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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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入職
盛長庚進門的時候, 秦霄正坐在客廳看劇，臉上敷著面膜，見到她, 拿起手機看了眼：“寶貝，跟朋友吃飯回來的這麽早哦。”
盛長庚低著頭換鞋：“他還要見他相親對象, 一個家境非常好的女人。”
秦霄沈默了一兩秒，冷不丁評價了句：“希望這個女人別跟媽媽一樣倒黴就好了。”但她很快察覺到這話充滿酸氣，找補了一句：“媽媽不是那個意思, 對小謝沒有惡意。”
盛長庚按理應該責怪她媽媽一句，但她允許秦霄對他充滿惡意, 只嗯了聲。
秦霄終於察覺了什麽, 關心的問她：“怎麽啦寶貝，你的狀態不太好？”
盛長庚找了個理由：“下午游泳著了涼, 頭很疼。”
秦霄嘟囔著起身：“你看看你，家裏藥箱在哪兒？”
盛長庚沖了個熱水澡，頭都沒吹, 擦了擦就回房間躺到了床上。
床頭有秦霄放的一杯水和一粒布洛芬。
盛長庚沒吃晚飯, 胃口也不太舒服, 更吃不進藥，閉著眼躺著。
但是睡不著。
她戴上耳機，打開一部喜劇電影看，到底是現代人的笑點太高了還是電影太爛了, 她不好判斷, 反正是從頭到尾沒找到笑點, 還覺得很爛俗。
電影結束後, 她還是不困，看看時間, 已經淩晨十二點多，這個時間有和它匹配的消遣，盛長庚又打開一部恐怖片。
看了個開頭，就感覺血糖降低的厲害，她按了暫停，去冰箱找吃的，最後用0度酸奶酪配了燕麥片，伴隨著陰森森的音樂，驚險刺激的畫面，一勺一勺吃著……
明明很餓，但味同嚼蠟，就像吃屍體一般……
她忽的扣上PAD，摘下耳機，擡手把房間內燈光打開了。
今晚月光很亮，淩晨兩點，這個小城市的夜晚，窗外特有的靜謐，因為開燈導致窗上映出她的身影，單薄但是發量很蓬，冷不丁見著有點兒恐怖。
她又刷一下把窗簾拉上了。
開始後悔大半夜挑戰這個題材了。
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起來。
屏幕提示謝宇發來了微信消息。
“把我微信也刪了。”
盛長庚心裏又湧上那種被羞辱的憤恨，立即點開消息，顯示那邊正在輸入。
她進入他的資料，幹凈利落的一鍵刪除。
刪完後她認真的想了想，還有無歷史遺留問題。
對，她還有他的ins，雖然一年沒登錄了，但只要她有，就要刪掉。
登上去還沒找到謝宇賬號，倒是提示李瑞的私信。
一年前的：在幹嘛？
11個月前的：最近怎麽樣？
她倆是有微信的，但是盛長庚回國後換了號，那個號並沒有棄用，只是她不願意再登錄了。
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打招呼或者問候，最後一條是十個月前的：“我中獎了。”
盛長庚以為ada懷孕了，並且他來借（要）錢的，隔了這麽久她只能關心了一句：“生下來了嗎？”
盛長庚回覆完第一時間拉黑了謝宇的賬號。
返回就看到了李瑞的回覆：“什麽？”
有人能主動跟她聊聊天，消磨這個失眠的以及被恐怖餘韻掌控的夜晚，是雪中送炭的行為。
“回覆怎麽這麽快？”盛長庚問。
“正在瀏覽美女照片，什麽生下來了？”
盛長庚專註的，認真的回覆：“不好意思，剛看到你的私信，是ada懷孕了嗎？生了嗎？”
李瑞發了一堆省略號：“生不下來，差點兒升天，那天我感染發熱了。”
盛長庚這才反應過來，李瑞感染過了，他還活著！
“現在好了嗎？”
“不好跟你聊天的是鬼啊？”
恐怖片的連鎖效應，讓盛長庚真的懷疑網絡的另一端會不會是非人類。
她有些神經質的終止了聊天。
那邊很快回：？？？睡了？
那邊又留言：你回國後不久微信就沒動靜了，薛雨晴說你換了賬號她不方便透露。
盛長庚確信對面是人不是鬼後，她才回覆：“感染難受嗎？”
他是她認識的人中第一個感染的人，連Ashley都沒有中獎。
“說實話，論嚴重程度，比不上被你前未婚夫打的那次，……千萬別告訴我你倆覆合了。”
“沒，他和別人訂婚了。”盛長庚半天才輸入這幾個字。
“你那個前未婚夫真不怎麽樣。”李瑞評價。
“嗯。”都分手了，就不要繼續評價前任了，再差再好也跟她無關了，“你還住老地方嗎？”
“早換了，中獎後我決定以後對自己好一點兒，從地洞搬到了地上。”
不得不說，“你早就該這樣了。”
“你不認為男人能吃苦是優質的品德嗎？”
“吃苦是，摳門不是。”
“……換種說法就是節省，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分不出環境好壞。”
“但你交的女朋友都挺漂亮的，說明你審美挺在線的，怎麽會有分不出來環境好壞這種說辭。”
“……以前沒發現你挺會擡杠。”
“我是覺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自己一個舒適的生存環境是非常有利於身心健康的。”
實際盛長庚很懷疑他感染這麽早就是因為環境原因。陰暗，逼仄，不通風，病毒怎麽散的出去。
但這些不能說，很容易失去陪聊的隊友。
“知道了，對了，我直博了，你呢，要繼續讀博嗎？”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為什麽你會選擇繼續讀書，我以為你會出山瘋狂斂財。”
“因為我早就看透了像我這樣的出身，白手起家跨越階層實在太難了，拼死混個衣食無憂，所以我把目標定在提高我的社會地位上面。”
“怎麽提高？”
“美國名牌本碩博，我畢業後打算進國內高校。”
“畢業你不留美嗎？”盛長庚疑惑。
“嗯，三等公民當夠了。”
最近找工作受挫，讓盛長庚心底生出幾分羨慕：“我很羨慕你這點，目標堅定，對人生規劃清晰，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李瑞回：“不一定要目標清晰，人的目標是跟著環境調整的，但一定要為自己活，不要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說實話，這一年我有點兒擔心你，你的身世還有你家的新聞，我想說說我自己，我活的很自私，家庭朋友愛人都不會束縛我，我永遠不會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那些目中無人的，瞧不起我的，甚至鄙夷我的，我都無所謂，我只會活成我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有選擇權，不做那個被動被別人選擇的人。”
這段話落入盛長庚眼中，她堵了一晚上的心猛地一動，甚至可以說震顫。
是的，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謝宇晚上說的話做的事，然後想起了他的好哥們，明明自己走在他們的陽光大道上，卻連獨木橋都不留給她。
還要拿她取樂，甚至侮辱她。
她怨恨他們。
但今天聽到李瑞的話，她忽然明白了，她做錯過什麽嗎？沒有，她活的很坦蕩，那她為什麽去在意那些瞧不上她的人的想法，她應該跟李瑞一樣，活的自我一些，也自私一些。
讓那些不值得的人，留在昨夜，去見鬼。
盛長庚起身下床拉開窗簾，天邊泛起魚肚白。
這亂七八糟的一夜過去了，她也有了不大不小的成長。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你不知道落的底線在哪裏，就像你同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觸底反彈。
盛長庚一早就接到一家北方科電研究單位的HR電話，電話中對方詳細了解了一下她的專業學歷情況，讓她把能證明自己能力的資料發到公司郵箱，竟然當天就給她發了offer。
要求盡快報道，還要做入職體檢。
盛長庚怕夜長夢多，萬一所在城市出現病例，她也會跟著靜默，對於還沒入職的她來說肯定非常不利，所以她都沒有猶豫，拿到offer的第二天體檢，第三天就踏上了飛往北方的航班。
對於入職如此迅速，HR徐潔一方面很佩服她的神速，一方面驚訝於她的果斷，她說：“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來這個城市就業。”
盛長庚在這個叫新泉的三線城市租了一個一居室，月租金才一千五，便宜的她覺得是不是美金而不是人民幣。租房子的好處自然就是可以離公司很近，都不需要開車，騎個自行車過去就很好。
這次秦霄沒有跟著來，小舅最近也扛不住國外疫情的嚴重回國了，隔離結束後，在C市的秦家老宅與T市秦霄買了未住的平層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小舅一直是獨身主義加享樂主義的先鋒，秦霄也借此機會去T市住一段時間，步入中老年的姐弟倆可以拋開家庭束縛盡情吃喝玩樂。
盛長庚本科物理，研究生天文物理，這家單位實際是做航空航天相關的微波，變頻，放大器的產品研發，雖然不是國企但是跟軍工單位綁定極深，與她專業有些出入，但帶她的章工說你這活簡單，沒事兒，慢慢學，只是你這姑娘為什麽會來這個城市呢？
入職後凡是認識她的人都會這麽問：“為什麽你選擇來這裏？”
潛臺詞：你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盛長庚一律回答：不是我選擇了公司，是公司選擇了我。
章工說：那你可能還不太了解咱們單位，沒事兒，慢慢來。
大概新人都這樣，滿腔熱情進入職場，以為會接受多大的挑戰，實際基本是體力活體力活以及體力活。
章工名叫章東樊，三十出頭，顏值不錯，不光沒有啤酒肚，人還很瘦很精神，只是個子不高，甚至比盛長庚還要矮上半頭，剛接觸感覺人算不錯，不挑剔，有耐心，最重要的是不吝嗇於授業解惑，教會了她很多做事情的方法。
比如他會說：“要知道，保存體力是初入職場一個很重要的功課，不能一味蠻幹，費力不討好。”
盛長庚是章工的助理研究員，聽名字挺高大上，研究員在高校等同於教授，在這裏其實就是打雜，她每天甚至每半天做的工作都不一樣，沒有太大挑戰性，動動手做不知道用途的表格改改看不懂目的的圖紙，動動腳打印掃描蓋章存檔，需要動腦子的地方不多。
雨晴在上海的會計事務所，世俗意義上趨之若鶩的單位，令人羨慕的薪資，高端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但是，加班能加到吐血，對於新進職員來說，每一天的結束都非常疲憊，又非常的亢奮，明明累到虛脫，還是忍不住想喝酒，想放縱。
雨晴說：“什麽合夥人我才不稀罕，那幾個股票有多少分成，這可是拿命換，忍幾年有了人脈，我自己單幹！”
“長庚，來上海吧，為什麽要一直窩在那個小地方。”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風光，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自在，盛長庚對現狀很滿足，這份工作朝九晚五，加班不多，上班既不打卡，還可以浮動，小城市裏的工作節奏似乎很慢，就像潺潺細流，不著急不著慌的，還特別的清澈。
但是總有人喜歡過來攪渾水。
她入職幾天後的夜裏，並不算晚，盛長庚剛撂了秦霄的電話就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接起來那邊的人動靜卻讓她耳根一熱，似乎是做了什麽劇烈運動導致氣息不穩：“在哪兒！”
盛長庚不確定他此刻在幹什麽？有沒有那種可能性？有的話……
為什麽這種時刻要打給她？！
到底他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癖好。
她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他名字：“介止！”
聲音似乎從他身邊不遠處傳來，是急促的聲音，她聽出來的主人翁，謝宇。
盛長庚一方面懷疑他們兩個又在搞什麽亂七八糟的party，一方面又覺得不太像。
但所有猜測以及懷疑實際跟她沒什麽關系，她立即掛斷了。
緊接著她手機響了一下，提示收到一條彩信。
她打開。
是一張照片，附字：打給我或者接電話。
盛長庚點開了照片，畫面落入眼中，她楞了一下。
是她和謝宇在地下停車場的照片，偷拍的角度很特別，看起來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在旁若無人的擁吻。
還有沒有其他角度的照片不知道，事實上完全不是照片中的歲月靜好。
謝宇吻了她兩次，第一次她把他嘴唇咬破了，他停下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又出其不意狠狠親了上來，所以，他又喜得一巴掌。
實際兩個吻加起來也沒幾秒，盛長庚反抗得非常激烈。她只記得謝宇緊緊箍著她的腰，說了幾句不三不四的話，但因為當時情緒太激動太氣憤以至於都不記得他說了什麽，反正她是沒回答，代替回答的是一巴掌，在地下停車場的空曠中顯得特別的響亮，好像還有回音在耳邊嗡嗡作響。
但她記住了謝宇最後對她說的話：“小姐，你敢我也不感興趣，說實話這個吻真的挺沒勁的，但你這巴掌挺帶勁的，可惜我對那個方面不上頭。”
盛長庚想讓他爆頭，兩個人一起爆頭，但她沒回答，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扭頭走了，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今天這照片出現，就像一切真相大白，盛長庚意外卻不驚訝，事後她想過為什麽她和謝宇會鬧到這種程度？
她知道有她自己的原因，謝宇本來就是嘴裏沒好話的人，對她熱情也好冷淡也好，她都不在意。只是那天她知道了範威事件的真相，知道了李介止要訂婚，謝宇的態度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
撕破臉，歇斯底裏，都是一種變相的發洩。
她沈默著刪除了那張照片在她手機裏存在過的痕跡，把那個混亂的記憶驅逐出人類的大腦。
很快那邊又打過來，她又一次掛斷了。
“盛長庚，接電話！”
她已經沒有接電話的必要了，接吻又怎麽樣呢？哪怕今天擺在眼前的是她和謝宇的床照，跟他李介止又有一毛錢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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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庚進門的時候, 秦霄正坐在客廳看劇，臉上敷著面膜，見到她, 拿起手機看了眼：“寶貝，跟朋友吃飯回來的這麽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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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沈默了一兩秒，冷不丁評價了句：“希望這個女人別跟媽媽一樣倒黴就好了。”但她很快察覺到這話充滿酸氣，找補了一句：“媽媽不是那個意思, 對小謝沒有惡意。”
盛長庚按理應該責怪她媽媽一句，但她允許秦霄對他充滿惡意, 只嗯了聲。
秦霄終於察覺了什麽, 關心的問她：“怎麽啦寶貝，你的狀態不太好？”
盛長庚找了個理由：“下午游泳著了涼, 頭很疼。”
秦霄嘟囔著起身：“你看看你，家裏藥箱在哪兒？”
盛長庚沖了個熱水澡，頭都沒吹, 擦了擦就回房間躺到了床上。
床頭有秦霄放的一杯水和一粒布洛芬。
盛長庚沒吃晚飯, 胃口也不太舒服, 更吃不進藥，閉著眼躺著。
但是睡不著。
她戴上耳機，打開一部喜劇電影看，到底是現代人的笑點太高了還是電影太爛了, 她不好判斷, 反正是從頭到尾沒找到笑點, 還覺得很爛俗。
電影結束後, 她還是不困，看看時間, 已經淩晨十二點多，這個時間有和它匹配的消遣，盛長庚又打開一部恐怖片。
看了個開頭，就感覺血糖降低的厲害，她按了暫停，去冰箱找吃的，最後用0度酸奶酪配了燕麥片，伴隨著陰森森的音樂，驚險刺激的畫面，一勺一勺吃著……
明明很餓，但味同嚼蠟，就像吃屍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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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光很亮，淩晨兩點，這個小城市的夜晚，窗外特有的靜謐，因為開燈導致窗上映出她的身影，單薄但是發量很蓬，冷不丁見著有點兒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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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完後她認真的想了想，還有無歷史遺留問題。
對，她還有他的ins，雖然一年沒登錄了，但只要她有，就要刪掉。
登上去還沒找到謝宇賬號，倒是提示李瑞的私信。
一年前的：在幹嘛？
11個月前的：最近怎麽樣？
她倆是有微信的，但是盛長庚回國後換了號，那個號並沒有棄用，只是她不願意再登錄了。
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打招呼或者問候，最後一條是十個月前的：“我中獎了。”
盛長庚以為ada懷孕了，並且他來借（要）錢的，隔了這麽久她只能關心了一句：“生下來了嗎？”
盛長庚回覆完第一時間拉黑了謝宇的賬號。
返回就看到了李瑞的回覆：“什麽？”
有人能主動跟她聊聊天，消磨這個失眠的以及被恐怖餘韻掌控的夜晚，是雪中送炭的行為。
“回覆怎麽這麽快？”盛長庚問。
“正在瀏覽美女照片，什麽生下來了？”
盛長庚專註的，認真的回覆：“不好意思，剛看到你的私信，是ada懷孕了嗎？生了嗎？”
李瑞發了一堆省略號：“生不下來，差點兒升天，那天我感染發熱了。”
盛長庚這才反應過來，李瑞感染過了，他還活著！
“現在好了嗎？”
“不好跟你聊天的是鬼啊？”
恐怖片的連鎖效應，讓盛長庚真的懷疑網絡的另一端會不會是非人類。
她有些神經質的終止了聊天。
那邊很快回：？？？睡了？
那邊又留言：你回國後不久微信就沒動靜了，薛雨晴說你換了賬號她不方便透露。
盛長庚確信對面是人不是鬼後，她才回覆：“感染難受嗎？”
他是她認識的人中第一個感染的人，連Ashley都沒有中獎。
“說實話，論嚴重程度，比不上被你前未婚夫打的那次，……千萬別告訴我你倆覆合了。”
“沒，他和別人訂婚了。”盛長庚半天才輸入這幾個字。
“你那個前未婚夫真不怎麽樣。”李瑞評價。
“嗯。”都分手了，就不要繼續評價前任了，再差再好也跟她無關了，“你還住老地方嗎？”
“早換了，中獎後我決定以後對自己好一點兒，從地洞搬到了地上。”
不得不說，“你早就該這樣了。”
“你不認為男人能吃苦是優質的品德嗎？”
“吃苦是，摳門不是。”
“……換種說法就是節省，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分不出環境好壞。”
“但你交的女朋友都挺漂亮的，說明你審美挺在線的，怎麽會有分不出來環境好壞這種說辭。”
“……以前沒發現你挺會擡杠。”
“我是覺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自己一個舒適的生存環境是非常有利於身心健康的。”
實際盛長庚很懷疑他感染這麽早就是因為環境原因。陰暗，逼仄，不通風，病毒怎麽散的出去。
但這些不能說，很容易失去陪聊的隊友。
“知道了，對了，我直博了，你呢，要繼續讀博嗎？”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為什麽你會選擇繼續讀書，我以為你會出山瘋狂斂財。”
“因為我早就看透了像我這樣的出身，白手起家跨越階層實在太難了，拼死混個衣食無憂，所以我把目標定在提高我的社會地位上面。”
“怎麽提高？”
“美國名牌本碩博，我畢業後打算進國內高校。”
“畢業你不留美嗎？”盛長庚疑惑。
“嗯，三等公民當夠了。”
最近找工作受挫，讓盛長庚心底生出幾分羨慕：“我很羨慕你這點，目標堅定，對人生規劃清晰，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李瑞回：“不一定要目標清晰，人的目標是跟著環境調整的，但一定要為自己活，不要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說實話，這一年我有點兒擔心你，你的身世還有你家的新聞，我想說說我自己，我活的很自私，家庭朋友愛人都不會束縛我，我永遠不會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那些目中無人的，瞧不起我的，甚至鄙夷我的，我都無所謂，我只會活成我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有選擇權，不做那個被動被別人選擇的人。”
這段話落入盛長庚眼中，她堵了一晚上的心猛地一動，甚至可以說震顫。
是的，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謝宇晚上說的話做的事，然後想起了他的好哥們，明明自己走在他們的陽光大道上，卻連獨木橋都不留給她。
還要拿她取樂，甚至侮辱她。
她怨恨他們。
但今天聽到李瑞的話，她忽然明白了，她做錯過什麽嗎？沒有，她活的很坦蕩，那她為什麽去在意那些瞧不上她的人的想法，她應該跟李瑞一樣，活的自我一些，也自私一些。
讓那些不值得的人，留在昨夜，去見鬼。
盛長庚起身下床拉開窗簾，天邊泛起魚肚白。
這亂七八糟的一夜過去了，她也有了不大不小的成長。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你不知道落的底線在哪裏，就像你同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觸底反彈。
盛長庚一早就接到一家北方科電研究單位的HR電話，電話中對方詳細了解了一下她的專業學歷情況，讓她把能證明自己能力的資料發到公司郵箱，竟然當天就給她發了offer。
要求盡快報道，還要做入職體檢。
盛長庚怕夜長夢多，萬一所在城市出現病例，她也會跟著靜默，對於還沒入職的她來說肯定非常不利，所以她都沒有猶豫，拿到offer的第二天體檢，第三天就踏上了飛往北方的航班。
對於入職如此迅速，HR徐潔一方面很佩服她的神速，一方面驚訝於她的果斷，她說：“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來這個城市就業。”
盛長庚在這個叫新泉的三線城市租了一個一居室，月租金才一千五，便宜的她覺得是不是美金而不是人民幣。租房子的好處自然就是可以離公司很近，都不需要開車，騎個自行車過去就很好。
這次秦霄沒有跟著來，小舅最近也扛不住國外疫情的嚴重回國了，隔離結束後，在C市的秦家老宅與T市秦霄買了未住的平層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小舅一直是獨身主義加享樂主義的先鋒，秦霄也借此機會去T市住一段時間，步入中老年的姐弟倆可以拋開家庭束縛盡情吃喝玩樂。
盛長庚本科物理，研究生天文物理，這家單位實際是做航空航天相關的微波，變頻，放大器的產品研發，雖然不是國企但是跟軍工單位綁定極深，與她專業有些出入，但帶她的章工說你這活簡單，沒事兒，慢慢學，只是你這姑娘為什麽會來這個城市呢？
入職後凡是認識她的人都會這麽問：“為什麽你選擇來這裏？”
潛臺詞：你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盛長庚一律回答：不是我選擇了公司，是公司選擇了我。
章工說：那你可能還不太了解咱們單位，沒事兒，慢慢來。
大概新人都這樣，滿腔熱情進入職場，以為會接受多大的挑戰，實際基本是體力活體力活以及體力活。
章工名叫章東樊，三十出頭，顏值不錯，不光沒有啤酒肚，人還很瘦很精神，只是個子不高，甚至比盛長庚還要矮上半頭，剛接觸感覺人算不錯，不挑剔，有耐心，最重要的是不吝嗇於授業解惑，教會了她很多做事情的方法。
比如他會說：“要知道，保存體力是初入職場一個很重要的功課，不能一味蠻幹，費力不討好。”
盛長庚是章工的助理研究員，聽名字挺高大上，研究員在高校等同於教授，在這裏其實就是打雜，她每天甚至每半天做的工作都不一樣，沒有太大挑戰性，動動手做不知道用途的表格改改看不懂目的的圖紙，動動腳打印掃描蓋章存檔，需要動腦子的地方不多。
雨晴在上海的會計事務所，世俗意義上趨之若鶩的單位，令人羨慕的薪資，高端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但是，加班能加到吐血，對於新進職員來說，每一天的結束都非常疲憊，又非常的亢奮，明明累到虛脫，還是忍不住想喝酒，想放縱。
雨晴說：“什麽合夥人我才不稀罕，那幾個股票有多少分成，這可是拿命換，忍幾年有了人脈，我自己單幹！”
“長庚，來上海吧，為什麽要一直窩在那個小地方。”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風光，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自在，盛長庚對現狀很滿足，這份工作朝九晚五，加班不多，上班既不打卡，還可以浮動，小城市裏的工作節奏似乎很慢，就像潺潺細流，不著急不著慌的，還特別的清澈。
但是總有人喜歡過來攪渾水。
她入職幾天後的夜裏，並不算晚，盛長庚剛撂了秦霄的電話就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接起來那邊的人動靜卻讓她耳根一熱，似乎是做了什麽劇烈運動導致氣息不穩：“在哪兒！”
盛長庚不確定他此刻在幹什麽？有沒有那種可能性？有的話……
為什麽這種時刻要打給她？！
到底他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癖好。
她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他名字：“介止！”
聲音似乎從他身邊不遠處傳來，是急促的聲音，她聽出來的主人翁，謝宇。
盛長庚一方面懷疑他們兩個又在搞什麽亂七八糟的party，一方面又覺得不太像。
但所有猜測以及懷疑實際跟她沒什麽關系，她立即掛斷了。
緊接著她手機響了一下，提示收到一條彩信。
她打開。
是一張照片，附字：打給我或者接電話。
盛長庚點開了照片，畫面落入眼中，她楞了一下。
是她和謝宇在地下停車場的照片，偷拍的角度很特別，看起來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在旁若無人的擁吻。
還有沒有其他角度的照片不知道，事實上完全不是照片中的歲月靜好。
謝宇吻了她兩次，第一次她把他嘴唇咬破了，他停下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又出其不意狠狠親了上來，所以，他又喜得一巴掌。
實際兩個吻加起來也沒幾秒，盛長庚反抗得非常激烈。她只記得謝宇緊緊箍著她的腰，說了幾句不三不四的話，但因為當時情緒太激動太氣憤以至於都不記得他說了什麽，反正她是沒回答，代替回答的是一巴掌，在地下停車場的空曠中顯得特別的響亮，好像還有回音在耳邊嗡嗡作響。
但她記住了謝宇最後對她說的話：“小姐，你敢我也不感興趣，說實話這個吻真的挺沒勁的，但你這巴掌挺帶勁的，可惜我對那個方面不上頭。”
盛長庚想讓他爆頭，兩個人一起爆頭，但她沒回答，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扭頭走了，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今天這照片出現，就像一切真相大白，盛長庚意外卻不驚訝，事後她想過為什麽她和謝宇會鬧到這種程度？
她知道有她自己的原因，謝宇本來就是嘴裏沒好話的人，對她熱情也好冷淡也好，她都不在意。只是那天她知道了範威事件的真相，知道了李介止要訂婚，謝宇的態度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
撕破臉，歇斯底裏，都是一種變相的發洩。
她沈默著刪除了那張照片在她手機裏存在過的痕跡，把那個混亂的記憶驅逐出人類的大腦。
很快那邊又打過來，她又一次掛斷了。
“盛長庚，接電話！”
她已經沒有接電話的必要了，接吻又怎麽樣呢？哪怕今天擺在眼前的是她和謝宇的床照，跟他李介止又有一毛錢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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