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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南楚皇帝楚錚很是憂郁。

樂綾那小子雖說才十二歲,卻長得高了沙球半個腦袋,兩人走在一處,一個冷酷俊朗,一個輕靈活潑,真真登對。不管認識不認識他們的人,見著這麽一對組合,都要艷羨一番。

而樂綾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以前明明不待見沙球,將她當傻瓜般看待,自從沙球這次回來,他明顯與她走得近了不少。

可,這卻讓南楚皇帝極為擔憂。沙球將他給忘了個七七八八,只記得他扮成的沈景懷和沈楚,加上對他當年對她的欺瞞很是介懷,這會兒他想抱得美人歸卻是比當年還要難上幾分。

南楚皇帝日也思來夜也思,思量了三天三夜,終是想出了幾條追妻大法。

法則一:投其所好。

沙球喜歡甜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否則這丫頭也就不會自個兒學做甜點了。三年前,扮成沈景懷的南楚皇帝因著嘴饞,也因著邪惡的小心思作祟捉弄沙球,讓她天天做甜點給他吃。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會兒南楚皇帝要追回沙球的心,想的第一個法子就是學做點心,用抓住小沙姑娘的胃的法子來抓住她的心。

計策定好了,就該下手好好幹了。

楚錚給一幹禦膳房的廚子放了一天大假,恩舍他們回家探親,或出宮游玩。總之,不管怎麽樣,都不準呆在宮裏。

他遣退身邊所有的太監宮女,命其該幹嘛幹嘛,該跟在他身邊的今天都呆在花園裏賞景散心。自然,若是別人問起來,尤其是沙球姑娘問起他們何故呆在花園瞎逛游,就可以毫無保留地跟她說,皇上在禦膳房裏學做點心。

自古以來,男子為自己找了個偷懶的好借口:君子遠庖廚。可楚錚為了討得心愛姑娘的歡心實在顧不得這等莫須有的面子問題。他這三年的苦苦等待得出的一條至理真言便是:只要沙球肯回來,他願意做任何事。

楚皇陛下換上輕便利索的衣衫,風蕭蕭兮易水寒地邁進禦膳房。

楚皇陛下雖然是第一次進這等地方,但是他認為自己天賦異稟,學什麽東西都輕而易舉手到擒來,所以,他從未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

然而……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將面和成了滴答水的稀泥狀。昂貴的衣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白點子,鼻子上、額頭上、臉頰上也各有幾點白色粉末狀物體,在在顯示著它們征服了楚皇的豐功偉績。

楚皇陛下從來不會為這等失敗的小事便放棄。於是,將失敗的面團扔掉,重新來過。

一刻鐘後,吸取了上次教訓的楚皇陛下將面團團成了石頭,真真結實得能砸死個人。

楚皇陛下托腮凝思,面容平穩淡定,一副江山在握的模樣。半刻鐘後他將石頭扔掉,重新開始。

再一刻鐘後,軟硬適度的面團完成了。

如此這般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在傍晚時分,楚國歷史上最最珍稀昂貴舉世無雙無與倫比的皇帝糕點出鍋了。

香飄四溢,勾的躲在窗外半個下午的小沙姑娘口水橫流。

楚皇陛下拂拂衣衫上的面粉,纖長素手也不嫌燙地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嘴中……

呃,他把鹽巴當成糖了……

楚皇陛下早就知曉小沙姑娘躲在窗外了,所以這一下午他在做糕點之時極盡展現自己的個人魅力,搔首弄姿全都不動聲色地鑲嵌在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之間。但這些與最後的結果相較卻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得一提。

楚皇陛下強忍著郁悶,剛想瀟灑而淡定地將這籠點心盡量不惹人註意地將它放於邊邊角角,小沙姑娘就探頭摸了進來。

她說:“你這饅頭做了一下午了,我瞅著肚子都餓了。”

楚皇陛下欲哭無淚,他這哪是饅頭啊?他做的明明是晶瑩糕。

小沙姑娘掐下一小塊饅頭塞進嘴裏,咀嚼兩下,唔,雖說做成了四不像,但他忙活了一下午倒是頗為有心。她忍著笑意,聞著由內而外散發著鹹澀氣息的失敗饅頭,道:“沒成想堂堂的一國之君竟還會發明酷似晶瑩糕的饅頭,真是令沙球佩服啊。”

沙球本是想表揚他一句,楚皇陛下卻是從中聽出了她隱忍取笑的一絲絲意味,遂搶過她手中的晶瑩糕狀饅頭,嘟著嘴,負氣地說道:“口是心非,你就盡情地嘲笑我吧。”

小沙姑娘瞅著耳根子泛紅的楚皇陛下,心裏的感動早已泛濫到了喉間。她又搶過饅頭,大口咬了一口,瞇著眼嚼得很是歡快。

“你……”楚錚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轉而又看向狀似享受地啃著饅頭的沙球,心間甜甜蜜蜜酸酸澀澀的東西混在一處。他知道今天他雖敗猶榮,目的是達到了。可瞅著這樣體貼善解人意的沙球,心裏就是感覺堵得慌,“不好吃就別吃了。”

沙球咽下饅頭,“這可是普天下最金貴的饅頭,不吃便浪費了。”

“你,你可是原諒我了?”原諒了他當年的欺瞞?

沙球謹記樂綾小鬼的話,認為不能輕易合了他的意,遂撓撓頭,裝作不解的模樣,“皇上,您可是做了什麽對不住我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楚皇陛下心底驀然空了一塊。是啊,她忘記了。他寧願她是因為怨他戲耍過她而耍耍小性子,裝作記不得他,也不想她是真的忘了些事情。

沙球瞅著楚錚突然地落寞,心底騰然而起一抹不舍。住在皇宮的這些日子楚錚對她很是照顧,她是不是真應該好好思量一下兩人的過往和未來了?

楚皇陛下頹喪地坐在廊下,手執一杯清酒,望月傷悲。

小球兒如今像對剛認識的人一般對待他,她還是要離開這裏的,他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徹底地留在這?

恰逢此時,兩片花瓣乘著清涼的小風飄飄灑灑落在楚皇陛下的衣衫上,妄圖占這楚國最尊貴的男子的便宜。楚皇陛下極為淡然地瞥了那兩片花瓣一眼,又毫不在意地將視線轉開,須臾卻又呼啦將頭低了下去,眼睛晶晶亮地瞪著花瓣。

他怎地將這麽有名且有效的法子給忘了呢?

於是……

法則二:楓前月下。

楚皇陛下斟酌了兩個時辰,寫殘了一簍子請柬,才終是定下了一張。他提筆寫完,對著陽光左瞅瞅右看看,吹了吹墨,覺得如此表達,情真意切又顯得莊重大方。那請柬上曰:“紅楓舞香山,靜候中秋間。月上柳梢時,西門相見歡。”

後日便是中秋之夜,約在那時去楓林夜游,別有一番風味。唔,若是氣氛良好,繼續往深層次發展一番也未免不是一樁美事。

為了表示誠意,楚皇陛下親自將請柬送到了沙球的手上。

沙球低頭望著這紫瑩瑩的請柬殼子,甚為不解,“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

楚錚右拳輕握置於嘴邊,輕咳一聲,眼睛躲躲閃閃的就是不正視小球的臉,“總有些事說出來不若寫出來好。”

沙球疑惑,瞅著一臉正經,眼睛卻骨碌骨碌亂轉的某皇帝陛下,總覺得事有貓膩。但,這個年代皇帝最大,雖說這皇帝面對她時總是有些謙遜溫和,但她可不能因此就恃寵而驕膽大妄為了。

沙球點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讚同。

最後,楚皇陛下又強調三遍一定讓她按照請柬上的話來做,且得到沙球的保證後,他才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地去禦書房辦公。

中秋之夜……確切的說,是中秋的傍晚。

楚皇陛下穿了一身銀紫雲紋長衫,站在錦湘城西門裏邊等沙球。方才在皇宮內殿,他人生第一次挑揀衣裳就挑了小半個時辰,在選定衣裳時還在銅鏡前躊躇端詳了半天,並再次演練如何擡手如何微笑如何挑眉才能將他風流倜儻的神韻盡數展現出來,他方才有些放心地踱步出門。他早已讓人在楓林中備好了酒宴,只消等到小球兒便可與她一同前去楓前月下飲酒作詩彈琴說情。

可……半個時辰後,依舊沒有瞧見沙球的半寸衣角。楚錚略有著急,就怕沙球會忘記他的邀約。

又過了一刻鐘,楚錚揮手招來影衛,吩咐他們前去探查沙球姑娘人在何處在做什麽,若是可以便提醒她,他還在西門等著她呢。

再過了小半個時辰,天邊雲霞已全數退散,啟明星掛在天邊,亮閃閃的與孤君為伴。楚錚心底早已酸潮湧動了幾個來回,情緒沮喪到了極點。

驀地,一陣嘚嘚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楚錚蔫不拉幾地歪歪腦袋瞅去,只見一紫衣女子提著裙擺風風火火地奔赴趕來。楚錚眼睛一亮,盯著來人嘴角忍不住揚起了歡快的弧度。

沙球跑到近前,彎著腰,雙手搭在膝蓋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你……你……”

“慢慢說。”只要她來了,就好,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沙球氣息平覆許多,便擡起頭來,哭笑不得,“你怎地在此地等候?”

楚錚疑惑,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明了沙球的意思。他嘴邊弧度似嘲非嘲,“你可是在皇宮西門等我?”

沙球點頭。

楚錚拍腦門。

他聰明一世,怎地卻在這麽件小事上疏忽了。遇到沙球他的腦袋便不好使了,當真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均是無奈。

靜靜地相攜走到楓林,一路花草清香,楓葉飄飛,月色妖嬈。

到得酒宴擺設處,楚錚向沙球做了個請的手勢,優雅得體,惹得這幾天本就對他產生那麽點兒小心思的沙球一陣臉紅心跳。

楚錚從腰間口袋中取出萬榮囊,又從裏面取出一把小提琴,害得沙球愕然在場,半響才吶吶地指著他手中的小提琴和萬榮囊道:“我的萬榮囊怎地會在你這裏?還有這小提琴。”

楚皇料到沙球定有這一問,這也本就是他想讓她知道的事,便將琴暫且放於一邊,對他在北陳皇宮中遇到她的那次經歷娓娓道來。

沙球還沒完全忘記那次任務,聽他這麽一說,情景還都能一一對上,頓時對這個隱在角落裏看戲的楚皇陛下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這丫實在是太壞了。之後知道萬榮囊是她的,竟也不打算還她。

沙球不知,既是知道這東西是她的,也聽陳卓確認其中有什麽時空轉移器的電池,楚錚才不願將這東西還給她。可這會兒,他卻是希望借此讓沙球相信他們曾經見過面,讓她相信他便是她還有些印象的沈景懷和沈楚。即便她怨他,也要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情意。

敘述完畢,楚錚淺淺地笑了笑,略有那麽點兒不好意思的味道灑落其中,“這三年,我自己試著彈拉過這琴……今夜,你可否賞臉聽上一曲,聽聽我拉奏的是否還能入耳?”這三年來,想她時,除卻回憶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還喜歡把玩這萬榮囊中的東西,以及她留下的那條小提琴項鏈。知道她喜愛小提琴,便自己小心翼翼地搗鼓一番,至今拉奏起來還算有了些許模樣。

沙球訝異,卻是頗有興趣的點點頭,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樣。

楚錚似模似樣地將小提琴置於左手與脖頸之間,頗有神韻地拉了起來。

月輝灑在銀紫色的錦袍上,眉目如畫容顏絕色的男子,纖長指尖輕緩觸碰琴弦,彈拉流暢,如雲如水。

沙球姑娘看癡了聽傻了,他演奏的竟然是……卡農。

輕緩的樂音飄揚,霎時就讓這片林子靜謐的氣氛染上一抹輕松舒暢。一曲作罷,楚皇陛下忐忑地瞅著沙球的臉,等待著她的不屑。

沙球陶醉在樂聲中尚且沒有緩過神來,待回神時就見一張擴大版的俊臉停在自己面前三寸處。沙球不自禁地瞄了瞄楚錚的唇,咽了咽口水,將身子向後挪了挪,討好的笑,“你演奏的可真好聽。唔,跟我拉的不相上下。”

他漾著迷離的笑,有點壞壞的感覺,“有沒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

他的唇緩緩靠近,沙球的身子緩緩後仰……他們是將墊子放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的,沙球仰著仰著便倒在了地上。瞅著越來越近的臉,沙球的心蹦跶得跟擂鼓似的。

當楚皇陛下的唇就要觸上沙球姑娘的唇時……“球球,球球……你今天說做月餅給我吃的……”處於變聲期的少年沙啞的嗓音驀然在這片暧昧的林子裏響起,楚皇陛下抑郁地坐起,順便將沙球姑娘也扶了起來。

尋到此處的樂綾瞄了瞄一臉不爽的楚錚,心下竊喜,嘿嘿,被他給攪黃了,看來他離開錦湘城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沙球滿臉滿臉地尷尬,仿若是偷情被外人瞧見一般。她咳了咳嗓子,站起身來,“不是命人給你送去了嗎?”

“啊?有嗎有嗎?”樂綾眨巴眨巴眼,一拍腦門,“唉!估計是被老爹給偷吃了。”曾貞淵最近迷上了沙氏甜點,只要見到沙球就會用他純良的小白兔眼睛盯著沙球,直到她不忍心讓這麽只謫仙似的兔子傷心,給他做了點心,他才提著點心盒子表面風輕雲淡內心活蹦亂跳地回家。

沙球一臉無奈,承諾待會兒將宮裏留著自己吃的月餅給他送去。楚錚則是心裏明鏡似的,知道這小子是來攪局的。今年國試樂綾以十二歲幼齡一舉奪魁,自己嚷嚷著要去邊陲之地當個郡守錘煉一番。楚錚怕他在邊陲之地無法無天鬧得天翻地覆的不好管制,就沒批準。這小子這幾天沒少在他和小球兒之間使壞,估計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於是,被樂綾拖走了沙球之後,楚皇陛下徹底憤怒了。

第二天早朝,面無表情的楚皇陛下渾身撒發著陰郁的氣息,搞得全場除了荊韓等幾個跟他熟識的官員外,其他均是戰戰兢兢的不曉得是誰得罪了他。自然,還有神經線簡單的曾貞淵以及罪魁禍首樂綾一副置身事外的淡定模樣立在一邊。

毫無疑問地,樂綾心償所願被派到了他想去的偏遠郡縣。而曾貞淵卻是自願留在都城,說是要讓樂綾一個人去錘煉,實則是他留戀沙姑娘的手藝,不願離開。

總是在兩人中間搗亂的人被楚皇陛下清除了,楚皇陛下認為,可以進行追妻第三式了。

法則三:借花獻佛。

楚皇夜觀天象,得知今夜晴轉小雨。

他將自己洗的香噴噴的,穿上絲質睡袍,坐在窗前瞄著迷離的月色。當那月色越發迷離時,他微微一笑,起身挑著紫色的燈籠溜達著走向沙球住的宮殿。路上,他小拐了個彎,到得少有人去的一處花圃中摘了幾朵尚存的野薔薇。摘花時他特意讓白嫩的手與荊棘親密接觸,打著燈籠瞅著自己被劃傷的手,楚皇陛下表示很滿意。

出了花圃,走到正路上,用燈籠又照了照自己被刮破了些小口子的睡袍,楚皇陛下嘴角泛起了十分滿意的淺笑。

在將要到達沙球住的宮殿時,楚皇陛下將燈籠裏的燭火熄滅,順手一拋,將其扔到了某個犄角旮旯裏。此時正巧天邊烏雲蓋過了月色,楚皇施施然漫步入那宮殿。

宮殿內室燈火未滅,人影晃動,似是沙球在脫落衣衫。

楚皇陛下賊賊地笑了笑,然後收起笑容,臉上顯出一抹恍惚神色,三分迷離五分正經還有兩分隱隱的病態。

他擡手敲擊沙球房門,三聲,不急不緩。

沙球姑娘穿著睡袍披著外衫前來開門,瞅見外面站著的是楚錚,心下疑惑不已。

楚錚將手中的薔薇遞給沙球,身上適時地打了個哆嗦。

此時,小雨滴滴答答地滴落幾滴,儼然有變得密集的趨勢。

沙球詫異之下將楚錚讓進屋來,瞅著楚錚狼狽的模樣,心裏一陣難受,“大晚上的,你、你就為了摘幾朵薔薇?”

楚錚點點頭,嘴角笑意溫軟,“聽說有個花圃裏還有薔薇開著,我怕明日就敗了,便取來給你。”

沙球接過薔薇,瞅見楚錚傷痕斑駁的手,心口發緊,不由將薔薇插進一旁的花瓶中,拉著楚錚坐到床上,取來藥箱為其細細的上藥包紮。

楚錚低頭望著一臉認真的沙球,心中暖意熏染,真想就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永不流逝。他輕輕咳嗽,引起沙球註意。

沙球瞅著楚錚的臉有些病態的紅暈,將手放在他的腦門上——熱。

“以後莫要這般作為了。”沙球低低地說道,“苦肉計一次便可……莫非你還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楚錚詫然。她……已經恢覆記憶了?

“我知道你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將我留下,可……”沙球眼角一滴淚珠滾落,“用這等傷身的法子……若是真出了什麽事,不是得不償失嗎?”樂綾在離開錦湘城之前已將當年楚錚中毒的真相告訴了沙球,並一再強調楚錚不是好鳥,一定要好好防著他。可知道了這事的沙球腦子裏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卻是再也不能淡定地裝作什麽都忘記了。當年那種看著他中毒昏迷,自己卻無能無力的感覺慢慢湧上她的心頭,直到現在瞅見楚錚臉上病態的紅暈,她才完全憶起那時的場景。

楚錚苦澀地笑了笑,“都值得。只要你留下來,即便要我明天去死,也值得。”他說的是實話,這三年的等候,有著她可能永遠都不再回來的恐懼,他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靠著與她在一起的回憶,他怕自己熬不過來。

沙球的淚落得更歡實了。她撫上楚錚的臉,將唇慢慢地壓在了他的上面。

他的唇微涼,帶著夜色露水的溫度,潤潤的軟軟的,像是冰凍過的棉花糖一般。雖說隱約記得與他有過幾次親吻,她也沒少在電視或者青樓中見過那種畫面,可理論甚少聯系實際,僅有紙上談兵的豪氣,到了實戰中卻是半瓶水晃來晃去,沙球表示她很窘迫。

方才也不曉得是哪根神經打錯了線,就那麽冒冒失失地將唇貼了上去。這會兒停在上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腦子裏幾近被抽空,全然忘記該怎麽進行下去。她只能輕輕地拿嘴唇碰觸他的,用舌尖輕輕的舔舐……

沙球將唇貼上自己的唇時,楚皇陛下僅是略有驚訝,畢竟她主動投懷送抱也不是第一次,唔,雖說那次她是喝醉了酒……

這般主動,楚皇陛下也不好扶了她的意,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很是配合地任她作為。他感到沙球像只小貓兒似地在他唇上輕輕地一舔一舔的,撓得他心裏癢癢的。可他卻忍著心裏泛起的漣漪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裏。他怕,若是他動了,便會嚇著沙球,將她的一時沖動全數給嚇沒了。可……這般木然地坐在這裏似乎也很是不妥,因著他能感到沙球的退縮。她是意識到自己的沖動了吧?過會兒她不是就要這般撤退?這怎麽可以!她若是不繼續下去,那他今夜的一番準備不是又要付之東流了麽?

楚皇陛下微微牽起嘴角,輕輕地笑了笑。這淺顯的笑聲傳進沙球的耳朵裏卻是一種淡淡的嘲諷。是笑她的吻不熟練嗎?這可不行。她的理論經驗可是相當豐富的,可不能讓他小瞧了去。

沙球鬥志被激起,懲罰性地在那張嫣紅的唇上小小地咬了一口作為報覆。

楚錚悶哼一聲,不是痛楚,而是心神回蕩的享受。

這一聲類似呻/吟的低哼似是鼓舞了沙球。她又輕輕地咬了他一下,試探性地將自己的小舌伸/進他的唇中。

楚皇陛下很是配合地將自己的牙關打開,伸出舌來與她的糾纏……一下,兩下,三下……不知是誰將這緩慢的節奏有條不紊地往前推進,他們的唇齒廝磨的速度漸漸變快,彼此可以聽見對方越發不穩的喘息……

楚皇陛下緩緩地握住沙球的右手,將她的手引導著進入自己的衣衫之內。沙球的神智已有些模糊,她的手驀然觸到溫熱結實光滑的肌肉,不由心神蕩漾想多摸幾把。順著自己的心意,沙球上下磨蹭手下的肌膚,同時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已是微有涼意。沙球不解,睜開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瞥向自己的身前,只見她的衣衫滑下肩頭,淺紫色的肚兜褪至腰間,胸前景色一覽無遺。而她此刻正跨坐在赤/裸著身體躺在床上的楚錚身上,他眼眸溫潤,似笑非笑。

沙球看到這種場景本心生退卻之意,覺得自己未免過於大膽,過於迅猛了些。可她見著楚錚眼裏那似是知道她沒有勇氣繼續作為的笑意時,便將羞恥感咬碎在口中,趕鴨子上架一般逼著自己幹脆將他與自己的褻褲盡數剝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坐了上去……

疼,很疼,真的疼。

沙球不敢動了。

她淚眼汪汪地瞧著身下的楚錚,這會兒疼痛讓她略微清醒了些,方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她本來只想小小地親親他的。可不知怎地就這麽一路過關斬將到了這最後一步。

還可以後悔嗎?她已經後悔了。這個殺千刀的楚壞蛋果真不是好東西,竟連這種事都算計著。

楚錚也是第一次,沙球疼,他也疼。而他瞅著沙球疼得哭了,心裏更是揪得發酸。他輕撫著沙球的腰身,疼惜地看著她淚水氤氳的眼睛,商量似地問道:“要不,我們不繼續了?”他可以忍,忍到她徹底地心甘情願不怕痛楚地將自己給他。他還可以去問問禦醫如何止了她的疼痛。

沙球眼裏含著一泡淚,委委屈屈哼哼唧唧地道:“那以後重來不是還會疼嗎?”憋了憋嘴,她破釜沈舟地說:“反正就疼這一次,幹脆就進行到底,破了處吧。”

楚錚因著她惡狠狠的話以及不搭調的悲愴神情而啞然失笑,他抱著沙球的腰身輕輕地一個翻轉到得上面,著迷地看著她臉頰的酡紅,低下頭愛惜地吻著她的眼、她的淚、她的頰、她的唇……手緩緩地撫著她的腰,直到看見她的神情不再那麽糾結,他才試探性地緩緩地動了起來……

那一夜,窗外陣雨飄飄,窗內暖意洋洋……

本番外(其實可以看做正文的)完結~~

說明:法則三的靈感來自《彩雲國物語》紫劉輝送花給秀麗。

根據某個小孩子的要求補上一點點東西,希望大家能夠滿意。

我忍不住挖墨涵的坑了。點圖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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