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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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玖
“其實我跟你無冤無仇，可是你想殺我，那麽為了自保，我便不得不出手傷你。”漆懷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仰頭長長嘆出一口氣。
小黑沖他撲上去，卻被他輕而易舉的禁錮在了一個水球裏，什麽都做不得。
容九見過他數次了，但總是不明白此人為何要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今日聽他一番話，似乎一切都與一個叫做斛茵的人有關。
那麽斛茵是誰？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還有，師父的靈力去哪了？
容九會好奇，但不想問，她想等著師父主動告訴的時候，不過顯然，知道真相在即，已經等不到緣迦主動說明一切了。
緣迦躺在容九的懷裏，掙紮著起身，他死盯著漆懷，順手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明明已經落魄成這模樣，仍是不改一身狂傲，嘴上亦不收斂道：“為什麽要殺你，你他娘心裏沒點數嗎？”
漆懷被罵，並不生氣，默默尋著石凳坐下，霧氣在他周邊繚繞，他無視緣迦望向容九，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道：“來，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你大抵知道，玉漣漪百萬年才誕生一次，而斛茵和你一樣，是玉漣漪。玉漣漪的作用，世間少有人知，只有上古禁書方有記載。這一類生靈誕生於南冥天池，而誕生的日子就被稱為花誕。”
“在這世上，無法同時存在兩朵玉漣漪，因為玉漣漪體內含有靈泉，而靈泉，只能有一個，否則將天下大亂。食玉漣漪心者，方可與其共享靈泉，不老不死，難傷不滅，相當於神的長生印了。”
漆懷一手撐著腦袋，沖容九道：“長生印你總該知道吧，是個好東西，只可惜天上地下不過四個人擁有，這未免太偏心了。”
容九輕哼一聲，反駁道：“若是人人都有機會，個個都長生不老不死，那這天地才叫真的亂了套！”
漆懷點頭，倒是不置可否：“嗯，你說的對，所以，只要有我一個長生就好了。”
“好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斛茵的事吧。”漆懷道，“說起斛茵，百萬年前我跟她還是‘好’朋友來著，她什麽都跟我說，直到有一天她不知道從哪回來，整個人萎靡不振的，我細問下才得知，原來她是被月神大人趕走了。”
那些緣迦都不知道的細節，從漆懷嘴裏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
“我當然是知道斛茵喜歡緣迦的，可，月神大人不生情腺，他會將斛茵趕走，是意料之中。我想想啊……嗯……那天斛茵喝醉了，一邊跟我哭訴她真的很愛你，一邊渾身靈力暴漲，將靈泉畢露無疑，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的這個好朋友是玉漣漪啊。”
“我是個有野心的人，早就聽聞吃了玉漣漪的心臟即可共享靈泉，所以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不能白白錯過。”漆懷笑笑，“說起來，斛茵這人可乖了，不谙俗世……哦對，還是緣迦教會她酒為何物的呢，不過她歷來滴酒不沾你也是知道的，那天選擇灌醉自己，大概是她真的傷心到了極致吧。”
這方圓百裏都被漆懷的靈力包圍，無人能擋，他毫不顧忌地說上了頭，走近容九與緣迦，帶著輕蔑的神色居高臨下道：“你還記得你和她說了什麽嗎緣迦，你說‘別白費力氣了，你不過是區區一只妖物，怎配與神並肩’，隨即走的幹脆決絕，甚至斛茵追上來，你都要出手將她打下界。”
緣迦早已握緊了拳頭，在他開始提起斛茵時，便沒松過。愧疚從記憶深處漸漸翻湧，他聽見漆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魅如魎。
“緣迦啊緣迦，可以說，是你間接害了斛茵，將她的心臟送到了我的嘴裏……”
緣迦：“……”
“胡說八道！”容九聽完驟然大怒，不怕死地指著漆懷罵道，“你既身為斛茵的朋友，趁人之危吃了人家的心臟還有理了？！把罪責退給別人，這就是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心安理得的理由？就你這種人還想著長生，我呸！你也配！”
容九氣得吹胡子瞪眼，兩條眉毛皺得幾乎能夾死一只蒼蠅，嗓門也大的嚇人。她從來沒有這麽氣憤過，不知道對方如此心安理得怪罪別人的原因在哪。
她所認識的緣迦一直是個張弛有度的神，做什麽事都自己的道理，倨傲，但不冷漠。漆懷想要她跟著一起譴責她的師父？那差不多是他想要長生想得走火入魔了！
緣迦擡眸盯著容九——那片生長著名叫“愧疚”的荊棘園裏，忽然降下了道道流火，將荊棘點燃。
他握緊的拳頭松了松。
滄闔不止一次勸過他放下，但他從來都沒聽進腦袋裏。
因為道理大家都懂，但他放不下。
這種感覺就好像間接害死了朋友的人，得到了另一個朋友的安慰，那種心情，難以言喻，亦非三言兩語就能解脫。
可，容九做到了。
為什麽呢？是因為她看起來很生氣嗎？還是因為她作為一個毫無關聯的旁觀者，看到真真切切的實在，因此成為了一把鑰匙？
想到這裏，他開始更加害怕如果容九得知自己被他利用過會如何。會失望的吧，肯定會的。
緣迦惴惴不安地偷偷將眼掃視容九，不敢正視她。
漆懷被容九指著鼻子罵了一通，是意料之外的，微微楞住，半晌後才道：“你還真是，每次都這麽出人意料。但，如果你知道了接下來的事，還會像現在這樣偏袒於你的師父嗎？”
他狡黠挑眉，在緣迦慌亂一片的視線中沈聲道：“你知道嗎？緣迦帶你去醉顏居，是為了用你引出狼妖，從而找到我。還有四百年前，你在摘星崖之所以會遇到我，也是他的精心安排，目的在於通過你的記憶，看見我的臉，然後讓滄闔照著畫像去找我。”
突然他不明所以地驕傲起來，繼續道：“因為我是青妖與人類的孩子，所以只要我願意，否則這世間就沒人找得到我蹤跡。緣迦為了找到我為斛茵報仇，可是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你啊，就這樣自私的他，難道你還要繼續信任他，站在他那邊嗎？”
青妖無息無形，是出了名的稀有妖怪，加上與人類的結合，更是無法覓得蹤跡。而漆懷說的那些，幾乎都能與容九的記憶對的上號，並且有前有因。
所以有很大可能，他說的是事實。
這回換作容九楞住了。摘星崖那次，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那裏，直到緣迦將她拉回，瞬間她視緣迦為一切。如果說這些都是緣迦的安排，那她……
怔怔低頭，容九問緣迦：“是這樣的嗎，師父？”
在緣迦支支吾吾的時候，在他眼神無措四處亂掃的時候，容九便懂了。
“為師……不，我……”
漆懷笑道：“哈哈哈，你看看，他無言以對了吧，默認了吧！”
容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閉嘴！我在問我師父！”
漆懷頗為不解：“都這樣了，你竟還信他？”
“廢話，他是我師父，我不信自家人，難道還會信你一個外人嗎？”
一句話似乎紮到了漆懷，他黑了臉，自顧自低下頭小聲嘟噥著：“外人，外人，你們都拿我當外人……”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身體內湧出，容九和緣迦暫時撇開其他事，對視一眼。
漆懷突然暴怒，渾身被黑氣包裹，肅殺氣息暴露無遺，死盯著緣迦，他兇狠道：“雖然我殺不死你，但這回，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挖出她的心臟的！”
話音剛落，擡手就要往容九抓去。然而在他擡手的剎那，容九迅速低頭，往緣迦的嘴唇靠去。
發漲的感覺終於消失，緣迦如釋重負，瞬間的堤壩崩潰，使得江海重連。
漆懷剛下手，只觸及到一片紅光，緊接著紅光逐漸擴大，閃得他睜不開眼。
等他視線恢覆，只見緣迦吐出的鮮血消失的幹幹凈凈，威風凜凜立在不遠處，一手將容九緊緊攬在懷裏。
這是他們之間多年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而這明顯超出了漆懷的意料，他臉色驟然一變，黑氣跟著偃旗息鼓了。
“你……”
數道紅線在緣迦與容九的周圍盤旋環繞，圍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護圈。緣迦置身其中面沈如水，大有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定定看著漆懷半晌，道：“看來你的挑撥離間計失敗了，那麽現在，就換本座送你上路吧！”
說完，單手一揮，揮出一道帶有萬鈞之勢的光刃直逼漆懷。
漆懷見勢不妙，連忙將手擋在身前脫口喊道：“等等！我知道斛茵在哪！”
光刃在距離漆懷僅僅一發之距的地方停了下來。
漆懷松了口氣，帶有妥協意味的語氣道：“斛茵被我吃了心臟確實還沒死，但是，說實話，她在那個鬼地方，還不如死了。”
緣迦道：“你什麽意思？”
漆懷朝容九努努嘴：“你的小徒弟能感受到斛茵的存在，要不你問問她？”
緣迦不過略一轉眼，漆懷就跟什麽似的嗖一聲消失在了原地，還帶走了大霧。
“該死，大意了！”後知後覺的緣迦自責不已，餘光瞥見容九面無表情，頓時將所有情緒收斂，小心翼翼地用上兩只手擁著她。
容九也不掙紮，也不說話，安安靜靜被緣迦抱在懷裏，跟個木頭人一樣。
這樣的她讓緣迦感到心慌意亂，方才恐嚇漆懷的那股氣勢蕩然無存了，緣迦迫切想討她的歡心，於是捧起她的臉，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幹脆低頭，想去親親對方。
容九毫不客氣地拿手制止了緣迦的動作。
場面一時極其尷尬。
緣迦終於知道自己錯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繼續耍皮，便“噗通”一聲，竟是給容九跪下了！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明，選擇了放下自己的高傲和面子，心甘情願對面前的少女俯首稱臣。
容九打心裏就是不怪緣迦利用了自己的，她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沒想到他反應這麽激烈，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起來。
緣迦也不想再繼續瞞著了，反正情腺加上紅線已經能證明一切，他既愛她，那便要將一切都告訴她。
接受容九伸出的手，他一起身就又將容九攬進懷裏，抱得緊緊，好似害怕容九會突然反悔轉頭離開。
容九心軟了，將頭埋進緣迦的懷裏，感受到了熟悉的氣味和溫度。
緣迦在她頭頂出聲道：“其實當初將你收做徒弟，真的僅僅只是想要保護你。共享靈泉的力量會隨著第二個玉漣漪出現而慢慢消失，那人一日未除，你便一日處於危險之中。”頓了頓，他艱難出聲，“但我確實利用過你，這點我無話可說，不過我發誓！真的，我從未想過斛茵比你重要，自摘星崖那次後，便再沒有利用過你了！”
說著，緣迦伸出三根手指朝天，求生欲滿滿，儼然沒了以往的那股傲勁，現在的他就像個孩子，渴望得到原諒的孩子。
容九埋在他的懷裏說話，聲音悶悶的：“我不怪你，反正我現在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呀。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那就叫做合作，而不是利用。”她似乎是笑了笑，從緣迦懷裏擡起頭來，猶豫片刻，道，“只是我有些好奇，那個斛茵……”
“嗯？”
“嗯……沒什麽。”容九還是不想細問太多，畢竟是關於緣迦和另一個女子的過往，她怕知道一些不想聽到的事情，會忍不住把緣迦胖揍一頓——現在的她，好像完全有那個膽子了。
緣迦牽起她的手，如沐春風般溫柔的嗓音：“想問什麽就問吧，為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容九聞言，猛地擡眸，瞪大了一雙杏眸，舌頭打結磕磕巴巴道：“為為為為為，為夫？”
“是啊。”緣迦答得坦然，笑得憨厚，牽著容九的手不肯松開，“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咱們就是夫妻了，以後你要喚我相公，我便喚你娘子……或者，你更喜歡我叫你九兒？”
“這……”容九覺得自己可能是攤上事了。
緣迦牽著她，一邊往石桌走去，一邊道：“你要知道，我是第一次生情腺，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以前沒有，以後亦不會有，從此以往，歲月更疊，我只有你。”
他坐在石凳上，然後讓容九坐在他的腿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臉上就一直堆著笑容，配他一身紅衣，看著喜慶極了。
容九本就羞澀的，被緣迦這麽一說，更是一下子僵硬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嗯……可是我們還沒有成親……春花說，只有成親了才能叫做夫妻。”
緣迦道：“成親只是個形式，只要互相喜歡，隨處以天地為證都能成親。你若真的想要……那我們幹脆現在就拜堂？”說著就要動手準備。
容九趕緊穩住他。心想這棵老鐵樹真是不開花則已，一開花驚人。
小黑見他倆如膠似漆好一會兒了，也沒看明白，就要跑過來一起湊熱鬧。
緣迦聽見動靜看過來，擡手讓他停下，指了指因為漆懷一擊而被自己撞壞了的門道：“你，負責把它修好。”
“嘻……”小黑委屈巴巴地癟著嘴。
緣迦不為所動：“快去。”
見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小黑只得乖乖聽話，修門去了。
緣迦轉頭看著容九，又是揚起一張笑臉：“娘子，還有什麽想問為夫的嗎？但問無妨。”
容九一陣惡寒。怎麽情況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樣，師父開花後，反而把節操給丟了？
她咳嗽兩聲，抿了抿唇，沈吟半晌道：“我想知道……你和斛茵之間？”
怕緣迦不高興，她說的緩慢，打算見緣迦臉色一變就住嘴，但出乎意料，緣迦笑容不減，只是稍稍多了細微的變化。
“斛茵啊。為夫想想。”他倒是真的在回憶往事，畢竟關於那段記憶已經過去了太長時間，“斛茵她，是個女的。”
容九：“……”
容九沒笑，只有嘴角一抽，這反應反而把緣迦給逗笑了，笑完，才算認真道：“說實話，我也記不清跟她是怎麽相遇的了，只記得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我將她視為朋友，和滄闔他們一樣的朋友，除此之外，別無他感。”
“後來我聽到了她的心聲，她對我情愫漸生，於是為防止她繼續深陷對我的歡愛之中，我便故意對她說狠話，趕她走。”
容九道：“她走了？”
緣迦搖頭：“沒。她不肯離開，於是我……我動了手，將她從雲上打落，然後回到了神界。不久後我便發現，有人獲得了靈泉，因為我，身為玉漣漪的她心臟被人吃了。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
原來是因為這樣，緣迦才會一直心懷愧疚，久久，久久尋找著吃心的兇手，最後卻沒想到兇手竟是斛茵自己身邊的朋友。
容九頓覺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容九以為，能讓一介神明記住多年，並且為她報仇而尋找兇手多年的人，該是在緣迦回憶裏一起發生了很多事，並且還能放在心上的人。
緣迦最重情誼，現在看來，或許只是因為斛茵作為緣迦一個女性朋友的身份，恰好停在了最能使緣迦觸動的地方。
容九一點也不吃醋，她對斛茵只有同情。因為那是個被心愛之人拒絕，又緊接著被朋友背叛的姑娘。
她抱抱緣迦，柔聲寬慰道：“斛茵的事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他逃走前是不是說過他知道斛茵在哪？！”
緣迦被抱得舒服，忍不住多蹭了兩下，才答：“嗯。”
“所以，斛茵沒死，我們能找到她！”頓了頓，容九又摸著下巴囔囔道，“可是，他說斛茵現在還不如死了是什麽意思？”
緣迦道：“你們都是玉漣漪，大抵會產生一種感應，或許你在靠近他的時候，有沒有聽到看到或者感應到過什麽？”
容九摸了摸腦袋：“這麽說起來……每次他接近的時候，我都能聽到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好像就是從他心裏發出來的聲音！”
“至於看到什麽，我只能記起那場夢。夢裏翻滾灼熱的紅海，以及站在紅海中心尖叫的女子。”
“紅海？”緣迦低頭想了想，隨即小心翼翼地詢問容九，“娘子，能否讓為夫看看你做的那場夢？”
他當真是學乖了，懂得事先征求容九的同意。看來生情腺，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很大的。
容九大大方方點頭：“可以。”
半柱香後，緣迦睜開眼，眉頭緊緊鎖著。
他看起來有些迷茫，容九不禁跟著好奇：“如何？”
“是斛茵。”緣迦語出驚人，“但，她怎麽會在那個地方？”
原來站在紅海中心尖叫的女子確是斛茵無疑，既然看到了，那便說明有希望找到。容九先放了一半的心，再問緣迦那是哪裏。
緣迦的臉色不大好看：“肆流。”他道，“斛茵在肆流裏。”
傳說中的肆流，緣迦曾經也提到過，攔截肆流的巨壩破了一個大洞，肆流因此流至凡間，造成凡間生靈塗炭，後來是神母煉化媧石才算修補了巨壩，阻止了肆流繼續毀天滅地。
這樣看來，肆流具有極其強大的破壞力，斛茵竟然在那種東西的中央嗎？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跑到那裏去的？
“那我們……”
容九本想問緣迦是否要去肆流之地尋找斛茵，但緣迦已經搶先道：“去青丘。”
“啊？”
“按照滄闔找出的消息，他最經常在青丘一帶活動，這一次來襲他未能得逞，便不會再留在太陰山了。所以，”緣迦將容九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裏，笑笑，“所以該我們主動出擊了，去青丘，等一切結束，等我將他挫骨揚灰，我們再回來成親吧！”
那個時候，他不僅要以天地為媒，日月山河為聘，還要將這長生印分與她，共度永生。
她破他孤寂之苦，長生漫漫，若有她的話，他便再也不用四處流浪了。
是這樣的。
破他孤寂苦，共度不死生。
這真是我寫過最長的一章了，—A—
感謝閱讀，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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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跟你無冤無仇，可是你想殺我，那麽為了自保，我便不得不出手傷你。”漆懷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仰頭長長嘆出一口氣。
小黑沖他撲上去，卻被他輕而易舉的禁錮在了一個水球裏，什麽都做不得。
容九見過他數次了，但總是不明白此人為何要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今日聽他一番話，似乎一切都與一個叫做斛茵的人有關。
那麽斛茵是誰？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還有，師父的靈力去哪了？
容九會好奇，但不想問，她想等著師父主動告訴的時候，不過顯然，知道真相在即，已經等不到緣迦主動說明一切了。
緣迦躺在容九的懷裏，掙紮著起身，他死盯著漆懷，順手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明明已經落魄成這模樣，仍是不改一身狂傲，嘴上亦不收斂道：“為什麽要殺你，你他娘心裏沒點數嗎？”
漆懷被罵，並不生氣，默默尋著石凳坐下，霧氣在他周邊繚繞，他無視緣迦望向容九，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道：“來，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你大抵知道，玉漣漪百萬年才誕生一次，而斛茵和你一樣，是玉漣漪。玉漣漪的作用，世間少有人知，只有上古禁書方有記載。這一類生靈誕生於南冥天池，而誕生的日子就被稱為花誕。”
“在這世上，無法同時存在兩朵玉漣漪，因為玉漣漪體內含有靈泉，而靈泉，只能有一個，否則將天下大亂。食玉漣漪心者，方可與其共享靈泉，不老不死，難傷不滅，相當於神的長生印了。”
漆懷一手撐著腦袋，沖容九道：“長生印你總該知道吧，是個好東西，只可惜天上地下不過四個人擁有，這未免太偏心了。”
容九輕哼一聲，反駁道：“若是人人都有機會，個個都長生不老不死，那這天地才叫真的亂了套！”
漆懷點頭，倒是不置可否：“嗯，你說的對，所以，只要有我一個長生就好了。”
“好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斛茵的事吧。”漆懷道，“說起斛茵，百萬年前我跟她還是‘好’朋友來著，她什麽都跟我說，直到有一天她不知道從哪回來，整個人萎靡不振的，我細問下才得知，原來她是被月神大人趕走了。”
那些緣迦都不知道的細節，從漆懷嘴裏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
“我當然是知道斛茵喜歡緣迦的，可，月神大人不生情腺，他會將斛茵趕走，是意料之中。我想想啊……嗯……那天斛茵喝醉了，一邊跟我哭訴她真的很愛你，一邊渾身靈力暴漲，將靈泉畢露無疑，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的這個好朋友是玉漣漪啊。”
“我是個有野心的人，早就聽聞吃了玉漣漪的心臟即可共享靈泉，所以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不能白白錯過。”漆懷笑笑，“說起來，斛茵這人可乖了，不谙俗世……哦對，還是緣迦教會她酒為何物的呢，不過她歷來滴酒不沾你也是知道的，那天選擇灌醉自己，大概是她真的傷心到了極致吧。”
這方圓百裏都被漆懷的靈力包圍，無人能擋，他毫不顧忌地說上了頭，走近容九與緣迦，帶著輕蔑的神色居高臨下道：“你還記得你和她說了什麽嗎緣迦，你說‘別白費力氣了，你不過是區區一只妖物，怎配與神並肩’，隨即走的幹脆決絕，甚至斛茵追上來，你都要出手將她打下界。”
緣迦早已握緊了拳頭，在他開始提起斛茵時，便沒松過。愧疚從記憶深處漸漸翻湧，他聽見漆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魅如魎。
“緣迦啊緣迦，可以說，是你間接害了斛茵，將她的心臟送到了我的嘴裏……”
緣迦：“……”
“胡說八道！”容九聽完驟然大怒，不怕死地指著漆懷罵道，“你既身為斛茵的朋友，趁人之危吃了人家的心臟還有理了？！把罪責退給別人，這就是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心安理得的理由？就你這種人還想著長生，我呸！你也配！”
容九氣得吹胡子瞪眼，兩條眉毛皺得幾乎能夾死一只蒼蠅，嗓門也大的嚇人。她從來沒有這麽氣憤過，不知道對方如此心安理得怪罪別人的原因在哪。
她所認識的緣迦一直是個張弛有度的神，做什麽事都自己的道理，倨傲，但不冷漠。漆懷想要她跟著一起譴責她的師父？那差不多是他想要長生想得走火入魔了！
緣迦擡眸盯著容九——那片生長著名叫“愧疚”的荊棘園裏，忽然降下了道道流火，將荊棘點燃。
他握緊的拳頭松了松。
滄闔不止一次勸過他放下，但他從來都沒聽進腦袋裏。
因為道理大家都懂，但他放不下。
這種感覺就好像間接害死了朋友的人，得到了另一個朋友的安慰，那種心情，難以言喻，亦非三言兩語就能解脫。
可，容九做到了。
為什麽呢？是因為她看起來很生氣嗎？還是因為她作為一個毫無關聯的旁觀者，看到真真切切的實在，因此成為了一把鑰匙？
想到這裏，他開始更加害怕如果容九得知自己被他利用過會如何。會失望的吧，肯定會的。
緣迦惴惴不安地偷偷將眼掃視容九，不敢正視她。
漆懷被容九指著鼻子罵了一通，是意料之外的，微微楞住，半晌後才道：“你還真是，每次都這麽出人意料。但，如果你知道了接下來的事，還會像現在這樣偏袒於你的師父嗎？”
他狡黠挑眉，在緣迦慌亂一片的視線中沈聲道：“你知道嗎？緣迦帶你去醉顏居，是為了用你引出狼妖，從而找到我。還有四百年前，你在摘星崖之所以會遇到我，也是他的精心安排，目的在於通過你的記憶，看見我的臉，然後讓滄闔照著畫像去找我。”
突然他不明所以地驕傲起來，繼續道：“因為我是青妖與人類的孩子，所以只要我願意，否則這世間就沒人找得到我蹤跡。緣迦為了找到我為斛茵報仇，可是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你啊，就這樣自私的他，難道你還要繼續信任他，站在他那邊嗎？”
青妖無息無形，是出了名的稀有妖怪，加上與人類的結合，更是無法覓得蹤跡。而漆懷說的那些，幾乎都能與容九的記憶對的上號，並且有前有因。
所以有很大可能，他說的是事實。
這回換作容九楞住了。摘星崖那次，她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那裏，直到緣迦將她拉回，瞬間她視緣迦為一切。如果說這些都是緣迦的安排，那她……
怔怔低頭，容九問緣迦：“是這樣的嗎，師父？”
在緣迦支支吾吾的時候，在他眼神無措四處亂掃的時候，容九便懂了。
“為師……不，我……”
漆懷笑道：“哈哈哈，你看看，他無言以對了吧，默認了吧！”
容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閉嘴！我在問我師父！”
漆懷頗為不解：“都這樣了，你竟還信他？”
“廢話，他是我師父，我不信自家人，難道還會信你一個外人嗎？”
一句話似乎紮到了漆懷，他黑了臉，自顧自低下頭小聲嘟噥著：“外人，外人，你們都拿我當外人……”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身體內湧出，容九和緣迦暫時撇開其他事，對視一眼。
漆懷突然暴怒，渾身被黑氣包裹，肅殺氣息暴露無遺，死盯著緣迦，他兇狠道：“雖然我殺不死你，但這回，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挖出她的心臟的！”
話音剛落，擡手就要往容九抓去。然而在他擡手的剎那，容九迅速低頭，往緣迦的嘴唇靠去。
發漲的感覺終於消失，緣迦如釋重負，瞬間的堤壩崩潰，使得江海重連。
漆懷剛下手，只觸及到一片紅光，緊接著紅光逐漸擴大，閃得他睜不開眼。
等他視線恢覆，只見緣迦吐出的鮮血消失的幹幹凈凈，威風凜凜立在不遠處，一手將容九緊緊攬在懷裏。
這是他們之間多年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而這明顯超出了漆懷的意料，他臉色驟然一變，黑氣跟著偃旗息鼓了。
“你……”
數道紅線在緣迦與容九的周圍盤旋環繞，圍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護圈。緣迦置身其中面沈如水，大有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定定看著漆懷半晌，道：“看來你的挑撥離間計失敗了，那麽現在，就換本座送你上路吧！”
說完，單手一揮，揮出一道帶有萬鈞之勢的光刃直逼漆懷。
漆懷見勢不妙，連忙將手擋在身前脫口喊道：“等等！我知道斛茵在哪！”
光刃在距離漆懷僅僅一發之距的地方停了下來。
漆懷松了口氣，帶有妥協意味的語氣道：“斛茵被我吃了心臟確實還沒死，但是，說實話，她在那個鬼地方，還不如死了。”
緣迦道：“你什麽意思？”
漆懷朝容九努努嘴：“你的小徒弟能感受到斛茵的存在，要不你問問她？”
緣迦不過略一轉眼，漆懷就跟什麽似的嗖一聲消失在了原地，還帶走了大霧。
“該死，大意了！”後知後覺的緣迦自責不已，餘光瞥見容九面無表情，頓時將所有情緒收斂，小心翼翼地用上兩只手擁著她。
容九也不掙紮，也不說話，安安靜靜被緣迦抱在懷裏，跟個木頭人一樣。
這樣的她讓緣迦感到心慌意亂，方才恐嚇漆懷的那股氣勢蕩然無存了，緣迦迫切想討她的歡心，於是捧起她的臉，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幹脆低頭，想去親親對方。
容九毫不客氣地拿手制止了緣迦的動作。
場面一時極其尷尬。
緣迦終於知道自己錯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繼續耍皮，便“噗通”一聲，竟是給容九跪下了！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明，選擇了放下自己的高傲和面子，心甘情願對面前的少女俯首稱臣。
容九打心裏就是不怪緣迦利用了自己的，她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沒想到他反應這麽激烈，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起來。
緣迦也不想再繼續瞞著了，反正情腺加上紅線已經能證明一切，他既愛她，那便要將一切都告訴她。
接受容九伸出的手，他一起身就又將容九攬進懷裏，抱得緊緊，好似害怕容九會突然反悔轉頭離開。
容九心軟了，將頭埋進緣迦的懷裏，感受到了熟悉的氣味和溫度。
緣迦在她頭頂出聲道：“其實當初將你收做徒弟，真的僅僅只是想要保護你。共享靈泉的力量會隨著第二個玉漣漪出現而慢慢消失，那人一日未除，你便一日處於危險之中。”頓了頓，他艱難出聲，“但我確實利用過你，這點我無話可說，不過我發誓！真的，我從未想過斛茵比你重要，自摘星崖那次後，便再沒有利用過你了！”
說著，緣迦伸出三根手指朝天，求生欲滿滿，儼然沒了以往的那股傲勁，現在的他就像個孩子，渴望得到原諒的孩子。
容九埋在他的懷裏說話，聲音悶悶的：“我不怪你，反正我現在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裏呀。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那就叫做合作，而不是利用。”她似乎是笑了笑，從緣迦懷裏擡起頭來，猶豫片刻，道，“只是我有些好奇，那個斛茵……”
“嗯？”
“嗯……沒什麽。”容九還是不想細問太多，畢竟是關於緣迦和另一個女子的過往，她怕知道一些不想聽到的事情，會忍不住把緣迦胖揍一頓——現在的她，好像完全有那個膽子了。
緣迦牽起她的手，如沐春風般溫柔的嗓音：“想問什麽就問吧，為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容九聞言，猛地擡眸，瞪大了一雙杏眸，舌頭打結磕磕巴巴道：“為為為為為，為夫？”
“是啊。”緣迦答得坦然，笑得憨厚，牽著容九的手不肯松開，“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咱們就是夫妻了，以後你要喚我相公，我便喚你娘子……或者，你更喜歡我叫你九兒？”
“這……”容九覺得自己可能是攤上事了。
緣迦牽著她，一邊往石桌走去，一邊道：“你要知道，我是第一次生情腺，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以前沒有，以後亦不會有，從此以往，歲月更疊，我只有你。”
他坐在石凳上，然後讓容九坐在他的腿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臉上就一直堆著笑容，配他一身紅衣，看著喜慶極了。
容九本就羞澀的，被緣迦這麽一說，更是一下子僵硬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嗯……可是我們還沒有成親……春花說，只有成親了才能叫做夫妻。”
緣迦道：“成親只是個形式，只要互相喜歡，隨處以天地為證都能成親。你若真的想要……那我們幹脆現在就拜堂？”說著就要動手準備。
容九趕緊穩住他。心想這棵老鐵樹真是不開花則已，一開花驚人。
小黑見他倆如膠似漆好一會兒了，也沒看明白，就要跑過來一起湊熱鬧。
緣迦聽見動靜看過來，擡手讓他停下，指了指因為漆懷一擊而被自己撞壞了的門道：“你，負責把它修好。”
“嘻……”小黑委屈巴巴地癟著嘴。
緣迦不為所動：“快去。”
見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小黑只得乖乖聽話，修門去了。
緣迦轉頭看著容九，又是揚起一張笑臉：“娘子，還有什麽想問為夫的嗎？但問無妨。”
容九一陣惡寒。怎麽情況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樣，師父開花後，反而把節操給丟了？
她咳嗽兩聲，抿了抿唇，沈吟半晌道：“我想知道……你和斛茵之間？”
怕緣迦不高興，她說的緩慢，打算見緣迦臉色一變就住嘴，但出乎意料，緣迦笑容不減，只是稍稍多了細微的變化。
“斛茵啊。為夫想想。”他倒是真的在回憶往事，畢竟關於那段記憶已經過去了太長時間，“斛茵她，是個女的。”
容九：“……”
容九沒笑，只有嘴角一抽，這反應反而把緣迦給逗笑了，笑完，才算認真道：“說實話，我也記不清跟她是怎麽相遇的了，只記得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我將她視為朋友，和滄闔他們一樣的朋友，除此之外，別無他感。”
“後來我聽到了她的心聲，她對我情愫漸生，於是為防止她繼續深陷對我的歡愛之中，我便故意對她說狠話，趕她走。”
容九道：“她走了？”
緣迦搖頭：“沒。她不肯離開，於是我……我動了手，將她從雲上打落，然後回到了神界。不久後我便發現，有人獲得了靈泉，因為我，身為玉漣漪的她心臟被人吃了。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
原來是因為這樣，緣迦才會一直心懷愧疚，久久，久久尋找著吃心的兇手，最後卻沒想到兇手竟是斛茵自己身邊的朋友。
容九頓覺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容九以為，能讓一介神明記住多年，並且為她報仇而尋找兇手多年的人，該是在緣迦回憶裏一起發生了很多事，並且還能放在心上的人。
緣迦最重情誼，現在看來，或許只是因為斛茵作為緣迦一個女性朋友的身份，恰好停在了最能使緣迦觸動的地方。
容九一點也不吃醋，她對斛茵只有同情。因為那是個被心愛之人拒絕，又緊接著被朋友背叛的姑娘。
她抱抱緣迦，柔聲寬慰道：“斛茵的事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他逃走前是不是說過他知道斛茵在哪？！”
緣迦被抱得舒服，忍不住多蹭了兩下，才答：“嗯。”
“所以，斛茵沒死，我們能找到她！”頓了頓，容九又摸著下巴囔囔道，“可是，他說斛茵現在還不如死了是什麽意思？”
緣迦道：“你們都是玉漣漪，大抵會產生一種感應，或許你在靠近他的時候，有沒有聽到看到或者感應到過什麽？”
容九摸了摸腦袋：“這麽說起來……每次他接近的時候，我都能聽到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好像就是從他心裏發出來的聲音！”
“至於看到什麽，我只能記起那場夢。夢裏翻滾灼熱的紅海，以及站在紅海中心尖叫的女子。”
“紅海？”緣迦低頭想了想，隨即小心翼翼地詢問容九，“娘子，能否讓為夫看看你做的那場夢？”
他當真是學乖了，懂得事先征求容九的同意。看來生情腺，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很大的。
容九大大方方點頭：“可以。”
半柱香後，緣迦睜開眼，眉頭緊緊鎖著。
他看起來有些迷茫，容九不禁跟著好奇：“如何？”
“是斛茵。”緣迦語出驚人，“但，她怎麽會在那個地方？”
原來站在紅海中心尖叫的女子確是斛茵無疑，既然看到了，那便說明有希望找到。容九先放了一半的心，再問緣迦那是哪裏。
緣迦的臉色不大好看：“肆流。”他道，“斛茵在肆流裏。”
傳說中的肆流，緣迦曾經也提到過，攔截肆流的巨壩破了一個大洞，肆流因此流至凡間，造成凡間生靈塗炭，後來是神母煉化媧石才算修補了巨壩，阻止了肆流繼續毀天滅地。
這樣看來，肆流具有極其強大的破壞力，斛茵竟然在那種東西的中央嗎？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跑到那裏去的？
“那我們……”
容九本想問緣迦是否要去肆流之地尋找斛茵，但緣迦已經搶先道：“去青丘。”
“啊？”
“按照滄闔找出的消息，他最經常在青丘一帶活動，這一次來襲他未能得逞，便不會再留在太陰山了。所以，”緣迦將容九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裏，笑笑，“所以該我們主動出擊了，去青丘，等一切結束，等我將他挫骨揚灰，我們再回來成親吧！”
那個時候，他不僅要以天地為媒，日月山河為聘，還要將這長生印分與她，共度永生。
她破他孤寂之苦，長生漫漫，若有她的話，他便再也不用四處流浪了。
是這樣的。
破他孤寂苦，共度不死生。
這真是我寫過最長的一章了，—A—
感謝閱讀，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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