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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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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皇陵

八爺這語氣都不帶疑問的,應禮能說什麽呢?

“這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八哥此去山高水長的,要是有個不是也好說說,弟弟能辦到的必當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八爺沒說話,表情莫測得很。

那宗人府的地界,舒服!冬涼夏暖的,既沒有太陽曬著自己,又有老九陪著自己聊天。

可是好得很吶!

今天八爺從東直門出來,就估摸著有人會等著自己。

不是十三就是十七,這兩個弟弟啊,咱們萬歲爺可是信任有加呢!

聽著這次十七回來,賜了個鐵帽子是吧?那位也是大方!

“既然八哥我是去守皇陵的,可得抱著一顆誠心去,不然若是有人攻訐此事,叫父皇怎麽辦呢?”

八爺在馬車裏舒心得很,絲毫不見外的拿起一塊案上的點心,語氣很是高興,

“這是福滿樓的吧,點心一向不錯。當初你八嫂最愛的就是這家的豌豆黃,不給她帶還跟我鬧呢。”

應禮不接話,只把岸上的盤子往八爺那兒推了推。喜歡的話咱就多吃,總歸叫這嘴沒個閑工夫。

八爺也絲毫不在意,自個兒一個人在那兒回憶往昔,完了還問上應禮,

“十七弟啊,你知道父皇是下的什麽旨意嗎?”八爺眼睛略微往左上看,嘴角翹著,眸子卻是冷的:“他說你八嫂狐媚無子,讓我休妻。你嫂子這輩子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四字。父皇可真是深明大義,萬世功績。”

八嫂的容貌,還真就不那麽突出,甚至可以說是寡淡。但父皇也就是找著把柄拿捏八爺罷了,這皇家下旨還需要什麽邏輯?指鹿為馬不過是常見操作。

應禮大概也能猜到這是什麽情況,八嫂那脾氣可是烈得很,知道太上皇這是要拿捏應禩,哪裏肯依?最後也是一句溺水而亡掩蓋過去罷了。

可不過是成王敗寇,死的死了,活著的依舊活著。

應禮有理由相信,只要八爺還活著,他那野心永遠跳動。

別看八爺只是從宗人府搬到了清孝陵,可是一路上埋了不少人馬。這架車的,護送的都是宮裏的帶刀侍衛,裏裏外外圍了不知道幾圈。

就連應禮袖子裏也藏著塗了毒的匕首。若是八爺有什麽離開去走走的想法,按應禮接到的旨意,格殺勿論!

就八爺他自個兒也知道,老爺子看他不順眼了,老四就沒給過他正眼,自己要是有什麽小心思,還得再按耐一番。

“十七弟不必如此緊張,你說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八哥也得活得堂堂正正,像個爺不是?”

“八哥你也別兜圈子,你也知道弟弟今天來的意思......”

知道!怎麽就不知道了!

都看中了爺手裏的消息是吧,行啊!

“嗯?八哥現在不過是有罪之人,手裏頭還有十七弟想要的?不妨說說,八哥有求必應!”

我不想給呀!

八爺依舊笑咪咪的,甚至給應禮遞過一塊點心。

應禮沒接,他就不信八爺這人,在種種濾鏡之下,他懷疑這塊點心裏有毒。

八爺是有名的八賢王,在朝臣中頗有黨羽。他手裏的是勢力一點點攢起來的,其中用了不少不可言說的手段。畢竟單賢能是沒用的,八爺手裏可握著大臣不少把柄。

這塊饃饃香著呢,誰都想上來啃上一口。

四爺也想,不過他想的不是拉攏這些朝臣,是要把罪大惡極的人給抄家了,殺頭了,還朝政一片清明。

這就好比是種一塊剛長苗的紅薯地,八爺用手段知道哪些紅薯是壞了根的,並且用這些紅薯占了不少地方。

而四爺作為這塊地的主人,他沒辦法把這些紅薯苗一個一個翻出來,扔了壞了根的。這樣會傷了苗,他只能間接通過八爺,去精準砍掉這些苗。

可八爺現在不給,這位可是八歲就能把朝臣耍得團團轉的大佬,是以應禮只是試探過一句就閉嘴了。

他沒能耐、也沒那個打算能從八爺嘴裏撬出話來。

不同情,不重視,不接話。

這就是應禮的真實寫照。

也是被坑過幾次了,這次我還就不開口了,前頭的驛站馬上就到,交接的十三爺還等著,我就不跟八哥您敘舊了。

您呢,慢走,不送!

至於他這態度是不是八爺計劃中的,應禮瞧著八爺翹著的嘴角,誰知道呢?姑且算是吧。反正就是這笑臉八爺都有不同姿勢,個個看上去真誠的不得了。

到臨了走了,八爺才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了最後一句,

“這帝心難測!十七弟可得好好記著。你大婚八哥是去不了了,到時候記得替哥哥給弟妹陪句不是,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應禮面無表情,臉上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

八爺拱手道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彈走並不存在的灰塵,步履從容地上了另一輛馬車。

福晉不在,沒意思的很。這次就不想著登上那個位置了,孤家寡人的,他嫌冷。

這次麽,八爺露出一個萬分真誠的微笑,

弒父吧!

畢竟自己是辛者庫賤婦所出,自幼心高陰險不是?

這可是父皇親口所說,怎麽能不應驗呢!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王爺!你在想些什麽呢!可是嫌這桌席面不好?早說呀!這就叫人換一個來!”

薛蟠自身子好全乎之後,那是立志要帶自家小弟吃遍京城。隔三差五的就開一席面,王府,侯府,李府那是個個帖子都不曾落下。

今兒這吃的是狀元樓,進的包廂叫蟾宮折桂。

“沒!就是這外頭風景不錯,多瞧了兩眼罷了。”

應禮也是不在意的順手一指,扭頭一看。

咳咳!大冬天的,酒樓的窗子還關著呢。

薛蟠及眾人:今日王爺心不在焉的很啊!找個借口也圓不回來。

應禮面不改色:“這窗戶紙糊的不錯,頗有意境。”

呵!信你個鬼。

大夥兒舉杯,喝酒,喝酒,這麽尷尬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新上的羊肉跟它不香麽!

“唉!你說這些日子把我難的哦!就因為你們成婚的成婚,走禮地走禮,還有一個兒子都有了。我娘那是整日裏給我介紹些大家閨秀,你說我能行不?”

薛蟠也就不理解了,成什麽婚啊?趕著趟兒讓人管著自己吶! 這外頭的姑娘她不好看嗎?還是手裏的銀子燙的慌呀!

回來媳婦兒就生了的李宗最近可是春風得意,連嘴炮的功能都稍稍委婉了些:“這家裏總得有個知情知趣的吧,你個大老爺們兒的,瞧上一眼就糙的慌。”

李宗也不明白,這香香的媳婦兒摟起來不好嗎?就他身上穿的這件青色圓領,下擺的花紋可是他娘子一針一線繡上的,穿著可精神了,氣場兩米八!

薛蟠他自動屏蔽了李二,那就是個跟他對著幹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但是這目光把席上的人都掃了一遍,高行周那是從戰場上跑回來跟媳婦兒成親,據說是從小青梅竹馬的表妹,又是一個心意相通的。

瞧瞧他嘿嘿笑的那傻樣,不忍直視。

王爺那是和自己妹妹定了三月後,這幾日在走三禮,納吉。那聘禮跟流水似的往薛府裏送,現在這滿城有誰不知道?

他還偏偏在園子東面打了一扇拱門,隔三差五的就送個東西。每次見面還得拉上薛蟠自己,美名其曰守禮,回回都看的薛蟠心裏堵得慌。

這也是個不中用的!

再一瞧,只剩下自己的小弟王慶。呸!想什麽呢,人家還沒到議親的年齡!

薛蟠默默端起酒杯,在心裏和遠在北邊的石勇碰了一杯,看來只有他們哥倆是心意相通的。

“糙就糙吧,我可不願意有人管著自己。這天大地大的,還不是也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薛蟠拿眼神使勁撇了一眼應禮:“想來也好久不去聽個曲,看個舞了。又不知道在金陵被打的遭遇,京城還會不會有了?”

大家都認識這麽久了,誰還能不知道誰。薛蟠敢拿他的自由做賭,就他在金陵胡混被打一事,應禮保證在裏頭摻了不少。不是主謀就是個幫兇!

應禮:我就是個主謀,你想咋滴?

接收到薛蟠眼神的應禮也是沒法子了:“真就不願意娶親了?”

薛蟠一聽,這事兒有門:“不娶!誰愛娶誰娶。我薛大爺今日就把話撂在這兒了,我將來要是娶妻,我,我就,就到書院讀書去,不考個舉人不回家!”

“噗,咳咳!”

這話聽的叫旁邊聽著的李宗他們一個沒忍住,噴了酒了!

很好,這誓言夠毒,夠狠!我們敬薛蟠是條漢子。

應禮:“......”

我竟無言以對。

不娶就不娶吧,薛蟠現在也總歸是知了事兒了,有那麽點兒分寸。

“京城的治安不錯。”

得嘞,要的就是您這句話。

“今天大家都得賞臉哈,牡丹居走起!薛大爺今天請客!”

薛蟠拍了拍腰間,金葉子足足的。

論金閃閃,他薛蟠怕過誰?誰!

“娘子還在家等我哄孩子呢,黑炭頭請自去,二爺我就不去了。”

高行周臉上也掛著靦腆的笑容:“我和娘子說過了,今兒早些回去陪她練字。這可不能馬虎,薛兄弟別見怪啊!”

一個個的娘子、娘子,呵!

薛蟠的目光又看向了另外兩人,呃,王爺啊!他還是別去了吧。

應禮也是識趣:“府裏還有事兒,我就不跟去了。”

所以,最後,

“慶弟呀!哥哥帶你見識一番去,保管讓你......”

尚未議親的王慶很是堅決的拒絕了:“我娘跟我提過了,這花樓裏的姑娘纏人的很,要是我敢去,就不單獨給我開小竈了。”

王慶伸手比劃了兩下:“那麽那麽大的餅,這回的軟乎的很。上頭幾個哥哥可都是沒有的。”

“嗐!爺請你吃,不告訴你娘!”

王慶的目光很不讚同,他們這些貨郎,講的就是誠信,不然誰做他們的生意?而且他吃的是餅嗎?他吃的是那份獨一無二!

薛蟠:“......”

所以說,我一個人去嘍!

眾人眼神示意:去吧,去吧!我們就先回家了。

沒得意思!

薛蟠在金陵還有兩三個狐朋狗友一塊兒呢,哪怕是看上薛蟠的錢了。

這大家夥兒一個兩個的推托,搞得薛蟠都沒有那個興致了!

得了,得了。

他也回府去,好久沒和母親妹妹一塊兒用頓晚膳了!

“王爺?”

路仁見薛大爺他們都走了,自家王爺還在車裏頭不知道想什麽,就開口提了個醒。

“去宮裏遞牌子。”

應禮最近發呆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八爺臨走的那幾句話就跟魚刺似的卡在他心裏,不爽利!

八爺讓他和寶釵賠個不是,這到底是不是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呢!

眼見著年節就快過了,從欽天監給的日子裏挑得是三月二十六。可這越靠近成婚,應禮這心裏頭就越不安,仿佛有什麽要發生了一樣。

他還是去宮裏頭和四爺好好商量,這皇城的事兒可不能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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