出來的效果，不過比起之前的詭異感，兩人已經覺得這藥水也不怎麽神秘了，甚至都沒有興趣去研究到底是什麽方法，才能制出這種效果來。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從興奮中換過神來，而後兩人就開始研究那張圖。因為那書卷上的東西，要斜看才能看到，所以他們想了個辦法，把書卷斜放在桌子上。

兩人仔細研究那張圖，尹凡吟瞇著眼看了會，奇怪道：“這好像是一副地圖啊。”見黎筆軒沈默著沒有接話，她側過頭看黎筆軒一眼，問道，“筆軒，你看出什麽來沒有？”

黎筆軒正在仔細觀察那圖的結構，聽到尹凡吟的問題，他收回目光，靜了靜，道：“的確像一幅地圖……”

尹凡吟不禁笑起來：“除了這個，你還看出來什麽？”

果然她最了解他。黎筆軒也不隱瞞，笑著道：“這圖上的地形看起來很熟悉。吟兒，你來看……”他指著其中幾處地方，笑著道，“這圖上還標了名字，你能看到麽？”

尹凡吟瞇起眼，細細地查看，過了會，也笑了：“嗯，能看到，不過這字好小，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黎筆軒點點頭，又道：“那有沒有覺得看到的那些名字都很熟？”

“呃？”被他一提醒，尹凡吟再次俯下身去觀察，片刻後，就著彎腰的姿勢，低喃道，“好像是比較耳熟，不過我不太確定這些名字代表的什麽地方啊……我記不起來了。”

黎筆軒頓時覺得好笑，也俯下身去，指著圖上的幾個名字，道：“這裏，這裏，都是固節城內的街道名。”他手指慢慢移動，繼續道，“這裏，這裏，是固節城內有名的商鋪。”就見他手指一直在圖上動著，邊動便解釋道：“這裏，是固節城外的驛道……這裏，是城外的一個湖泊……”

他指著紙上的名字，娓娓道來，就像在述說他內心裏的某個隱藏至深的秘密，又像是在炫耀他喜愛的某個珍寶……尹凡吟不知不覺就被他帶入到意境中去，仿佛她就置身在固節的環境裏，隨著他嘴裏出現的地名，把這些地方都游歷了一遍。

最後，當黎筆軒將所有地名都介紹了一遍，停住話頭時，尹凡吟還有些緩不過神來，還沈浸在固節城內繁華的景象和城外壯美的河山裏。聽黎筆軒這一遍介紹，就像她自己游歷了一遍固節，真真是身臨其境。

好半響，尹凡吟才低低開口道：“筆軒，我竟然不知道……不知道固節這樣美，這樣繁花似錦……還有啊，為什麽這其中大部分的地名我都不熟悉？雖然我確實沒怎麽逛過固節，但我在這裏呆了幾年，大大小小的場所還是聽過的，為什麽……我卻覺得這些地名很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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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筆軒嘴角勾了勾，微微笑道：“其實很正常，這張地圖應該是一百多年前制作的，雖然很多地名都會沿襲古老的稱呼，代代相傳下來，但有時候朝廷也會下旨改這些地名，所以在你看來，現在固節城內城外的景象，和地圖上這些名字有些對不上號……剛剛我問你覺不覺得熟悉，你說確實有些熟，但你又確定你這些名字代表了哪些地方，是因為這些名字是一百多年前的，它們有可能被改動。當然，也不是全名被改動，好比這裏，你看，以前這裏叫‘三裏石’，現在卻叫‘三裏碑’，其中有一個字被改了……這上面很多名字都是這樣，其中被改了一個字或者兩個字，所以你看到後，會覺得這些名字很熟悉，但具體的又對不上號。”

經黎筆軒這樣一解釋，尹凡吟仔細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不由笑道：“果然是這樣。”

兩人相視笑了笑，隔了會，尹凡吟像想起什麽，看向黎筆軒，道：“既然圖上的地名是一百多年前的，那說明這圖至少已經繪制了一百多年了。筆軒，這是不是說明，這個書卷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黎筆軒含笑點頭：“對。”

尹凡吟唔一聲，笑道：“那這地圖能說明什麽呢？還有，當年公公是不是就是因為發現了這張圖，所以才下令解散那個搜集資料的組織？只是，如果真是因為這幅圖，那這幅圖裏到底有什麽秘密呢？”

她這一連串問題，估計也正是黎筆軒心中所想。他沈吟了會，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父親他從來沒跟我說起過。至於這圖裏的秘密……”他低著頭，凝視那本書卷，頓了下，道，“我再仔細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好。”尹凡吟並沒有異議，現在也只有靠他們自己來尋找答案，畢竟黎筆軒的父親已經去世，而現在去找當年那些知道內幕的曾經的黎府下人，又太麻煩，他們根本沒那麽多的時間。

黎筆軒屈指輕輕扣著書桌，一邊仔細凝視那張圖。其實那書卷的尺寸並不是很大，而那圖又描繪出了固節的全貌，甚至描繪得異常清楚具體，以至於整張圖看起來，都有些擁擠。黎筆軒一直靜靜琢磨著，指節有規律地在書桌上輕輕叩擊。

尹凡吟見他這樣子，便開口道：“筆軒，在這張地圖出現之前，固節的全貌有沒有描繪出來過？”

黎筆軒聽她這樣問，斂了心神，偏過頭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的……雖然固節的百姓對這個城邑並不陌生，但若說要描繪出固節的全貌，還真有點困難，一來這需要時間，而又有哪個會這樣閑得發慌？二來如果要繪制出固節的全貌，就得走遍整個固節的各個角落，吟兒你覺得會有這樣的人嗎？”

尹凡吟沈默了會，最後洩氣地搖了搖頭：“的確，我想象不出會有人去做這種聽起來挺無聊的事。”她忽而笑了笑，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黎筆軒，帶些促狹地道，“不過黎府的祖輩卻很有先見之明，繪出了這樣一張圖來。難怪黎府能落根在固節，並且成為固節的守護神……我想黎府的祖輩之所以要制出這樣一張圖，也是為了更了解和貼近固節把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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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一說，也不知道她是在讚揚黎家人呢，還是在開玩笑。黎筆軒不禁笑起來，道：“吟兒的意思，其實說黎府為了控制固節百姓，所以才繪制了這張圖吧？”他說這話時，嘴角還噙著笑，並不覺得如果有這個可能，黎府就錯了或者什麽。

尹凡吟看了看他神色，笑道：“其實就算是為了控制固節百姓，至少黎府從來沒加害過他們，甚至是守護著他們，讓他們衣食無憂。你不見歷史上記載，這幾百年間棘國大的動蕩有三次，小動蕩無數，可是固節從來都安穩無憂，也唯有固節才一直安穩無憂，而這些，都是黎府的功勞。我想不管是誰，不管是哪個史官筆下，黎府都是一個正義和福祉的化身。”

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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