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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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貳
一大早，容九用清晨采摘來的天星花熬了粥，再用一部分清蒸留在午膳吃，剩下的，則做成了花餅。
於是午後，正是陽光熱烈時，容九便與何君生坐在院子裏一邊喝花茶吃花餅，一邊談天說地。
正聊到開心時，只見屋裏走出來一個招搖的紅色身影，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一路威風地大搖大擺晃過來。
容九與何君生並排而坐，中間隔著石桌，緣迦從他們面前走過，停也不停地順手抄走了桌上的一疊花餅。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好像手裏拿著的是一本古樸的書籍。
容九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頭一次膽子肥了，跑過去將之直接攔下：“師父，這疊花餅是我們的，你的我已經給你放屋裏了呀。”
緣迦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朵只能夠到他肩膀的矮小花，神色倨傲，把松散的頭發胡亂一甩，他用著混蛋的表情說出混蛋的話來：“不，為師就要這疊。”
實在是欠打相。如果沒有這副修為的話，估計早就被人揍得不分東南西北了。
他說完，兀自繞過容九走了。
容九只望了一眼那道妖嬈不已的紅色背影，沒敢繼續做聲，便繼續坐回了石桌前。
緣迦拐了個彎，閃到墻後，隨手把花糕往邊上一送。恰好一只白花花的手伸過來接住，歡天喜地地“嘻嘻”兩聲。
小黑以往從未吃過人類的生物，第一次品嘗，覺得新鮮極了，吃相不由得放肆起來。
緣迦先是瞟他一眼，又作勢要擡腳踢他，壓著嗓門不爽道：“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個兩個的都來搶本座的‘廚子’，遲早給你們都扔出太陰山！”
看樣子，他似乎是不滿有人跟他分享同一個人做出來的美食。
看樣子，他在乎的只是食物。
小黑懶得理邊上這個不定時發瘋抽抽的男人，要不是他打不過緣迦，早就一腳給他撅了。
緣迦拿小黑撒完了一股無名火，便抱著雙臂陷入了沈思。
後頭，徒弟還跟何君生聊得熱火朝天，他們這幾天亦是如此。情況不大妙，那何君生看著白生生的沒有腦子，但肯定心懷不軌。
緣迦悲天憫人地仰頭長嘆一聲：“害，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看來只能本座出馬清理清理灰塵了。”他扒著墻，悄悄探頭看了一眼石桌那的情況如何。
一眼便看到何君生擡手撫上了容九的頭，隨即拈下一片綠葉在指間。
接著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何君生道：“姑娘一身白衣素雅好看，這一頭發髻卻是太過單調了。若姑娘不嫌棄，我這兒有一根發釵，倒是與姑娘的著裝相配。”說著，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只發釵。
這只發釵同樣的瑩潤潔白，嬌小輕巧，但同緣迦當初贈予的那只相比，顯然要遜色一些。畢竟那是緣迦花了天價購買來的，怎能與凡間俗物相比。
——徒弟一定不會收的。緣迦藏在墻後得意洋洋地想。或許她會把自己送的那只發釵掏出來，然後幹脆拒絕：“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發釵了，是師父送的。”
緣迦覺得憑自己對徒弟的了解，她一定會這麽做的。
容九擡擡手，看著確實是個要婉拒的姿勢，豈料那何君生以為容九沒有拒絕，而是要接過發釵戴上，便喜笑顏開道：“我來。”隨即捏著發釵替容九別了上去。
“很適合你。”何君生笑道。
容九一時懵了，張著嘴欲言又止，表情呆呆的，突然頭上一道黑影晃過，卻是發釵被人取走了。
“哎呀呀，真是一只無比好看的發釵呢，這麽小！這麽白！”緣迦捏著發釵陰陽怪氣地一陣驚呼起來，“可惜呀，她已經有發釵了，首飾這種東西，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有一件足矣。”
他不屑地掃了兩眼，便將發釵往桌上一扔，然後神氣十足地在同樣楞住了的何君生面前對容九道：“為師送你的發釵呢，怎麽不戴上？拿出來，快。”
容九緩過神，習慣性摸了摸身上，但是什麽都沒摸出來，她忽然想起來，睜著一雙無辜的杏眼擡頭應道：“噢，徒兒沒帶在身上，給放屋裏了。”
放屋裏了？好家夥，之前舍不得戴頭上生怕掉了就貼身存放，轉眼間舍得了，直接就給扔屋裏了。
緣迦臉色黑如鍋底。
“去拿。”他冷冷命令道。
容九見他面色不佳，行為舉止怪異，疑惑間果真是跑回了房間，片刻後拿著那只白玉釵出來了，便見著千百萬年都難能得見的一幕。
緣迦坐在了容九的位置上，直勾勾盯著何君生，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圈，給足了對方壓力，隨即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何君生不為所動，故意裝傻充楞：“去哪？”
緣迦嗤一聲笑了：“小城，醉顏居，隨便你去哪。”
何君生也跟著笑了笑：“可是容九姑娘讓我留下來。”
緣迦“砰”一聲拍桌而起，大聲嚷嚷著：“她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那麽師父您……”何君生緩緩站了起來，意味深長道，“現在又為何要生氣呢？”
如同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緣迦如夢初醒，表情和動作具是一僵，楞在了原地。
他生氣了嗎？沒有吧。就算是生氣，也是因為人多了太吵而感到煩悶，以及因為要和旁人分享食物吧。
那一下，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可以傾聽對方心聲的事。
怎麽回事？莫不是這個何君生有問題？可明明他看著就是個普通人類啊，而自己是神，又怎會被區區一個人類氣到。
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
“師父？”容九拿著發釵走過來，伸手在出神的緣迦面前晃了晃。
緣迦竟理也沒理她，低著頭兀自摸了摸下巴，疑惑地偏著腦袋，好像完全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一般，嘴裏一邊嘟囔著“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一邊轉身往屋裏走去。
容九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笑得如同智者般的春花，似乎好像明白了什麽，她把發釵揣進懷裏，問笑著的人：“你和我師父說了什麽？”
“沒什麽。”何君生低頭瞥見石桌上的發釵，若有所思地把它收了起來，隨後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容九的肩，笑得溫和，“不是說去林子裏走走嗎？走吧。”
容九：“啊？噢。”
滄闔進來的時候，緣迦正直挺挺地躺在塌上發呆，除了偶爾眼睛眨一眨，就和死了沒什麽分別。
軟塌下，圍繞著一群吱吱亂叫的紅色毛線球，生了兩條細細的小短腿，有的在屋子內跑來跑去，場面一度失控。
滄闔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小精靈，站到緣迦旁邊，輕聲開口道：“你亂了？”
緣迦身形不動，繃著臉僵硬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滄闔不慌不忙，慢悠悠坐在一邊的木凳上：“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想什麽？”
“何時去往青丘。”
緣迦終於有了動作，把手枕在腦後，淡淡道：“再說吧。”
所有的神，沒有一個是拖拉的性子，緣迦這回果真是奇怪得很。
滄闔道：“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麽事，可以隨心所欲地說。”他這話帶著引誘，對於現在的緣迦來說，簡直就是一把沒有任何阻攔的長/槍。
緣迦徹底崩了思緒，坐直身子，像個在外遇上情況疑惑不解的孩子回家尋求大人幫助似的。
“我就是在想，是不是該離開九兒才會好些。你看啊，她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也什麽都沒教她，反倒是你教會了她許多，而那個何君生的到來，導致她似乎極其向往凡間的生活。”他終於良心發現了似的，為難著一張臉，“或許她本就適合熙熙攘攘的人間，而非我這兒枯燥乏味的山林。”
“那你不保護她了？”滄闔面不改色地拎起爬到自己褲腿上的紅線球，隨手拋了出去，不停不頓道，“要知道，那個人還沒殺死，九兒依舊有危險。”
緣迦神色肅然：“我知道的，所以會在一切結束後，再送她離開。”頓了頓，“只要九兒還在太陰山，那個人就一定會尋來的，青丘……或許不去也罷。”
“他在青丘那一帶活動較為頻繁，或許那裏是他的老巢也說不定。”
“嗯。”
看緣迦依舊有些萎靡卻不知為何萎靡不振的樣子，滄闔頗有幾分想笑。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月神，桀驁不馴的月神，總是一副欠打相的月神，何時竟也會露出這樣困惑不堪的神情來。
簡直是億萬年的老鐵樹開了天上地下的唯一的花那般稀奇。
憋著笑，再裝出幾分正經，滄闔道：“既然你想好了……吶，這個給你。”他的手心裏變化出了一只細細長長的竹筒，遞送到緣迦面前。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竹筒的顏色已經退為難看的褐色。
緣迦接過竹筒，眉頭一動，好玩似的掂了掂：“這是什麽？”
滄闔道：“仙界的花名冊，裏面記載了一些尚未娶妻的仙人，你不是希望九兒未來能有個壽命長些的丈夫嗎？就把這個拿給她看吧，看看她有沒有歡喜的，正好也給你加點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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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容九用清晨采摘來的天星花熬了粥，再用一部分清蒸留在午膳吃，剩下的，則做成了花餅。
於是午後，正是陽光熱烈時，容九便與何君生坐在院子裏一邊喝花茶吃花餅，一邊談天說地。
正聊到開心時，只見屋裏走出來一個招搖的紅色身影，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一路威風地大搖大擺晃過來。
容九與何君生並排而坐，中間隔著石桌，緣迦從他們面前走過，停也不停地順手抄走了桌上的一疊花餅。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好像手裏拿著的是一本古樸的書籍。
容九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頭一次膽子肥了，跑過去將之直接攔下：“師父，這疊花餅是我們的，你的我已經給你放屋裏了呀。”
緣迦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朵只能夠到他肩膀的矮小花，神色倨傲，把松散的頭發胡亂一甩，他用著混蛋的表情說出混蛋的話來：“不，為師就要這疊。”
實在是欠打相。如果沒有這副修為的話，估計早就被人揍得不分東南西北了。
他說完，兀自繞過容九走了。
容九只望了一眼那道妖嬈不已的紅色背影，沒敢繼續做聲，便繼續坐回了石桌前。
緣迦拐了個彎，閃到墻後，隨手把花糕往邊上一送。恰好一只白花花的手伸過來接住，歡天喜地地“嘻嘻”兩聲。
小黑以往從未吃過人類的生物，第一次品嘗，覺得新鮮極了，吃相不由得放肆起來。
緣迦先是瞟他一眼，又作勢要擡腳踢他，壓著嗓門不爽道：“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個兩個的都來搶本座的‘廚子’，遲早給你們都扔出太陰山！”
看樣子，他似乎是不滿有人跟他分享同一個人做出來的美食。
看樣子，他在乎的只是食物。
小黑懶得理邊上這個不定時發瘋抽抽的男人，要不是他打不過緣迦，早就一腳給他撅了。
緣迦拿小黑撒完了一股無名火，便抱著雙臂陷入了沈思。
後頭，徒弟還跟何君生聊得熱火朝天，他們這幾天亦是如此。情況不大妙，那何君生看著白生生的沒有腦子，但肯定心懷不軌。
緣迦悲天憫人地仰頭長嘆一聲：“害，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看來只能本座出馬清理清理灰塵了。”他扒著墻，悄悄探頭看了一眼石桌那的情況如何。
一眼便看到何君生擡手撫上了容九的頭，隨即拈下一片綠葉在指間。
接著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何君生道：“姑娘一身白衣素雅好看，這一頭發髻卻是太過單調了。若姑娘不嫌棄，我這兒有一根發釵，倒是與姑娘的著裝相配。”說著，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只發釵。
這只發釵同樣的瑩潤潔白，嬌小輕巧，但同緣迦當初贈予的那只相比，顯然要遜色一些。畢竟那是緣迦花了天價購買來的，怎能與凡間俗物相比。
——徒弟一定不會收的。緣迦藏在墻後得意洋洋地想。或許她會把自己送的那只發釵掏出來，然後幹脆拒絕：“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發釵了，是師父送的。”
緣迦覺得憑自己對徒弟的了解，她一定會這麽做的。
容九擡擡手，看著確實是個要婉拒的姿勢，豈料那何君生以為容九沒有拒絕，而是要接過發釵戴上，便喜笑顏開道：“我來。”隨即捏著發釵替容九別了上去。
“很適合你。”何君生笑道。
容九一時懵了，張著嘴欲言又止，表情呆呆的，突然頭上一道黑影晃過，卻是發釵被人取走了。
“哎呀呀，真是一只無比好看的發釵呢，這麽小！這麽白！”緣迦捏著發釵陰陽怪氣地一陣驚呼起來，“可惜呀，她已經有發釵了，首飾這種東西，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有一件足矣。”
他不屑地掃了兩眼，便將發釵往桌上一扔，然後神氣十足地在同樣楞住了的何君生面前對容九道：“為師送你的發釵呢，怎麽不戴上？拿出來，快。”
容九緩過神，習慣性摸了摸身上，但是什麽都沒摸出來，她忽然想起來，睜著一雙無辜的杏眼擡頭應道：“噢，徒兒沒帶在身上，給放屋裏了。”
放屋裏了？好家夥，之前舍不得戴頭上生怕掉了就貼身存放，轉眼間舍得了，直接就給扔屋裏了。
緣迦臉色黑如鍋底。
“去拿。”他冷冷命令道。
容九見他面色不佳，行為舉止怪異，疑惑間果真是跑回了房間，片刻後拿著那只白玉釵出來了，便見著千百萬年都難能得見的一幕。
緣迦坐在了容九的位置上，直勾勾盯著何君生，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圈，給足了對方壓力，隨即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何君生不為所動，故意裝傻充楞：“去哪？”
緣迦嗤一聲笑了：“小城，醉顏居，隨便你去哪。”
何君生也跟著笑了笑：“可是容九姑娘讓我留下來。”
緣迦“砰”一聲拍桌而起，大聲嚷嚷著：“她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那麽師父您……”何君生緩緩站了起來，意味深長道，“現在又為何要生氣呢？”
如同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緣迦如夢初醒，表情和動作具是一僵，楞在了原地。
他生氣了嗎？沒有吧。就算是生氣，也是因為人多了太吵而感到煩悶，以及因為要和旁人分享食物吧。
那一下，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可以傾聽對方心聲的事。
怎麽回事？莫不是這個何君生有問題？可明明他看著就是個普通人類啊，而自己是神，又怎會被區區一個人類氣到。
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
“師父？”容九拿著發釵走過來，伸手在出神的緣迦面前晃了晃。
緣迦竟理也沒理她，低著頭兀自摸了摸下巴，疑惑地偏著腦袋，好像完全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一般，嘴裏一邊嘟囔著“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一邊轉身往屋裏走去。
容九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笑得如同智者般的春花，似乎好像明白了什麽，她把發釵揣進懷裏，問笑著的人：“你和我師父說了什麽？”
“沒什麽。”何君生低頭瞥見石桌上的發釵，若有所思地把它收了起來，隨後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容九的肩，笑得溫和，“不是說去林子裏走走嗎？走吧。”
容九：“啊？噢。”
滄闔進來的時候，緣迦正直挺挺地躺在塌上發呆，除了偶爾眼睛眨一眨，就和死了沒什麽分別。
軟塌下，圍繞著一群吱吱亂叫的紅色毛線球，生了兩條細細的小短腿，有的在屋子內跑來跑去，場面一度失控。
滄闔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小精靈，站到緣迦旁邊，輕聲開口道：“你亂了？”
緣迦身形不動，繃著臉僵硬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滄闔不慌不忙，慢悠悠坐在一邊的木凳上：“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想什麽？”
“何時去往青丘。”
緣迦終於有了動作，把手枕在腦後，淡淡道：“再說吧。”
所有的神，沒有一個是拖拉的性子，緣迦這回果真是奇怪得很。
滄闔道：“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麽事，可以隨心所欲地說。”他這話帶著引誘，對於現在的緣迦來說，簡直就是一把沒有任何阻攔的長/槍。
緣迦徹底崩了思緒，坐直身子，像個在外遇上情況疑惑不解的孩子回家尋求大人幫助似的。
“我就是在想，是不是該離開九兒才會好些。你看啊，她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也什麽都沒教她，反倒是你教會了她許多，而那個何君生的到來，導致她似乎極其向往凡間的生活。”他終於良心發現了似的，為難著一張臉，“或許她本就適合熙熙攘攘的人間，而非我這兒枯燥乏味的山林。”
“那你不保護她了？”滄闔面不改色地拎起爬到自己褲腿上的紅線球，隨手拋了出去，不停不頓道，“要知道，那個人還沒殺死，九兒依舊有危險。”
緣迦神色肅然：“我知道的，所以會在一切結束後，再送她離開。”頓了頓，“只要九兒還在太陰山，那個人就一定會尋來的，青丘……或許不去也罷。”
“他在青丘那一帶活動較為頻繁，或許那裏是他的老巢也說不定。”
“嗯。”
看緣迦依舊有些萎靡卻不知為何萎靡不振的樣子，滄闔頗有幾分想笑。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月神，桀驁不馴的月神，總是一副欠打相的月神，何時竟也會露出這樣困惑不堪的神情來。
簡直是億萬年的老鐵樹開了天上地下的唯一的花那般稀奇。
憋著笑，再裝出幾分正經，滄闔道：“既然你想好了……吶，這個給你。”他的手心裏變化出了一只細細長長的竹筒，遞送到緣迦面前。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竹筒的顏色已經退為難看的褐色。
緣迦接過竹筒，眉頭一動，好玩似的掂了掂：“這是什麽？”
滄闔道：“仙界的花名冊，裏面記載了一些尚未娶妻的仙人，你不是希望九兒未來能有個壽命長些的丈夫嗎？就把這個拿給她看吧，看看她有沒有歡喜的，正好也給你加點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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