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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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上官淩被關押了三日，下巴上冒出些青色的胡渣，整個人顯得較先前更成熟了幾分。
上官淩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魏貴妃。魏貴妃雙眼紅腫，面色憔悴，想是日夜流淚所致，心中愧疚不已。
黃今忠猛地一拍手中醒木，大聲道：“今日，受皇命由禁衛軍、刑部並大理寺共同審理二皇子蓄意殺害宮女一案。並請諸位同僚共同見證會審公正。”
說完，他看向上官淩：“下官先問殿下一句，指控二殿下殺了冗兒一事，殿下認是不認？”
上官淩眼皮也未擡：“不認。”
“那殿下之前可認識冗兒？”
“不認識。”
黃今忠點點頭：“下官這裏倒有幾名人證，與二殿下所言有所不同，幾位大人不妨一道聽聽。”
先帶上來的，正是那日被捉的兩名內侍。上官淩擡眼一看，這兩人若說臉，確是有些眼熟，若說姓名，卻是想不起來。
二人被帶上來，看見堂上堂下這麽多人，略有些瑟縮，倒是黃今忠一臉溫和，道：“不必害怕，且把你二人先前所招之事，二皇子與冗兒之間種種事在堂上詳細說來。”
他二人跪下叩頭，一人道：“是，回大人。有一日含光被三殿下叫走了，仁壽亦不在，二殿下素不喜多人伺候，那日叫了幾句無人應答，正巧奴才在院裏，奴才便應答了進去。誰知二殿下讓我給福寧宮的冗兒送去一封書信。後來反覆幾次，信送得多了，殿下私下相約冗兒見面，也帶上我倆。他亦是給冗兒送過東西的，”他伸手指向身旁一人，那人連連道：“是，奴才還曾替殿下給冗兒送過金簪。他二人數次在尋香殿私會。常有宮人說見到尋香殿有黑影，幾次都是殿下與冗兒在其中。”
“正月初九，二皇子出宮辦事前又讓我與冗兒傳話，叫她子時尋香殿一會。子時前一刻，我二人趕到尋香殿，二殿下命我二人守在門口。不過兩刻鐘，二殿下走出來，道冗兒沒了，讓我們進去將她先藏起來，過幾日燈節過後，再趁著將燈運出去時，給我們在裏頭尋個活，讓將屍體混在其中帶出去，隨後扔到亂葬崗。”
大理寺卿聽得皺眉，道：“你可知汙蔑當朝皇子是何罪名？”
那內侍點點叩頭，聲音顫抖：“奴才不敢胡言，奴才所言一切屬實。我倆可相互為證，燈會運輸薄上也有我二人姓名，亦可為證。”
有人頓時信了，心中鄙夷，二皇子面上看上去風光霽月得很，未想到私底下竟也行此蠅狗之事。
上官淩亦冷笑道：“宮中來往運輸之事本就由禁衛軍署理，若有心人往上添一筆想也不是難事。”
上官淩瞥了一眼黃今忠，又道：“況且這等私密之事，我竟讓兩個外院的，連名我都認不全的內侍去做，難道我貼身伺候的人都死絕了嗎？這等粗糙，不被你發現才難。”
大理寺卿亦點頭稱是。
堂外聽審之人竊竊私語：“倒也是有理，哪有人做這種事情，不找貼身的人，反倒找外頭的。”
“就是，哪怕不被抓，也備不住口不嚴的到處亂說。”
黃今忠道：“你身邊之人多是心腹，自然大多替你遮掩，此番若不是我們抓得此二人，他們亦不會主動供出。”
魏貴妃聽得怒極，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一派胡言！我兒是皇子，若真看中了個宮女，討了便是，何必這等鬼祟。”
黃今忠又涼涼道：“冗兒乃是楚美人宮中侍婢，皇子殿下與庶母之婢廝混，難免名聲不好聽。娘娘莫急，是與不是，自有證據。”
黃今忠再一拍手，就有禁衛軍呈上證物。仔細一看，是兩件衣物並一柄金簪。金簪樣式簡樸，但絕不是宮女可配之物。大郢宮禁等級森嚴，宮女可配首飾，僅有木質、絲絹等，一等宮女等有臉面的大宮女可以佩戴銀飾，但絕不許佩戴金飾。
黃今忠舉起金簪，緩聲問：“這金簪何處搜得？”
那禁衛軍一拱手，道：“稟大人，這金簪在冗兒衣箱中搜得。她同屋的小卉供述曾見過冗兒拿著金簪在頭上比劃，但礙於身份，並不敢戴於人前。”
黃今忠又舉起衣物，問：“這又是何物？”
禁衛軍道：“這是冗兒的衣物，已找人辨認過，是在玉璋宮重華閣二殿下寢殿處搜得。”
堂下竊竊私語之聲頓時大了起來，先前還有些人不信，只是皇子寢殿尋常人等不許進，畢竟寢殿是極其私密的場所，若是誰都能進，誰都能放東西，那安全實在是無以保障。說東西是在寢殿中發現的，那此事又多了幾分可信度了。
黃今忠此番是有備而來，定要將事做周全，他道：“人證、物證齊全，二皇子可認罪？”
上官淩冷道：“既然黃大人認定是我所為，證物齊全，咬定了我與冗兒有私情，且奸情濃烈，書信不斷又常私會。既如此，我為何又要將她殺了？”
黃今忠不慌不忙，幽幽一笑：“此事就要問殿下，或者殿下的身邊人了。”
他一示意，禁衛軍又帶上來一人，那人微弓著身子走入堂中，一進來就跪地叩頭：“奴才給二殿下請安。”
上官淩眉心蹙起：“含光？”
黃今忠一拍醒目，聲音冰冷：“含光，眾所周知，你可是二皇子身邊的第一得意人，二皇子與冗兒之事，你可知？”
含光不敢看上官淩，良久並未作答。黃今忠略有些不耐，又問了第二遍：“二皇子與冗兒之事，你可知？”
含光嚇得頭微微一縮，聲音淒苦：“知，知道一些。”
黃今忠忙道：“你將所知一五一十到來。不用害怕，凡事各位大人均會與你做主。”
這是把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與他拉到了一條戰線。大理寺卿微微皺眉不愉。倒是刑部尚書老神在在，似只長了雙耳朵，未長嘴巴，一言不發，穩坐如山。
含光面帶戚容，看了看堂上的幾位大人，又感受到旁邊魏貴妃想要剮了他的眼神，咬咬牙，從懷中取出一物，道：“這是，這是冗兒寫給二殿下的信箋，請各位大人閱。”
黃今忠看了一遍，又讓人轉給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看。
含光道：“冗兒先前要二殿下納她為皇子庶妃，殿下未允，是以她給殿下送一封信，信中言若二殿下不同意，她便要將她二人之事宣之於眾，讓眾人皆知。”
黃今忠接口道：“想必是二殿下素日待這小宮女柔情蜜意，讓她心生了妄念。二殿下又不允，兩人起了爭執，殿下一時錯手殺了她也未可知。”
含光的背刺，讓堂下之人信了八九，畢竟含光是上官淩最為親近的內侍。原來含光，才是黃今忠的底牌。
上官淩自問待含光不薄。自小吃的喝的，只要他有的都給他一份，待他比之上官展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卻被含光背刺，憤怒和失落交錯，他看著含光，神色覆雜。
黃今忠攤攤手：“如今人證、物證俱全，殿下想不認也難。要不殿下自己說說，正月初九那夜，殿下若不在尋香殿，是在哪裏？可有相關人證？”他早從上官琦那裏得知，上官淩當日被逼下了懸崖，哪裏能有什麽證人。
果然見上官淩沈默不言。他幾乎要忍不住笑意，他即將辦成這件事，不知事後將有多少獎賞。
“二位大人可有異議？”堂上二位大人尚未表態。倒是堂下傳來如一泓清水般的聲音，清脆悅耳：“下官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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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淩被關押了三日，下巴上冒出些青色的胡渣，整個人顯得較先前更成熟了幾分。
上官淩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魏貴妃。魏貴妃雙眼紅腫，面色憔悴，想是日夜流淚所致，心中愧疚不已。
黃今忠猛地一拍手中醒木，大聲道：“今日，受皇命由禁衛軍、刑部並大理寺共同審理二皇子蓄意殺害宮女一案。並請諸位同僚共同見證會審公正。”
說完，他看向上官淩：“下官先問殿下一句，指控二殿下殺了冗兒一事，殿下認是不認？”
上官淩眼皮也未擡：“不認。”
“那殿下之前可認識冗兒？”
“不認識。”
黃今忠點點頭：“下官這裏倒有幾名人證，與二殿下所言有所不同，幾位大人不妨一道聽聽。”
先帶上來的，正是那日被捉的兩名內侍。上官淩擡眼一看，這兩人若說臉，確是有些眼熟，若說姓名，卻是想不起來。
二人被帶上來，看見堂上堂下這麽多人，略有些瑟縮，倒是黃今忠一臉溫和，道：“不必害怕，且把你二人先前所招之事，二皇子與冗兒之間種種事在堂上詳細說來。”
他二人跪下叩頭，一人道：“是，回大人。有一日含光被三殿下叫走了，仁壽亦不在，二殿下素不喜多人伺候，那日叫了幾句無人應答，正巧奴才在院裏，奴才便應答了進去。誰知二殿下讓我給福寧宮的冗兒送去一封書信。後來反覆幾次，信送得多了，殿下私下相約冗兒見面，也帶上我倆。他亦是給冗兒送過東西的，”他伸手指向身旁一人，那人連連道：“是，奴才還曾替殿下給冗兒送過金簪。他二人數次在尋香殿私會。常有宮人說見到尋香殿有黑影，幾次都是殿下與冗兒在其中。”
“正月初九，二皇子出宮辦事前又讓我與冗兒傳話，叫她子時尋香殿一會。子時前一刻，我二人趕到尋香殿，二殿下命我二人守在門口。不過兩刻鐘，二殿下走出來，道冗兒沒了，讓我們進去將她先藏起來，過幾日燈節過後，再趁著將燈運出去時，給我們在裏頭尋個活，讓將屍體混在其中帶出去，隨後扔到亂葬崗。”
大理寺卿聽得皺眉，道：“你可知汙蔑當朝皇子是何罪名？”
那內侍點點叩頭，聲音顫抖：“奴才不敢胡言，奴才所言一切屬實。我倆可相互為證，燈會運輸薄上也有我二人姓名，亦可為證。”
有人頓時信了，心中鄙夷，二皇子面上看上去風光霽月得很，未想到私底下竟也行此蠅狗之事。
上官淩亦冷笑道：“宮中來往運輸之事本就由禁衛軍署理，若有心人往上添一筆想也不是難事。”
上官淩瞥了一眼黃今忠，又道：“況且這等私密之事，我竟讓兩個外院的，連名我都認不全的內侍去做，難道我貼身伺候的人都死絕了嗎？這等粗糙，不被你發現才難。”
大理寺卿亦點頭稱是。
堂外聽審之人竊竊私語：“倒也是有理，哪有人做這種事情，不找貼身的人，反倒找外頭的。”
“就是，哪怕不被抓，也備不住口不嚴的到處亂說。”
黃今忠道：“你身邊之人多是心腹，自然大多替你遮掩，此番若不是我們抓得此二人，他們亦不會主動供出。”
魏貴妃聽得怒極，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一派胡言！我兒是皇子，若真看中了個宮女，討了便是，何必這等鬼祟。”
黃今忠又涼涼道：“冗兒乃是楚美人宮中侍婢，皇子殿下與庶母之婢廝混，難免名聲不好聽。娘娘莫急，是與不是，自有證據。”
黃今忠再一拍手，就有禁衛軍呈上證物。仔細一看，是兩件衣物並一柄金簪。金簪樣式簡樸，但絕不是宮女可配之物。大郢宮禁等級森嚴，宮女可配首飾，僅有木質、絲絹等，一等宮女等有臉面的大宮女可以佩戴銀飾，但絕不許佩戴金飾。
黃今忠舉起金簪，緩聲問：“這金簪何處搜得？”
那禁衛軍一拱手，道：“稟大人，這金簪在冗兒衣箱中搜得。她同屋的小卉供述曾見過冗兒拿著金簪在頭上比劃，但礙於身份，並不敢戴於人前。”
黃今忠又舉起衣物，問：“這又是何物？”
禁衛軍道：“這是冗兒的衣物，已找人辨認過，是在玉璋宮重華閣二殿下寢殿處搜得。”
堂下竊竊私語之聲頓時大了起來，先前還有些人不信，只是皇子寢殿尋常人等不許進，畢竟寢殿是極其私密的場所，若是誰都能進，誰都能放東西，那安全實在是無以保障。說東西是在寢殿中發現的，那此事又多了幾分可信度了。
黃今忠此番是有備而來，定要將事做周全，他道：“人證、物證齊全，二皇子可認罪？”
上官淩冷道：“既然黃大人認定是我所為，證物齊全，咬定了我與冗兒有私情，且奸情濃烈，書信不斷又常私會。既如此，我為何又要將她殺了？”
黃今忠不慌不忙，幽幽一笑：“此事就要問殿下，或者殿下的身邊人了。”
他一示意，禁衛軍又帶上來一人，那人微弓著身子走入堂中，一進來就跪地叩頭：“奴才給二殿下請安。”
上官淩眉心蹙起：“含光？”
黃今忠一拍醒目，聲音冰冷：“含光，眾所周知，你可是二皇子身邊的第一得意人，二皇子與冗兒之事，你可知？”
含光不敢看上官淩，良久並未作答。黃今忠略有些不耐，又問了第二遍：“二皇子與冗兒之事，你可知？”
含光嚇得頭微微一縮，聲音淒苦：“知，知道一些。”
黃今忠忙道：“你將所知一五一十到來。不用害怕，凡事各位大人均會與你做主。”
這是把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與他拉到了一條戰線。大理寺卿微微皺眉不愉。倒是刑部尚書老神在在，似只長了雙耳朵，未長嘴巴，一言不發，穩坐如山。
含光面帶戚容，看了看堂上的幾位大人，又感受到旁邊魏貴妃想要剮了他的眼神，咬咬牙，從懷中取出一物，道：“這是，這是冗兒寫給二殿下的信箋，請各位大人閱。”
黃今忠看了一遍，又讓人轉給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看。
含光道：“冗兒先前要二殿下納她為皇子庶妃，殿下未允，是以她給殿下送一封信，信中言若二殿下不同意，她便要將她二人之事宣之於眾，讓眾人皆知。”
黃今忠接口道：“想必是二殿下素日待這小宮女柔情蜜意，讓她心生了妄念。二殿下又不允，兩人起了爭執，殿下一時錯手殺了她也未可知。”
含光的背刺，讓堂下之人信了八九，畢竟含光是上官淩最為親近的內侍。原來含光，才是黃今忠的底牌。
上官淩自問待含光不薄。自小吃的喝的，只要他有的都給他一份，待他比之上官展也差不了多少。如今卻被含光背刺，憤怒和失落交錯，他看著含光，神色覆雜。
黃今忠攤攤手：“如今人證、物證俱全，殿下想不認也難。要不殿下自己說說，正月初九那夜，殿下若不在尋香殿，是在哪裏？可有相關人證？”他早從上官琦那裏得知，上官淩當日被逼下了懸崖，哪裏能有什麽證人。
果然見上官淩沈默不言。他幾乎要忍不住笑意，他即將辦成這件事，不知事後將有多少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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