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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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下午吃齋的時候，妺女也沒什麽胃口，宣和和她新認識的朋友去飲茶了，妺女便帶著天香在寺裏逛了幾圈，有個青碧色衣衫的丫鬟突然出現，說懿和郡主有請。
妺女心裏是想，反正閑來也無事，不如過去瞧瞧熱鬧。到了地方發現懿和郡主一個人坐在一顆大樹下，樹上的蟬鳴不顯得嘈雜，倒是顯得她這一刻十分的靜謐。
妺女微微屈身施禮，懿和郡主看到妺女來了，笑著上前扶起她：“早聽聞軒轅夫人大名，今日是我唐突請夫人前來說話，還請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懿和郡主今年也五十多了，因為連年的打擊，顯得倒是像是六十多歲的婦人，前段時間病了一場，現在的精氣神也很差。
“我瞧郡主神態疲憊，還請郡主多保重身子才是。”妺女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懿和郡主坐了下來，妺女也坐在對面，兩個貴婦人開始了友好洽談，從天家趣事聊到民間樂聞，說到可笑的地方，懿和郡主也跟著笑，眉眼舒開的樣子卻沒看到那笑達眼底。
“我瞧著夫人也像是有心事，能說說是為何嗎？”
妺女低了低頭，然後道：“我有一子，不到兩歲，身子不太好，前段時間跟著我夫君的徒弟們回了山門。原本我夫妻是應該跟著回去才是，偏偏陛下有詔禦封了他為相師，這便走不成了。”
這個話術是一致對外的，榮慶王府裏裏外外都知道，陳徽娘和那小無言都去仙門修仙去了，懿和既是有心與妺女攀談，這事肯定也是知道的。加上宣和今日說的，妺女猜測，恐怕懿和郡主是想起了她那個上了山就沒下山的女兒。
妺女又道：“我總覺得，我這個當娘的，虧欠了他很多，最近也一直心緒不佳，郡主可否能體會我的心情？”
妺女看著懿和，懿和的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懿和苦笑：“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何我會把日子過成現在這般，可是沒人能告訴我，若是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嫁給郭俊。當年，我和爹爹在沙場點兵好不威風，卻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屈居後宅，明知道他與那妾室早有私情，卻要假裝大度。”說道最後，她自己也搖了搖頭。
妺女看著樹上漏下來的光：“我也曾瘋狂過，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以前的我覺得重來太難了，這輩子沒過好，下輩子要好好過，可是，過了這輩子，就不一定有下輩子了。郡主，若是重來一次，你未必比現在過得更好，所以，還請珍惜眼下。”
懿和的臉上還是苦澀的笑，她突然改了話頭，問：“我聽說夫人略懂玄門妙法，今日我請夫人來，還有一件事想拜托。”
“何事？”
“我那女兒……失蹤了，夫人能否幫我尋一尋？”懿和看著妺女的眼睛說，那是一雙慈母的眼睛，充滿了期盼。
妺女笑道：“定不負所托。”說完對一旁的天香說：“去，問護國寺的監寺要一沓黃表紙，朱砂，毛筆，硯臺和細針和剪刀。”
在蟬鳴聲中，妺女取了細針，刺了懿和的眉心血滴落在朱砂之中，混著水研磨開，用剪刀剪成了小人，寫上符咒，小人便騰空而起，圍著懿和轉了一圈，就四下飛走了。
妺女：“郡主還請寬心，您女兒無論生死，他們若是能尋到，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懿和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會心的笑：“多謝夫人。”
妺女的傀儡術是有精進的，她有時候閉上眼睛甚至能看到傀儡看到的地方，是以，通過控制，她在兩天內就找到了懿和郡主的女兒。
消息送到郡主府，郡主聽說女兒還活著，高興的又哭又笑。
要不怎麽說人不能經歷太多感情上的波動，懿和郡主在經過大悲大喜之後，暈厥了過去。出奇的發了高燒，丫鬟們守了一夜不敢懈怠，然而就在太醫的眼皮子底下，懿和郡主薨逝了。
死因和她父親一樣——中暑。
消息傳回忠勇親王府，年輕的親王正在和親王妃正在用早飯，氣的直接摔了手裏的飯碗，嘴裏還含著口粥就出了門。
可是人都沒了，再氣也於事無補。
後來因為懿和郡主突然暴斃驚動了皇室，忠勇親王親自登門拜訪過妺女。
那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王爺，舉手投足之間倒是有一股子大將之風，可是妺女看著他的眸子，卻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妺女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後說：“懿和郡主的女兒摔下山後受了重傷，這幾天一直昏迷不醒，在山下一獵戶家裏養傷，我的傀儡去的時候看了兩眼，氣息還很微弱，王爺還是快些命人去把她接回來吧。”
唐贏聽罷深鞠一禮，說：“夫人恩德，唐某人來日必當報答，我這就告辭。”
妺女看著那唐贏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妺女看著那廝的背影出神，她以為自己是生了錯覺。
直到她在懿和郡主頭七吊唁那天，看到了懿和郡主的女兒——郭煜。
因得當天公冶寂無在家，妺女就和公冶寂無還有宣和縣主一起上門吊唁。
靈堂上只有個清瘦的少女頭戴麻帽，面無表情，宣和在妺女耳邊說：“那就是郭煜，親王前幾日找回來的時候還在昏迷，昨兒個清晨就醒了，醒了居然就好了。今天就給郡主跪靈了。”
公冶寂無好奇問：“郭郡馬和他那幾個庶子庶女都沒有趕回來扶靈奔喪嗎？”
靈堂內，只有親王妃和幾個郡主府的家奴，卻是不見郡主的夫婿，那個靠著女人封了爵位的順寧伯。
妺女在公冶寂無耳邊小聲道：“怕是趕不上了，對了，寂無，你看看那個郭煜，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公冶寂無經妺女一提，看向那個靈堂中跪著的少女，少女並未看向他們，此時是看不出什麽端倪的。但等到幾個人上前慰問的時候，那少女的眸子一對上二人，妺女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震驚的看了一眼公冶寂無。
公冶寂無也蹙眉回應，就看那少女用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然後笑著說：“多謝公冶仙君和軒轅夫人前來為家母治喪，家母泉下有知，會安息的。”
話是說得漂亮，妺女又細細看了一眼郭煜，長得倒是極為肖似懿和，只是比懿和高也比她瘦。
夫妻兩沒有再說什麽，和親王妃見了禮，冠冕堂皇寒暄了幾句就出來了。
那天晚上，妺女輾轉反側，公冶寂無被她吵得睡不著，公冶寂無瞇著惺忪的睡眼問：“怎麽了，又睡不著？”
妺女一骨碌坐起身來，氣悶道：“不行，我要找她問個清楚。”
公冶寂無看她就要下床，拉著她問：“你找誰問清楚啊？”
“那懿和郡主啊，今日你也看見了，在那郭煜體內的，明明就是個老婦，那個老婦你不認得我是認得的，雖熱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知道，就是她。”妺女有些急，公冶寂無還是按住了她。
“這事兒啊，我給你打聽過了，瞧把你漚的，這一頭的汗。”公冶寂無也坐起身來說。
“你打聽了？你怎不和我說？”妺女有些氣悶，推了公冶寂無一把。
公冶寂無發現妺女最近心緒不佳總是火急火燎的，他耐著性子倒了杯茶給妺女，說道：“你記得那個唐贏吧，來過家裏找你的那個親王，那天我不在家我沒看見。”
“記得啊，怎麽了？”
“他呀，也不是他本人。”公冶寂無見妺女沒接他的話茬，自己一仰脖喝了個凈。
妺女蹙眉想了想：“那天我看他，從他眸子裏，的確是看到了另一個影子，當時覺得疑惑，但是沒有深思，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此之前我就發現此人的端倪，那時候還在大朝會上。他特地來與我攀談，我和你一樣，也是從眸子裏發現的，他自知瞞不住我，就對我說了。”
“他說什麽了？”妺女急得抓住了他的手。
“你可能想不到，他們唐家有一秘術，就是‘借屍還魂’。”
妺女震驚的看著公冶寂無，聽著他繼續說。
“說起來也是有傷人倫，那親王和我說了個故事，他的生母其實是他的外祖母。”
妺女皺著眉又捋了捋，問：“生母？是那個懿和的表姨母，老親王的如夫人？”
“不不不，是老親王的生母。”
妺女徹底被他搞蒙了，此時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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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齋的時候，妺女也沒什麽胃口，宣和和她新認識的朋友去飲茶了，妺女便帶著天香在寺裏逛了幾圈，有個青碧色衣衫的丫鬟突然出現，說懿和郡主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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妺女微微屈身施禮，懿和郡主看到妺女來了，笑著上前扶起她：“早聽聞軒轅夫人大名，今日是我唐突請夫人前來說話，還請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懿和郡主今年也五十多了，因為連年的打擊，顯得倒是像是六十多歲的婦人，前段時間病了一場，現在的精氣神也很差。
“我瞧郡主神態疲憊，還請郡主多保重身子才是。”妺女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懿和郡主坐了下來，妺女也坐在對面，兩個貴婦人開始了友好洽談，從天家趣事聊到民間樂聞，說到可笑的地方，懿和郡主也跟著笑，眉眼舒開的樣子卻沒看到那笑達眼底。
“我瞧著夫人也像是有心事，能說說是為何嗎？”
妺女低了低頭，然後道：“我有一子，不到兩歲，身子不太好，前段時間跟著我夫君的徒弟們回了山門。原本我夫妻是應該跟著回去才是，偏偏陛下有詔禦封了他為相師，這便走不成了。”
這個話術是一致對外的，榮慶王府裏裏外外都知道，陳徽娘和那小無言都去仙門修仙去了，懿和既是有心與妺女攀談，這事肯定也是知道的。加上宣和今日說的，妺女猜測，恐怕懿和郡主是想起了她那個上了山就沒下山的女兒。
妺女又道：“我總覺得，我這個當娘的，虧欠了他很多，最近也一直心緒不佳，郡主可否能體會我的心情？”
妺女看著懿和，懿和的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懿和苦笑：“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為何我會把日子過成現在這般，可是沒人能告訴我，若是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嫁給郭俊。當年，我和爹爹在沙場點兵好不威風，卻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屈居後宅，明知道他與那妾室早有私情，卻要假裝大度。”說道最後，她自己也搖了搖頭。
妺女看著樹上漏下來的光：“我也曾瘋狂過，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以前的我覺得重來太難了，這輩子沒過好，下輩子要好好過，可是，過了這輩子，就不一定有下輩子了。郡主，若是重來一次，你未必比現在過得更好，所以，還請珍惜眼下。”
懿和的臉上還是苦澀的笑，她突然改了話頭，問：“我聽說夫人略懂玄門妙法，今日我請夫人來，還有一件事想拜托。”
“何事？”
“我那女兒……失蹤了，夫人能否幫我尋一尋？”懿和看著妺女的眼睛說，那是一雙慈母的眼睛，充滿了期盼。
妺女笑道：“定不負所托。”說完對一旁的天香說：“去，問護國寺的監寺要一沓黃表紙，朱砂，毛筆，硯臺和細針和剪刀。”
在蟬鳴聲中，妺女取了細針，刺了懿和的眉心血滴落在朱砂之中，混著水研磨開，用剪刀剪成了小人，寫上符咒，小人便騰空而起，圍著懿和轉了一圈，就四下飛走了。
妺女：“郡主還請寬心，您女兒無論生死，他們若是能尋到，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懿和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會心的笑：“多謝夫人。”
妺女的傀儡術是有精進的，她有時候閉上眼睛甚至能看到傀儡看到的地方，是以，通過控制，她在兩天內就找到了懿和郡主的女兒。
消息送到郡主府，郡主聽說女兒還活著，高興的又哭又笑。
要不怎麽說人不能經歷太多感情上的波動，懿和郡主在經過大悲大喜之後，暈厥了過去。出奇的發了高燒，丫鬟們守了一夜不敢懈怠，然而就在太醫的眼皮子底下，懿和郡主薨逝了。
死因和她父親一樣——中暑。
消息傳回忠勇親王府，年輕的親王正在和親王妃正在用早飯，氣的直接摔了手裏的飯碗，嘴裏還含著口粥就出了門。
可是人都沒了，再氣也於事無補。
後來因為懿和郡主突然暴斃驚動了皇室，忠勇親王親自登門拜訪過妺女。
那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王爺，舉手投足之間倒是有一股子大將之風，可是妺女看著他的眸子，卻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妺女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後說：“懿和郡主的女兒摔下山後受了重傷，這幾天一直昏迷不醒，在山下一獵戶家裏養傷，我的傀儡去的時候看了兩眼，氣息還很微弱，王爺還是快些命人去把她接回來吧。”
唐贏聽罷深鞠一禮，說：“夫人恩德，唐某人來日必當報答，我這就告辭。”
妺女看著那唐贏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妺女看著那廝的背影出神，她以為自己是生了錯覺。
直到她在懿和郡主頭七吊唁那天，看到了懿和郡主的女兒——郭煜。
因得當天公冶寂無在家，妺女就和公冶寂無還有宣和縣主一起上門吊唁。
靈堂上只有個清瘦的少女頭戴麻帽，面無表情，宣和在妺女耳邊說：“那就是郭煜，親王前幾日找回來的時候還在昏迷，昨兒個清晨就醒了，醒了居然就好了。今天就給郡主跪靈了。”
公冶寂無好奇問：“郭郡馬和他那幾個庶子庶女都沒有趕回來扶靈奔喪嗎？”
靈堂內，只有親王妃和幾個郡主府的家奴，卻是不見郡主的夫婿，那個靠著女人封了爵位的順寧伯。
妺女在公冶寂無耳邊小聲道：“怕是趕不上了，對了，寂無，你看看那個郭煜，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公冶寂無經妺女一提，看向那個靈堂中跪著的少女，少女並未看向他們，此時是看不出什麽端倪的。但等到幾個人上前慰問的時候，那少女的眸子一對上二人，妺女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震驚的看了一眼公冶寂無。
公冶寂無也蹙眉回應，就看那少女用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然後笑著說：“多謝公冶仙君和軒轅夫人前來為家母治喪，家母泉下有知，會安息的。”
話是說得漂亮，妺女又細細看了一眼郭煜，長得倒是極為肖似懿和，只是比懿和高也比她瘦。
夫妻兩沒有再說什麽，和親王妃見了禮，冠冕堂皇寒暄了幾句就出來了。
那天晚上，妺女輾轉反側，公冶寂無被她吵得睡不著，公冶寂無瞇著惺忪的睡眼問：“怎麽了，又睡不著？”
妺女一骨碌坐起身來，氣悶道：“不行，我要找她問個清楚。”
公冶寂無看她就要下床，拉著她問：“你找誰問清楚啊？”
“那懿和郡主啊，今日你也看見了，在那郭煜體內的，明明就是個老婦，那個老婦你不認得我是認得的，雖熱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知道，就是她。”妺女有些急，公冶寂無還是按住了她。
“這事兒啊，我給你打聽過了，瞧把你漚的，這一頭的汗。”公冶寂無也坐起身來說。
“你打聽了？你怎不和我說？”妺女有些氣悶，推了公冶寂無一把。
公冶寂無發現妺女最近心緒不佳總是火急火燎的，他耐著性子倒了杯茶給妺女，說道：“你記得那個唐贏吧，來過家裏找你的那個親王，那天我不在家我沒看見。”
“記得啊，怎麽了？”
“他呀，也不是他本人。”公冶寂無見妺女沒接他的話茬，自己一仰脖喝了個凈。
妺女蹙眉想了想：“那天我看他，從他眸子裏，的確是看到了另一個影子，當時覺得疑惑，但是沒有深思，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此之前我就發現此人的端倪，那時候還在大朝會上。他特地來與我攀談，我和你一樣，也是從眸子裏發現的，他自知瞞不住我，就對我說了。”
“他說什麽了？”妺女急得抓住了他的手。
“你可能想不到，他們唐家有一秘術，就是‘借屍還魂’。”
妺女震驚的看著公冶寂無，聽著他繼續說。
“說起來也是有傷人倫，那親王和我說了個故事，他的生母其實是他的外祖母。”
妺女皺著眉又捋了捋，問：“生母？是那個懿和的表姨母，老親王的如夫人？”
“不不不，是老親王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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