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一絲失望。本不甚在意，但……黎府主子率先提起，怎麽也不該一副莫測表情的。夜半查她，依她想法，倒還不如直接問她省事那半月，她夜夜受擾，極疲憊的。

⑷

尹凡吟扯了扯裙釵，眉頭擰了一下，擡眼，又擰一下。

看來，她女兒裝真不堪入眼了。不然，黎筆軒眼裏也不會露出如此笑意……那笑裏，太多情緒。

“我十九年都是如此裝扮的。”她微嘆氣，不堪入眼便不堪入眼了，但她想還是告知他真相的好。

黎筆軒揚眉，灼灼盯住她。許久，點點頭：

“難怪極像女子。”

“……難怪極像？”尹凡吟臉色一垮，拎起裙角轉身。這話……實在太刺激了。

然後，只覺左手一暖，她手被人緊緊握住了。尹凡吟回頭，眼波明亮。

“男裝時也極像女子。”他握她，面不改色，低低加了一句。

尹凡吟蹙眉，她本就不曾刻意隱瞞，自是極像女子的。

隨即又揚眉：

“黎少爺握我手做什麽？”

……實在是很煞風景。

“便是握手罷了。”黎筆軒學她揚眉，低低笑著。

這話……尹凡吟實在臉紅心跳不起來。她只靜靜看著他，探究著他深眸底處的情緒。

黎筆軒也神色不變地與她靜靜對視，由著她看進他心底。

這眼神，這面色……像極了姑父看姑姑時的樣子呢。

尹凡吟垂發齊眉，眼眸明亮地瞧著黎筆軒。然後，微笑起來。

他既不掩他情意，她又遮遮藏藏什麽？

能像姑父、姑姑那樣生活，是上天賜福，她不要放手錯過。

13

尹凡吟顧盼流眸，含笑立於一側。

“原來筆軒當初，便已知端倪。”歐陽瓊默立一會，隨即瞇眼笑了，“尹蘭也是，好端端一位俏佳人……”他偏頭，兀自笑著，不說話了。

尹凡吟抿嘴連連。

歐陽瓊大約是想著她畢竟女兒家，多說不得，便打住話頭了。

她淡淡斜眼，睨著身邊高她一頭的男子，見男子眼角眉梢揚笑，似極開心。她想了想，竟有微微悸動。

這個淡若青玉的男子，在信任之人面前，這般真麽?

“何事？”但見身邊男子略斂了笑意，看著前方。

尹凡吟微偏回頭，便見他貼身侍衛已垂首立於跟前。

“少爺，棘城來人了。”躬身低語。

“棘城麽？”黎筆軒輕輕蹙眉，靜思一會，“知道了，舍筆先帶他去書房罷，我即刻來。”

他低首靜靜瞧著恢覆女兒身的人兒，柔聲笑著：“吟兒來固節也有月餘，想是極盼著出府逛逛，我讓歐陽陪你，可好？”

尹凡吟含笑靜靜回視他。

“吟兒仿似記得，黎少爺曾說過要罰尹蘭一月不出木苑的。”

“吟兒不是尹蘭，也不住木苑了。”豈不懂她意思？黎筆軒輕輕笑著，帶絲寵溺地接過她話來。

“……筆軒說得極是。也好，只是委屈歐陽兄了。”她繼續含笑，眼都不眨。

“歐陽委屈？”雖是問立於一旁的歐陽瓊，黎府少爺卻不移他視線。

“不委屈不委屈。”一旁的歐陽瓊瞧著兩人間暗流湧動，甚覺好笑。問及他，他自是忙不疊應了來。

是故意推波助瀾了。

尹凡吟心底嘆息，卻猶自帶笑。

“歐陽兄不惱便好。固節地處棘南，極繁盛，我一直向往得緊。”

她微笑看著男子遠走。再回視歐陽瓊時，卻瞧見他神色閃動。

她極開心。

“歐陽兄，有勞你了。”

“歐陽兄，你在翹望什麽？”歐陽瓊左顧右盼模樣，她忍了忍，終還是揚眉。

“啊？哦……”卻遲疑著。

多少有些了然於心，尹凡吟淡淡一笑，也不追問。

“歐陽可聽過渡山？”

她輕輕淡淡地問著，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閑逛過去。

“渡山嗎？”身側的聲音又是一陣遲疑，“渡山是諸國傳說的地方，尹蘭怎突然問起？”不甚在意地調子，只細心看著周圍。

“……問問罷了。”原來是眾國傳說麽？

尹凡吟嘴角浮笑，也不拆穿歐陽瓊的心不在焉。

從黎府至東街，歐陽便一直這幅樣子，左顧右盼，心不在意。定是有些事了，但他自註意他的，大約也與她無關吧。

尹凡吟芙蓉含笑，緩步前行。

聽說黎府少爺喜歡之人，是渡山族人啊？”小小的茶肆棚內，有人提高了聲音。

“渡山？那傳說中的渡山？那女子是渡山族人？絕不可能”

“怎不可能？”

“自是不可能，你活了這麽些年，可見過渡山人？定是那女子來路不明，黎府怕惹非議，才放出話來的。”被人打斷，有人極不甘心，再次出言時又急又狠。

“黎府怕惹什麽非議？你算什麽人，有資格來非議黎府？”又是一個聲音。

“怎不可能？前蒙易國太子不就是被一渡山女子救了麽？”

……

尹凡吟笑意不減，靜靜聽著眾人此起彼伏的爭論。再淡淡掃過一旁的歐陽瓊。

竟連顏色都變了？

原來，剛才問他可知渡山，他淡然語氣，不是心不在焉，而是掩飾啊。

諾大的黎府，自有人來流言，她在乎什麽？但……她在乎什麽？

14

“歐陽兄，陪我去前頭看看，可好？”她微笑詢問之際，已跨出步子。

“尹蘭……”措辭實艱難，歐陽瓊咬咬牙，跟了上去。

“歐陽兄不必擔心。筆軒讓我出府，自是有他目的。如今我聽也聽了，卻並未有多少想法。歐陽兄自可回了筆軒。”左顧右盼的倒是她了，這攤上擺的小玩意，著實能令人佇足。

“尹蘭倒是善解人意。”沈思一會，歐陽瓊瞇眼笑了，“尹蘭也知，你進黎府當日，一身男兒裝，手法極決絕，固節百姓皆有睹之。後你恢覆女兒身，偏筆軒又極歡喜你，中間多少事會成固節談資？要堵眾人之口，也只得這個法子了。尹蘭千萬別怪筆軒，他也是要護你。”

這話……太真誠……

尹凡吟微蹙了下眉，隨即臉色又微紅起來。

‘偏筆軒極歡喜你……’

從他信任之人口中說出，她怎能不臉紅？何況……她肚裏也有千絲結啊。

“尹蘭沒要怪誰，歐陽兄多想了。”緩緩出聲，微頓，“筆軒是真去見棘城來人？”該不會連借口都是假的吧？

“……自是真的。”微怔後，歐陽瓊意會過來，忙瞇眼笑著答道。

“棘城有事麽？”似又想起什麽，她淡淡神色，睨了眼一直亦步亦趨於左右、卻又離她寸步遠的人。

“……”料不到還有追問，歐陽瓊眼睛更瞇了，“不是大事。尹蘭不是要逛到西街麽？這裏還是東街哩。”

……

歐陽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她亦緘口。

能告知她的，變會告知她。

既無意透露，她自不好奇。

還是逛熱熱鬧鬧的街市有趣些。

若真如爺爺之言，棘國即將有大麻煩。

入秋

尹凡吟寂坐在影湖邊，看著碧波蕩漾的湖水，小小地打起盹來。

這暖秋天氣，她很是喜歡，暖暖的西沈暮色下，最適合打盹的。

固節不似渡山每年早早下雪，反倒是八、九月天裏，日光暖和，從恢覆了女兒身開始，黎府主子就不再讓她見固節城裏的少爺們了除了歐陽。這讓她有點小小的遺憾。但當日表了心意，他不讓她見其他男子，也算正大光明了。嗯……至少她是相當理解……若換了其他女子死死盯住筆軒，她也極不高興的。

她想，換回女兒裝那日，筆軒看她的眼神很溫暖呢……

而且似乎她對他的那些霸氣和溫柔，及其沒辦法，心裏也很喜歡……

想著，想著，便沈沈入睡了。

蘆葦荻花高揚，黎筆軒似不見這白茫，眼眸裏盡是柔色，仿佛要把湖畔的女子揉進心底。

湖畔的女子手托腦袋小小地打盹，襯著漫天飛撒的蘆絮，顯得格外靜謐安詳這般天作的美景，在黎筆軒眼裏，也是極溫暖的。他緩緩上前：

“是我不夠好麽，我心愛的女子對湖小睡，看我有多失敗了。”輕聲喃語，又攬過她肩頭。

15

“歐陽兄，陪我去前頭看看，可好？”她微笑詢問之際，已跨出步子。

“尹蘭……”措辭實艱難，歐陽瓊咬咬牙，跟了上去。

“歐陽兄不必擔心。筆軒讓我出府，自是有他目的。如今我聽也聽了，卻並未有多少想法。歐陽兄自可回了筆軒。”左顧右盼的倒是她了，這攤上擺的小玩意，著實能令人佇足。

“尹蘭倒是善解人意。”沈思一會，歐陽瓊瞇眼笑了，“尹蘭也知，你進黎府當日，一身男兒裝，手法極決絕，固節百姓皆有睹之。後你恢覆女兒身，偏筆軒又極歡喜你，中間多少事會成固節談資？要堵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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