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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纏上的第四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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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纏上的第四十八天】

【被纏上的第四十八天】

恭州府,馬車進入了內城。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午牌時分,即將迎來一日之中晴光最盛之時。

趙樂儷信手搴開車內帷簾,舉目朝著竹窗之外細細凝望而去,遠處是湛藍清明的穹空,碧空如洗,煙雲出岫,是一派晴朗的景致。近處是沸反盈天的人潮,夾衢兩側是琳瑯滿目的鋪子,販夫走卒扛著簟竹編制而就的扁擔,在蒸騰的水汽之中,往來行走,吆喝叫賣,市井氛圍好不熱鬧。

一股海潮一般的熱浪,由遠及近滾滾而來,撲打在了她的嬌靨上,螓首與鬢角處的發絲,就這般被風撫亂開去,在熱空之中鋪展成了漆黑如緞的風帆。

從臨安城顛沛流離至郴州,再從郴州北上至恭州府,一路上,趙樂儷一心顧著逃亡保命、追查真相,尚未來得及好好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

因於此,沿途之上,她藕白纖細的胳膊抵拄於車窗之上,一雙霧濛濛的眸,正在一錯不錯地朝外探看,怎麽看,似乎也看不夠。

她的發絲拂掠過了謝圭璋的膝窩處,偏巧地,他的手就擱放在了膝骨上方,那柔順細軟的發絲,遂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掃刮著他的指關節,觸及之處,泛散出了一片綿麻微酥的癢意,這一抹癢意,猶若春日竹枝緊緊貼著地表,初次綻裂開去的輕微聲響。

謝圭璋能夠明晰地感受到,這一抹癢意,滲透過他的肌膚表層,輕輕滲入骨髓,在他的肌膚表層綻裂開去的聲響。

鬼使神差地,他很輕很輕地牽握住了女郎一綹發絲,在指腹之中纏繞把玩著。

趙樂儷能夠感受到自己有一綹發絲,被一股極溫柔的力道牽扯了去,她循著那一抹力道所在的方向凝睇而去。

甫一掀眸,就與男子邃深銜笑的眸子,對契上了。

猶若靜水遇上了深潭,擊撞出一星微瀾。

這一刻,兩人心中皆有不輕的顫栗。

趙樂儷的眸心,在晌晴的熹微辰光之中,隱秘的震顫了一翻,掀起了一陣輕微的弧度。

男子揉撚她發絲的動作,一行一止之間,俱是透露出了一番柔情。

趙樂儷有一些憨居,偏過螓首,仍舊維持著朝窗外凝睇的動作。

這廂,只聽謝圭璋溫聲問道:“阿儷以前在姑蘇的時候,很少出去游逛嗎?”

趙樂儷聞罷,垂眸忖量片刻,靜聲說道:“也不是沒有出去玩過,也是有的,只不過,在大多數的時候,我的出行,皆是姨母一手措辦安排的,諸如賞花會、游園會、賽詩會,凡此種種,都是在她的安排下,我才會去。”

謝圭璋聽聞出了一絲端倪,道:“你經常提起你的姨母,姨母對待你很嚴格嗎?”

趙樂儷覆又深靜地忖量了一番,道:“姨母其實對我很好,母親離開後,姨母對我視若己出,一直不曾真正虧待過我,我亦是……不打算教她失望。”

謝圭璋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淡聲問道:“如此,你可有自己單獨出去玩過?”

趙樂儷搖了搖首:“不曾有,我在姑蘇城,結識的密友較少,一般出去游玩,會和此前結識的——”

「世家少爺」四個字剛想道出口,不知囿於什麽,她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言語,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秾纖夾翹的鴉色睫羽,低低地垂落下來,掩映出了一絲極薄的輝光。

鎏金日色,儼如一枝柔膩勻厚的椽筆,細細地描摹出了她面龐的輪廓,瓷白肌膚之上的纖細容貌,明晰可見。

瞳仁的光澤,髹染出了一片明明滅滅的光影。

謝圭璋聽出了一絲細微的端倪,修長玉直的手指,在香案之上很輕很輕地叩了一叩,溫聲笑問:“結識了什麽?”

趙樂儷垂著眸睫,她本來想說「沒什麽的」,但又發覺,話辭當中的任何蛛絲馬跡,其實都逃不過謝圭璋的眼眸,與其遮遮掩掩,她倒不如坦坦蕩蕩地澄清。

甫思及此,趙樂儷勻靜地深吸了一口氣,緩聲說道:“去臨安以前,我參加過一些賽詩會,結識了一些簪纓世家的子弟,若是沒有太子的一紙婚書,我大抵會遵循媒妁之言,與條件適配的人成婚罷。”

一抹隱微的翳色,浮掠過謝圭璋的眼眸。

他一半容顏沈浸於昏晦的光影,另一半則是在亮面之中,面容上的情緒,辨不清具體的虛實。

趙樂儷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明面之上,在看著車窗之外的市井景致,餘光卻是在悄悄打量著他。

他眼尾淡淡地牽了起來,露出了一抹澹泊溫和的笑意,大掌靜靜覆在膝面上,道:“挺好的。”

趙樂儷:“……”

不知是不是出於自己的錯覺,她從這一番話中,聽出了一陣陰陽怪氣的味道。

她試圖通過打量他的容色,但他的面容上,自始至終,皆是維持著一貫溫和玉潤的笑色,委實看不出什麽端倪。

趙樂儷也不好意思多問,目色移向了窗扃之外。

馬車先去了客棧,眾人先要安頓各自的行篋,這一回,客棧之中不缺房位,趙樂儷和謝圭璋各自棲住一間。

趙樂儷拾掇好了行篋之後,屋外便是傳了一陣頗有節律的叩門聲,起初以為是聖僧或是盛伯,啟門後,適才發現是謝圭璋。

出乎她意料地是,他不覆尋常玄衣朱帶的造相,而是特地換了一身常服,竹紋白衫,雪底蹀躞帶,衣帶當風,一行一止之間,彰顯出了一派儒雅雅煉的氣息。

平常看慣他穿玄色,此番突然看著他雪色,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一種顯著的變化,沒人能夠將眼前的這個男子,與夜裏那一位刀劍喋血、暴戾邪肆的瘋批魔頭聯系起來。

他長身佇立於光影的明亮之處,眉庭之間,攢藏著白雪一般的芝蘭氣節,儀容玉樹毓秀,幾乎不消有過多的著力,輕描淡寫地往那兒一立,一抹精致出塵的出世氣質,就暈散了開去。

有那麽一瞬間,趙樂儷眼前掠過一片恍惚,她好像看到了端王。

端王也是喜歡穿著雪白色的衣衫。

謝圭璋與宋諶,性情大相徑庭的兩個人,趙樂儷根本不該將兩人聯想在一處,但今時今刻,她竟是覺得,謝圭璋與宋諶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

是氣質上的相似,也有儀姿上的相似。

覺察到女郎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駐留得有些久了,謝圭璋狹了狹眸,擡掌揉了揉後頸,削薄的唇畔,噙著一絲澹泊的笑色,溫聲說:“阿儷為何一直看著我?這身衣衫,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一抹滾烈燙熱的嫣紅,浮泛過了趙樂儷的面頰,她從袖裾之下伸出手腕,慢慢地攥攏成拳,掩於嘴唇上,她很輕很輕地咳嗽了一聲,淡聲說:“沒有不妥之處,你很好。”

謝圭璋眸底笑意愈深,澹泊地「嗯」了一聲,朝著她,徐緩地伸出手。

趙樂儷驀然一頓。

怔怔地擡起眸,看著伸至近前的手掌。

以前她牽過他的手掌,能覺察到,他的掌腹覆有一層厚厚的繭,觸碰起來的時候,就會顯得很粗礪,質感形同磨砂一般。

在時下的光景當中,在盈煌的橘橙色燭火覆照之下,她真正看清了男子的手掌輪廓。

骨節溫韌勻亭,指肌白皙如玉,線條流暢硬朗,當她嘗試著將自己的手放上去時,纖細的蔥指剛剛放在了他的掌心腹地上,下一息,她的手就被牢牢攥握住了。

這一只大掌微微收力,趙樂儷就被牽拉至他身前。

她根本沒有防備,重心不穩,整個人庶幾是伏倒在了他懷中。

謝圭璋揉摁住了她的肩膊,問:“要不要去逛一逛城中的瓦肆?”

趙樂儷揚起玉容,一錯不錯地看著他,道:“我們兩個人嗎?”

這一句問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謝圭璋許是第一次約人,整個人顯得有一些局促,手指輕微地揩了揩鼻梁,道:“他們都有各自的事要忙。”

其實,謝圭璋此話不假。

磨鏡要去祭奠夏笙姑娘,盛伯要去采藥,宗濟和磨鏡自然是要雲游各處的佛寺,落單的人,自然而然就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似乎又覺得自己的開場白略顯生硬,謝圭璋俯眸思量了片晌,進一步精進了一番自己的措辭:“據聞今夜恭州府會有儺戲節,阿儷有興致去看看嗎?”

趙樂儷心中錯漏一拍,心道,謝圭璋這是邀請自己嗎?

雖然兩人相識有好一段時日了,但從未相約出去過,就算兩人經常有出雙入對出去行動過,但絕大部分是為了任務,為了調查玉璜的下落,功利色彩極為濃重。

今朝,兩人要獨自出去,不是為了任務,也不是為了調查玉璜的下落。

這是一場極其純粹的,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邀約。

——要答應他嗎?

趙樂儷尚還明晰地記得,昨夜,落雪紛飛的光景之中,她問他,他是不是喜歡她,他說翌日會給她一個答覆。

翌日已經到了,也就是今日。

謝圭璋目下延請她出去,是不是行將要告知她一個答案?

她亦是對他說過,有一些話,想要對他說清楚。

兩人都各懷心事,有一些話,想要告知對方,但囿於氛圍尚未到位,彼此俱是生出了一絲腆然憨居之意,諸多的情意,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鎏金色的日色,織成了一片金縷衣,薄薄地覆照於女郎周身,她逆光而立,謝圭璋並不能真正看清她的嬌靨,在長達數秒的等待之中,適才聽到她很輕很輕地說了一聲:“好。”

風勢逐漸地緩和了下來,女郎從濃晦的光影之中,緩緩地行了出來。

柔軟,溫馴,軟糯,姣美。

似乎人間世裏所有美好的詞,都可以拈下來形容她。

謝圭璋心中最深處有一塊地方,此一刻朝下凹陷了去,雖然凹陷的痕跡不甚明顯,但它到底還是凹陷了下去。

他牽起了趙樂儷的纖纖素手,率引著她,朝彌散著煙火的市井之中緩緩行去。

恭州府遠離臨安,處於南北兩地的中心位置,此地的人文風俗,既繼承了北方的歷史文脈,又發揚了南方的富庶繁華,諸種名色,各擅勝場。

趙樂儷被謝圭璋牢牢牽著,行走於通衢之上,周遭皆是泱泱人潮,蒸騰的水汽雜糅著各種貨鋪的氣息,跌跌撞撞朝著她挨延而至。

她一直跟著他走,他似乎是提前做好了約會攻略,並不是在街衢隨意的散逛,而是對出行的路線,成竹在胸。

趙樂儷生出了一絲好奇心,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謝圭璋道:“等一會兒,阿儷就知道了。”

穿過數道曲曲折折的長巷,兜兜轉轉,趙樂儷終於知曉謝圭璋要捎她去何處了。

近前乃是整座恭州府最好的一座首飾鋪子,沈香木質地的牌子,黒木金字,鏨刻有「什錦軒」三個龍飛鳳舞的顏體字,氣勢蜚然。

鋪子前蒔植有一圍樟樹,濃蔭偎翠,花木深深,坊外的丹壁上,滿覆芳藤與掛葉,格調看起來格外優雅別致。

趙樂儷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什麽,體內升騰出了一抹溽熱之意,心中成了一道空曠縱深的深谷,萬千蝴蝶翻飛而去,柔軟的蝶翼在他的心腔,疾然飛掠而過,留下了一片溫柔軟膩的觸感。

她心中生出了一些隱秘的猜測,但囿於骨子裏的矜持,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只見謝圭璋對什錦軒的掌櫃說了些什麽,掌櫃速速離了去,稍息之間,便是回了來,還帶回了一只檀木質地的纏枝錦盒。

謝圭璋將錦盒,捧至趙樂儷面前:“阿儷,打開看看。”

趙樂儷心神一動,輕輕接過了錦盒,盒面上殘留著謝圭璋身上的玉檀香,還有他的指溫,她掂在掌心上的時候,她能感受到錦盒的重量。

——裏面的東西,會是什麽呢?

趙樂儷擡眸看了謝圭璋一眼,謝圭璋狹了狹眸,削薄的唇畔噙起了一絲極淡的笑,揚了揚硬朗的下頷,示意她將錦盒打開。

趙樂儷心中惴惴,低低地俯下了眉眸,擡腕伸指,將錦盒的盒蓋揭了開去。

盛放於錦盒之中的東西,在晌晴天光的覆照之下,變得格外明晰起來。

僅一眼,趙樂儷整個人俱是怔楞住了。

這是一枚雕玉攢花發簪,做工極為精湛細致,樣式美輪美奐,教人一眼驚鴻。

簪飾底下,鋪著一塊雪緞流蘇,熏著一層薄薄的胭脂香與玉蘭香氣。

趙樂儷一陣難以自抑的心悸,看了發簪好一會兒,視線變得有些恍惚。晌久,她緩緩擡起眸,一錯不錯地望定謝圭璋,頓了好一會兒,問道:“這是你送給我的嗎?”

謝圭璋細致地觀察著她的容色,溫聲問道:“阿儷喜歡嗎?”

他問她喜歡嗎。

趙樂儷淺淺地呼吸了一口氣,秾纖夾翹的睫羽,極輕地顫動了一下,她想說喜歡,但骨子裏又矜持得很,不願意直接傾訴衷腸。

她沈默了許久,一晌撚起了錦盒之中的發簪,一晌將其遞交至謝圭璋的掌心腹地裏,緩聲說道:“幫我戴上,可以嗎?”

謝圭璋嗓音啞了幾度,點了點首:“好。”

他撚起她柔荑上的發簪,行進前去,將發簪很輕很輕地斜插.於她的鬢髻處,簪尾垂落數串薄粉色的珠玉,他松手之時,能夠聽到一陣嘈嘈切切的清越動響。

識趣的掌櫃,適時差人捧了一面銅鏡,移身近前。

趙樂儷在鏡面之中逐漸看清了自己的容顏。

女郎芙蓉面,柳葉眉,雲鬟雪髻之下,有一枚玉簪旁逸斜出,就像是冬夜裏檐角處探出的一枝初開的梨花。

謝圭璋低啞的嗓音,縈繞於她的耳屏處,“阿儷喜歡嗎?”

——老是一直問她喜歡不喜歡。

——她都叫他戴上了,以他擅長洞察人心的本事,怎麽會不知她的心意?

趙樂儷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直的線,擡手撚撫了一番鬢角處的玉簪,不答反問道:“為何要送我玉簪?”

謝圭璋看著她晌久,在長達十秒的對視之中,他抻臂摟住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帶著她飛離什錦軒,攀上高樓,一路連縱帶跳,最後帶著她攀上了全恭州府最高的城樓。

泰半的市井美景,縮成了極其袖珍的一塊版圖,在趙樂儷眼中一覽無餘。

她看到市井之中很多人,面上戴著色彩濃煙的面具,穿行在了泛散著濃重水汽的通衢之中,鼓樂喧闐於市。

還有很多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氣氛好不熱鬧。

這一種熱鬧,讓整一座市井都沸騰了起來。

市井有多熱鬧,就反襯城樓之上的光景,有多麽安靜寧謐。

趙樂儷伸臂抱膝,靜靜地坐在漆黑琉璃瓦上,風徐緩地掠過她的鬢角,發絲輕輕揚起,發似綠雲擾擾,一些發絲吹拂至了謝圭璋的手掌心裏,在他的掌心腹地,掀起一片綿綿酥酥的麻癢。

謝圭璋有話在肺腑之中醞釀,但覺得趙樂儷所坐的位置,離他有些遠了,他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低聲道:“阿儷,坐過來。”

趙樂儷側眸看了他一眼,鬢角處的玉簪,隨著她轉首這個動作,發出了幾如環佩相擊的聲響:“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接說。”

謝圭璋仍舊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說:“阿儷先坐過來。”

一抹悸色拂掠過趙樂儷的眉庭,心跳如懸鼓一案,怦然跳動一下。

謝圭璋嗓音喑啞了幾分,猶若酥在她耳根處的風:“坐過來。”

趙樂儷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細的線,這一回,她什麽都沒再問,身體慢慢騰挪至謝圭璋的近前。

剛一挪至他近前,仿佛怕她跑了似的,一只勁韌結實的胳膊,橫攬住了她的腰肢。

趙樂儷尚未真正反應過來,下一息,整個人就被謝圭璋嚴嚴實實地摟攬在懷中。

鼻腔之間,盡是清郁好聞的玉檀冷香。

趙樂儷回過神,下意識想要掙一掙,但發覺男子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跟他的力量比起來,她的掙脫,幾如蚍蜉撼樹。

趙樂儷正想說他摟疼她了,哪承想,他在此刻徐緩地開了口——

“你是漁陽縣主的女兒,身份金貴,博聞強識,反觀我自己,不論是出身,還是才學,都極其普通,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差距格外懸殊。當初,我打算護送你離開大內皇城,雇主的賞金到手,我就不用再管你性命了。但是——”

謝圭璋頓了一頓,執起趙樂儷的手,撫向他的左心口,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當時,有個夜晚,你跟我說,你不需要我陪你去護國公府——你說不需要我了的那時候,我的心亂了。”

趙樂儷看著他,說道:“我之所以不想讓你再陪同我去,是因為我聽到了你和閣主麓娘的對話,當時你其實沒有義務與責任陪我涉險,我知曉自己單獨去國公府會有風險,但可能是我自尊心在作祟罷,所以,我不想讓你陪我去。”

趙樂儷低低地垂下了鴉黑的眼睫:“我當時說這樣的話,並沒有旁的意思,我並沒有說——“

她嗓音輕若柳絮,風一吹就散落在了空氣之中:”並沒有說不需要你。”

謝圭璋眸色添了一抹淡淡的笑色,將女郎摟得更緊,硬朗冷銳的下頷抵於她的頸窩之中,粘膩纏人地撫蹭了一下:“阿儷需要我,是嗎?”

趙樂儷覺得這種問話有一些狡猾了,方才分明是他在陳情,怎麽陳辭說至一半,他轉而問起了她的心意?

她原本一直是處於主動的局勢,如今謝圭璋反客為主,她就變得有些被動了。

趙樂儷狹了狹眸,深吸了一口氣,說:“是啊,謝圭璋,我喜歡你。”

此話一落,猶若一柄驚堂木當空猝然震落下來,在空氣之中震落了無數明明滅滅的光塵細屑。

謝圭璋亦是怔了一下。

似乎沒有料到趙樂儷竟是會主動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以為她不會主動陳情的。

如此坦率,如此直接。

這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趙樂儷道:“謝圭璋,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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