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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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以前不是沒有神仙對唐僧說些他曾是金蟬子時候如何如何的話。
畢竟一路西行，遇到的妖魔鬼怪不少，多賴各路神仙相救，大家看他如舊友，隨口帶出句從前，也不算過分。
不過，之前大約是契機未到，神仙們多是點到即止，收了妖、解了難便又回天上了，從未與唐僧深聊過。
所以，這回與卯日星官同處一室，聽他高談闊論，說金蟬子當初在佛界怎樣一往無前堅韌不拔、如何一心向佛心無旁騖，對唐僧來說，是完全沒有過的體驗。
那些事情都不在他的記憶之中，然而聽起來卻有隱約的熟悉感。唐僧聽著聽著，心境漸漸澄明，佛心越發堅定，猶如受到了開壇講經的洗禮，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短短一個上午，從發現謝紫晶肆意冒扮姜如意的臉，唐僧心情大起波瀾，陷入救助保護姜如意的“我執”之中，猶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眼中心中只有姜如意可能被妖怪欺負的威脅。
卯日星官一番驚為天人的下凡，喋喋不休微帶酸氣地懷念過往，三言兩語安排好了蠍子精，唐僧在旁目睹耳聞，感覺如同眼前障目泰山被人像拂葉子一般輕而易舉地拂開去，自己的擔憂簡直不值一提。
此時的唐僧，頗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酸和尚、弱凡人，哪裏還能保護別人？更遑論藏了兒女私心的不足為人道的念頭？
然而，他的心志堅韌是蘊在骨中的。
劇烈波蕩的心路歷程，反而令唐僧最終冷靜了下來。
他生而擔負的使命是什麽？
西行取經，解救世人於倒懸。
在女兒國的經歷於他而言，算什麽？
迷他如石心智的嬌軟迷障，遮他遠望之眼的浮雲而已。
國主姜如意自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窈窕女子，聰慧敏捷，言語俏皮，為人和善。不過這一切，與他一個過路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國師殷勤的挽留，無意間幫助唐僧捋清了思路、勘破了迷障。
此地不能再留了，速速取經為要！
唐僧終於獲得收獲，入定般進入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境界。
嚴格說來，他在女兒國經歷了兒女情迷、生怒發嗔兩重歷練，說是劫難也不過分了。
這是後來他修成正果、論定功過時候，觀音大士的評語。
眼下，聽到姜如意款款的獨特稱呼“禦弟哥哥”，唐僧的心弦還會為之微顫，不過他拿定了主意，搖搖頭，說出“出家人不在乎什麽良辰吉日的講究，既然定好了今日辭別，還是不要更改為妙。”
豬八戒的臉色變化是最明顯的，他都想一屁股坐下等著吃宮中豐盛的午宴了。
聽到師父堅持要走，瞄一眼外邊，他嘟嘟囔囔抱怨：“早些時候磨蹭著不走，現在即使要行路，真收拾好離宮也在半個時辰之後了吧，正趕上毒辣日頭，圖什麽來？”
“二師兄！”
“呔，呆子找打！”
另兩個徒弟不約而同制止他。
姜如意微微一點點失望，不多，只有一點點。
她一向知道，唐僧是她留不住的人，她也一直沒試圖留他。
此時不正如她所想麽？
那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既然禦弟哥哥主意已定，小王破個例，送你們到國界處吧。”
姜如意落落大方，提出仿佛是突發奇想的方案。
國師和宮娥們看向姜如意的眼神，飽含了“國主我懂，你在假裝堅強。”“國主真是舍不得和尚，多陪一段路也是好的。”等等含義。
眼窩子淺些的，都沁出點點淚花兒了，為她們正品嘗情殤的可憐國主。
“坐車坐車，也省得沙師弟一個人哼哧哼哧地挑擔子。”豬八戒率先歡呼起來，還用沙和尚做借口，自然被孫悟空拍了腦袋讓他閉嘴。
誰承想，唐僧合十行禮，躬身出言道：“國主厚意，貧僧與徒弟們心領。不敢勞動國主大駕，還是就此別過吧。”
說罷，他站直身子，雙手束立身前，斂目看著鞋尖，就等姜如意發話放他們走的樣子。
滿腔的離愁別緒，百般的幽微心思，被唐僧相當於直說“婉拒了哈”的辭別全撅了回去，姜如意直視著他，半晌不吭聲。
連鋼鐵直男孫悟空都看不過去，磕絆著打圓場道：“姜國主，半個多月招待我們師徒十分周到，俺老孫領你的情。實在是急於趕路，師父說得也有道理，還是各走各的吧。”
姜如意自己暗笑自己，跟將來高高在上的功德佛置什麽氣？
人家要成佛成聖的，自己一介凡人，等生老病死後塵歸塵、土歸土，在人家的記憶中總會淡去乃至消失的，幹嘛不留下一個和氣分別的收尾呢估計今後也只有自己會回味吧。
況且人家唐僧一向與她並未暧昧，行得直做得端，自己為何要擺出面對負心人的姿態來，難道被謝紫晶早晨隨口一句“求而不得”影響得這麽深麽？
姜如意啊，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迅速調整了心態，姜如意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孫大聖見事明白，小王受教。這便不耽誤禦弟哥哥你們了。”
話到此處，按理下一句便是“行路保重”“一路順風”之類的客套語收束便可。
姜如意分了些心神謝孫悟空，卻猛然想起，將來他會因為三打白骨精、六耳獼猴真假難辨受許多委屈。
這兩件事，說到底，還是唐僧看不清真假、分辨不得忠奸的緣故。
姜如意投桃報李，忍不住轉了話鋒，對唐僧暗喻道：“不過，今後行路，禦弟哥哥要著實小心。今日清晨誤認謝姑娘是我的事故，望你引以為戒，擦亮雙眼，認準了身邊人，聽信身邊人，別為了外人傷了身邊人的心。”
我看到她的面容，就覺得並非是你。那種冥冥中的感覺提醒了我。
唐僧想這麽辯解，雙唇都囁嚅了下，卻放棄了。
說出這些話有什麽意義呢？
他只是再施一禮，客套疏遠地謝過姜如意，表示會將她的金玉良言記在心間。
再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再沒有什麽能牽絆住唐僧師徒了。
姜如意到底委托國師替她送行一番，以表示女兒國對大唐天朝上國來使的敬意，以及對唐僧師徒遠行的祝願。
呼啦啦地，一群人就這麽走了。
姜如意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跌坐在禦座上，放任雙目失神，看著廳內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不知不覺她陷入了夢境。
久違的王母娘娘現身，自然有太白金星隨侍左右。
“汝雖駑鈍，行事到底有幾分意思，吾不會怪罪於你。”還是那副紆尊降貴的口吻，王母娘娘唇齒未動，簡直不曉得她是怎麽說出話來的。
太白金星殷勤翻譯給姜如意聽：“姜小友，王母娘娘對您此番表現頗為滿意，雖然沒有留住金蟬子太長時間，但是你看破了唐僧肉的秘密卻沒有說破，還讓他與蠍子精的孩子有幾分塵緣牽扯，前者沒有破壞他們取經後續的劫難，後者影響他事成之後的論功歸位。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姜如意怏怏的，順著話音問了句“然後呢？所以呢？”事到如今，她早就不像初次見神仙那般恭敬和懼怕了。
太白金星用讚嘆的語氣說：“然後你就站穩腳跟了啊！就可以長長久久地在此作你的女兒國國主了，這還不好？”
大約是觀察到姜如意面色平靜無波，太白金星補充一句：“還有，蠍子精腹中胎兒，聽聞你們為她取名叫姜汝善是吧？今後與你也有大因緣，合適時機能解除你的後顧之憂，就是後繼之人的問題啊！”
這一點勾起了姜如意的興趣。
“所以，我不必學那歷任國王一般，到了一定年齡去喝子母河水，生個女兒作繼任國王，因為有姜汝善，對不對？”她確認道。
“小仙不可過多透露天機，姜小友領會即可。”太白金星說話還半藏半露。
“虔誠敬奉於吾，不可懈怠。”王母娘娘一錘定音，給了姜如意不容置疑的吩咐，用眼角睥睨地夾了夾她，便輕輕甩了甩袖子，飄然遠去。
從午寐中驚醒，姜如意環視周遭，還在她熟悉的小廳之內，宮娥們正躡手躡腳地收拾唐僧、卯日等留下的杯盞碗碟，一切都昭示著，時間沒過去多久。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姜如意握拳，心想，那就這樣吧，屬於西游記的故事已經翻篇了，屬於她姜如意的故事，這就正式開始吧！
從這之後，姜如意真正將此處視為自己的歸處，一改之前懶散享受的作風，與國師、其他臣子配合默契，將自己從現代帶回來的知識活學活用，借著王母娘娘的庇護有利條件，周圍安穩無凡人之敵、也無妖靈侵擾的外部環境，大力建設發展女兒國。
她終於成為了女兒國歷史上，難得的有作為、有功績的一代明君姜如意。
只除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飲用子母河水、誕育下一任國主這件事，令繼任的國師小小年紀就愁白了頭。
直到姜如意四十五歲時候，偶然從各國來往的國書中，知道自東土大唐一路西行的四個和尚，終於成功進入大雷音寺，見到佛祖真面，取到大乘真經，她的心緒再次為之波動。
“說好的後繼有人呢？道家到底靠譜不靠譜一門心思要攔唐僧，沒有攔住吧？到底取經成功了，禦弟哥哥。那我這裏怎麽辦？真要去喝子母河水啊？”兩鬢微生數根華發的姜如意反覆看著這封遙遠的國書，喃喃自語著。
話音落下不久，一個紮著雙丫髻、大約五六歲年紀的小姑娘從天而降，不顧一群宮娥大呼小叫的攔阻，徑直邁著小短腿走到姜如意面前，歪歪頭，上下打量了她數息。
然後，小姑娘語出驚人：“如意姑姑，對不對？我叫汝善，姜汝善。卯日幹爹說我身上的妖氣修煉得能收能放了，可以按照娘親的意思下凡來幫你了。你高興不？”
面對萌娃，哪個老阿姨不是心花怒放？何況是舊識之子。
姜如意揮退緊張的宮娥，繞過禦案，更加看清楚了面目姣好的小丫頭，奇異地從她眉間嘴角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汝善，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姜如意笑笑，張開雙臂，表示了歡迎。
“放心，我給你養老啊，如意姑姑。”絲毫不認生的小姑娘，一句話逗笑了姜如意。
一大一小手拉手，姜如意的聲音逐漸遠去：“那倒不用，既然你下凡來女兒國玩耍，或者說歷練吧，姑姑帶你去看看此處特產——生女三件套去，當年姑姑初來，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三樣了。”
嬌嫩童聲發問：“如意姑姑，什麽叫生女三件套呢？”
姜如意絮絮告訴小丫頭：“繞城護國的子母河、迎陽驛中的照胎泉、解陽山上的落胎泉啊～～”
一切的傳奇，都因這生女三件套而起而生，姜如意卻自始自終沒有飲用或使用其中任一滴水……
姜如意不知道，她自己也成為天上人間，佛家道家裏不少神仙津津樂道的一枚傳奇……這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意猶未盡，然而小作者覺得多寫些什麽都是畫蛇添足了，就讓這個故事這麽戛然而止吧。希望陪各位走過一段看文的美好時光，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江湖不遠，下本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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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沒有神仙對唐僧說些他曾是金蟬子時候如何如何的話。
畢竟一路西行，遇到的妖魔鬼怪不少，多賴各路神仙相救，大家看他如舊友，隨口帶出句從前，也不算過分。
不過，之前大約是契機未到，神仙們多是點到即止，收了妖、解了難便又回天上了，從未與唐僧深聊過。
所以，這回與卯日星官同處一室，聽他高談闊論，說金蟬子當初在佛界怎樣一往無前堅韌不拔、如何一心向佛心無旁騖，對唐僧來說，是完全沒有過的體驗。
那些事情都不在他的記憶之中，然而聽起來卻有隱約的熟悉感。唐僧聽著聽著，心境漸漸澄明，佛心越發堅定，猶如受到了開壇講經的洗禮，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短短一個上午，從發現謝紫晶肆意冒扮姜如意的臉，唐僧心情大起波瀾，陷入救助保護姜如意的“我執”之中，猶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眼中心中只有姜如意可能被妖怪欺負的威脅。
卯日星官一番驚為天人的下凡，喋喋不休微帶酸氣地懷念過往，三言兩語安排好了蠍子精，唐僧在旁目睹耳聞，感覺如同眼前障目泰山被人像拂葉子一般輕而易舉地拂開去，自己的擔憂簡直不值一提。
此時的唐僧，頗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酸和尚、弱凡人，哪裏還能保護別人？更遑論藏了兒女私心的不足為人道的念頭？
然而，他的心志堅韌是蘊在骨中的。
劇烈波蕩的心路歷程，反而令唐僧最終冷靜了下來。
他生而擔負的使命是什麽？
西行取經，解救世人於倒懸。
在女兒國的經歷於他而言，算什麽？
迷他如石心智的嬌軟迷障，遮他遠望之眼的浮雲而已。
國主姜如意自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窈窕女子，聰慧敏捷，言語俏皮，為人和善。不過這一切，與他一個過路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國師殷勤的挽留，無意間幫助唐僧捋清了思路、勘破了迷障。
此地不能再留了，速速取經為要！
唐僧終於獲得收獲，入定般進入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境界。
嚴格說來，他在女兒國經歷了兒女情迷、生怒發嗔兩重歷練，說是劫難也不過分了。
這是後來他修成正果、論定功過時候，觀音大士的評語。
眼下，聽到姜如意款款的獨特稱呼“禦弟哥哥”，唐僧的心弦還會為之微顫，不過他拿定了主意，搖搖頭，說出“出家人不在乎什麽良辰吉日的講究，既然定好了今日辭別，還是不要更改為妙。”
豬八戒的臉色變化是最明顯的，他都想一屁股坐下等著吃宮中豐盛的午宴了。
聽到師父堅持要走，瞄一眼外邊，他嘟嘟囔囔抱怨：“早些時候磨蹭著不走，現在即使要行路，真收拾好離宮也在半個時辰之後了吧，正趕上毒辣日頭，圖什麽來？”
“二師兄！”
“呔，呆子找打！”
另兩個徒弟不約而同制止他。
姜如意微微一點點失望，不多，只有一點點。
她一向知道，唐僧是她留不住的人，她也一直沒試圖留他。
此時不正如她所想麽？
那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既然禦弟哥哥主意已定，小王破個例，送你們到國界處吧。”
姜如意落落大方，提出仿佛是突發奇想的方案。
國師和宮娥們看向姜如意的眼神，飽含了“國主我懂，你在假裝堅強。”“國主真是舍不得和尚，多陪一段路也是好的。”等等含義。
眼窩子淺些的，都沁出點點淚花兒了，為她們正品嘗情殤的可憐國主。
“坐車坐車，也省得沙師弟一個人哼哧哼哧地挑擔子。”豬八戒率先歡呼起來，還用沙和尚做借口，自然被孫悟空拍了腦袋讓他閉嘴。
誰承想，唐僧合十行禮，躬身出言道：“國主厚意，貧僧與徒弟們心領。不敢勞動國主大駕，還是就此別過吧。”
說罷，他站直身子，雙手束立身前，斂目看著鞋尖，就等姜如意發話放他們走的樣子。
滿腔的離愁別緒，百般的幽微心思，被唐僧相當於直說“婉拒了哈”的辭別全撅了回去，姜如意直視著他，半晌不吭聲。
連鋼鐵直男孫悟空都看不過去，磕絆著打圓場道：“姜國主，半個多月招待我們師徒十分周到，俺老孫領你的情。實在是急於趕路，師父說得也有道理，還是各走各的吧。”
姜如意自己暗笑自己，跟將來高高在上的功德佛置什麽氣？
人家要成佛成聖的，自己一介凡人，等生老病死後塵歸塵、土歸土，在人家的記憶中總會淡去乃至消失的，幹嘛不留下一個和氣分別的收尾呢估計今後也只有自己會回味吧。
況且人家唐僧一向與她並未暧昧，行得直做得端，自己為何要擺出面對負心人的姿態來，難道被謝紫晶早晨隨口一句“求而不得”影響得這麽深麽？
姜如意啊，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迅速調整了心態，姜如意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孫大聖見事明白，小王受教。這便不耽誤禦弟哥哥你們了。”
話到此處，按理下一句便是“行路保重”“一路順風”之類的客套語收束便可。
姜如意分了些心神謝孫悟空，卻猛然想起，將來他會因為三打白骨精、六耳獼猴真假難辨受許多委屈。
這兩件事，說到底，還是唐僧看不清真假、分辨不得忠奸的緣故。
姜如意投桃報李，忍不住轉了話鋒，對唐僧暗喻道：“不過，今後行路，禦弟哥哥要著實小心。今日清晨誤認謝姑娘是我的事故，望你引以為戒，擦亮雙眼，認準了身邊人，聽信身邊人，別為了外人傷了身邊人的心。”
我看到她的面容，就覺得並非是你。那種冥冥中的感覺提醒了我。
唐僧想這麽辯解，雙唇都囁嚅了下，卻放棄了。
說出這些話有什麽意義呢？
他只是再施一禮，客套疏遠地謝過姜如意，表示會將她的金玉良言記在心間。
再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再沒有什麽能牽絆住唐僧師徒了。
姜如意到底委托國師替她送行一番，以表示女兒國對大唐天朝上國來使的敬意，以及對唐僧師徒遠行的祝願。
呼啦啦地，一群人就這麽走了。
姜如意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跌坐在禦座上，放任雙目失神，看著廳內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不知不覺她陷入了夢境。
久違的王母娘娘現身，自然有太白金星隨侍左右。
“汝雖駑鈍，行事到底有幾分意思，吾不會怪罪於你。”還是那副紆尊降貴的口吻，王母娘娘唇齒未動，簡直不曉得她是怎麽說出話來的。
太白金星殷勤翻譯給姜如意聽：“姜小友，王母娘娘對您此番表現頗為滿意，雖然沒有留住金蟬子太長時間，但是你看破了唐僧肉的秘密卻沒有說破，還讓他與蠍子精的孩子有幾分塵緣牽扯，前者沒有破壞他們取經後續的劫難，後者影響他事成之後的論功歸位。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姜如意怏怏的，順著話音問了句“然後呢？所以呢？”事到如今，她早就不像初次見神仙那般恭敬和懼怕了。
太白金星用讚嘆的語氣說：“然後你就站穩腳跟了啊！就可以長長久久地在此作你的女兒國國主了，這還不好？”
大約是觀察到姜如意面色平靜無波，太白金星補充一句：“還有，蠍子精腹中胎兒，聽聞你們為她取名叫姜汝善是吧？今後與你也有大因緣，合適時機能解除你的後顧之憂，就是後繼之人的問題啊！”
這一點勾起了姜如意的興趣。
“所以，我不必學那歷任國王一般，到了一定年齡去喝子母河水，生個女兒作繼任國王，因為有姜汝善，對不對？”她確認道。
“小仙不可過多透露天機，姜小友領會即可。”太白金星說話還半藏半露。
“虔誠敬奉於吾，不可懈怠。”王母娘娘一錘定音，給了姜如意不容置疑的吩咐，用眼角睥睨地夾了夾她，便輕輕甩了甩袖子，飄然遠去。
從午寐中驚醒，姜如意環視周遭，還在她熟悉的小廳之內，宮娥們正躡手躡腳地收拾唐僧、卯日等留下的杯盞碗碟，一切都昭示著，時間沒過去多久。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姜如意握拳，心想，那就這樣吧，屬於西游記的故事已經翻篇了，屬於她姜如意的故事，這就正式開始吧！
從這之後，姜如意真正將此處視為自己的歸處，一改之前懶散享受的作風，與國師、其他臣子配合默契，將自己從現代帶回來的知識活學活用，借著王母娘娘的庇護有利條件，周圍安穩無凡人之敵、也無妖靈侵擾的外部環境，大力建設發展女兒國。
她終於成為了女兒國歷史上，難得的有作為、有功績的一代明君姜如意。
只除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飲用子母河水、誕育下一任國主這件事，令繼任的國師小小年紀就愁白了頭。
直到姜如意四十五歲時候，偶然從各國來往的國書中，知道自東土大唐一路西行的四個和尚，終於成功進入大雷音寺，見到佛祖真面，取到大乘真經，她的心緒再次為之波動。
“說好的後繼有人呢？道家到底靠譜不靠譜一門心思要攔唐僧，沒有攔住吧？到底取經成功了，禦弟哥哥。那我這裏怎麽辦？真要去喝子母河水啊？”兩鬢微生數根華發的姜如意反覆看著這封遙遠的國書，喃喃自語著。
話音落下不久，一個紮著雙丫髻、大約五六歲年紀的小姑娘從天而降，不顧一群宮娥大呼小叫的攔阻，徑直邁著小短腿走到姜如意面前，歪歪頭，上下打量了她數息。
然後，小姑娘語出驚人：“如意姑姑，對不對？我叫汝善，姜汝善。卯日幹爹說我身上的妖氣修煉得能收能放了，可以按照娘親的意思下凡來幫你了。你高興不？”
面對萌娃，哪個老阿姨不是心花怒放？何況是舊識之子。
姜如意揮退緊張的宮娥，繞過禦案，更加看清楚了面目姣好的小丫頭，奇異地從她眉間嘴角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汝善，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姜如意笑笑，張開雙臂，表示了歡迎。
“放心，我給你養老啊，如意姑姑。”絲毫不認生的小姑娘，一句話逗笑了姜如意。
一大一小手拉手，姜如意的聲音逐漸遠去：“那倒不用，既然你下凡來女兒國玩耍，或者說歷練吧，姑姑帶你去看看此處特產——生女三件套去，當年姑姑初來，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三樣了。”
嬌嫩童聲發問：“如意姑姑，什麽叫生女三件套呢？”
姜如意絮絮告訴小丫頭：“繞城護國的子母河、迎陽驛中的照胎泉、解陽山上的落胎泉啊～～”
一切的傳奇，都因這生女三件套而起而生，姜如意卻自始自終沒有飲用或使用其中任一滴水……
姜如意不知道，她自己也成為天上人間，佛家道家裏不少神仙津津樂道的一枚傳奇……這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意猶未盡，然而小作者覺得多寫些什麽都是畫蛇添足了，就讓這個故事這麽戛然而止吧。希望陪各位走過一段看文的美好時光，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江湖不遠，下本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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