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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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這不是一個好天氣。
穆雙安正抱著臂縮在山洞一角。兩人很是倒黴，在援軍到來之際還被人扯著滾下了山坡，又很是幸運，那賊人當了卸力的墊，已是死的透透的，並且不遠處就有一洞口。只是更倒黴的在於，雖有四處樹枝阻掛去力，還是一人摔傷了腿，一人折傷了雙臂。穆雙安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己的手，稍稍一使勁，臂彎處就傳來鉆心的疼痛。更遑論既斷了腿，又渾身上下都是血口子的上官淩。他蒼白著臉，一言不發。
山裏的晚風刮得人遍體生寒，她掙紮著站起來，走過去，背對著上官淩蹲下。上官淩一楞：“你幹什麽？”
穆雙安嘆氣道：“咱們兩人一個傷了腿一個傷了手臂，需得湊一起才是個完整的好人。趁著月色堂堂，拾點子柴火，去那山洞裏避一避，才好挨得過去。”上官淩心知她說的是正理，但自己一個男子卻讓個姑娘背著，總不得勁。不過他也不是扭捏之人，手攀著穆雙安的肩膀用力爬到了她背上。之後只覺得手放哪兒都不合適，整個人神經繃得緊緊的。
心中暗嘆，老天戲人，兩人換個個多好，若是他背著穆雙安，這心裏可舒坦多了。
忽聽穆雙安輕聲道：“我手上無力，你可抓緊了，若是掉下去難免加重傷勢。”也是她常年練武練出來的腿腹力大，若是換了旁的女子，未必背得動上官淩這麽大個人。
林子中有幾顆枯死的老樹，正是燒火添柴的好物，穆雙安背著上官淩過去。
上官淩伸著手費勁的攀折了幾把，手中抓不住了，又無旁的東西可裝。想了想便將手中之柴往背腰間鞓帶裏插束，他剛才滾落山坡時，特意將穆雙安往上方扯帶，自己墊在下面，腰臀處擦傷一片，碰著疼得厲害，背上插滿柴條又似負荊請罪。
上官淩也不敢拿太多，穆雙安畢竟是個女孩子，又背著他又背著柴，哪裏受得住。
他緊了緊手，眼睛往下一掃，便見她纖細的脖頸。月光下，一顆顆凝著的汗珠從如瓷般的肌膚上滾落。雖隔著衣料，亦能覺出手下肌膚滑嫩柔膩，仿若無骨。
上官淩覺得心口似裝了個小太陽，將心口並嗓子烘烤得難受。穆雙安一轉頭，說了什麽，他似聽不見，只盯著她一張一合柔嫩的唇瓣，直想咬上一口。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腦中哄的一聲，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他竟還能想得這事，暗罵自己齷齪。穆雙安只覺趴在她背上的上官淩越來越僵硬，也不知他到底在別扭什麽。
穆雙安覺腰背處硬膈得慌，道：“你把那柴條挪挪，膈著我背了。”
上官琦所縛的柴條皆在自己身後，如何能膈到她？
心中一慌，猶如沸鍋煮蝦一般，臉脖紅了個徹頭徹尾。手上的勁也松了，整個人撲通一聲掉落在地。剛叫他抓緊，他便掉了。
穆雙安氣急，返過身想罵他幾句，卻見他頭臉通紅，牙口緊咬。很不舒服的樣子。
忙急問：“你怎麽了？可是病了？”
這話如何說？難道說他心思齷齪，對她起了邪念？便是打死他也說不出口的。上官淩咬著牙一偏頭，“不要你管。”
穆雙安氣極反笑，簡直想揍他，又奈何手實在是使不上勁，冷笑道：“不要我管，你是要凍死在這山上？”
上官淩面上鎮定。心中卻慌亂的很。穆雙安咬著牙，不知他怎的如三歲小孩一般鬧起了別扭，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快點！別讓我揍你。”
山上，越到夜間越發寒冷。好在洞裏又本身就有一些不知道刮進來的還是小動物帶進來的幹樹葉子。上官淩將幹樹葉子攏在一堆，放在柴條之上，又在外圈拿硬石子擺了一圈。這才拿出火折子略燒一燒便點燃了。火勢起來後，兩人方覺得暖和了不少。
上官淩朝她招招手，“你過來些，我看看你的手臂。”
穆雙安依言蹲了過來，上官淩道：“你今日倒是乖順。”伸手在她手臂上輕按了幾下。
穆雙安沈著聲道：“我兩如今肢體殘傷，人也沒有力氣，還要鬥嘴麽？”說話間，上官淩趁她一個不註意，抓著她的手臂往外一轉，聽到“哢噠”一聲，左手已接好。右手亦照著接好。穆雙安疼得面色發白，但一聲未哼。
上官淩柔聲道：“應只是有些脫臼，這幾日不要使力，提重物，過幾日我回宮後再請李太醫去替你看看。”
穆雙安靠著洞壁，輕聲道：“多謝。”
“方才你為何不走？”
穆雙安冷著臉：“方才已說了，穆家沒有背逃之人。”
上官淩略低了低頭，聲音略有些潮意，竟讓人聽出幾分委屈：“我還以為你多少有些舍不得我。”
穆雙安只覺嗓子幹得慌，心口緊得慌，嗓子幹說出的話也幹幹的：“你莫胡思亂想，對腦子不好。”
上官淩一下笑了出來：“我是把腿撞了，又不是撞了腦袋。”穆雙安如今手雖還有些疼，但多少能使上力了，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臏骨及腿骨皆無大礙，只是膝蓋腫大發亮，像是傷著筋了。
他骨頭無事，穆雙安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卻見上官淩忽朝一邊倒去，穆雙安一急，伸手便攬住他：“你怎麽了？”
上官淩眨眨眼：“剛才忽然頭暈得很，可能沒註意確是撞了頭。”
穆雙安急得伸手就朝他腦袋摸去，卻被上官淩一把抓住，柔聲道：“你急什麽？”
穆雙安啞然。
上官淩看她如此，勾唇一笑，不願逼她太緊。把玩著匕首，靠在石壁之上，篝火映照著他的眉眼，他語氣淡淡，轉了話題：“不妨猜猜這是誰的手筆？”
穆雙安垂下眼瞼，默然不語，片刻方道：“他如今被逼急了。”上官淩灑然一笑道：“我這大哥是越來越有主意了。原來只敢背後上上眼藥，現在陰謀詭計也玩上了。”
“此次斡闊單於的到來，聖上既用你的謀劃，又使你給斡闊遞送國書，你處處拔得頭籌。慶王自然是按耐不住了。”
上官淩冷冷一笑：“所有人都說我得盡寵愛偏又恣意任性，父皇其實並不喜歡我，我母妃出身魏家，雖居貴妃之位，平日裏卻難見父皇幾面，我也如此，自幼時便少見父皇對我露過笑臉，可我偏偏不認輸，文學武功我都要做的最好，縱使父皇不喜歡我，卻也無法忽視。”
外間冷風嘯嘯，山洞裏就好得多，燃著火也不覺很冷。兩人幹坐無聊，你一言我一句聊到了天南海北。
上官淩雙手背後枕在頭下，眼裏只看著她，幹柴篝火耀得他雙眸亮晶晶的。他本就生得極好，光影明滅間更添幾分惑意。
“天下之大，你可有想去之處？”許是林間星空銀河醉人，許是今夜篝火惑心，許是眼前之人將她護在上方的珍視。穆雙安忽然有了些傾訴的意願，她屈膝抱腿，緩緩道：“你見過西北的高山霧繞，碧海星空嗎？我還想再去看一看。”
“在我幼時，父親就隨著祖父駐守西北，祖父出事後，母親整日掛心父親，便求了祖母，帶著我也去了西北，可她到底是柔柔弱弱的水鄉女兒，整日裏送自己的丈夫奔赴沙場，提心吊膽的不知還有沒有回還，時日長了，心中自郁結已久，直到虎嘯關一站，三叔戰死，父親失了消息，母親一病不起，我那時也是淘氣，竟找了小叔叔，兩個半大的孩子，偷了營符，領了五百的穆家親兵誰也沒說就半夜奔赴出營了。”上官淩靜靜聽著，眼神卻越來越亮，每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吹角聯營，沙場點兵，手握著一桿銀槍護衛身後的萬千黎民。
“索幸運氣不錯，沒有在荒漠迷路，還碰到了一小隊游兵，帶回了父親的消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真正的戰場，第一次殺人，溫熱的鮮血濺到我臉上的時候，我害怕了，害怕的想哭，可那裏容不得眼淚，甚至容不得一瞬間的楞神。”穆雙安仰望星空，深吸了口氣，緩緩道：“等我們回營的那天，我娘拖著病體在門口站了大半天，我奔入她的懷裏，才發現她身上冰冰涼涼，她只顧抱著我大哭，哭了一整晚。第二日不由分說就替我收拾行李，說她已給祖母去信。任憑我和小叔叔在門口跪了一日也絲毫無用，我被送回了京，直到我娘病重去世，她依然不準我踏入西北一步。”
穆雙安轉頭看著上官淩，輕聲說：“我沒見到我娘最後一面。可我總是在夢裏見到她，見到她站在大漠的星空下對我溫柔的笑。我想她，也想父親，可再如何，我也見不到他們了。”
上官淩靜靜的看著她，輕輕的卻很是鄭重：“我沒有辦法讓你再見到已逝的父母，但我一定會讓你再次看看西北的高山與星空。”
穆雙安轉頭看他，他一雙眸似乎能看到她的心裏，看到她的心不知為何怦怦直跳，看到她的慌亂失措，胡亂說了句：“你待我這般好，我總要報答你的。”
聽她所言，上官淩一頓：“報答，你預如何報答我？”見穆雙安有些怔楞的望著他，不禁苦笑，“我為何救你？為何不依不饒總找你，纏著你？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心思，你便不知麽？”
穆雙安目瞪口呆，一會反應過來，不由得面如火燒，不敢再看他，站了起來走到一邊作勢要躺下，赧赧道：“我想是受了傷，著涼了，發了癔癥，我得睡會兒。”
仔細想來，其實心中隱隱知道的，卻不料他這般直白的捅破這層窗戶紙，心中只覺得一時羞赧。
今日確是心驚疲累，只躺下一會，睡意濃重。半睡半醒間，似聽見上官淩輕輕道：“我不想要你報答我，我這麽喜歡你，你多看看我可好？”她不知自己回沒回答，但心裏似乎沒有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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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晚風刮得人遍體生寒，她掙紮著站起來，走過去，背對著上官淩蹲下。上官淩一楞：“你幹什麽？”
穆雙安嘆氣道：“咱們兩人一個傷了腿一個傷了手臂，需得湊一起才是個完整的好人。趁著月色堂堂，拾點子柴火，去那山洞裏避一避，才好挨得過去。”上官淩心知她說的是正理，但自己一個男子卻讓個姑娘背著，總不得勁。不過他也不是扭捏之人，手攀著穆雙安的肩膀用力爬到了她背上。之後只覺得手放哪兒都不合適，整個人神經繃得緊緊的。
心中暗嘆，老天戲人，兩人換個個多好，若是他背著穆雙安，這心裏可舒坦多了。
忽聽穆雙安輕聲道：“我手上無力，你可抓緊了，若是掉下去難免加重傷勢。”也是她常年練武練出來的腿腹力大，若是換了旁的女子，未必背得動上官淩這麽大個人。
林子中有幾顆枯死的老樹，正是燒火添柴的好物，穆雙安背著上官淩過去。
上官淩伸著手費勁的攀折了幾把，手中抓不住了，又無旁的東西可裝。想了想便將手中之柴往背腰間鞓帶裏插束，他剛才滾落山坡時，特意將穆雙安往上方扯帶，自己墊在下面，腰臀處擦傷一片，碰著疼得厲害，背上插滿柴條又似負荊請罪。
上官淩也不敢拿太多，穆雙安畢竟是個女孩子，又背著他又背著柴，哪裏受得住。
他緊了緊手，眼睛往下一掃，便見她纖細的脖頸。月光下，一顆顆凝著的汗珠從如瓷般的肌膚上滾落。雖隔著衣料，亦能覺出手下肌膚滑嫩柔膩，仿若無骨。
上官淩覺得心口似裝了個小太陽，將心口並嗓子烘烤得難受。穆雙安一轉頭，說了什麽，他似聽不見，只盯著她一張一合柔嫩的唇瓣，直想咬上一口。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腦中哄的一聲，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他竟還能想得這事，暗罵自己齷齪。穆雙安只覺趴在她背上的上官淩越來越僵硬，也不知他到底在別扭什麽。
穆雙安覺腰背處硬膈得慌，道：“你把那柴條挪挪，膈著我背了。”
上官琦所縛的柴條皆在自己身後，如何能膈到她？
心中一慌，猶如沸鍋煮蝦一般，臉脖紅了個徹頭徹尾。手上的勁也松了，整個人撲通一聲掉落在地。剛叫他抓緊，他便掉了。
穆雙安氣急，返過身想罵他幾句，卻見他頭臉通紅，牙口緊咬。很不舒服的樣子。
忙急問：“你怎麽了？可是病了？”
這話如何說？難道說他心思齷齪，對她起了邪念？便是打死他也說不出口的。上官淩咬著牙一偏頭，“不要你管。”
穆雙安氣極反笑，簡直想揍他，又奈何手實在是使不上勁，冷笑道：“不要我管，你是要凍死在這山上？”
上官淩面上鎮定。心中卻慌亂的很。穆雙安咬著牙，不知他怎的如三歲小孩一般鬧起了別扭，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快點！別讓我揍你。”
山上，越到夜間越發寒冷。好在洞裏又本身就有一些不知道刮進來的還是小動物帶進來的幹樹葉子。上官淩將幹樹葉子攏在一堆，放在柴條之上，又在外圈拿硬石子擺了一圈。這才拿出火折子略燒一燒便點燃了。火勢起來後，兩人方覺得暖和了不少。
上官淩朝她招招手，“你過來些，我看看你的手臂。”
穆雙安依言蹲了過來，上官淩道：“你今日倒是乖順。”伸手在她手臂上輕按了幾下。
穆雙安沈著聲道：“我兩如今肢體殘傷，人也沒有力氣，還要鬥嘴麽？”說話間，上官淩趁她一個不註意，抓著她的手臂往外一轉，聽到“哢噠”一聲，左手已接好。右手亦照著接好。穆雙安疼得面色發白，但一聲未哼。
上官淩柔聲道：“應只是有些脫臼，這幾日不要使力，提重物，過幾日我回宮後再請李太醫去替你看看。”
穆雙安靠著洞壁，輕聲道：“多謝。”
“方才你為何不走？”
穆雙安冷著臉：“方才已說了，穆家沒有背逃之人。”
上官淩略低了低頭，聲音略有些潮意，竟讓人聽出幾分委屈：“我還以為你多少有些舍不得我。”
穆雙安只覺嗓子幹得慌，心口緊得慌，嗓子幹說出的話也幹幹的：“你莫胡思亂想，對腦子不好。”
上官淩一下笑了出來：“我是把腿撞了，又不是撞了腦袋。”穆雙安如今手雖還有些疼，但多少能使上力了，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臏骨及腿骨皆無大礙，只是膝蓋腫大發亮，像是傷著筋了。
他骨頭無事，穆雙安暗暗松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卻見上官淩忽朝一邊倒去，穆雙安一急，伸手便攬住他：“你怎麽了？”
上官淩眨眨眼：“剛才忽然頭暈得很，可能沒註意確是撞了頭。”
穆雙安急得伸手就朝他腦袋摸去，卻被上官淩一把抓住，柔聲道：“你急什麽？”
穆雙安啞然。
上官淩看她如此，勾唇一笑，不願逼她太緊。把玩著匕首，靠在石壁之上，篝火映照著他的眉眼，他語氣淡淡，轉了話題：“不妨猜猜這是誰的手筆？”
穆雙安垂下眼瞼，默然不語，片刻方道：“他如今被逼急了。”上官淩灑然一笑道：“我這大哥是越來越有主意了。原來只敢背後上上眼藥，現在陰謀詭計也玩上了。”
“此次斡闊單於的到來，聖上既用你的謀劃，又使你給斡闊遞送國書，你處處拔得頭籌。慶王自然是按耐不住了。”
上官淩冷冷一笑：“所有人都說我得盡寵愛偏又恣意任性，父皇其實並不喜歡我，我母妃出身魏家，雖居貴妃之位，平日裏卻難見父皇幾面，我也如此，自幼時便少見父皇對我露過笑臉，可我偏偏不認輸，文學武功我都要做的最好，縱使父皇不喜歡我，卻也無法忽視。”
外間冷風嘯嘯，山洞裏就好得多，燃著火也不覺很冷。兩人幹坐無聊，你一言我一句聊到了天南海北。
上官淩雙手背後枕在頭下，眼裏只看著她，幹柴篝火耀得他雙眸亮晶晶的。他本就生得極好，光影明滅間更添幾分惑意。
“天下之大，你可有想去之處？”許是林間星空銀河醉人，許是今夜篝火惑心，許是眼前之人將她護在上方的珍視。穆雙安忽然有了些傾訴的意願，她屈膝抱腿，緩緩道：“你見過西北的高山霧繞，碧海星空嗎？我還想再去看一看。”
“在我幼時，父親就隨著祖父駐守西北，祖父出事後，母親整日掛心父親，便求了祖母，帶著我也去了西北，可她到底是柔柔弱弱的水鄉女兒，整日裏送自己的丈夫奔赴沙場，提心吊膽的不知還有沒有回還，時日長了，心中自郁結已久，直到虎嘯關一站，三叔戰死，父親失了消息，母親一病不起，我那時也是淘氣，竟找了小叔叔，兩個半大的孩子，偷了營符，領了五百的穆家親兵誰也沒說就半夜奔赴出營了。”上官淩靜靜聽著，眼神卻越來越亮，每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吹角聯營，沙場點兵，手握著一桿銀槍護衛身後的萬千黎民。
“索幸運氣不錯，沒有在荒漠迷路，還碰到了一小隊游兵，帶回了父親的消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真正的戰場，第一次殺人，溫熱的鮮血濺到我臉上的時候，我害怕了，害怕的想哭，可那裏容不得眼淚，甚至容不得一瞬間的楞神。”穆雙安仰望星空，深吸了口氣，緩緩道：“等我們回營的那天，我娘拖著病體在門口站了大半天，我奔入她的懷裏，才發現她身上冰冰涼涼，她只顧抱著我大哭，哭了一整晚。第二日不由分說就替我收拾行李，說她已給祖母去信。任憑我和小叔叔在門口跪了一日也絲毫無用，我被送回了京，直到我娘病重去世，她依然不準我踏入西北一步。”
穆雙安轉頭看著上官淩，輕聲說：“我沒見到我娘最後一面。可我總是在夢裏見到她，見到她站在大漠的星空下對我溫柔的笑。我想她，也想父親，可再如何，我也見不到他們了。”
上官淩靜靜的看著她，輕輕的卻很是鄭重：“我沒有辦法讓你再見到已逝的父母，但我一定會讓你再次看看西北的高山與星空。”
穆雙安轉頭看他，他一雙眸似乎能看到她的心裏，看到她的心不知為何怦怦直跳，看到她的慌亂失措，胡亂說了句：“你待我這般好，我總要報答你的。”
聽她所言，上官淩一頓：“報答，你預如何報答我？”見穆雙安有些怔楞的望著他，不禁苦笑，“我為何救你？為何不依不饒總找你，纏著你？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心思，你便不知麽？”
穆雙安目瞪口呆，一會反應過來，不由得面如火燒，不敢再看他，站了起來走到一邊作勢要躺下，赧赧道：“我想是受了傷，著涼了，發了癔癥，我得睡會兒。”
仔細想來，其實心中隱隱知道的，卻不料他這般直白的捅破這層窗戶紙，心中只覺得一時羞赧。
今日確是心驚疲累，只躺下一會，睡意濃重。半睡半醒間，似聽見上官淩輕輕道：“我不想要你報答我，我這麽喜歡你，你多看看我可好？”她不知自己回沒回答，但心裏似乎沒有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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