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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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天明時分，佟律聞便帶領隊伍出發了。
馬車已壞，只能騎馬繼續趕路。
路錦眠不會騎馬，佟律聞讓茜柳和路錦眠同騎一匹馬，他自己也騎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走在隊伍最前面。
一路顛簸，路錦眠騎不慣馬，即使有茜柳的護持，她這一程也吃了不少苦頭，進入羯國王城時渾身酸痛，疲累至極。
茜柳本想請求佟律聞，先讓路錦眠休息一日，明日再去見國王和王後，可惜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國王派來的大臣站在城門外迎接他們。
佟律聞與大臣交代清楚路錦眠的身份，隨後大臣就來請路錦眠入宮。
路錦眠不好再提休息的事情，立即跟隨大臣入了宮。
羯國的王宮修建得很氣派，路錦眠不曾去過京城，沒有見過皇宮，不過眼前的王宮即便比不上京城的皇宮，也很豪華了。
大臣告訴路錦眠，國王吩咐，直接帶路錦眠去見王後，不必去見他。
路錦眠心中隱約覺得奇怪，佟律聞說國王很喜歡她設計的衣服，為何此時卻讓她直接去見王後呢？
王宮內布局規整大氣，路錦眠和茜柳跟在大臣身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一座恢弘的宮殿前。
茜柳留在外面等候，路錦眠獨自跟隨著王後的侍女進入內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路錦眠暗自忖度，王後莫不是生病了？
侍女輕聲向王後稟報：“王後，中原的使者來了。”
簾幔後，傳來一個蒼老衰弱的女聲：“請使者來我床邊吧。”
侍女應了一聲，這才帶著路錦眠繞到簾幔後。
王後睡在一張裝飾華麗的紅木床上，勉力支起身子與路錦眠笑道：“我身體不好，只能躺在床上和使者說話，請使者不要見怪。”
路錦眠目光快速掃過王後的臉，明顯察覺王後氣色不好，面色蒼白，說話聲音也氣力不足。
看王後這副模樣，生病的時日恐怕不短了。
王後病弱至此，國王不去請名醫，卻請了一個做衣裳的人來給王後看病嗎？
路錦眠盡管心中疑惑，面上卻不便表現出來，只是對王後恭敬道：“拜見王後。在下名喚路錦眠，是俚衣的設計者。不知王後有何吩咐？”
“也沒什麽，”王後語聲淡淡，似在喃喃自語，“王上知我素來喜愛與眾不同，故而想請你為我做一件衣服。”
王後說的這番話與佟律聞所說又略有不同。
路錦眠低頭沈思，不過片刻，她應道：“是。不知王後想要什麽樣的衣服？”
“我已時日無多，只需要一套殮服就夠了。”
殮服？
路錦眠驚疑不定：“王後尚且年輕，怎麽會有如此念頭？”
喪葬大事，各地風俗習慣都不相同，路錦眠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比較謹慎的。
若是輕易答應了王後，日後出了問題，她可脫不了幹系。
王後正要再開口，外面又有侍女進來通報：“王後，大王子過來了。”
話音未落，方才神色平靜的王後突然呼吸急促起來：“大王子來幹什麽？不要讓他進來！”
然而未等侍女出去阻攔，大王子已經旁若無人地邁入了內室。
路錦眠皺眉，王後明顯不喜大王子，大王子卻還這麽無禮，直接了闖進來。
路錦眠在來時的路上也曾聽佟律聞提起過，大王子不是王後的親生兒子，平素性情暴躁，卻深得國王偏愛。
可是再怎麽說王後也是大王子的長輩，哪怕是思想開放的路錦眠，此刻都很想替王後說一句“豈有此理”。
大王子進入以後，自顧自找到座位坐下，口中道：“聽聞母後病重，我特意前來探望母後。”
王後此時的情緒反而平穩了下來，又恢覆了往日喜怒不形於色的形象：“善兒，母後沒事。”
大王子進屋前就聞到了屋子裏的草藥味，哪裏會信王後的話。
不過他這次來只是想親眼看看王後是否是真生病了，親眼見到王後病怏怏的樣子之後，他很快就起身告辭離去，言語間也未絲毫見對王後的關心。
路錦眠侍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王後在床上咳了幾聲，歉然道：“我今日太累了，使者可否明日再來？”
身旁的侍女走上前去給王後撫背順氣。
路錦眠不敢多問，向王後行禮告辭。
出了王後寢宮，路錦眠叫上茜柳，兩人一同被侍女送出了宮。
路錦眠和茜柳在客棧安頓下來，送她們過來的侍從還在外面聽憑差遣。
路錦眠想了想，向侍從問了去佟律聞府上的路，當日下午便去拜訪了佟律聞。
有些事情，若是不弄清楚原委，路錦眠實在難以心安。
現下她在羯國無依無靠，也不知何時能完成王後交代的任務回去，佟律聞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佟律聞見到路錦眠和茜柳登門拜訪，臉上十分驚訝：“我本打算過幾日再去探望你們，沒想到你們現在就過來了。剛才我還命人把一些日用品送去了客棧，想來是與你們錯過了。”
路錦眠心事重重，也不與佟律聞兜圈子，開門見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又把今日王後對她說的一番話轉述給佟律聞聽。
佟律聞聽完以後，面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
接下來，路錦眠又問了關於大王子和王後的事情，佟律聞憤恨道：“大哥一向與母後不和，如今母後病重，他自然樂得去看笑話。”
羯國國王總共育有三子，大王子佟律善是先王後所生，最得國王喜愛。先王後去世後，國王又封了現任王後，生下了二王子佟律啟與三王子佟律聞。
國王雖然對現任王後也是呵護有加，但是感情上到底比不過已經逝去的先王後，因此不僅沒有冷落大王子，還加倍寵愛這個失去生母的孩子，導致大王子性情越來越暴躁。
路錦眠靜靜地聽完佟律聞的話，問道：“如此說來，王後和大王子關系一直不好？王後生病也與心情不好有關嗎？”
路錦眠今日見到的王後年紀看起來並不是很大，估計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是她滿面愁容，和大王子見過面之後臉色就更不好了。
路錦眠難免會多想，王後長時間處於郁悶不安的情緒中，沒病也被氣出病來了。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佟律聞說到這裏，忽然不肯再繼續往下說了，也不願回答路錦眠的問話。
在路錦眠的一再追問下，佟律聞才勉強道：“母後不僅是為大哥操心，我和二哥也讓母後費了不少心。你們先回去吧，我現在要進宮去見母後，就不和你們多說了。”
路錦眠愕然看著佟律聞匆忙遠去的背影，心裏還在琢磨佟律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如果說大王子和王後之間矛盾頗多，路錦眠還能理解，但是二王子和三王子都是王後的親生兒子，怎麽也會讓王後憂心呢？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茜柳在旁邊對路錦眠說：“他們這些帝王貴族就是事多，什麽事情都愛爭得頭破血流，還是我們山野之人來去自如。”
路錦眠再次皺眉。
經茜柳一提醒，她又想起了來時路上遭遇的那一撥刺殺。
刺客的目標是佟律聞，當時路錦眠以為是羯國的敵人想要殺害羯國的三王子，後來路錦眠又覺得也許是今日所見的大王子想要佟律聞的性命也未可知。
不過現在，路錦眠聯想到佟律聞臨走前說的話，心中不寒而栗。
原來二王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呢。
路錦眠很不希望卷入羯國的這場王室之爭，不過她也不忍心就這麽看著王後就這麽憂心而死。
路錦眠又想到來之前皇帝對她的暗示，若是想要羯國徹底打消南下攻打中原的念頭……
這裏面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又過了一日，王後著人請路錦眠進宮，路錦眠便帶著茜柳一起去了。
這次侍女說茜柳可以和路錦眠一起進入內室，茜柳也就跟著路錦眠進去了。
王後盯著站在路錦眠身後的茜柳細細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路錦眠心裏“咯噔”一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後不說話，路錦眠也不敢說話，雙方僵持了一會兒，王後悠悠嘆了口氣，對茜柳招手：“來，你走近一點，給我看看。”
茜柳聞言，沒有挪動腳步，反而先看了路錦眠一眼。
路錦眠皺眉。
王後再次向茜柳招手，茜柳無奈，只能過去了。
王後仔細端詳了一遍茜柳的臉，話卻是對路錦眠說的：“我那個小兒子對她倒是挺上心的。”
王後話裏有話，路錦眠怎麽會聽不出來。
路錦眠幹幹一笑，語氣也幹巴巴的：“茜柳並不是我家的丫鬟，此事我不好做主。”
王後聽得此話，又轉向茜柳道：“你可願意嫁給聞兒？”
茜柳直言道：“我不願意。我與三王子身份懸殊不說，我對他也並無感情可言。”
王後被茜柳頂撞，卻不生氣，反而放軟了語氣，低聲下氣道：“我真的很想在臨死前看見聞兒和他心愛的女子成婚。”
茜柳沈默了一瞬。
這一瞬仿佛有十年那麽漫長。
茜柳忽然擡起臉，直直看向王後的眼睛：“如果我今日不同意，王後會用手段逼我同意嗎？”
王後坦然道：“會。”
路錦眠看一眼王後，又看一眼茜柳，雖然她知道這個時候出聲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她還是插嘴道：“王後，您為何認定了您一定會很快死去呢？您年紀尚輕，還遠遠不到談論死亡的年紀。”
王後沒有回答路錦眠的話，只是又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話：“如果你不同意，你們兩個都無法離開羯國的。”
是威脅，也是不容置疑。
茜柳終於點頭：“好，我可以嫁給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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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錦眠不會騎馬，佟律聞讓茜柳和路錦眠同騎一匹馬，他自己也騎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走在隊伍最前面。
一路顛簸，路錦眠騎不慣馬，即使有茜柳的護持，她這一程也吃了不少苦頭，進入羯國王城時渾身酸痛，疲累至極。
茜柳本想請求佟律聞，先讓路錦眠休息一日，明日再去見國王和王後，可惜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國王派來的大臣站在城門外迎接他們。
佟律聞與大臣交代清楚路錦眠的身份，隨後大臣就來請路錦眠入宮。
路錦眠不好再提休息的事情，立即跟隨大臣入了宮。
羯國的王宮修建得很氣派，路錦眠不曾去過京城，沒有見過皇宮，不過眼前的王宮即便比不上京城的皇宮，也很豪華了。
大臣告訴路錦眠，國王吩咐，直接帶路錦眠去見王後，不必去見他。
路錦眠心中隱約覺得奇怪，佟律聞說國王很喜歡她設計的衣服，為何此時卻讓她直接去見王後呢？
王宮內布局規整大氣，路錦眠和茜柳跟在大臣身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一座恢弘的宮殿前。
茜柳留在外面等候，路錦眠獨自跟隨著王後的侍女進入內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路錦眠暗自忖度，王後莫不是生病了？
侍女輕聲向王後稟報：“王後，中原的使者來了。”
簾幔後，傳來一個蒼老衰弱的女聲：“請使者來我床邊吧。”
侍女應了一聲，這才帶著路錦眠繞到簾幔後。
王後睡在一張裝飾華麗的紅木床上，勉力支起身子與路錦眠笑道：“我身體不好，只能躺在床上和使者說話，請使者不要見怪。”
路錦眠目光快速掃過王後的臉，明顯察覺王後氣色不好，面色蒼白，說話聲音也氣力不足。
看王後這副模樣，生病的時日恐怕不短了。
王後病弱至此，國王不去請名醫，卻請了一個做衣裳的人來給王後看病嗎？
路錦眠盡管心中疑惑，面上卻不便表現出來，只是對王後恭敬道：“拜見王後。在下名喚路錦眠，是俚衣的設計者。不知王後有何吩咐？”
“也沒什麽，”王後語聲淡淡，似在喃喃自語，“王上知我素來喜愛與眾不同，故而想請你為我做一件衣服。”
王後說的這番話與佟律聞所說又略有不同。
路錦眠低頭沈思，不過片刻，她應道：“是。不知王後想要什麽樣的衣服？”
“我已時日無多，只需要一套殮服就夠了。”
殮服？
路錦眠驚疑不定：“王後尚且年輕，怎麽會有如此念頭？”
喪葬大事，各地風俗習慣都不相同，路錦眠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比較謹慎的。
若是輕易答應了王後，日後出了問題，她可脫不了幹系。
王後正要再開口，外面又有侍女進來通報：“王後，大王子過來了。”
話音未落，方才神色平靜的王後突然呼吸急促起來：“大王子來幹什麽？不要讓他進來！”
然而未等侍女出去阻攔，大王子已經旁若無人地邁入了內室。
路錦眠皺眉，王後明顯不喜大王子，大王子卻還這麽無禮，直接了闖進來。
路錦眠在來時的路上也曾聽佟律聞提起過，大王子不是王後的親生兒子，平素性情暴躁，卻深得國王偏愛。
可是再怎麽說王後也是大王子的長輩，哪怕是思想開放的路錦眠，此刻都很想替王後說一句“豈有此理”。
大王子進入以後，自顧自找到座位坐下，口中道：“聽聞母後病重，我特意前來探望母後。”
王後此時的情緒反而平穩了下來，又恢覆了往日喜怒不形於色的形象：“善兒，母後沒事。”
大王子進屋前就聞到了屋子裏的草藥味，哪裏會信王後的話。
不過他這次來只是想親眼看看王後是否是真生病了，親眼見到王後病怏怏的樣子之後，他很快就起身告辭離去，言語間也未絲毫見對王後的關心。
路錦眠侍立在一旁，冷眼旁觀。
王後在床上咳了幾聲，歉然道：“我今日太累了，使者可否明日再來？”
身旁的侍女走上前去給王後撫背順氣。
路錦眠不敢多問，向王後行禮告辭。
出了王後寢宮，路錦眠叫上茜柳，兩人一同被侍女送出了宮。
路錦眠和茜柳在客棧安頓下來，送她們過來的侍從還在外面聽憑差遣。
路錦眠想了想，向侍從問了去佟律聞府上的路，當日下午便去拜訪了佟律聞。
有些事情，若是不弄清楚原委，路錦眠實在難以心安。
現下她在羯國無依無靠，也不知何時能完成王後交代的任務回去，佟律聞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佟律聞見到路錦眠和茜柳登門拜訪，臉上十分驚訝：“我本打算過幾日再去探望你們，沒想到你們現在就過來了。剛才我還命人把一些日用品送去了客棧，想來是與你們錯過了。”
路錦眠心事重重，也不與佟律聞兜圈子，開門見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又把今日王後對她說的一番話轉述給佟律聞聽。
佟律聞聽完以後，面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
接下來，路錦眠又問了關於大王子和王後的事情，佟律聞憤恨道：“大哥一向與母後不和，如今母後病重，他自然樂得去看笑話。”
羯國國王總共育有三子，大王子佟律善是先王後所生，最得國王喜愛。先王後去世後，國王又封了現任王後，生下了二王子佟律啟與三王子佟律聞。
國王雖然對現任王後也是呵護有加，但是感情上到底比不過已經逝去的先王後，因此不僅沒有冷落大王子，還加倍寵愛這個失去生母的孩子，導致大王子性情越來越暴躁。
路錦眠靜靜地聽完佟律聞的話，問道：“如此說來，王後和大王子關系一直不好？王後生病也與心情不好有關嗎？”
路錦眠今日見到的王後年紀看起來並不是很大，估計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是她滿面愁容，和大王子見過面之後臉色就更不好了。
路錦眠難免會多想，王後長時間處於郁悶不安的情緒中，沒病也被氣出病來了。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佟律聞說到這裏，忽然不肯再繼續往下說了，也不願回答路錦眠的問話。
在路錦眠的一再追問下，佟律聞才勉強道：“母後不僅是為大哥操心，我和二哥也讓母後費了不少心。你們先回去吧，我現在要進宮去見母後，就不和你們多說了。”
路錦眠愕然看著佟律聞匆忙遠去的背影，心裏還在琢磨佟律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如果說大王子和王後之間矛盾頗多，路錦眠還能理解，但是二王子和三王子都是王後的親生兒子，怎麽也會讓王後憂心呢？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茜柳在旁邊對路錦眠說：“他們這些帝王貴族就是事多，什麽事情都愛爭得頭破血流，還是我們山野之人來去自如。”
路錦眠再次皺眉。
經茜柳一提醒，她又想起了來時路上遭遇的那一撥刺殺。
刺客的目標是佟律聞，當時路錦眠以為是羯國的敵人想要殺害羯國的三王子，後來路錦眠又覺得也許是今日所見的大王子想要佟律聞的性命也未可知。
不過現在，路錦眠聯想到佟律聞臨走前說的話，心中不寒而栗。
原來二王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呢。
路錦眠很不希望卷入羯國的這場王室之爭，不過她也不忍心就這麽看著王後就這麽憂心而死。
路錦眠又想到來之前皇帝對她的暗示，若是想要羯國徹底打消南下攻打中原的念頭……
這裏面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又過了一日，王後著人請路錦眠進宮，路錦眠便帶著茜柳一起去了。
這次侍女說茜柳可以和路錦眠一起進入內室，茜柳也就跟著路錦眠進去了。
王後盯著站在路錦眠身後的茜柳細細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路錦眠心裏“咯噔”一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後不說話，路錦眠也不敢說話，雙方僵持了一會兒，王後悠悠嘆了口氣，對茜柳招手：“來，你走近一點，給我看看。”
茜柳聞言，沒有挪動腳步，反而先看了路錦眠一眼。
路錦眠皺眉。
王後再次向茜柳招手，茜柳無奈，只能過去了。
王後仔細端詳了一遍茜柳的臉，話卻是對路錦眠說的：“我那個小兒子對她倒是挺上心的。”
王後話裏有話，路錦眠怎麽會聽不出來。
路錦眠幹幹一笑，語氣也幹巴巴的：“茜柳並不是我家的丫鬟，此事我不好做主。”
王後聽得此話，又轉向茜柳道：“你可願意嫁給聞兒？”
茜柳直言道：“我不願意。我與三王子身份懸殊不說，我對他也並無感情可言。”
王後被茜柳頂撞，卻不生氣，反而放軟了語氣，低聲下氣道：“我真的很想在臨死前看見聞兒和他心愛的女子成婚。”
茜柳沈默了一瞬。
這一瞬仿佛有十年那麽漫長。
茜柳忽然擡起臉，直直看向王後的眼睛：“如果我今日不同意，王後會用手段逼我同意嗎？”
王後坦然道：“會。”
路錦眠看一眼王後，又看一眼茜柳，雖然她知道這個時候出聲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她還是插嘴道：“王後，您為何認定了您一定會很快死去呢？您年紀尚輕，還遠遠不到談論死亡的年紀。”
王後沒有回答路錦眠的話，只是又重覆了一遍自己的話：“如果你不同意，你們兩個都無法離開羯國的。”
是威脅，也是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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