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色向膽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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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色向膽邊生
溫潤嫣紅的嘴唇貼上去的一瞬, 姜予便明顯感覺到男人發燙的雙唇在微微顫動，隨即緊抿起來，像是擔心酒氣散發出來影響美感, 又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麽。
伴隨柔軟、滾燙而濡濕的觸覺，由神經傳至腦海……姜予腦瓜子懵懵的。
原來，親吻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嗎？
可是, 等等，她在做什麽？
她居然主動親他了？？？
怎麽就親上去了？？？
耳邊好像有個人在說：傻孩子你在做什麽傻事, 快停止, 快離開！
可是身體很誠實, 她好像停止不了, 離開不了。就像除夕那晚的擁抱, 她狠不下心離開，並渴望對方能抱得更緊一些。
他的唇上仿佛施加了什麽魔法，讓兩人的唇瓣如同磁鐵一般牢牢吸住。
像是只過了一秒，又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在他的嘴唇開始隱約發力的時候, 姜予終於清醒了過來, 閉著的雙眼睜開, 人也掙紮著離開了他的唇，雙手抵擋在他胸前，以圖讓二人保持距離。
但實際上, 徐斯年的手一直撐在沙發上，讓身體維持在懸空的狀態, 並沒有壓在她身上。
姜予有些慌亂，又有些羞澀, 剛才那縷強烈的欲念化成煙燼，飄散開去蕩然無存, 她根本不敢看他，大腦高速轉動，企圖說點兒什麽話來掩飾尷尬。
顯然，徐斯年的腦瓜子轉得比她快。
“餵——”男人的喉結滾動，目不轉睛盯著她，低啞的聲音說道，“給個解釋？”
姜予聞言，擡眼看著他，他的嘴角還微微勾了勾，似乎真的要她給個解釋。
半晌，姜予才憋出個：“不小心碰到了。”
男人呵了一聲：“不小心碰到的？”
“嗯。”姜予的聲音跟蚊子似的，還點了一下頭，視線落在他的胸口，“抱、抱歉。”
“抱歉？……”徐斯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語調也拖長了些，“看來有人不想負責啊。”
負責？姜予傻了眼。
她剛才那麽想了，就那麽做了，根本沒有思考過後續要怎麽解決。
在同學朋友眼裏，向來以冷靜、冷清甚至冷漠聞名的姜予，也有這麽沖動的時候嗎？
要怎麽負責？？？
娶了他？
不對……
正覺得“完犢子了，這事兒沒法收場”的時候，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還是你們會玩兒。”
姜予和徐斯年一起仰起頭看上去，盛嘉昀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他站在沙發邊，一副吊兒郎當的節奏，還“喲”了一聲。
“打擾了，你們繼續。”他拖腔帶調地說，“剛才沒看到這兒有你，以為我哥在找什麽東西。”
姜予：“……”
如果說，剛才她親他是有嘴也說不清，那現在是有兩張嘴也說不清……
在盛嘉昀的視角裏，他哥，高大成熟一男的，扯開領帶、解開扣子，衣衫不整地正把他平時捧在手心裏的姑娘壓在身下。
倆人住在一起那麽久了，還在玩純愛，急死他這個看客，而今總算有進展了。
可喜可賀，普天同慶。
……
姜予縮在沙發窩裏，兩個人靠近得此近，氣息都交織在了一起，她的耳朵和臉頰無法抑制地發紅發燙，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要不現場挖個坑，就地把她掩埋得了。
瞟向徐斯年，他倒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優雅地起身，順便還抓了姜予的手腕，將她從沙發上拉著坐起來。
他一邊將領帶全數扯下，一邊語速正常地對盛嘉昀陳述：“你並沒有打擾，我應酬回來，身心俱疲時，有人對我色向膽邊生，你的出現十分及時。”
姜予：“……”
盛嘉昀：“……”
姜予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對徐斯年，色心大起，色向膽邊生……雖然這是事實，但是，為什麽要這麽直白地跟盛嘉昀說啊！！！
但是沒有想到，盛嘉昀根本不信，無語道：“哥，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他並沒有回應，而是拿著領帶便走向門口：“我去洗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如此平靜，如此泰然。
仿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盛嘉昀極度受不了地朝他哥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看向大腦CPU已經燒幹，臉也漲得通紅的姜予，笑嘻嘻說道：“小魚，我哥是不是特無恥特沒下限？”
頓時，姜予反應過來了，他好像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他吃準了盛嘉昀不會相信。
看著盛嘉昀一副要吃瓜的笑臉，姜予堅定地點頭，隨後拿起桌上那杯水一飲而盡，說道：“不過事實確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姜予的理智已經全部回歸，又喝了水，也學著徐斯年那樣站起身，平靜地道：“就是個小意外，剛好被你看到。”
再無所謂地拿著空水杯離開：“早點兒洗澡睡覺吧，我還以為你今晚要刷夜。”
盛嘉昀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確實應該刷夜，不應該回來的，要不然，你倆說不定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姜予：“……”
她故作冷靜，但實際上心跳撲通撲通，快要走出客廳，才發覺杯子一直拿在手裏，忘記放回飲水機處，只好又灰溜溜地折返，將杯子放了回去。
盛嘉昀冷眼瞅向她，雙手抱著胸，語氣十分篤定：“你倆絕對有奸.情！”
*
趴在大床上，緋紅的臉埋在薄薄的空調被裏，姜予滿腦子都縈繞著他的聲音：“不想負責”“色向膽邊生”……
這個世界，要不幹脆毀滅算了。
可是，手還是不由自主撫了撫嘴唇，那種觸電一般的感覺依稀殘留在唇瓣上。
忍不住想，要是盛嘉昀沒出現，他們會發展到哪步？
她會不會被他逼問出，很早就對他有想法了，然後他會給個良好的回應？還是，給予拒絕。更有可能的是，她完全拎不清，也許一開口就讓事情走向崩塌……
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看來看去，似乎現在這種狀態才是最好的。
究其根本，她在付諸行動前，壓根沒有思考後續，承擔什麽責任。
“唉……”姜予被自己堪憂的人品打敗，垂頭喪氣地繼續攤在床上，她要是男生，鐵定就是個渣男。
也沒差了，在徐斯年眼裏，她一定是個渣女……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想到這兒，姜予感覺有些EMO。
自我內耗一段時間後，姜予洗了把臉，消停了些，睡覺前盯著徐斯年的微信，希冀他能跟自己說說話什麽的，但是一直到很晚，都沒有動靜。
也是，這種時候，讓人家說什麽啊？
……
在連續不斷的夢裏醒過來，這一覺，姜予沒睡好。
能睡好就奇怪了。
她甚至有些想連夜收拾行李，提桶跑路什麽的……但也只是想想，最後在刷牙時，決定豁出去了，咬死那是意外的觸碰，並不是有意的親吻。
再說了，當時她只是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怎麽就把她放倒在沙發上了？是他引誘她的緣故！！！
嗯嗯，可見他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
抱著這樣的信念，姜予這才下樓。
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許多種早餐，徐斯年像往常一樣坐在桌邊，端著咖啡杯喝咖啡。
姜予一邊下最後幾層臺階，一邊慢吞吞說了聲：“早。”
徐斯年沒有異樣，回了聲：“早。”
隨後瞟了她一眼，扯笑道：“沒睡好？”
姜予僵直了一下身體：“沒、沒有啊，睡挺好的。”
她今天化了妝好伐，已經把倦容遮住了，他怎麽能看出來。
“真行，還能睡得著。”他淡淡地道。
姜予：“……”
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並沒有睡好？隔著鏡片，也能察覺眼周有些倦色。
小心翼翼坐下，突地想起來，昨晚被親吻的事打亂了，反而忘記了思考正事。那就是：她四年前在紐約見過他的事，要不要告訴他啊？
徐斯年肯定不知道，她就是當年他出車禍後幫忙打911，後來又去醫院看望他的小姑娘。那時候他還要她留個聯系方式，說以後方便感謝，她覺得都是中國人，做好事沒必要留名，況且她也沒做什麽……
這樣一想，好像也沒必要現在就告訴他。
姜予思索完畢，回過神來發覺好像有點兒安靜。
餐桌上只有她們二人，擡眼瞅向徐斯年，他面色有些嚴肅，好像也不大想說話。
姜予喝了口牛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今天想再去圖書館轉轉，不去景點了，太熱。”
“嗯。”他點頭。
“……”又是漫長的安靜。
還好謝阿姨把熱好的粽子端了上來。
粽子不大，是五花肉蛋黃餡的，已經剝去了粽子葉，卻依舊散發著粽葉的清香。
“吃不吃粽子？”他問。
昨天蒸了幾個粽子，她沒有吃，是因為早上吃整個粽子難以消化，這會兒像是為了打破尷尬，點頭道：“我嘗一口。”
他沈靜著表情望了她一眼，拿餐刀切了一小半擱在她的餐盤裏。
“嘗嘗吧，是我姑媽托人在郊區老家做的，用柴火慢燉，不是流水線上的粽子。”
姜予恍然大悟：“怪不得格外香。”嘗了一口氣，又道，“哇，好軟糯。”
他嘴角扯了笑：“你一個出身吳儂軟語地區的人，也會有軟糯的感覺？我以為你習以為常了。”
姜予囧道：“那不一樣。”
正說著，盛嘉昀打著哈欠下了樓，姜予心中長舒一口氣，感覺像來了個大救星。隨後張齊、阿姨也坐下來用早餐。
哎，其實想想，徐斯年像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不同，是她心中有愧，
總算把尷尬期熬了過去，徐斯年一出門，她整個人就放松下來，在沙發上癱坐。
盛嘉昀乜斜著眼睛瞅她：“一大早幹啥呢？”
“啊？什麽？沒幹啥啊。”
“古古怪怪。”
姜予問盛嘉昀：“你什麽時候去海市工作？”
“還不知道，今天我得去看看老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四合院玩兒？”
姜予嚇得趕忙搖頭。
她知道盛嘉昀的爺爺奶奶，也就是徐斯年的外公外婆住在四合院，雖然老人已經退休多年，但是退休前在部隊的職位極高。之前那個顧景貿的爺爺，就是盛老爺子的手下。
盛嘉昀睨著她：“也對，你應該讓我哥帶過去。”
姜予：“……”
心中嘆息：還是快些出門吧，當街溜子都好一些。
上午泡了一下圖書館，這裏的學習氛圍真的太讚了，原本姜予還擔心自己看不進書，結果一進去，整個人就沈下心來。
於是做了個決定，明天就回去，著手開啟自己的考研計劃，即便日拱一卒也好過每天浪費時間。
*
只不過下午的時候，周悅唯覺著無聊，又過來找姜予玩。
還在她房間裏，看到了徐斯年給她買的那些衣服，禁不住嘖嘖說道：“我哥對你是真的好哎。”
這話真紮心，聽一次，姜予就要在心裏愧疚一次。
他對她那麽好，她卻幹了些什麽啊，這是人幹的事？
周悅唯哪裏知曉她的心路歷程，說道：“去不去我家？給你看看我的衣帽間。”
姜予一臉茫然：“啊？？？”
“哎呀去嘛，衣帽間是要給好姐妹分享的。”
才剛認識，就稱得上是好姐妹了？
分享衣帽間是她們這些大小姐的日常嗎？
不過怎麽說呢，感覺周悅唯就是很單純的想要給人看看自己的衣帽間，她真的很迫不及待，拽上了姜予的胳膊，拉著她就要走。
還說：“我們家這會兒只有保姆阿姨和雪雪、豆豆。”
“雪雪、豆豆？”
“雪雪是薩摩耶，豆豆是柴犬。”
大小姐熱情起來，真的讓人抵擋不了，姜予只得跟著她去了周家別墅。
在她的衣帽間裏，聽她分享每個包包的來歷，每雙鞋子的出處，還有首飾、手表是誰誰誰送的……
每個女生多少有點兒小虛榮吧，但姜予看著這些奢侈華麗的東西，並沒有多大感覺，怎麽說她也跟著舅媽見過些世面，後來又被徐斯年帶在身邊，見識過好東西。
只是她的性格挺可愛，姜予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後來她拿了一條禮服裙子，說道：“這條裙子我覺得你穿著一定好看，要不試一試？”
正推辭時，門口閃過一個身影，徐青蓉疑惑地看著衣帽間的兩個女孩。
周悅唯叫了句：“媽，你回來了。我把姜予帶過來玩。”
姜予不好意思叫了聲：“阿姨好。”
徐青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便離開了。
姜予沒試裙子，不安道：“都五點半了，我也該走了。”
“急什麽呀，吃了晚飯再走也行。”
雖然徐青蓉是個貴氣的女人，但是不怒自威的神色，還是令人心中發虛。姜予拒絕道：“我得早點兒回斯年哥家，明天我就走了，還要收拾行李。”
周悅唯驚訝地問：“你不在京北多玩幾天麽？”
“還有很多事。”
“哦……也行，那你畢業了還來京北麽？”
姜予肯定地點頭：“會的。”
“那就好，我還想看你的昆曲扮相，唱《游園驚夢》呢！”
“有機會的。”
走到樓下，看見徐青蓉坐在沙發上，姜予禮貌道：“阿姨我走了。”
徐青蓉笑著說：“別這麽急著走，過來吃點兒水果再走不遲。”
“來，快過來。”她還起身，挽著姜予的胳膊，回到沙發處。
有保姆阿姨端了切塊的哈密瓜，還有提子過來。
姜予跟周悅唯坐在一起，周悅唯說：“媽媽，她好厲害，會唱昆曲的。”
“會點兒皮毛，我媽媽是昆曲團的。”姜予不好意思道。
徐青蓉點著頭：“那是很不錯。”
雖然已經盡可能放松，但心裏沒來由地感覺焦慮與緊張，姜予用牙簽紮了一塊哈密瓜，只能靠吃東西來緩解。
“你跟斯年很親近啊？”徐青蓉問。
親近這個詞……姜予咽下哈密瓜，有些食不知味地說：“還行，實習時借住在他那裏。”
“哦，那你知道，斯年還沒有對象吧。”
“……知道。”姜予呼吸有點兒急促。
徐青蓉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也是，我介紹很好的對象給她，他人都不去見。人也老大不小了，你也知道他媽媽不在了，家大業大，早點結婚，找個能幫他的，有什麽不好呢？”
姜予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是僵直的。
顫顫地回應：“是…是啊。”
周悅唯在一旁說：“媽媽，你一下介紹這個，一下介紹那個，我哥也會煩吧。”
徐青蓉嚴肅道：“怎麽說話呢？之前介紹的撇開不談，這次的女孩子，不管是家庭出身，家中產業，還是留學經歷，都跟他一樣，是完全匹配得上的，人也很漂亮。最近你舅舅在國外應付洋人多辛苦，她還是學商業法律的。你說能不能幫得上忙……”
姜予默然聽著，從擺出的硬性條件上看，這個女孩子確實很匹配。
徐青蓉又道：“姜予，你說是吧。”
“啊？”姜予嗓子發幹，只得點頭，“嗯，聽上去是不錯的。”
可是……
徐斯年是有主見的人，他要是覺得合適，早就去相親了。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
“你要是有空，也幫阿姨勸勸斯年，他都快三十了，這個女孩子才二十六歲，年齡剛剛好。”
在這種情況下，她能說什麽？再覺得下一秒臉容就要崩塌，也只能幹幹點頭：“嗯，行。”
“……”
*
從周家別墅出來，橘色的太陽斜斜照著。
仍舊有些曬，姜予懶得打車，仿佛沒有感知到熱氣蒸騰，背著夕陽的光走向地鐵站。
正值下班高峰期，姜予擠在人群裏，看著車廂內形形色色的乘客，驀然想起徐斯年那晚抱著她說“我們都是蕓蕓眾生”……
不是的，她是蕓蕓眾生，他不是。
此刻她完美融入擁擠不堪的地鐵車廂，而他在公司大樓裏運籌帷幄。
拿著手機發信息給徐斯年：【我明天回蘇城，園林綠化局的人打電話說要上門回訪覆查。】
片刻後，徐斯年回覆：【買好票了？】
姜予：【嗯。】
這才打開12306買票，時間段好的票都已經售罄，姜予毫不猶豫買了早上八點多的，截圖發給徐斯年。
徐斯年：【好的，我約了客戶，你們自己吃晚飯。】
姜予發了個OK的表情包。
沈了沈氣息，姜予暗示自己不要再瞎想，幹正事要緊。
晚上九點多，姜予洗完澡，去客廳看了看，徐斯年已經回來。只不過，他並沒有像昨晚那樣靠著沙發，而是在外面倚著陽臺，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煙，藍色煙霧緩緩上升。
姜予走過去，在陽臺落地窗邊停了下來。
徐斯年吸了口煙，籲出一團煙霧，這才微微側頭，用眼睛餘光掃了她一眼：“行李收拾好了？”
“嗯。”
“那些衣服帶了麽？”
“帶了幾套，裝不下這麽多。”
他輕聲呵笑：“放著也好，下次過來不用帶那麽多衣服。”
“……”姜予凝了凝神，點頭，“嗯。”
他終於轉過身子，笑道：“怎麽像寺廟裏的木魚，我敲一下，你嗯一聲。”
姜予：“哦。”
他有些受不了似的，一手夾著煙，一手在她頭頂摸了摸，薅了薅她散亂的頭發。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姜予悶悶道：“我又不胖。”
他無語，反手把煙蒂戳在了一盆花土裏。
“他們說你下午去我姑媽家了？”
“去了，周悅唯帶我去的，她非要我去看她的衣帽間……快要離開時，她媽媽剛好回來，留我吃了些水果。”
“聊什麽了？”
“也沒聊什麽……”姜予擡眼望著這個連抽煙都顯得英姿清發的男人，一時怔忪。
徐斯年好像看出了什麽端倪，像尋常那樣，伸手用指腹撫了一下她的臉，隨後輕輕掐了一下：“說實話。”
姜予：“……”
停一下，這才聲如蚊蚋地道：“有說……介紹相親對象給你的事，還讓我幫忙勸你。”
徐斯年的手離開，饒有興趣地註視著她：“你怎麽回答的？”
定定地望著他，姜予一時阻滯。
“你答應幫忙勸了？”
姜予是個老實孩子，面對他疑惑而又顯得灼熱的眼神，只有點頭的份。
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幽深了些，臉色也變得深沈起來。
隨後眼瞼一闔，徐斯年扶著她的肩膀，轉過她的身子，把她抵靠在了陽臺欄桿處。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語氣有點兒失望，又有點兒生氣。
“……”姜予有些害怕地看他。
他的嘴唇些微用力地抿了抿，眉心蹙起，仿佛失去了耐心，但又不得不努力忍耐。
最後，他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聲線略涼：“對牛彈琴！”
說罷離開陽臺，進了客廳……
姜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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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嫣紅的嘴唇貼上去的一瞬, 姜予便明顯感覺到男人發燙的雙唇在微微顫動，隨即緊抿起來，像是擔心酒氣散發出來影響美感, 又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麽。
伴隨柔軟、滾燙而濡濕的觸覺，由神經傳至腦海……姜予腦瓜子懵懵的。
原來，親吻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嗎？
可是, 等等，她在做什麽？
她居然主動親他了？？？
怎麽就親上去了？？？
耳邊好像有個人在說：傻孩子你在做什麽傻事, 快停止, 快離開！
可是身體很誠實, 她好像停止不了, 離開不了。就像除夕那晚的擁抱, 她狠不下心離開，並渴望對方能抱得更緊一些。
他的唇上仿佛施加了什麽魔法，讓兩人的唇瓣如同磁鐵一般牢牢吸住。
像是只過了一秒，又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在他的嘴唇開始隱約發力的時候, 姜予終於清醒了過來, 閉著的雙眼睜開, 人也掙紮著離開了他的唇，雙手抵擋在他胸前，以圖讓二人保持距離。
但實際上, 徐斯年的手一直撐在沙發上，讓身體維持在懸空的狀態, 並沒有壓在她身上。
姜予有些慌亂，又有些羞澀, 剛才那縷強烈的欲念化成煙燼，飄散開去蕩然無存, 她根本不敢看他，大腦高速轉動，企圖說點兒什麽話來掩飾尷尬。
顯然，徐斯年的腦瓜子轉得比她快。
“餵——”男人的喉結滾動，目不轉睛盯著她，低啞的聲音說道，“給個解釋？”
姜予聞言，擡眼看著他，他的嘴角還微微勾了勾，似乎真的要她給個解釋。
半晌，姜予才憋出個：“不小心碰到了。”
男人呵了一聲：“不小心碰到的？”
“嗯。”姜予的聲音跟蚊子似的，還點了一下頭，視線落在他的胸口，“抱、抱歉。”
“抱歉？……”徐斯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語調也拖長了些，“看來有人不想負責啊。”
負責？姜予傻了眼。
她剛才那麽想了，就那麽做了，根本沒有思考過後續要怎麽解決。
在同學朋友眼裏，向來以冷靜、冷清甚至冷漠聞名的姜予，也有這麽沖動的時候嗎？
要怎麽負責？？？
娶了他？
不對……
正覺得“完犢子了，這事兒沒法收場”的時候，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還是你們會玩兒。”
姜予和徐斯年一起仰起頭看上去，盛嘉昀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他站在沙發邊，一副吊兒郎當的節奏，還“喲”了一聲。
“打擾了，你們繼續。”他拖腔帶調地說，“剛才沒看到這兒有你，以為我哥在找什麽東西。”
姜予：“……”
如果說，剛才她親他是有嘴也說不清，那現在是有兩張嘴也說不清……
在盛嘉昀的視角裏，他哥，高大成熟一男的，扯開領帶、解開扣子，衣衫不整地正把他平時捧在手心裏的姑娘壓在身下。
倆人住在一起那麽久了，還在玩純愛，急死他這個看客，而今總算有進展了。
可喜可賀，普天同慶。
……
姜予縮在沙發窩裏，兩個人靠近得此近，氣息都交織在了一起，她的耳朵和臉頰無法抑制地發紅發燙，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要不現場挖個坑，就地把她掩埋得了。
瞟向徐斯年，他倒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優雅地起身，順便還抓了姜予的手腕，將她從沙發上拉著坐起來。
他一邊將領帶全數扯下，一邊語速正常地對盛嘉昀陳述：“你並沒有打擾，我應酬回來，身心俱疲時，有人對我色向膽邊生，你的出現十分及時。”
姜予：“……”
盛嘉昀：“……”
姜予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對徐斯年，色心大起，色向膽邊生……雖然這是事實，但是，為什麽要這麽直白地跟盛嘉昀說啊！！！
但是沒有想到，盛嘉昀根本不信，無語道：“哥，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他並沒有回應，而是拿著領帶便走向門口：“我去洗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如此平靜，如此泰然。
仿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盛嘉昀極度受不了地朝他哥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看向大腦CPU已經燒幹，臉也漲得通紅的姜予，笑嘻嘻說道：“小魚，我哥是不是特無恥特沒下限？”
頓時，姜予反應過來了，他好像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他吃準了盛嘉昀不會相信。
看著盛嘉昀一副要吃瓜的笑臉，姜予堅定地點頭，隨後拿起桌上那杯水一飲而盡，說道：“不過事實確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姜予的理智已經全部回歸，又喝了水，也學著徐斯年那樣站起身，平靜地道：“就是個小意外，剛好被你看到。”
再無所謂地拿著空水杯離開：“早點兒洗澡睡覺吧，我還以為你今晚要刷夜。”
盛嘉昀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確實應該刷夜，不應該回來的，要不然，你倆說不定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姜予：“……”
她故作冷靜，但實際上心跳撲通撲通，快要走出客廳，才發覺杯子一直拿在手裏，忘記放回飲水機處，只好又灰溜溜地折返，將杯子放了回去。
盛嘉昀冷眼瞅向她，雙手抱著胸，語氣十分篤定：“你倆絕對有奸.情！”
*
趴在大床上，緋紅的臉埋在薄薄的空調被裏，姜予滿腦子都縈繞著他的聲音：“不想負責”“色向膽邊生”……
這個世界，要不幹脆毀滅算了。
可是，手還是不由自主撫了撫嘴唇，那種觸電一般的感覺依稀殘留在唇瓣上。
忍不住想，要是盛嘉昀沒出現，他們會發展到哪步？
她會不會被他逼問出，很早就對他有想法了，然後他會給個良好的回應？還是，給予拒絕。更有可能的是，她完全拎不清，也許一開口就讓事情走向崩塌……
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看來看去，似乎現在這種狀態才是最好的。
究其根本，她在付諸行動前，壓根沒有思考後續，承擔什麽責任。
“唉……”姜予被自己堪憂的人品打敗，垂頭喪氣地繼續攤在床上，她要是男生，鐵定就是個渣男。
也沒差了，在徐斯年眼裏，她一定是個渣女……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想到這兒，姜予感覺有些EMO。
自我內耗一段時間後，姜予洗了把臉，消停了些，睡覺前盯著徐斯年的微信，希冀他能跟自己說說話什麽的，但是一直到很晚，都沒有動靜。
也是，這種時候，讓人家說什麽啊？
……
在連續不斷的夢裏醒過來，這一覺，姜予沒睡好。
能睡好就奇怪了。
她甚至有些想連夜收拾行李，提桶跑路什麽的……但也只是想想，最後在刷牙時，決定豁出去了，咬死那是意外的觸碰，並不是有意的親吻。
再說了，當時她只是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怎麽就把她放倒在沙發上了？是他引誘她的緣故！！！
嗯嗯，可見他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
抱著這樣的信念，姜予這才下樓。
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許多種早餐，徐斯年像往常一樣坐在桌邊，端著咖啡杯喝咖啡。
姜予一邊下最後幾層臺階，一邊慢吞吞說了聲：“早。”
徐斯年沒有異樣，回了聲：“早。”
隨後瞟了她一眼，扯笑道：“沒睡好？”
姜予僵直了一下身體：“沒、沒有啊，睡挺好的。”
她今天化了妝好伐，已經把倦容遮住了，他怎麽能看出來。
“真行，還能睡得著。”他淡淡地道。
姜予：“……”
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並沒有睡好？隔著鏡片，也能察覺眼周有些倦色。
小心翼翼坐下，突地想起來，昨晚被親吻的事打亂了，反而忘記了思考正事。那就是：她四年前在紐約見過他的事，要不要告訴他啊？
徐斯年肯定不知道，她就是當年他出車禍後幫忙打911，後來又去醫院看望他的小姑娘。那時候他還要她留個聯系方式，說以後方便感謝，她覺得都是中國人，做好事沒必要留名，況且她也沒做什麽……
這樣一想，好像也沒必要現在就告訴他。
姜予思索完畢，回過神來發覺好像有點兒安靜。
餐桌上只有她們二人，擡眼瞅向徐斯年，他面色有些嚴肅，好像也不大想說話。
姜予喝了口牛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今天想再去圖書館轉轉，不去景點了，太熱。”
“嗯。”他點頭。
“……”又是漫長的安靜。
還好謝阿姨把熱好的粽子端了上來。
粽子不大，是五花肉蛋黃餡的，已經剝去了粽子葉，卻依舊散發著粽葉的清香。
“吃不吃粽子？”他問。
昨天蒸了幾個粽子，她沒有吃，是因為早上吃整個粽子難以消化，這會兒像是為了打破尷尬，點頭道：“我嘗一口。”
他沈靜著表情望了她一眼，拿餐刀切了一小半擱在她的餐盤裏。
“嘗嘗吧，是我姑媽托人在郊區老家做的，用柴火慢燉，不是流水線上的粽子。”
姜予恍然大悟：“怪不得格外香。”嘗了一口氣，又道，“哇，好軟糯。”
他嘴角扯了笑：“你一個出身吳儂軟語地區的人，也會有軟糯的感覺？我以為你習以為常了。”
姜予囧道：“那不一樣。”
正說著，盛嘉昀打著哈欠下了樓，姜予心中長舒一口氣，感覺像來了個大救星。隨後張齊、阿姨也坐下來用早餐。
哎，其實想想，徐斯年像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不同，是她心中有愧，
總算把尷尬期熬了過去，徐斯年一出門，她整個人就放松下來，在沙發上癱坐。
盛嘉昀乜斜著眼睛瞅她：“一大早幹啥呢？”
“啊？什麽？沒幹啥啊。”
“古古怪怪。”
姜予問盛嘉昀：“你什麽時候去海市工作？”
“還不知道，今天我得去看看老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四合院玩兒？”
姜予嚇得趕忙搖頭。
她知道盛嘉昀的爺爺奶奶，也就是徐斯年的外公外婆住在四合院，雖然老人已經退休多年，但是退休前在部隊的職位極高。之前那個顧景貿的爺爺，就是盛老爺子的手下。
盛嘉昀睨著她：“也對，你應該讓我哥帶過去。”
姜予：“……”
心中嘆息：還是快些出門吧，當街溜子都好一些。
上午泡了一下圖書館，這裏的學習氛圍真的太讚了，原本姜予還擔心自己看不進書，結果一進去，整個人就沈下心來。
於是做了個決定，明天就回去，著手開啟自己的考研計劃，即便日拱一卒也好過每天浪費時間。
*
只不過下午的時候，周悅唯覺著無聊，又過來找姜予玩。
還在她房間裏，看到了徐斯年給她買的那些衣服，禁不住嘖嘖說道：“我哥對你是真的好哎。”
這話真紮心，聽一次，姜予就要在心裏愧疚一次。
他對她那麽好，她卻幹了些什麽啊，這是人幹的事？
周悅唯哪裏知曉她的心路歷程，說道：“去不去我家？給你看看我的衣帽間。”
姜予一臉茫然：“啊？？？”
“哎呀去嘛，衣帽間是要給好姐妹分享的。”
才剛認識，就稱得上是好姐妹了？
分享衣帽間是她們這些大小姐的日常嗎？
不過怎麽說呢，感覺周悅唯就是很單純的想要給人看看自己的衣帽間，她真的很迫不及待，拽上了姜予的胳膊，拉著她就要走。
還說：“我們家這會兒只有保姆阿姨和雪雪、豆豆。”
“雪雪、豆豆？”
“雪雪是薩摩耶，豆豆是柴犬。”
大小姐熱情起來，真的讓人抵擋不了，姜予只得跟著她去了周家別墅。
在她的衣帽間裏，聽她分享每個包包的來歷，每雙鞋子的出處，還有首飾、手表是誰誰誰送的……
每個女生多少有點兒小虛榮吧，但姜予看著這些奢侈華麗的東西，並沒有多大感覺，怎麽說她也跟著舅媽見過些世面，後來又被徐斯年帶在身邊，見識過好東西。
只是她的性格挺可愛，姜予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後來她拿了一條禮服裙子，說道：“這條裙子我覺得你穿著一定好看，要不試一試？”
正推辭時，門口閃過一個身影，徐青蓉疑惑地看著衣帽間的兩個女孩。
周悅唯叫了句：“媽，你回來了。我把姜予帶過來玩。”
姜予不好意思叫了聲：“阿姨好。”
徐青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便離開了。
姜予沒試裙子，不安道：“都五點半了，我也該走了。”
“急什麽呀，吃了晚飯再走也行。”
雖然徐青蓉是個貴氣的女人，但是不怒自威的神色，還是令人心中發虛。姜予拒絕道：“我得早點兒回斯年哥家，明天我就走了，還要收拾行李。”
周悅唯驚訝地問：“你不在京北多玩幾天麽？”
“還有很多事。”
“哦……也行，那你畢業了還來京北麽？”
姜予肯定地點頭：“會的。”
“那就好，我還想看你的昆曲扮相，唱《游園驚夢》呢！”
“有機會的。”
走到樓下，看見徐青蓉坐在沙發上，姜予禮貌道：“阿姨我走了。”
徐青蓉笑著說：“別這麽急著走，過來吃點兒水果再走不遲。”
“來，快過來。”她還起身，挽著姜予的胳膊，回到沙發處。
有保姆阿姨端了切塊的哈密瓜，還有提子過來。
姜予跟周悅唯坐在一起，周悅唯說：“媽媽，她好厲害，會唱昆曲的。”
“會點兒皮毛，我媽媽是昆曲團的。”姜予不好意思道。
徐青蓉點著頭：“那是很不錯。”
雖然已經盡可能放松，但心裏沒來由地感覺焦慮與緊張，姜予用牙簽紮了一塊哈密瓜，只能靠吃東西來緩解。
“你跟斯年很親近啊？”徐青蓉問。
親近這個詞……姜予咽下哈密瓜，有些食不知味地說：“還行，實習時借住在他那裏。”
“哦，那你知道，斯年還沒有對象吧。”
“……知道。”姜予呼吸有點兒急促。
徐青蓉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也是，我介紹很好的對象給她，他人都不去見。人也老大不小了，你也知道他媽媽不在了，家大業大，早點結婚，找個能幫他的，有什麽不好呢？”
姜予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是僵直的。
顫顫地回應：“是…是啊。”
周悅唯在一旁說：“媽媽，你一下介紹這個，一下介紹那個，我哥也會煩吧。”
徐青蓉嚴肅道：“怎麽說話呢？之前介紹的撇開不談，這次的女孩子，不管是家庭出身，家中產業，還是留學經歷，都跟他一樣，是完全匹配得上的，人也很漂亮。最近你舅舅在國外應付洋人多辛苦，她還是學商業法律的。你說能不能幫得上忙……”
姜予默然聽著，從擺出的硬性條件上看，這個女孩子確實很匹配。
徐青蓉又道：“姜予，你說是吧。”
“啊？”姜予嗓子發幹，只得點頭，“嗯，聽上去是不錯的。”
可是……
徐斯年是有主見的人，他要是覺得合適，早就去相親了。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
“你要是有空，也幫阿姨勸勸斯年，他都快三十了，這個女孩子才二十六歲，年齡剛剛好。”
在這種情況下，她能說什麽？再覺得下一秒臉容就要崩塌，也只能幹幹點頭：“嗯，行。”
“……”
*
從周家別墅出來，橘色的太陽斜斜照著。
仍舊有些曬，姜予懶得打車，仿佛沒有感知到熱氣蒸騰，背著夕陽的光走向地鐵站。
正值下班高峰期，姜予擠在人群裏，看著車廂內形形色色的乘客，驀然想起徐斯年那晚抱著她說“我們都是蕓蕓眾生”……
不是的，她是蕓蕓眾生，他不是。
此刻她完美融入擁擠不堪的地鐵車廂，而他在公司大樓裏運籌帷幄。
拿著手機發信息給徐斯年：【我明天回蘇城，園林綠化局的人打電話說要上門回訪覆查。】
片刻後，徐斯年回覆：【買好票了？】
姜予：【嗯。】
這才打開12306買票，時間段好的票都已經售罄，姜予毫不猶豫買了早上八點多的，截圖發給徐斯年。
徐斯年：【好的，我約了客戶，你們自己吃晚飯。】
姜予發了個OK的表情包。
沈了沈氣息，姜予暗示自己不要再瞎想，幹正事要緊。
晚上九點多，姜予洗完澡，去客廳看了看，徐斯年已經回來。只不過，他並沒有像昨晚那樣靠著沙發，而是在外面倚著陽臺，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煙，藍色煙霧緩緩上升。
姜予走過去，在陽臺落地窗邊停了下來。
徐斯年吸了口煙，籲出一團煙霧，這才微微側頭，用眼睛餘光掃了她一眼：“行李收拾好了？”
“嗯。”
“那些衣服帶了麽？”
“帶了幾套，裝不下這麽多。”
他輕聲呵笑：“放著也好，下次過來不用帶那麽多衣服。”
“……”姜予凝了凝神，點頭，“嗯。”
他終於轉過身子，笑道：“怎麽像寺廟裏的木魚，我敲一下，你嗯一聲。”
姜予：“哦。”
他有些受不了似的，一手夾著煙，一手在她頭頂摸了摸，薅了薅她散亂的頭發。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姜予悶悶道：“我又不胖。”
他無語，反手把煙蒂戳在了一盆花土裏。
“他們說你下午去我姑媽家了？”
“去了，周悅唯帶我去的，她非要我去看她的衣帽間……快要離開時，她媽媽剛好回來，留我吃了些水果。”
“聊什麽了？”
“也沒聊什麽……”姜予擡眼望著這個連抽煙都顯得英姿清發的男人，一時怔忪。
徐斯年好像看出了什麽端倪，像尋常那樣，伸手用指腹撫了一下她的臉，隨後輕輕掐了一下：“說實話。”
姜予：“……”
停一下，這才聲如蚊蚋地道：“有說……介紹相親對象給你的事，還讓我幫忙勸你。”
徐斯年的手離開，饒有興趣地註視著她：“你怎麽回答的？”
定定地望著他，姜予一時阻滯。
“你答應幫忙勸了？”
姜予是個老實孩子，面對他疑惑而又顯得灼熱的眼神，只有點頭的份。
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幽深了些，臉色也變得深沈起來。
隨後眼瞼一闔，徐斯年扶著她的肩膀，轉過她的身子，把她抵靠在了陽臺欄桿處。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語氣有點兒失望，又有點兒生氣。
“……”姜予有些害怕地看他。
他的嘴唇些微用力地抿了抿，眉心蹙起，仿佛失去了耐心，但又不得不努力忍耐。
最後，他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聲線略涼：“對牛彈琴！”
說罷離開陽臺，進了客廳……
姜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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