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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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成婚
月沈吟心情覆雜地回了寢屋。
念影仍還睡得熟，一動未動，但人一靠近，她便迷混著發出囈語：“師姐……”
月沈吟眉頭微皺，輕輕握住她的手，低下頭輕聲問：“念念，想師姐了嗎？”
“嗯。”念影話語含糊，“狐貍姐姐……”
月沈吟不由得一笑。
沈靜半晌，他轉而扣緊念影的手指，薄唇貼上她的側頸，微微張口，野獸般的利齒沒入頸中。
念影片刻間吃痛，略微掙動，卻被他死死按住，不由得朝另一側擰開脖子。
交織的掌心散發出黑白交雜的光暈，疼痛感緩緩蔓延至渾身上下。
“痛……”念影夢中驚喘，欲要推開月沈吟。
許久，月沈吟才松開，將人扶著坐起攬入懷中，低聲問：“念念，你心裏只有我，對嗎？”
“答應我，不要愛上其他人。”
“從今往後，我的生死，只與你一人相關，只由你說了算。”
……
念影次日卯時陡然驚醒，她不記得做了什麽夢，似乎很可怕，回想不起來。但醒來時身側一片冰涼，屋中也空無一人。
“沈吟？”
她張口喚了一聲，無人回應。
半晌，她掀被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上，急切地推開跑了出去。
天色暗茫，有些視不清路，念影跌跌撞撞，仿佛心中有所感應，自然而然地跑去了寢院內的浴池。
池水中霧氣漂浮著一層，念影靠近就感受到了極其濃郁的仙氣，她停了停步，池中的人驟然打過來一記掌風。念影身影一閃，未來得及完全反應，被浮在空氣中的仙力拉扯進了偌大的池中。
池面濺起巨大的水花，念影整個人往前一倒，從水裏探出身子，被面前的人抱在了懷裏。
月沈吟比她還要吃驚，欲想躲開，但已然來不及，念影意識清醒著，一擡眼便看到了他此時的真實面貌，看清了那半張被燒傷的臉。
“你的臉！”
月沈吟下意識去捂她的眼睛，一拂袖，滅掉了幾盞燭火，登時一片黑暗。
他每隔半月便要以仙氣凈化身上的魔髓蠱，讓身體不再受損，讓臉不再灼燒。打算要見念影時，他特意找尋了一副面孔，一張能面對她的面具，掩藏得久了，他都快要忘掉自己原本已經損毀的臉。
念影來時外衣沒穿，濕透的寢衣緊貼著他，但此刻激不起半分情動。
許久許久，月沈吟才沙啞著出聲：“……很難看是嗎？”
念影已經完全不能看清他，只是順著感覺擡起手輕輕撫上他的眼睛，沈凝片刻，軟聲問：“受傷的時候很痛嗎？”
“痛，很痛。”月沈吟握住她的手，心口恍被冰冷的樹藤勒住，寒凜窒痛，“我一想到以後不能來見你，不能與你在一起，就痛得窒息。”
念影輕輕環住他，乍然淚眼。
月沈吟突然手足無措，也猜不準她下一刻會說什麽，寧靜過後，又小心翼翼地問：“你……會很介意嗎？”
“不會。”
念影不假思索。
她臉緊貼著月沈吟的胸膛，小聲抽泣：“我真的很想你。”
月沈吟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將念影推開些，拭著她的眼角，“我讓人拿衣服過來，早膳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念影哽咽著點頭應聲。
這一整天裏，兩人親密無間，撫琴作畫，飲茶品酒，似新婚夫妻繾綣情濃。
念影胃口變得好了許多，吃東西百般有味。
想著昨夜困倦，月沈吟不舍得再碰她，沐浴後刻意在書房忙了會兒事才回房，可念影始終不入睡，一直等著他。
月沈吟躺上床，只靜靜抱著她。
念影全無困意，嘴裏一直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一會兒是提到列盈，一會兒是提起這些年行走各處的所見所聞。
月沈吟短暫地應著她的話，念影聽出他似有不耐煩，突然從他懷中掙脫坐了起來。
“怎麽了？”月沈吟溫聲問她。
念影歪著頭，自上而下打量著他，片刻後勾了勾唇角。
“…………”
月沈吟眼裏驚現恐懼，有些不安：“念念，不困嗎？”
念影低頭笑了笑，驀地俯下身，很輕很輕地印上了他的唇。
月沈吟終是維持不住這種淡然，一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捏著她的下巴問：“這麽喜歡招惹我嗎？”
他竟不知經歷度化期的她還會有這樣主動的一面。
念影垂下眼睫，沈默的表情格外無辜。
月沈吟不禁笑了笑，突然說：“念念，那晚的話我想再問你一遍。”
“換成別人，你也會嫁嗎？你也會委身於他嗎？”
念影嘴角含笑：“我會。就像我當初答應嫁給寂含。”
月沈吟面色顯而易見地沈了幾分。
“但是——”
念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兩人幾乎貼面，鼻尖相碰。
她一字一句，溫言軟語：“我會更希望那個人是你。”
月沈吟剎那間眼角都紅了，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是唬我的謊言，我也信了。”
他溫柔地吻住念影，仿佛是失而覆得的喜悅與僥幸。
他的念念一直都是他的，她的人她的心，都只屬於他，從始至終。
這一夜月沈吟折騰了許久。
他確實存了幾分不忍，怕她受不住，可這一次也確實是她要招惹他的。
這樣自投羅網，聖佛難忍。
但一折騰太過，念影顯然禁受不住，昏睡至次日午時才醒。
她睜眼時第一件事就是確定月沈吟在不在，緊接著去摸他的臉，看清並非是受傷的那張臉，有些委屈地說：“這副面貌我很陌生。”
月沈吟心中郁堵，揉著她的肩道：“我臉受傷了，現在還不能像從前那樣面對你。”
念影撇撇嘴，忽地又說：“我昨夜夢見師姐了。”
月沈吟吻了吻他的眼睛：“過兩日帶你回月冥城。”
念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軟軟地應了一聲。
這次度化期只持續了三日，念影清醒過來時，兩人正在梅林賞花。她神色微微有異，月沈吟便有所察覺，當即反應過來。
念影並沒有疏遠他，當晚他從外回來時，平靜自然地要替他解衣。
月沈吟卻推拒了，轉而道：“本來打算明日帶你去月冥城的。”
念影微微含笑，戲謔了句：“怎麽，說好要陪你去月冥城的念影與我不是一人麽？”
月沈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幾眼，沒有多言。
月冥城處東境之外，女皇臨死前，在樊月皇宮內設立了一道傳送門。冥帝名聲在外，冥魔族崛起數年，但鮮少有外人知曉月冥城的具體位置，大概也是……外人輕易不能進入傳送門的緣故。
真的要嫁給他嗎？
念影不停地想。
他很愛她嗎？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與她一樣，雪山初見便已心動了麽？
這個問題在心中盤旋許久，一直沒有問出口。
念影身處月冥城時，仿佛進入了時空隧道。
“真像。”
駐足後她說的第一句話。
和曾經的樊月皇城一模一樣。
有她熟悉的軒葶間，有她喜歡的薄氏鋪，擺滿了各種孔明燈和花燈……
月沈吟牽著她走至月冥宮時，她不由得再次楞了楞。
這裏的布局與夜玄宮相差無幾，但宮殿建設頗是華麗。
原來月族並沒有消亡，他們都以另外的身份活了下來。或許女皇竭盡全力將所有的生機都給了她的子民。
那麽月沈吟呢？
當年魔障降生之際，他又經歷了什麽？
化了魔，連本體都發生了改變，容貌盡毀，只是……修為增深了不少。
念影緩步朝前而走，覺得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分外熟悉，還有眼所能及的一排排果樹。
她眼紅了一圈，停頓之際，隱約看見前方有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正輕步朝她走近。
“師姐……”
念影看清對方的面貌，眼角頃刻間凝出淚珠，撲進了楚素懷裏。
“師姐，你沒死，你們都沒死。”
楚素溫柔地拍著她的肩，安撫道：“念念，我們都很好。”
心，不由得一澀。
“師姐。”念影凝望著她的臉，“真好。”
楚素微微含著笑，“念念，其實我……”
念影輕捂住她的嘴：“我知道，狐貍姐姐並非月族血脈，與忬藺他們不一樣，魔髓蠱不會影響面貌。”
楚素為難地垂首，輕輕握住念影的手，似有百般言語，最後也只說了一句：“狐貍姐姐以後都會陪著你的。”
楚素陪著念影用了午膳，兩人忽然無話可說，略飲了幾口酒。月沈吟一過來，她便很知趣地離開。
月沈吟靜坐片刻，沒有言聲。
念影突然挽了挽雙袖，反覆摩挲著雙腕相差無幾的鳳血鐲，啟唇道：“那日在貍山，你贈了我第二只鳳血鐲，其實是想等我先開口吧？”
月沈吟粗瞄了她一眼，無回應。
“你既希望我認出你，又害怕我認出你。”
月沈吟仍沒有回應。
念影看著雙手的玉鐲，淡淡笑了起來：“這對鐲子，就當做聘禮吧。”
月沈吟這會兒忍不住開口了：“這個不算。”
念影抿了抿唇，覺得百般無趣，從一旁拿過楚素早已命人準備好的鬥篷，披上往外走去。
月沈吟自是坐不住，沒有多問，靜靜跟著她。
梅林的花和夜玄宮一樣，開得很好。只是幾株朱砂梅有些雕零，花瓣都蔫兒了。
念影微微仰頭，輕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邊嗅了嗅。
她靜站一瞬，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團雪白，撲到了她腳下。
“兩個月前我從花界撿的一只小狐貍。”月沈吟低身將小狐貍抱了起來。
念影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不禁笑了。
月沈吟驀地說：“花暮遲從西境回來了。”
念影側頭看向他：“他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了？”
月沈吟沒有回答她。
念影問：“海冥島的事，是你做的吧？”
“那天我見到小遲，出現過的人也是你。”
月沈吟不想騙她，不解釋也不否認，“我的確很早之前就和他碰過面。”
“他一次次警告我，離你遠一點。”
念影手略微一頓。
她斜睨了月沈吟一眼，將小狐貍從他手裏抱了過來，聽見他說：“朝顏，我話說在前頭，如果他知曉你我成婚要搗亂，我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念影臉在小狐貍身上蹭了蹭，笑說：“他是我的家人，你不會傷害他的。”
“我讓素素送你回貍山，婚禮的事，讓她和列盈陪你準備。至於花暮遲——”
“你自己解決好。”
念影擡頭：“舍得讓我去貍山，不怕我跑了？”
月沈吟笑：“就算不為了花族，你也會為了楚素和列盈。”
“她們於你而言是什麽人？”念影眼裏透著幾分不可置信，“你連他們都會殺麽？”
“會啊。”
月沈吟笑意更甚：“當初我命兩個心腹盯住貍山，卻在你與寂含成婚前夕才給我傳訊，我就將他們殺了，連帶著他們的家人一起殺了。”
“楚素他們對我而言，和從前皇宮裏的其他人沒有多少差異。”
念影將狐貍塞回給他，“你這個瘋子。”
.
貍山異常安靜，念影回去時花暮遲獨自一人在院門前等她。
花暮遲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她看，深邃的眼眸裏瞧不清半點情緒。
“餓了嗎？”念影含笑問，“阿姐做東西給你吃。”
花暮遲冷嗤一聲，遽然轉身，走進了院子。
念影扶額，緊跟上他。
半晌，花暮遲問：“聽說你要成婚了？”
念影朝他靠近，搭上他的手，溫聲軟語：“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最親的人，這一點不會改變。”
“不管我有沒有與誰成婚，你在我心裏都同樣重要。”
花暮遲抽回手，轉身道：“比他更重要嗎？”
念影繼而搭上他的肩，哄他：“你們是不一樣的，你對我的重要無關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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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念影話語含糊，“狐貍姐姐……”
月沈吟不由得一笑。
沈靜半晌，他轉而扣緊念影的手指，薄唇貼上她的側頸，微微張口，野獸般的利齒沒入頸中。
念影片刻間吃痛，略微掙動，卻被他死死按住，不由得朝另一側擰開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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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念影夢中驚喘，欲要推開月沈吟。
許久，月沈吟才松開，將人扶著坐起攬入懷中，低聲問：“念念，你心裏只有我，對嗎？”
“答應我，不要愛上其他人。”
“從今往後，我的生死，只與你一人相關，只由你說了算。”
……
念影次日卯時陡然驚醒，她不記得做了什麽夢，似乎很可怕，回想不起來。但醒來時身側一片冰涼，屋中也空無一人。
“沈吟？”
她張口喚了一聲，無人回應。
半晌，她掀被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上，急切地推開跑了出去。
天色暗茫，有些視不清路，念影跌跌撞撞，仿佛心中有所感應，自然而然地跑去了寢院內的浴池。
池水中霧氣漂浮著一層，念影靠近就感受到了極其濃郁的仙氣，她停了停步，池中的人驟然打過來一記掌風。念影身影一閃，未來得及完全反應，被浮在空氣中的仙力拉扯進了偌大的池中。
池面濺起巨大的水花，念影整個人往前一倒，從水裏探出身子，被面前的人抱在了懷裏。
月沈吟比她還要吃驚，欲想躲開，但已然來不及，念影意識清醒著，一擡眼便看到了他此時的真實面貌，看清了那半張被燒傷的臉。
“你的臉！”
月沈吟下意識去捂她的眼睛，一拂袖，滅掉了幾盞燭火，登時一片黑暗。
他每隔半月便要以仙氣凈化身上的魔髓蠱，讓身體不再受損，讓臉不再灼燒。打算要見念影時，他特意找尋了一副面孔，一張能面對她的面具，掩藏得久了，他都快要忘掉自己原本已經損毀的臉。
念影來時外衣沒穿，濕透的寢衣緊貼著他，但此刻激不起半分情動。
許久許久，月沈吟才沙啞著出聲：“……很難看是嗎？”
念影已經完全不能看清他，只是順著感覺擡起手輕輕撫上他的眼睛，沈凝片刻，軟聲問：“受傷的時候很痛嗎？”
“痛，很痛。”月沈吟握住她的手，心口恍被冰冷的樹藤勒住，寒凜窒痛，“我一想到以後不能來見你，不能與你在一起，就痛得窒息。”
念影輕輕環住他，乍然淚眼。
月沈吟突然手足無措，也猜不準她下一刻會說什麽，寧靜過後，又小心翼翼地問：“你……會很介意嗎？”
“不會。”
念影不假思索。
她臉緊貼著月沈吟的胸膛，小聲抽泣：“我真的很想你。”
月沈吟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將念影推開些，拭著她的眼角，“我讓人拿衣服過來，早膳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念影哽咽著點頭應聲。
這一整天裏，兩人親密無間，撫琴作畫，飲茶品酒，似新婚夫妻繾綣情濃。
念影胃口變得好了許多，吃東西百般有味。
想著昨夜困倦，月沈吟不舍得再碰她，沐浴後刻意在書房忙了會兒事才回房，可念影始終不入睡，一直等著他。
月沈吟躺上床，只靜靜抱著她。
念影全無困意，嘴裏一直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一會兒是提到列盈，一會兒是提起這些年行走各處的所見所聞。
月沈吟短暫地應著她的話，念影聽出他似有不耐煩，突然從他懷中掙脫坐了起來。
“怎麽了？”月沈吟溫聲問她。
念影歪著頭，自上而下打量著他，片刻後勾了勾唇角。
“…………”
月沈吟眼裏驚現恐懼，有些不安：“念念，不困嗎？”
念影低頭笑了笑，驀地俯下身，很輕很輕地印上了他的唇。
月沈吟終是維持不住這種淡然，一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捏著她的下巴問：“這麽喜歡招惹我嗎？”
他竟不知經歷度化期的她還會有這樣主動的一面。
念影垂下眼睫，沈默的表情格外無辜。
月沈吟不禁笑了笑，突然說：“念念，那晚的話我想再問你一遍。”
“換成別人，你也會嫁嗎？你也會委身於他嗎？”
念影嘴角含笑：“我會。就像我當初答應嫁給寂含。”
月沈吟面色顯而易見地沈了幾分。
“但是——”
念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兩人幾乎貼面，鼻尖相碰。
她一字一句，溫言軟語：“我會更希望那個人是你。”
月沈吟剎那間眼角都紅了，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是唬我的謊言，我也信了。”
他溫柔地吻住念影，仿佛是失而覆得的喜悅與僥幸。
他的念念一直都是他的，她的人她的心，都只屬於他，從始至終。
這一夜月沈吟折騰了許久。
他確實存了幾分不忍，怕她受不住，可這一次也確實是她要招惹他的。
這樣自投羅網，聖佛難忍。
但一折騰太過，念影顯然禁受不住，昏睡至次日午時才醒。
她睜眼時第一件事就是確定月沈吟在不在，緊接著去摸他的臉，看清並非是受傷的那張臉，有些委屈地說：“這副面貌我很陌生。”
月沈吟心中郁堵，揉著她的肩道：“我臉受傷了，現在還不能像從前那樣面對你。”
念影撇撇嘴，忽地又說：“我昨夜夢見師姐了。”
月沈吟吻了吻他的眼睛：“過兩日帶你回月冥城。”
念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軟軟地應了一聲。
這次度化期只持續了三日，念影清醒過來時，兩人正在梅林賞花。她神色微微有異，月沈吟便有所察覺，當即反應過來。
念影並沒有疏遠他，當晚他從外回來時，平靜自然地要替他解衣。
月沈吟卻推拒了，轉而道：“本來打算明日帶你去月冥城的。”
念影微微含笑，戲謔了句：“怎麽，說好要陪你去月冥城的念影與我不是一人麽？”
月沈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幾眼，沒有多言。
月冥城處東境之外，女皇臨死前，在樊月皇宮內設立了一道傳送門。冥帝名聲在外，冥魔族崛起數年，但鮮少有外人知曉月冥城的具體位置，大概也是……外人輕易不能進入傳送門的緣故。
真的要嫁給他嗎？
念影不停地想。
他很愛她嗎？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與她一樣，雪山初見便已心動了麽？
這個問題在心中盤旋許久，一直沒有問出口。
念影身處月冥城時，仿佛進入了時空隧道。
“真像。”
駐足後她說的第一句話。
和曾經的樊月皇城一模一樣。
有她熟悉的軒葶間，有她喜歡的薄氏鋪，擺滿了各種孔明燈和花燈……
月沈吟牽著她走至月冥宮時，她不由得再次楞了楞。
這裏的布局與夜玄宮相差無幾，但宮殿建設頗是華麗。
原來月族並沒有消亡，他們都以另外的身份活了下來。或許女皇竭盡全力將所有的生機都給了她的子民。
那麽月沈吟呢？
當年魔障降生之際，他又經歷了什麽？
化了魔，連本體都發生了改變，容貌盡毀，只是……修為增深了不少。
念影緩步朝前而走，覺得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分外熟悉，還有眼所能及的一排排果樹。
她眼紅了一圈，停頓之際，隱約看見前方有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正輕步朝她走近。
“師姐……”
念影看清對方的面貌，眼角頃刻間凝出淚珠，撲進了楚素懷裏。
“師姐，你沒死，你們都沒死。”
楚素溫柔地拍著她的肩，安撫道：“念念，我們都很好。”
心，不由得一澀。
“師姐。”念影凝望著她的臉，“真好。”
楚素微微含著笑，“念念，其實我……”
念影輕捂住她的嘴：“我知道，狐貍姐姐並非月族血脈，與忬藺他們不一樣，魔髓蠱不會影響面貌。”
楚素為難地垂首，輕輕握住念影的手，似有百般言語，最後也只說了一句：“狐貍姐姐以後都會陪著你的。”
楚素陪著念影用了午膳，兩人忽然無話可說，略飲了幾口酒。月沈吟一過來，她便很知趣地離開。
月沈吟靜坐片刻，沒有言聲。
念影突然挽了挽雙袖，反覆摩挲著雙腕相差無幾的鳳血鐲，啟唇道：“那日在貍山，你贈了我第二只鳳血鐲，其實是想等我先開口吧？”
月沈吟粗瞄了她一眼，無回應。
“你既希望我認出你，又害怕我認出你。”
月沈吟仍沒有回應。
念影看著雙手的玉鐲，淡淡笑了起來：“這對鐲子，就當做聘禮吧。”
月沈吟這會兒忍不住開口了：“這個不算。”
念影抿了抿唇，覺得百般無趣，從一旁拿過楚素早已命人準備好的鬥篷，披上往外走去。
月沈吟自是坐不住，沒有多問，靜靜跟著她。
梅林的花和夜玄宮一樣，開得很好。只是幾株朱砂梅有些雕零，花瓣都蔫兒了。
念影微微仰頭，輕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邊嗅了嗅。
她靜站一瞬，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團雪白，撲到了她腳下。
“兩個月前我從花界撿的一只小狐貍。”月沈吟低身將小狐貍抱了起來。
念影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不禁笑了。
月沈吟驀地說：“花暮遲從西境回來了。”
念影側頭看向他：“他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了？”
月沈吟沒有回答她。
念影問：“海冥島的事，是你做的吧？”
“那天我見到小遲，出現過的人也是你。”
月沈吟不想騙她，不解釋也不否認，“我的確很早之前就和他碰過面。”
“他一次次警告我，離你遠一點。”
念影手略微一頓。
她斜睨了月沈吟一眼，將小狐貍從他手裏抱了過來，聽見他說：“朝顏，我話說在前頭，如果他知曉你我成婚要搗亂，我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
念影臉在小狐貍身上蹭了蹭，笑說：“他是我的家人，你不會傷害他的。”
“我讓素素送你回貍山，婚禮的事，讓她和列盈陪你準備。至於花暮遲——”
“你自己解決好。”
念影擡頭：“舍得讓我去貍山，不怕我跑了？”
月沈吟笑：“就算不為了花族，你也會為了楚素和列盈。”
“她們於你而言是什麽人？”念影眼裏透著幾分不可置信，“你連他們都會殺麽？”
“會啊。”
月沈吟笑意更甚：“當初我命兩個心腹盯住貍山，卻在你與寂含成婚前夕才給我傳訊，我就將他們殺了，連帶著他們的家人一起殺了。”
“楚素他們對我而言，和從前皇宮裏的其他人沒有多少差異。”
念影將狐貍塞回給他，“你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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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山異常安靜，念影回去時花暮遲獨自一人在院門前等她。
花暮遲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她看，深邃的眼眸裏瞧不清半點情緒。
“餓了嗎？”念影含笑問，“阿姐做東西給你吃。”
花暮遲冷嗤一聲，遽然轉身，走進了院子。
念影扶額，緊跟上他。
半晌，花暮遲問：“聽說你要成婚了？”
念影朝他靠近，搭上他的手，溫聲軟語：“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最親的人，這一點不會改變。”
“不管我有沒有與誰成婚，你在我心裏都同樣重要。”
花暮遲抽回手，轉身道：“比他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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