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之前（二）
關燈
小
中
大
失憶之前（二）
謝小喬與蘇小七（二）崔九
“崔郎久候，妾失禮了。”
“水晴，為崔郎上茶。”
蘇棲坐在水榭旁的瀟湘竹下，隔著影影綽綽的竹影，可以看到亭中三娘子待客賞茗的情形。
謝氏三娘子的住處，並不單單只是一座樓，圍著駐仙樓，有粉墻圍出小院，進門影壁之後，左右有游廊相連，正中則是水道蜿蜒，砌出一方小巧的游湖，水上自然也有賞亭水榭，順著回廊經過一間垂花門，草木遮掩間，才駐仙樓的真貌，不是關系親近的通家之好，輕易都進不得樓前。
眼前三娘子待客之處，就是池上正中的賞亭，因為周遭種了竹子，便叫瀟湘亭，亭上還有些稚嫩的匾額，都是年幼的三娘子親口取名題字。
蘇棲從一個時辰前，就在這裏看著侍女們忙碌不停，先是灑水清洗，焚香驅蟲，之後又在亭前掛起亮麗的輕紗幔帳，正中擺上矮腳木案，軟墊靠枕，再用琉璃玉盤盛著些鮮果清泉，商量半晌，猶嫌不滿，又令粗使奴仆搬來厚實的地毯，湊在一處比對了顏色花紋，選出最合適的一塊，撲在案下。
布置好了亭內，便是裝飾自己，幾個年輕的侍女，在夥伴們調笑中，唇瓣上塗了鮮紅的唇脂，又在發間插上剛開的鮮花，最後相互檢查衣裳裙角，細細撫平每一絲褶皺，忙碌到最後，才忽的驚覺忘了交代蘇棲這個小質子。
蘇棲長在質子館，無人教導，也從未學過世家禮儀，舉止與城外野人也不好多少，又頂著衛國公子的名號，身份也是不尷不尬，也不好擺明了拿他當作奴仆教導。
偏偏娘子一定要將人留在身邊，駐仙樓中幾個積年的侍女也是頗有些為難，眼見崔氏玉郎都已經進了謝宅，侍女們忙亂之下，便只匆匆往蘇棲手中塞了一方精巧的小茶爐，將他安置在竹邊燒水。
這個位置隱蔽又微妙，說是奴仆也行，也可說陪宴的清客也稱得上，只要蘇棲自個不主動張揚，說不得崔郎到走，都不會發覺蘇棲的存在。
蘇棲自然不會主動說話。
他只是沈默的看著這些人來來去去，各司其職，像是在質子館中看著鳥群聚散，浮游來去。
熱鬧吵嚷，終究都是旁人的事，於他生不出丁點波瀾——
直到謝喬出現。
今日的謝三娘子又換了一副模樣。
她沒有塗唇，臉色也蒼白無力，像是在生病，又像是心中又數不盡的哀愁。
年幼的蘇棲按了按心口，不是因為謝娘子的病弱，而是因為他忽的發現，謝娘子在他眼中，是這樣的清晰鮮明。
他生在衛國，兩歲來姜，但在他記憶裏，卻似乎是生來就活在質子館。
不是不記得衛國，而是於他來說，不論是衛王宮，還是質子館，或是什麽旁的地方，都沒有差別。
質子館的役者們總是說他陰惻惻的，不會哭不會笑，實際上也並不是不會，只是周遭沒有什麽能夠觸動他哭笑的東西，衛王宮與質子館都是一樣的空蕩孤寂，周遭的男女長少都是一般的面目模糊，就連身上的饑寒病痛都像是隔了一層，身體能夠感受得到，情緒卻並不會隨之起伏。
但三娘子卻不一樣。
她是唯一真的看到他的人。
自從前日樓中，聽她說出“日後就留在我這裏，總有你的用處”之後，蘇棲便如同一片黯淡中，驟然出現了唯一的色彩。
這顏色鋒利又璀璨，幹脆利落的擊破屏障，將他從淤泥扯出來，一把摔進斑斕。
方才侍女們裝飾自己時，蘇棲就在一旁，聽著她們興奮的議論著今日的客人崔九郎，說他被譽玉郎、翩翩玉郎、如珠玉處瓦礫間時，他漠不關心，麻木不覺。
但此刻只是因為立在三娘子的身邊，這崔九郎便也仿佛一並從他眼中活了過來，讓他理解了侍女們為何會讚他朗若雲間月。
崔九郎的確是個光風霽月般的世家郎，但比起一旁的三娘子，卻又黯淡的如同螢火之光。
蘇棲幾乎是目不轉睛的在看著謝喬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她穿了玄色的深衣，襯了素白的花邊，在底部曲折盤繞出素白的尖角，斜著身子側坐，看起來就更加纖細單薄。
她朝這邊輕輕的撇嘴，她不耐煩了。
她故意端起案旁雕成蓮葉坐魚模樣的圓口杯，一動不動，又故意在崔九郎來問時，垂著眼睛神情落寞：“這是藤實杯，極南之地才有，當初母親聽人說，以騰實為器，可添百草之效，便特意輾轉為我尋來，用來惡月裏哄我飲藥草飲。”
崔九郎：“憨態可掬，頗有巧思，朝霞長公主果然慈母心腸。”
蘇棲忽然疑惑的歪歪頭，這一瞬間，他有些看不明白三娘子的神情，像是憤懣，又像歡喜，最紅又換成了不知真假的難過：“母親生前最愛瓷器，我幼時戲言，要為母親燒出七彩的好瓷，曾聽聞，郎君手中有擅燒彩瓷的匠人，若肯割愛，謝喬必有重謝！”
說著，三娘子便又盈盈起身，鄭重其事的低頭下拜，眼中落下大顆的淚來。
蘇棲抿抿唇，握緊了手中的壺柄。
亭內的崔九郎連忙離席，彎腰虛攙，一口答應，又在三娘子道謝時連連謙讓，溫聲安撫。
一盞茶功夫後，三娘子按著眼角站起身，候在亭外的侍女們也各自移步，掛起紗帳，呈上巾帕。
這就是要送客了。
蘇棲站起身，後退一步，看著三娘子帶著清淺虛弱的笑，將崔九郎送下瀟湘亭，又令貼身侍女親自將人送出昭苑。
崔九郎輕聲道謝，拜別時，餘光掃過了水道旁的蘇棲。
崔九郎楞了楞：“這位……可是衛公子棲。”
由此便可見崔氏玉郎細致，大多數世家子弟，即便認出了蘇棲，也只會直接稱呼做衛質子蘇奚奴。
蘇棲擡眸看著他，一旁便自有侍女解釋，只說是蘇質子是來為娘子奏琴開解。
崔九郎頷首恍然，又感嘆道：“棲公子原來在謝氏，也好。”
謝喬聞言向前：“崔郎此言，似有他意？”
崔九郎猶豫片刻：“三娘子不知，我那長兄，上月席間見棲公子獻琴之後，便當眾揚言，日後定會邀棲公子進府。”
崔氏長子，衣冠禽獸，手段下作，曾有當街欺辱美貌狡童，因對方反抗，又生生撞破對方顱骨的惡行，此事鬧得極大，惹來民怨沸騰，有禦史上諫，王上聽聞之後都親自下令斥責，最終已崔氏為黔首入殮，賠了百金才算了結。
也正是因為這事，崔氏長子的惡名世家都有聽聞，多為不齒，這話一出，周遭眾人都忍不住面露異色，之後看看蘇棲唇紅齒白的精致面容，又有些恍然。
這般相貌，也難怪招來了那下作禽獸的垂涎。
提起家醜，崔九郎也有些自慚，又讚了謝喬心善仁愛，之後才起身告辭。
等崔氏玉郎離去，侍女水晴便不禁開口：“難怪娘子要將蘇質子留在府中，可是也聽聞了此事？”
府中上下們都有疑惑，娘子向來端莊溫良，從來沒有過跋扈肆意之舉，怎的會忽的將十歲的衛國質子留在府中，還要視作奴仆。
若是提早聽聞了崔氏長子這話，有心相互，這怪異的舉動就立即能說得過去了。
畢竟那崔大郎是在娘子的及笄宴上才瞧見了蘇質子，娘子心善，不忍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一個十歲孩子受辱也是有的。
可謝喬聞言之後，卻忽的冷笑出聲：“你是這樣想的？”
侍女水晴一楞，一時沒能出聲。
謝喬見狀，便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蘇棲。
侍女們顯然也在蘇棲身上頗費了一番心思，給他備下的雖然也是世家侍人的青色短衣，但卻用的是仆人少見的細綢，只要留心，就仍舊能看出他與周遭格格不入。
“你呢？也覺得我是為了幫你？”
謝喬說著，像是忽的記起了什麽：“我似乎從未聽到過你開口？”
“他會說話嗎？”最後這句，謝喬是又扭頭與身旁人問的，
侍女水煙一向在主人面前最是殷勤，見水晴吃癟，便連忙回道：“自是會的，哪能叫個小啞巴在主人面前服侍呢？”
蘇棲原本想要開口，但見水煙搶先說了，便又繼續沈默起來。
謝喬又重覆一次：“你以為我留下你是因為什麽？”
蘇棲還清楚的記著三娘子前日的話，因此直直看著她張口，聲音平靜：“是因為我有用。”
分明只是十歲的孩子，稚嫩的聲音裏，卻莫名透著一股看透滄桑般的沈寂暮氣。
這聲音叫謝喬一頓。
她笑了笑，似乎覺得有趣：“自然是有用的，你在我這兒的用處，與在崔大郎處一般無二。”
蘇棲仍舊沈默的看著她，精致的五官沒有一點變化。
這反應又叫謝喬疑惑，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般低頭：“你知道崔大郎要邀你進府幹什麽嗎？”
蘇棲沈默的看她一會，回應道：“與娘子一般，要我做奴仆？”
謝喬這次是真的笑出了聲。
果真與她想的一般，看起來再是沈默寡言，少年老成，到底卻才是個十歲的半大孩子，無人教導，連男女之事都懵懂不知，更何況如崔氏長子那般的無法提及的下作行徑。
“現在不知道無妨，往後自然就清楚了。”
笑過之後，謝喬的面色卻又忽的冷了下來。
她轉身揮袖，傳來的聲音冷冽如冰：“給他換一身府裏郎君的漂亮衣裳，進樓來，貼身服侍。”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女德江沒有未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來自星星的星星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謝小喬與蘇小七（二）崔九
“崔郎久候，妾失禮了。”
“水晴，為崔郎上茶。”
蘇棲坐在水榭旁的瀟湘竹下，隔著影影綽綽的竹影，可以看到亭中三娘子待客賞茗的情形。
謝氏三娘子的住處，並不單單只是一座樓，圍著駐仙樓，有粉墻圍出小院，進門影壁之後，左右有游廊相連，正中則是水道蜿蜒，砌出一方小巧的游湖，水上自然也有賞亭水榭，順著回廊經過一間垂花門，草木遮掩間，才駐仙樓的真貌，不是關系親近的通家之好，輕易都進不得樓前。
眼前三娘子待客之處，就是池上正中的賞亭，因為周遭種了竹子，便叫瀟湘亭，亭上還有些稚嫩的匾額，都是年幼的三娘子親口取名題字。
蘇棲從一個時辰前，就在這裏看著侍女們忙碌不停，先是灑水清洗，焚香驅蟲，之後又在亭前掛起亮麗的輕紗幔帳，正中擺上矮腳木案，軟墊靠枕，再用琉璃玉盤盛著些鮮果清泉，商量半晌，猶嫌不滿，又令粗使奴仆搬來厚實的地毯，湊在一處比對了顏色花紋，選出最合適的一塊，撲在案下。
布置好了亭內，便是裝飾自己，幾個年輕的侍女，在夥伴們調笑中，唇瓣上塗了鮮紅的唇脂，又在發間插上剛開的鮮花，最後相互檢查衣裳裙角，細細撫平每一絲褶皺，忙碌到最後，才忽的驚覺忘了交代蘇棲這個小質子。
蘇棲長在質子館，無人教導，也從未學過世家禮儀，舉止與城外野人也不好多少，又頂著衛國公子的名號，身份也是不尷不尬，也不好擺明了拿他當作奴仆教導。
偏偏娘子一定要將人留在身邊，駐仙樓中幾個積年的侍女也是頗有些為難，眼見崔氏玉郎都已經進了謝宅，侍女們忙亂之下，便只匆匆往蘇棲手中塞了一方精巧的小茶爐，將他安置在竹邊燒水。
這個位置隱蔽又微妙，說是奴仆也行，也可說陪宴的清客也稱得上，只要蘇棲自個不主動張揚，說不得崔郎到走，都不會發覺蘇棲的存在。
蘇棲自然不會主動說話。
他只是沈默的看著這些人來來去去，各司其職，像是在質子館中看著鳥群聚散，浮游來去。
熱鬧吵嚷，終究都是旁人的事，於他生不出丁點波瀾——
直到謝喬出現。
今日的謝三娘子又換了一副模樣。
她沒有塗唇，臉色也蒼白無力，像是在生病，又像是心中又數不盡的哀愁。
年幼的蘇棲按了按心口，不是因為謝娘子的病弱，而是因為他忽的發現，謝娘子在他眼中，是這樣的清晰鮮明。
他生在衛國，兩歲來姜，但在他記憶裏，卻似乎是生來就活在質子館。
不是不記得衛國，而是於他來說，不論是衛王宮，還是質子館，或是什麽旁的地方，都沒有差別。
質子館的役者們總是說他陰惻惻的，不會哭不會笑，實際上也並不是不會，只是周遭沒有什麽能夠觸動他哭笑的東西，衛王宮與質子館都是一樣的空蕩孤寂，周遭的男女長少都是一般的面目模糊，就連身上的饑寒病痛都像是隔了一層，身體能夠感受得到，情緒卻並不會隨之起伏。
但三娘子卻不一樣。
她是唯一真的看到他的人。
自從前日樓中，聽她說出“日後就留在我這裏，總有你的用處”之後，蘇棲便如同一片黯淡中，驟然出現了唯一的色彩。
這顏色鋒利又璀璨，幹脆利落的擊破屏障，將他從淤泥扯出來，一把摔進斑斕。
方才侍女們裝飾自己時，蘇棲就在一旁，聽著她們興奮的議論著今日的客人崔九郎，說他被譽玉郎、翩翩玉郎、如珠玉處瓦礫間時，他漠不關心，麻木不覺。
但此刻只是因為立在三娘子的身邊，這崔九郎便也仿佛一並從他眼中活了過來，讓他理解了侍女們為何會讚他朗若雲間月。
崔九郎的確是個光風霽月般的世家郎，但比起一旁的三娘子，卻又黯淡的如同螢火之光。
蘇棲幾乎是目不轉睛的在看著謝喬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她穿了玄色的深衣，襯了素白的花邊，在底部曲折盤繞出素白的尖角，斜著身子側坐，看起來就更加纖細單薄。
她朝這邊輕輕的撇嘴，她不耐煩了。
她故意端起案旁雕成蓮葉坐魚模樣的圓口杯，一動不動，又故意在崔九郎來問時，垂著眼睛神情落寞：“這是藤實杯，極南之地才有，當初母親聽人說，以騰實為器，可添百草之效，便特意輾轉為我尋來，用來惡月裏哄我飲藥草飲。”
崔九郎：“憨態可掬，頗有巧思，朝霞長公主果然慈母心腸。”
蘇棲忽然疑惑的歪歪頭，這一瞬間，他有些看不明白三娘子的神情，像是憤懣，又像歡喜，最紅又換成了不知真假的難過：“母親生前最愛瓷器，我幼時戲言，要為母親燒出七彩的好瓷，曾聽聞，郎君手中有擅燒彩瓷的匠人，若肯割愛，謝喬必有重謝！”
說著，三娘子便又盈盈起身，鄭重其事的低頭下拜，眼中落下大顆的淚來。
蘇棲抿抿唇，握緊了手中的壺柄。
亭內的崔九郎連忙離席，彎腰虛攙，一口答應，又在三娘子道謝時連連謙讓，溫聲安撫。
一盞茶功夫後，三娘子按著眼角站起身，候在亭外的侍女們也各自移步，掛起紗帳，呈上巾帕。
這就是要送客了。
蘇棲站起身，後退一步，看著三娘子帶著清淺虛弱的笑，將崔九郎送下瀟湘亭，又令貼身侍女親自將人送出昭苑。
崔九郎輕聲道謝，拜別時，餘光掃過了水道旁的蘇棲。
崔九郎楞了楞：“這位……可是衛公子棲。”
由此便可見崔氏玉郎細致，大多數世家子弟，即便認出了蘇棲，也只會直接稱呼做衛質子蘇奚奴。
蘇棲擡眸看著他，一旁便自有侍女解釋，只說是蘇質子是來為娘子奏琴開解。
崔九郎頷首恍然，又感嘆道：“棲公子原來在謝氏，也好。”
謝喬聞言向前：“崔郎此言，似有他意？”
崔九郎猶豫片刻：“三娘子不知，我那長兄，上月席間見棲公子獻琴之後，便當眾揚言，日後定會邀棲公子進府。”
崔氏長子，衣冠禽獸，手段下作，曾有當街欺辱美貌狡童，因對方反抗，又生生撞破對方顱骨的惡行，此事鬧得極大，惹來民怨沸騰，有禦史上諫，王上聽聞之後都親自下令斥責，最終已崔氏為黔首入殮，賠了百金才算了結。
也正是因為這事，崔氏長子的惡名世家都有聽聞，多為不齒，這話一出，周遭眾人都忍不住面露異色，之後看看蘇棲唇紅齒白的精致面容，又有些恍然。
這般相貌，也難怪招來了那下作禽獸的垂涎。
提起家醜，崔九郎也有些自慚，又讚了謝喬心善仁愛，之後才起身告辭。
等崔氏玉郎離去，侍女水晴便不禁開口：“難怪娘子要將蘇質子留在府中，可是也聽聞了此事？”
府中上下們都有疑惑，娘子向來端莊溫良，從來沒有過跋扈肆意之舉，怎的會忽的將十歲的衛國質子留在府中，還要視作奴仆。
若是提早聽聞了崔氏長子這話，有心相互，這怪異的舉動就立即能說得過去了。
畢竟那崔大郎是在娘子的及笄宴上才瞧見了蘇質子，娘子心善，不忍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一個十歲孩子受辱也是有的。
可謝喬聞言之後，卻忽的冷笑出聲：“你是這樣想的？”
侍女水晴一楞，一時沒能出聲。
謝喬見狀，便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蘇棲。
侍女們顯然也在蘇棲身上頗費了一番心思，給他備下的雖然也是世家侍人的青色短衣，但卻用的是仆人少見的細綢，只要留心，就仍舊能看出他與周遭格格不入。
“你呢？也覺得我是為了幫你？”
謝喬說著，像是忽的記起了什麽：“我似乎從未聽到過你開口？”
“他會說話嗎？”最後這句，謝喬是又扭頭與身旁人問的，
侍女水煙一向在主人面前最是殷勤，見水晴吃癟，便連忙回道：“自是會的，哪能叫個小啞巴在主人面前服侍呢？”
蘇棲原本想要開口，但見水煙搶先說了，便又繼續沈默起來。
謝喬又重覆一次：“你以為我留下你是因為什麽？”
蘇棲還清楚的記著三娘子前日的話，因此直直看著她張口，聲音平靜：“是因為我有用。”
分明只是十歲的孩子，稚嫩的聲音裏，卻莫名透著一股看透滄桑般的沈寂暮氣。
這聲音叫謝喬一頓。
她笑了笑，似乎覺得有趣：“自然是有用的，你在我這兒的用處，與在崔大郎處一般無二。”
蘇棲仍舊沈默的看著她，精致的五官沒有一點變化。
這反應又叫謝喬疑惑，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般低頭：“你知道崔大郎要邀你進府幹什麽嗎？”
蘇棲沈默的看她一會，回應道：“與娘子一般，要我做奴仆？”
謝喬這次是真的笑出了聲。
果真與她想的一般，看起來再是沈默寡言，少年老成，到底卻才是個十歲的半大孩子，無人教導，連男女之事都懵懂不知，更何況如崔氏長子那般的無法提及的下作行徑。
“現在不知道無妨，往後自然就清楚了。”
笑過之後，謝喬的面色卻又忽的冷了下來。
她轉身揮袖，傳來的聲音冷冽如冰：“給他換一身府裏郎君的漂亮衣裳，進樓來，貼身服侍。”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女德江沒有未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來自星星的星星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