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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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強大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的支撐，他默默咬緊了牙，汗滴像水一樣滑落在地上，在此之前已經透濕了他的領口。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屈起，扣住了青石磚的縫隙。那些不長眼的塵泥順勢沾染了尊貴的男人，他卻毫不在意，同體內的藥物做著艱難的反抗。
痛。
犬齒不爭氣地分泌出涎液，發了瘋一樣的癢。叫囂著要撲上去咬住什麽東西，然後把他卑劣的、骯臟的味道留下。
良久，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氣，徒然絕望松手。
只能沈默地撐著胳膊跪立在僻靜清冷的宮殿。
月亮正當空，一點點變得渾圓起來。那種詭異又溫柔的月色在此刻起不到任何安撫人心的作用，相反只能挑起更多的矛盾。
顧厭離血液裏躁動的聲音還在嘶叫，下腹不斷湧起的熱浪讓他想狼狽地找個地方先蜷縮起來。至少不要……
這麽，丟臉。
那對雪白的耳朵裏面的皮膚是薄薄的粉色，不同於主人冷漠強勢的外表，它們輕柔的可以透出末梢的毛細血管。
這些血管連著敏銳而發達的神經，給犬科動物提供了良好的聽力，保住了它們頂級獵食者的絕對實力和尊嚴。可是，敏感的神經也帶來了弊端。
“唔…咳咳”
男人用一聲輕咳壓住了喉嚨裏的聲音，他突然交疊起了那雙優越的長腿，尷尬地試圖向後面退去。俊美修長的軀體微微彎折，似乎在隱藏什麽即將暴露的反應。
他的耳朵只是被人輕輕地捏了一下。
出於好奇。
可是對於一條狗來說，這是對於權威的挑釁，還有…牽動他無數黑暗欲望的引子。
他想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咬斷這個不長眼睛的人的脖子，然後在對方斷裂的傷口處喝掉那些甜美迷人的紅色液體。但是耳朵顯然比嘴硬的主人更加溫馴，它們變得羞紅，又彈了彈湊上去。
——好像在無聲渴望著下一次愛撫
顧厭離的眼睛一瞬間變得非常猩紅，嗓子像是撕裂過無數次後又縫縫補補地愈合：“走啊。趕緊滾。”
白色耳朵，小狗。
沒有害怕她到哭。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了藥，沒辦法反抗。
完全沒有任何對於“恃強淩弱”“趁人之危”的相關道德觀念，她只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神明決定原諒這個討厭的人類的冒犯了。
並且對他過去所有的冒犯進行了最大程度的特赦。
因為他竟然不是人類，只是一只有點嬌氣的狗狗。肯定是她之前做的不好，有點兇，也沒給他留下好印象。是她不好，她沒有好好地展現自己。林清河教的道歉怎麽說來著？對不起。不好意思，真是很抱歉。
嗯，對。
正當江喬糾結怎麽開口的時候，那對巨大且柔軟的耳朵微微顫抖了一下。
若是有人能看到少女此刻的表情，一定會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的發笑。
如果她進入巷子時因為憤怒而微微瞇起眼睛。
像是： 0.0
那麽在看到那對耳朵後，她猛地睜大了雙眼，濕潤的唇瓣也微微張開。
像是：O.O
141在一瞬間感受到了cpu被轟炸是什麽感覺。表面上的江喬波瀾不驚，實際上在系統空間內的她面無表情地發出了尖叫。
【啊啊——】
141捂著耳朵抱頭鼠竄，它也是第一次遇到男主碎片的這種情況，強大的男人在壓制著瘋狂的血脈，兇猛的原型已經可以窺見一二。
危險！
危險！！
系統的處理器迅速做出了精準的判斷，把宿主在腦海裏的尖叫當成了害怕，它抖著聲音立刻對江喬做出了趕緊離開的指示。
誰知，少女眼疾手快攥住了顧厭離那對代表強悍血脈的耳朵。
觸碰的一瞬，兩個人都發出了嘆息。
漂亮的神明面無表情，豆大的淚水顆顆分明，劈裏啪啦地掉下來。給141整的一楞一楞的。
她繼續在神識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叫：【啊——嗚嗚】
對於兇猛的野獸來說，這無疑是更猛烈的刺激。
太香了。
顧厭離艱難地擠出了幾個音節：“…”抱歉，我會毀了你嗎。
體內的怪物被釋放了出來。
他方才強撐的人形瞬間崩塌，巨大的毛絨尾巴掉了出來。他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變成恐怖的模樣。只是唯一的旁觀者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怎麽，眼睛一瞬不眨。
神明看著那只巨大的“白狗”，眼底晦暗不明。
她好像在透過“它”看向誰，又好像只是熱切地看著它。
白狼漂亮的茶色眼睛迷茫了一瞬，露出被藏的很好的貪婪和覬覦。它的理智已經崩塌到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點屬於獸性的本能。
它弓起身子，輕輕嗅了嗅少女的氣息。
是……老婆嗎？
好香呀。
甜的它都有點害羞了。
巨狼的爪子擡起，在它的世界裏輕輕地碰了碰這個香香的小姑娘，但是卻在系統的尖叫聲中把江喬的裙擺都勾的破破爛爛。
它模仿著傳承記憶中討好伴侶的方式蹭著她的小腿，雖然，伴侶有點…嬌小，白狼的體型太大，它甚至能碰到她的腰。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好小啊。
野獸的眼睛中劃過一絲懊惱，它十分沒骨氣地側躺下去，露出了粉色的肚皮。
和…。
“啊啊啊啊啊給我把眼睛閉上！！乖寶！”141眼前一片迷蒙的馬賽克，它崩潰地大吼大叫。
“變態啊！！死瘋子！！”
江喬的耳朵自動過濾了系統的謾罵，她似乎對這種有沖擊力的場面接受非常良好，或者說她壓根不在乎。少女柔軟的小手自然地摸了摸野獸腹部的毛毛。
狼的呼吸粗重了一瞬。
它和狗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被馴養的寵物只是渴望著關註，可是山野裏的獵人熱衷於摧枯拉朽的占有。它也許會短暫的示弱，但只是為了更好地捕獲想要的東西。
被短暫壓制的猩紅重新死灰覆燃。
野獸嘶吼一聲將利爪壓在了少女的肩膀，它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底的瘋狂彌漫出來，溢散在周圍的空氣中。陷入欲望深淵的恐怖存在恐怕正是預料到了現在這個情況，才會在方才用卑微又謹慎的兇言兇語試圖將她逼退。
在脆弱的深淵中被藥物所控制。
…它……真的會瘋掉的。
*
顧厭離做了一個夢。
其實也說不上來是什麽，無比真實的環境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這段記憶並不屬於年少時的自己。
他，好像只是一只巴掌大的幼犬。
男人一低頭就可以看到自己脆弱的前肢和蓬松炸開的雪白絨毛，這是在他七歲時都沒有過的弱小軀體，甚至可能因為長久的饑餓，顧厭離有些頭暈目眩。
冷靜的七皇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它似乎躲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不過很幹凈，甚至有著淡淡的香氣。
這種味道很熟悉。
……是誰來著？
他頭痛欲裂，完全想不起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叫顧厭離，是澧朝的七殿下。因為不堪的身世遭到父兄的冷落，因此他韜光養晦建立了雲樓。汲汲營營，如履薄冰。
“阿狗，阿狗，你出來好不好？”
他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似乎像是六七歲的小姑娘。這聲音嬌的要死，下意識讓他響起皇宮裏那些他名義上的妹妹，總是用最甜的表情責打嚇人。
顧厭離抗拒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又不是阿狗，我是狼。
他這麽想著。
但是她的聲音也沒有那麽難聽。高傲且尊貴的七殿下又忍不住豎起小小雪白的耳朵，等待著那個女孩的下一句話。可是很久都沒有聲音。
小白狗的耳朵耷拉下來。
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只很小的手伸了進來，她的手上還放著一只拔好皮的桃子。桃子太香了，汁水一滴滴滑落，引誘著饑腸轆轆的小東西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
它來到了光與影的交界。
顧厭離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躲的是一張木制的小床下，現在它借著光能夠看到女孩的白色裙角，還有她手上那顆桃子。
比起萬年的蟠桃。
小狗此刻眼裏唯一註意到的就是女孩那雙紅腫的手。她好像不知道提前洗毛，桃子的外皮把她的手變得慘兮兮的，香甜的汁水不斷掉在地面。
那只手往前又使勁伸了伸，好像在問：你怎麽不吃？
我特意給你扒開了。
小狗的眼睛裏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它想：真蠢，連桃子都不會撥。
它湊上去輕輕舔了舔。
舔的卻不是桃子，而是她那雙可憐的小胖手。
女孩被手上傳來的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逗笑了，她發出咯咯的聲音：“阿狗，你太笨了，吃桃子不是吃我呀。”
你才笨。
這個念頭剛出來，澧朝七皇子就懊惱地嘆了口氣。怎麽變小後還和這麽幼稚的家夥賭氣。
小女孩見阿狗沒有排斥她，一點點試探著把它撈了起來。
“我養你吧，我會最愛你的。”就在她即將成功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動物護在懷裏之前，身後傳來了一聲極其冷漠的聲音。
“清溪！你在做什麽！”
小女孩嚇得一瞬間把狗狗藏了起來，然後乖巧地沖來人喊道：“【…】，我撿到了一只小狗。我想養它。”
那個人的名字仿佛是什麽禁咒，顧厭離無論如何都沒有聽清。
他只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男人。
男人把小姑娘抱起來，眉頭皺的仿佛能夠擠死人，冷若冰霜的眼睛裏是不加掩飾的心疼：“不可以。絕對不可能。”
他甚至忘了用那身恐怖的能力，只是一點點用帕子把女孩的手擦幹凈，然後將她治愈：“養育生命是一種責任，你還是個孩子。”
“責任會讓你痛苦和難過。”
“骯臟的畜生會讓你生病。”
“清溪，你要記得，只有我才是為你好。”
【…】和小姑娘短暫地吵了一會，然後她又被一只由靈力幻化的蝴蝶吸引走了。她扯著【…】的衣角求他再給他變一只。全然忘了藏在床底下的小狗。
顧厭離覺得有些好笑。
心性不定又滿口謊話的小朋友。
【…】走了，顧厭離昏昏欲睡。
突然，一個漂亮到像神明的小小女孩探頭鉆進來，然後一把把小白狗壓進了懷裏：“我撿了你，我是不是就要對你負責呀？”
“你會讓我生病嗎？”
小白狗沒理她，蠢姑娘。
“沒關系呀，我永遠愛你。”
*
顧厭離驚醒了。
他有點記不清夢中的事情，只記得江喬的聲音和昨夜的筋疲力盡。他望著自己身上渾身布滿的青紫，陷入了某種沈默。他…他真的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男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暗，緊抿著唇。
江喬也醒了，她快樂地抓狗一整夜，把大狗壓在地板上狠狠吸了一遍。
少女眼神認真：“別難過。”
“我會對你負責的。”
顧厭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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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屈起，扣住了青石磚的縫隙。那些不長眼的塵泥順勢沾染了尊貴的男人，他卻毫不在意，同體內的藥物做著艱難的反抗。
痛。
犬齒不爭氣地分泌出涎液，發了瘋一樣的癢。叫囂著要撲上去咬住什麽東西，然後把他卑劣的、骯臟的味道留下。
良久，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氣，徒然絕望松手。
只能沈默地撐著胳膊跪立在僻靜清冷的宮殿。
月亮正當空，一點點變得渾圓起來。那種詭異又溫柔的月色在此刻起不到任何安撫人心的作用，相反只能挑起更多的矛盾。
顧厭離血液裏躁動的聲音還在嘶叫，下腹不斷湧起的熱浪讓他想狼狽地找個地方先蜷縮起來。至少不要……
這麽，丟臉。
那對雪白的耳朵裏面的皮膚是薄薄的粉色，不同於主人冷漠強勢的外表，它們輕柔的可以透出末梢的毛細血管。
這些血管連著敏銳而發達的神經，給犬科動物提供了良好的聽力，保住了它們頂級獵食者的絕對實力和尊嚴。可是，敏感的神經也帶來了弊端。
“唔…咳咳”
男人用一聲輕咳壓住了喉嚨裏的聲音，他突然交疊起了那雙優越的長腿，尷尬地試圖向後面退去。俊美修長的軀體微微彎折，似乎在隱藏什麽即將暴露的反應。
他的耳朵只是被人輕輕地捏了一下。
出於好奇。
可是對於一條狗來說，這是對於權威的挑釁，還有…牽動他無數黑暗欲望的引子。
他想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咬斷這個不長眼睛的人的脖子，然後在對方斷裂的傷口處喝掉那些甜美迷人的紅色液體。但是耳朵顯然比嘴硬的主人更加溫馴，它們變得羞紅，又彈了彈湊上去。
——好像在無聲渴望著下一次愛撫
顧厭離的眼睛一瞬間變得非常猩紅，嗓子像是撕裂過無數次後又縫縫補補地愈合：“走啊。趕緊滾。”
白色耳朵，小狗。
沒有害怕她到哭。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了藥，沒辦法反抗。
完全沒有任何對於“恃強淩弱”“趁人之危”的相關道德觀念，她只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神明決定原諒這個討厭的人類的冒犯了。
並且對他過去所有的冒犯進行了最大程度的特赦。
因為他竟然不是人類，只是一只有點嬌氣的狗狗。肯定是她之前做的不好，有點兇，也沒給他留下好印象。是她不好，她沒有好好地展現自己。林清河教的道歉怎麽說來著？對不起。不好意思，真是很抱歉。
嗯，對。
正當江喬糾結怎麽開口的時候，那對巨大且柔軟的耳朵微微顫抖了一下。
若是有人能看到少女此刻的表情，一定會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的發笑。
如果她進入巷子時因為憤怒而微微瞇起眼睛。
像是： 0.0
那麽在看到那對耳朵後，她猛地睜大了雙眼，濕潤的唇瓣也微微張開。
像是：O.O
141在一瞬間感受到了cpu被轟炸是什麽感覺。表面上的江喬波瀾不驚，實際上在系統空間內的她面無表情地發出了尖叫。
【啊啊——】
141捂著耳朵抱頭鼠竄，它也是第一次遇到男主碎片的這種情況，強大的男人在壓制著瘋狂的血脈，兇猛的原型已經可以窺見一二。
危險！
危險！！
系統的處理器迅速做出了精準的判斷，把宿主在腦海裏的尖叫當成了害怕，它抖著聲音立刻對江喬做出了趕緊離開的指示。
誰知，少女眼疾手快攥住了顧厭離那對代表強悍血脈的耳朵。
觸碰的一瞬，兩個人都發出了嘆息。
漂亮的神明面無表情，豆大的淚水顆顆分明，劈裏啪啦地掉下來。給141整的一楞一楞的。
她繼續在神識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叫：【啊——嗚嗚】
對於兇猛的野獸來說，這無疑是更猛烈的刺激。
太香了。
顧厭離艱難地擠出了幾個音節：“…”抱歉，我會毀了你嗎。
體內的怪物被釋放了出來。
他方才強撐的人形瞬間崩塌，巨大的毛絨尾巴掉了出來。他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變成恐怖的模樣。只是唯一的旁觀者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怎麽，眼睛一瞬不眨。
神明看著那只巨大的“白狗”，眼底晦暗不明。
她好像在透過“它”看向誰，又好像只是熱切地看著它。
白狼漂亮的茶色眼睛迷茫了一瞬，露出被藏的很好的貪婪和覬覦。它的理智已經崩塌到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點屬於獸性的本能。
它弓起身子，輕輕嗅了嗅少女的氣息。
是……老婆嗎？
好香呀。
甜的它都有點害羞了。
巨狼的爪子擡起，在它的世界裏輕輕地碰了碰這個香香的小姑娘，但是卻在系統的尖叫聲中把江喬的裙擺都勾的破破爛爛。
它模仿著傳承記憶中討好伴侶的方式蹭著她的小腿，雖然，伴侶有點…嬌小，白狼的體型太大，它甚至能碰到她的腰。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好小啊。
野獸的眼睛中劃過一絲懊惱，它十分沒骨氣地側躺下去，露出了粉色的肚皮。
和…。
“啊啊啊啊啊給我把眼睛閉上！！乖寶！”141眼前一片迷蒙的馬賽克，它崩潰地大吼大叫。
“變態啊！！死瘋子！！”
江喬的耳朵自動過濾了系統的謾罵，她似乎對這種有沖擊力的場面接受非常良好，或者說她壓根不在乎。少女柔軟的小手自然地摸了摸野獸腹部的毛毛。
狼的呼吸粗重了一瞬。
它和狗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被馴養的寵物只是渴望著關註，可是山野裏的獵人熱衷於摧枯拉朽的占有。它也許會短暫的示弱，但只是為了更好地捕獲想要的東西。
被短暫壓制的猩紅重新死灰覆燃。
野獸嘶吼一聲將利爪壓在了少女的肩膀，它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底的瘋狂彌漫出來，溢散在周圍的空氣中。陷入欲望深淵的恐怖存在恐怕正是預料到了現在這個情況，才會在方才用卑微又謹慎的兇言兇語試圖將她逼退。
在脆弱的深淵中被藥物所控制。
…它……真的會瘋掉的。
*
顧厭離做了一個夢。
其實也說不上來是什麽，無比真實的環境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這段記憶並不屬於年少時的自己。
他，好像只是一只巴掌大的幼犬。
男人一低頭就可以看到自己脆弱的前肢和蓬松炸開的雪白絨毛，這是在他七歲時都沒有過的弱小軀體，甚至可能因為長久的饑餓，顧厭離有些頭暈目眩。
冷靜的七皇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它似乎躲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不過很幹凈，甚至有著淡淡的香氣。
這種味道很熟悉。
……是誰來著？
他頭痛欲裂，完全想不起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叫顧厭離，是澧朝的七殿下。因為不堪的身世遭到父兄的冷落，因此他韜光養晦建立了雲樓。汲汲營營，如履薄冰。
“阿狗，阿狗，你出來好不好？”
他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似乎像是六七歲的小姑娘。這聲音嬌的要死，下意識讓他響起皇宮裏那些他名義上的妹妹，總是用最甜的表情責打嚇人。
顧厭離抗拒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又不是阿狗，我是狼。
他這麽想著。
但是她的聲音也沒有那麽難聽。高傲且尊貴的七殿下又忍不住豎起小小雪白的耳朵，等待著那個女孩的下一句話。可是很久都沒有聲音。
小白狗的耳朵耷拉下來。
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只很小的手伸了進來，她的手上還放著一只拔好皮的桃子。桃子太香了，汁水一滴滴滑落，引誘著饑腸轆轆的小東西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
它來到了光與影的交界。
顧厭離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躲的是一張木制的小床下，現在它借著光能夠看到女孩的白色裙角，還有她手上那顆桃子。
比起萬年的蟠桃。
小狗此刻眼裏唯一註意到的就是女孩那雙紅腫的手。她好像不知道提前洗毛，桃子的外皮把她的手變得慘兮兮的，香甜的汁水不斷掉在地面。
那只手往前又使勁伸了伸，好像在問：你怎麽不吃？
我特意給你扒開了。
小狗的眼睛裏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它想：真蠢，連桃子都不會撥。
它湊上去輕輕舔了舔。
舔的卻不是桃子，而是她那雙可憐的小胖手。
女孩被手上傳來的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逗笑了，她發出咯咯的聲音：“阿狗，你太笨了，吃桃子不是吃我呀。”
你才笨。
這個念頭剛出來，澧朝七皇子就懊惱地嘆了口氣。怎麽變小後還和這麽幼稚的家夥賭氣。
小女孩見阿狗沒有排斥她，一點點試探著把它撈了起來。
“我養你吧，我會最愛你的。”就在她即將成功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動物護在懷裏之前，身後傳來了一聲極其冷漠的聲音。
“清溪！你在做什麽！”
小女孩嚇得一瞬間把狗狗藏了起來，然後乖巧地沖來人喊道：“【…】，我撿到了一只小狗。我想養它。”
那個人的名字仿佛是什麽禁咒，顧厭離無論如何都沒有聽清。
他只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男人。
男人把小姑娘抱起來，眉頭皺的仿佛能夠擠死人，冷若冰霜的眼睛裏是不加掩飾的心疼：“不可以。絕對不可能。”
他甚至忘了用那身恐怖的能力，只是一點點用帕子把女孩的手擦幹凈，然後將她治愈：“養育生命是一種責任，你還是個孩子。”
“責任會讓你痛苦和難過。”
“骯臟的畜生會讓你生病。”
“清溪，你要記得，只有我才是為你好。”
【…】和小姑娘短暫地吵了一會，然後她又被一只由靈力幻化的蝴蝶吸引走了。她扯著【…】的衣角求他再給他變一只。全然忘了藏在床底下的小狗。
顧厭離覺得有些好笑。
心性不定又滿口謊話的小朋友。
【…】走了，顧厭離昏昏欲睡。
突然，一個漂亮到像神明的小小女孩探頭鉆進來，然後一把把小白狗壓進了懷裏：“我撿了你，我是不是就要對你負責呀？”
“你會讓我生病嗎？”
小白狗沒理她，蠢姑娘。
“沒關系呀，我永遠愛你。”
*
顧厭離驚醒了。
他有點記不清夢中的事情，只記得江喬的聲音和昨夜的筋疲力盡。他望著自己身上渾身布滿的青紫，陷入了某種沈默。他…他真的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男人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暗，緊抿著唇。
江喬也醒了，她快樂地抓狗一整夜，把大狗壓在地板上狠狠吸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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