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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竊功名好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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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竊功名好權勢

東宮內,太子正倚在榻上,愁眉不展。

皇太孫寬慰道:“父親不必太過憂慮,張阜外放已成定局,不如向祖父推舉楊倫繼任三司使。”

“楊倫?”太子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你是說剛回京述職的兗州知州楊倫?”

“正是。”皇太孫正色道,“楊倫才華橫溢,胸懷大志,若能加以重用,假以時日必定能獨當一面,為父親分憂。”

太子不住點頭,“好啊,正好今日父親傳我去他宮裏用晚膳,我提一提便是。”

“不可。”皇太孫皺眉,“祖父自登基以來每日忙於朝政,唯有晚膳時才得以與祖母及各位娘子們話話家常,父親若此時聊起政事,難免惹祖父不快。”

“也是。”太子面露愁容,“前幾日母親便說過,這幾天,父親似乎胃口都不大好,不如晚膳時我叫小廚房做些消食可口的湯飲,一並帶過去。”

皇太孫搖頭,“亦不可。”

“又怎麽啦?”

“這些事讓祖母和各位娘子做就好,父親只需要與祖父聊聊天,下下棋,令他心情舒緩些,緩解來自政事的壓力即可。”

太子聽得稀裏糊塗,“做兒子的,為父親制些湯飲,有何不可?”說完,求助似的看向皇太孫身邊的蕭卿塵。

蕭卿塵笑笑,“太子殿下,皇太孫這是在告訴您,不要婦人之仁。”

“你!”太子咬牙,“你這個臭小子!”

這話面上雖是沖著蕭卿塵說的,可眼神卻不住瞥向皇太孫。

皇太孫也不在意,微微頷首,“兒子還要回去讀書,先告辭了。”

太子擺擺手,“去吧去吧。”

蕭卿塵也拱手示意,轉身跟了出去。

出了太子寢殿,皇太孫卻不往書房走,蕭卿塵也不問,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側。

緣起和內侍想要跟著,都被他打發了。

兩人走了許久,皇太孫終於開口,不解問道:“六叔到底是跟三叔站在一處了麽?”

“我派人跟蹤許久,從未見過瑾王殿下跟瑄王殿下接觸,倒是兩位王妃往來密切。”蕭卿塵輕嘆口氣,“不過兩位王妃是姐妹,即便往來頻繁也正常。”

“之前祖父曾跟無意中提起過,想封三叔為開封府尹。”皇太孫望向宮殿上的飛檐,“你說,是想廢了父親的意思麽?”

蕭卿塵急忙四處看看,沈聲道:“殿下慎言。”

“父親當上儲君不過幾年的光景,三叔便按捺不住了,如今竟開始耍這些手段。”皇太孫苦笑,“尋常人家都知道兄弟鬩墻於家族乃是大禍,更何況於一國呢?三叔飽讀詩書,怎的連這些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蕭卿塵知道皇太孫幼時,有一陣子曾與瑄王格外親近,總是吵嚷著要三叔帶他玩耍。

如今時過境遷,長大的孩童被迫要拿起武器對抗昔日的親人,怎能不難過?

“瑄王殿下是一時利令智昏,終有一日會醒悟的。”

已是黃昏,粉藍色的天空,有一行大雁飛過,皇太孫目送著它們遠去,輕聲道:“但願吧。”

站累了,兩人又找了一處臺階坐下。惆悵許久,皇太孫想起什麽似的,扭頭看向蕭卿塵,疑惑道:“前些日子,每日剛過晌午便吵著嚷著要出宮,怎麽最近倒是不急了?”

蕭卿塵從身邊綠植上摘下一片葉子,拿在手裏把玩,輕描淡寫道:“這不是有公務在身嘛,總要對得起這份俸祿。”

“算了吧,你這點俸祿,夠你幾日的花銷?”皇太孫拳頭朝他肩前砸去,“還不說實話?”

“真沒什麽。”他任由皇太孫捶了個結實,撓撓臉道,“前些日子救了個人,擔心她身子,就把她送去魏國公府裏養,你也知道那連氏不是個好相與的,我怕...”

“怕她受欺負?”

“也不是,她呀,鬼著呢,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提到允棠,蕭卿塵不自覺嘴角上揚,“我是想著,人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嘛...”

“所以現在這尊佛,被送到哪去了?”皇太孫戲謔問道。

蕭卿塵一怔,腦海裏忽的回想起允棠那句:“不要喜歡我”,面上笑容漸漸消失。

別看她肩膀單薄,身子像紙片一樣,說起話來殘忍著呢,直直要剜人的心。

想到這,他竟覺得委屈起來。

皇太孫將他的細微表情都看在眼裏,饒有興趣道:“這位小娘子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你魂牽夢繞的,有機會我定要見見。”

見他悻悻地不開口,又問道:“六叔母的目標就是她嘍?她到底是什麽人?”

提到瑾王妃,蕭卿塵眼神淩厲了許多,“那日要不是殿下您及時阻攔,恐怕我早帶著證據上門抓人了。”

“我知道,你向來是護短的。”皇太孫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想治六叔母殺人未遂的罪,並不那麽容易,只要三叔母替她指路,隨便捉一位媽媽出來抵罪,你也是沒辦法的,她最多就是個管教不嚴,傷不到筋骨的。更何況在沒弄清楚六叔的立場之前,不能輕易樹敵。”

“是。”蕭卿塵重重嘆了口氣,“這不,瑄王殿下派人來銷毀證據,我也就將計就計了,不過我還保留了一具屍體,存放在私獄的冰窖裏。而且我已經查明了,這人叫李煉,曾多次出面為瑾王妃辦事,很多人都認得他的臉。”

“這個公道,你是非為她討不可了?”皇太孫笑問道。

蕭卿塵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挑眉道:“那是自然。”

“成!那就去做吧!”皇太孫起身,撣了撣衣裳,“沒什麽事你就早些回去吧,為你那尊佛,再添些香火。”

回魏國公府的路上,蕭卿塵策馬,破天荒地走得很慢。

“緣起,崔將軍那邊,有回信了麽?”他問道。

緣起搖頭,“沒有,剛才您陪皇太孫殿下散心的時候,我還特意去宮門那問了,沒人來通報。”

“這就怪了,算算日子,若是有回信,早該到了。”

“您也說了,若是有的話。”緣起撇撇嘴,“僅憑隨信帶的玉佩,就能認親麽,萬一是假冒的...”

說到一半,見主子瞪過來,緣起擡手打了自己的嘴兩下,“呸呸,我又說錯話了。”

“若是旁的高門顯戶,冒名頂替認親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家族顯赫,又有潑天富貴。”蕭卿塵隨著馬匹輕輕搖晃,“可那是崔家,常年駐守在苦寒之地,普通小娘子都避之不及吧。”

“更何況,那日在瑾王府你沒看出來麽,她和她母親相貌極為相似,不然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說到這,小公爺。”緣起作思考狀,“您不覺得小娘子與瑾王殿下也有幾分神似麽?”

蕭卿塵一楞。

仔細去回想兩人的面貌,卻怎麽也聯想不到一處。

莫非,與崔家娘子私相授受的人,是瑾王?

怎麽可能?

“以後這樣的話,不要亂講。”他囑咐道。

“哦。”

進門時天剛擦黑,蕭卿塵剛擡腿進屋,青蓮便急匆匆過來,行禮過後,雙手奉上玉佩,“姑娘說,要我把這玉佩還給小公爺。”

“她人呢?”

“崔奇風崔將軍親自來,把姑娘接走了。”

蕭卿塵擡眼望望空蕩蕩的房間,沒來由地煩躁起來,一把將玉佩扯在手裏,皺眉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眾人忙退了出去。

他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從懷裏掏出另一半,將兩枚不同形態的魚拼在一起,便能拼成一個圓形。

這傳家之寶雙魚佩,作為定情信物,竟如此輕易地被退了回來。

怪他送出去的時候太倉促,之後又沒與她說清楚。

他走過去,坐在床上,用手拂過鋪在上面的錦緞,錦緞表面平平整整,似乎已經換過了,再沒了她的痕跡。

她從不用香熏衣裳或者帕子,也不點香,連一絲味道都沒留下。

也不知道她在崔府過得好不好。

壓抑住馬上去崔府看她的沖動,蕭卿塵將兩枚玉佩都收入懷中,叫上緣起,直奔城郊的私獄。

派人將瑾王請來的時候,蕭卿塵正和緣起一起,悠閑地吃著撥霞供,也就是兔肉火鍋。

一進門,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瑾王不由得用手掩住口鼻。

蕭卿塵放下筷子,畢恭畢敬地行禮,“參見瑾王殿下。”

瑾王皺眉,“只說是有重要的事,便將我引到城郊來,小公爺行事果然乖張。”

“事出有因,只得委屈殿下了。”蕭卿塵朝一個方向伸出手,“請。”

順著狹窄的路往裏走,瑾王才發現,這哪是莊子,明明是一處私獄啊!

小路傾斜向下,許久走不到盡頭,兩側墻壁高聳如城墻,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即便隔段距離便有燭火,但能照亮的範圍實在有限,大部分時間還是走在黑暗裏的。

瑾王只覺得陰森森的,脊背發涼,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蕭卿塵回頭笑笑,“帶殿下見一個人。”

“什麽人?”

“能待在這裏的,自然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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