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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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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捉蟲)

“在這兒住了許久,我還不知道要如何稱呼那位長輩。”留下來的第二天,洛殊主動問起了那位老仆。

額……舒顏糾結了兩秒,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婆婆姓甚名誰,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那人對她敬而遠之,她也不敢崩了人設貿然靠近。

“她是在這裏做工的長輩,許多雜事都由她負責,你以後便稱呼她為......婆婆吧。”

“那師父叫什麽呢?”聽洛殊這麽問,舒顏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師父還沒自我介紹,她糾結了一會,才慢慢開口:“為師姓舒,名顏,舒就是‘卷舒開合任天真’的‘舒’,顏是顏色的顏,你雖稱我為師父,但我也不過比你年長些許,你也不必拘禮。”畢竟你是大佬,我是菜雞_(:з」∠)_

舒顏第一次看到姬紅霜這名字時,第一想法是這父母怕是個武俠小說狂熱愛好者,頂著這名字,感覺涼颼颼的,很像是對男主求而不得最後要麽黑化要麽為愛犧牲的光榮炮灰,雖然現在穿越到這個身體裏,舒顏還是習慣她以前的名字,反正原身基本沒有交際圈,只有一個不能說話的老嫗,她也沒什麽顧慮。

“舒卷開合任天真…”洛殊垂著頭,小聲默念著這句詩。舒顏筷子一動,給他夾了兩筷紅燒肉,這孩子太瘦了,這樣好看的臉頂著個蠟黃的面皮,真是暴殄天物,一定要好好養著,吃胖一點。

想到原著裏描寫反派郎艷獨絕、舉世無雙的風姿氣度,雖然只是偽裝的假象...舒顏心裏握拳,真人版美少年成長計劃,開始~

半夜。

若明若暗的火光在窗前跳動,舒顏蓋著半邊被子,神色麻木,眼神空空洞,宛如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她現在非常想在某乎上回答一個問題:請問牛逼吹大了是一種怎樣體驗。收徒一時爽,養成火葬場!boss原本的師父是一個小有所成的劍修,其他不說,起碼經驗和硬件設施都很過硬,洛殊的劍術啟蒙就是拜他所賜。

但......我有什麽能教他的,舒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開課第一天,洛殊就早早侯在了門外,舒顏一開門看到門口小小的青色身影還被嚇了一跳。

“弟子見過師父。”也不只是從哪學的,洛殊雙手作揖,行起禮來有模有樣,舒顏打量著他簡單束上的發包,還有簡單的青白色布衣,哈,看起來還真像個秀氣的小書童。她打開門,讓洛殊走進書房,書房桌子上擺著一套筆墨紙硯,不是什麽昂貴的珍品,但對日常所用已是綽綽有餘。

她昨夜想了半宿,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原著裏boss黑化的原因是他扭曲的童年和糟糕的經歷,但他現在已經從人販手裏逃出來了,現在頂多算是個經受了一些波折的早熟的孩子,如果他僅作為一個普通人成長,那就不會有後面的一番慘劇了。

既然決定跳開原著劇情,舒顏決定就按自己的方式來教育這個孩子。洛殊本來該在玄劍峰修行,入門後的第一門課就是苦修磨煉意志和道心,內容包括種地挑水馬步爬山等,但既然他現在到了槐溪山......

“知識改變命運,教育成就夢想,不識字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今天第一門課就從識字開始吧!”

舒顏沒有教材,就在宣紙上寫了一二三四等數字,幸好這個世界用的還是簡體字,要是繁體字,那只會認不會寫就很尷尬了。

怎樣成為一個高尚的、脫離低級趣味的人,舒顏的母親很有研究,她是一名優秀的政治老師,而舒顏的父親是一名文學院的教授,在這樣的氛圍,舒顏也一脈相承,總結了父母的經驗。一切從孩子抓起!先把語文課和思想品德合二為一,不管他以後會不會遵照,現在留個印象總是沒有壞處的。

洛殊的學習能力極強,簡單的一到十根本不是問題,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持毛筆,照著舒顏的字慢慢臨摹,看他那副認真的表情,舒顏有些汗顏,她雖然會寫毛筆字,卻沒有什麽筆力風骨,只勉強算得上端正,她爹曾一臉覆雜地拿著她的字跡,勉強吐出一句:你這個字...沒有靈魂。

唉,要是能找到一些好的臨帖就好了,不知道古代有沒有字帖...舒顏枕著手臂,迷瞪瞪地開始出神。

“師父,這個是什麽?”小洛殊已經寫了滿滿一張紙,他把宣紙往旁邊一放,看見了底下壓著的筆跡,他把那一頁抽出來,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舒顏。

“!(⊙o⊙)…糟了”舒顏呆了一瞬,迅速回神拿起那張紙,慢吞吞說道:“這個...是你師父的師父教導給我們的人生道理,包含著很覆雜的生命哲理和社會準則,師父在害怕的時候,常依靠它來得到力量。”

洛殊眼睛微微睜大,師父害怕的時候靠它得到力量?那一定很厲害。他亮晶晶地看著舒顏,眼裏滿是希冀。

“那師父可以給徒兒說說嗎?”

“...可能對小洛殊來說有點難哦~”

“可是徒兒想知道。”

看到洛殊失落的小表情,舒顏默默在心裏捂住了臉...太、太可愛了,二十四字真言這麽正能量給他說說也沒關系吧!

她拿著社會主義正能量走到洛殊旁邊,竹柄毛筆沾了沾墨:“這個是富強......”

為了制定一個優秀的正常少年成長計劃,舒顏仔細琢磨了半天,除了營造一個不說良好、起碼不惡劣的成長環境,適度的灌輸正能量,再加以關心,用愛感化(?),還需要什麽呢?

通過深刻的自我剖析之後,她承認自己從小到大循規蹈矩的一大原因:慫。

舒顏打了個響指:不錯,儒法並用,就是你了。

第二天她就挑了個時間去了鎮上,除了在書肆拿了一套私塾通用教材,還跑了趟衙門,衙門門口站著那天遇到的捕快大哥,他一眼看到舒顏,主動迎上來:“姑娘可算來了,你立了大功,是有賞銀的,快隨我去見刑師爺。”

“那些拐子都抓到了?孩子們呢?”

“都關著呢,在我們這犯事,一個也別想跑!對了,那些孩子大人都安置好了,我記得你那天也抱著個孩子。”

“我見他可憐,又與他十分投緣,他家人都去世了,沒有去處,我便收留了他。”

老捕快讚賞的點了點頭:"姑娘不僅人長得好看,心腸也好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他驕傲地拍了拍胸脯,帶著人走進內室。

“應師爺,那天報案的人來了。”

案桌邊的男子撩了撩胡須,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錦袋,放在桌上。

“我知道了,範大頭你先去巡街,別誤了事,姑娘,這是你提供線索得來的賞銀,一共三兩銀子,您算算吧。”

舒顏沒有動那錦袋,反而行了個萬福禮:“草民自然信得過大人和師爺,不過草民有個不情之請......”

於是洛殊第一天還在思想品德教育,第二天就自動轉到了普法欄目頻道。

“《大堯律》第一章 第一條,謀反及危害君父、宗廟、宮闕等,以死罪論處......”

上了幾天課,舒顏被洛殊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所折服,不愧是書裏的人,不愧是作者大開的金手指,她看了看洛殊抄寫的字帖。雖還稚嫩,比劃平直順滑,大小相同,照這樣發展再過幾年得我叫他師父了,她羨慕地看了兩眼,又開始慶幸:幸好在書肆買了臨帖,不然得多丟人~

“師父,你看我寫的對不對。”洛殊從椅子上爬下來,高高舉著一張宣紙。舒顏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得一笑,低頭一看,是:舒顏。

......自從前幾天教了他寫自己的名字,他就纏著想知道‘舒顏’該怎麽寫,對比兩張字,這兩個寫得不知比其他的好了多少。

看到孩子認真的字跡和他純凈的眼神,舒顏摸了摸他的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小洛殊寫得真好。”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洛殊真的是以赤子之心相待,而她雖有真心,卻比不過洛殊的純粹……

"洛殊,你還記得那些人販嗎?"聽到‘人販’這兩個字,他身子一僵,即便裝作再怎麽成熟再怎麽不在乎,那段經歷始終給他留下了陰影。

舒顏握住他的手:"洛殊,官府已經把他們抓到了三天後行刑,斬立決,你要去看嗎?"

其實按照律法,這些人販應該施以五馬分屍之刑。但受條件所限,便改為斬首示眾。

槐溪鎮少有這樣的場面,刑場被圍得水洩不通,連一心科考的書生也放下了之乎者也,聚集起來看這惡徒的下場。

囚車從街上駛過,義憤填膺的人群向他們扔去石塊雞蛋,毫不留情的砸在他們的身上臉上。

“拐人妻兒,變賣財物,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應該施以極刑,以儆效尤。”一個帶著冠帽,書生模樣的人開口說道。

舒顏帶著洛殊站在刑場上,看到人販被砸得頭破血流只覺痛快,她一向對人販與毒販深惡痛絕,從前她生活順遂,沒有親眼目睹此類慘劇,但僅是從新聞或網上看到便已覺觸目驚心,來到這裏,看到洛殊的慘狀,對一個幾歲的孩子都能下此狠手,不知他們手上沾了多少無辜人的鮮血。

午時三刻,太陽高高掛在正空,拐子被押解上臺,跪在中央,到了時辰,監斬官傳下命令,劊子手舉起銳利的鋼刀,陽光反射在刀背上,晃得人眼花。

舒顏只看到那刀利落揮下,紅色的血液噴濺出來,人頭咕嚕嚕的掉在地上打了個轉,空氣裏也滿是鮮血的腥味。洛殊目不轉睛地看完了行刑的全過程,他奇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十分平靜,沒有喜悅也沒有痛苦,只是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件事,他擡頭想和師父說話,卻看到她面色蒼白,手心也沁出冷汗。

舒顏的腦子一片空白,作為一個文明社會的現代人,她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景。從心理上而言。這些人千刀萬剮猶不足惜,但這一幕真正在眼前上演,她卻難以控制住生理上的不適,她閉著嘴,胸口一陣翻滾。

“師父……”

聽到洛殊的聲音,舒顏擠出一個笑容,身體也搖搖欲墜。

“…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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