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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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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營地

小灼呼吸急促,眼裏翻出淚花,感覺下一秒就要昏死過去,相柳才放開威懾她的手。

“咳咳咳!”小灼穩住呼吸,才有說話的空隙:“你放心!我並沒有任何對妖族不利的想法。”

我只是想,多一個可以活下去的籌碼。

小灼默默地想。

“我心疾難醫,聽聞相柳大人功法了得,故而冒昧尋來,請求大人醫治。”

相柳面無表情道:“我的功法可不是用來救人的。”

小灼趕緊道:“但、也可以救呀!”

“我用療傷功法救你,有什麽好處?”

小灼沈吟半響,道:“相柳大人的糧草有大半是歐陽家提供的吧?”

相柳看著她,眼簾微動,聽她接著道:“人族雖有富商無數,但敢跟妖族做生意,沒有族長的默許是不可能的。妖神對峙,斷命先斷糧,倘若有人將這條糧路說出去,你說他們還敢頂著神族百姓壓力給你……”

“你威脅我?”

小灼頓住,她看到相柳眼睛泛紅,已然露出殺意,她忙慌亂擺手。

“等等等!我是來加入你們的,不是來拆散你們的!你相信我!”

相柳森冷問她:“你要如何?”

小灼誠心誠意道:“相柳大人若為我治病,我便舍命為您做一件事。”

相柳輕飄飄打量她一眼,非常不屑:“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能有什麽用?”

“您別小瞧人啊。”小灼道:“我曾對歐陽家有恩,得他們一諾,日後有何難處,都能得到幫助。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但即便日後你們的來往生變,由我出面,有這一諾,依舊可穩妖族後方一時無憂。”

小灼一本正經:“大人,您可以把我當作您的底牌。”

相柳盯著她半響,冷哼一聲:“憑你也配?”

“毛球,帶走。”

“唉——”

冷風呼嘯而來,小灼被白雕的爪子抓在半空中,暈頭轉向,不敢往下面看。

那陣眩暈很快消失,小灼適應良好,恢覆清明,只是手腳依舊發軟,聲音勉強穩住:“毛球,你可千萬抓穩了!”

中途經過一片峽谷,下面水波平緩,小灼微松一口氣:至少從這裏摔下去,死相沒那麽難看。

肩膀被抓得生疼,小灼卻不敢讓這位雕兄力道松快些,只是小聲念叨著:“毛球毛球,再飛快點,到了地方,我給你做燒雞吃!”

毛球果然好說話,速度一下加了幾十碼。

相柳單手撐著穩住身形,半響吐出兩字:“蠢貨!”

速度太快、迷霧太重,以至於小灼落地時,完全記不得來時的路線。

林木高聳,營帳四布,炊煙裊裊,相柳領軍駐紮之處,出乎意料地簡樸。

同樣也出奇地隱蔽,除了無數高聳重疊的林木,再無任何參照標記。

小灼被捆著手腳,丟到一個營帳裏。

相柳將她交給手下士兵之後,便不見蹤跡。直到入夜,才推門而入,帶了一身冷氣。

他蹲在小灼身前,將一幅畫展開在她面前。

畫裏是張熟悉的臉,那是小灼如今的樣貌。

讓她一楞的是畫邊緣的印文,這樣的藝術體,跟她閑來無事塗鴉設計的風格非常相似。

印文只有兩個字:相柳。

小灼忽然想起那天與婉夫人的對話,摸索到一個可能性:相柳認識南榮離灼,或者說認識婉夫人嘴裏的秦小灼。

小灼有些糊塗,卻無法暴露自己問清楚。

只聽相柳慢條斯理道:“這張畫不日將送到歐陽家掌權人手裏,你還有什麽話要帶到嗎?”

婉夫人沒有見過她變幻後的模樣。

小灼忙補充道:“時間長了記不得容貌也是常事,煩請再加上一句,說是秦姑娘給她問好,她就會記起來的。”

相柳一雙沒情緒的眼睛忽而一凝:“秦姑娘?”

下一秒,小灼感到相柳仔細地看過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這種視線讓她有些不自在,好在沒多久便消失不見。

相柳自嘲一笑,也不知在嘲諷什麽。

剛才看著她的士兵拿著畫領命而去,此刻房間只剩兩人。

小灼挪動身體,仰頭看著討好道:“大人,從帶過來到現在,我一口飯沒吃上,可否行行好,安排一下?”

相柳端坐在案桌前,專註於案牘之中,冷冷道:“忍著。”

神族忍一頓餓不死,但小灼從小到大都是一日三餐不落,忍得很難受。

她懷疑在得到婉夫人確認的消息前,相柳要一直餓著她。

小灼在地毯上打滾,哼唧哼唧地暗暗表示不滿,肚子發出咕嚕咕嚕叫的聲音。

相柳耐心告罄,冷冷警告道:“你再發出這些煩人的噪音,今晚就讓你到營地外的樹上過夜。”

神山深處的夜晚,風淒露寒,哪裏有營地的地毯暖和。

小灼乖乖噤聲,心裏卻在默默算計。

相柳生性多疑,冷面無情,即便證實了身份,也不會全然信她。

更何況她真實身份還是神族貴女,兩人之間不一定還有什麽故事。

中間變故實在太多。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你們派上用場了。”

小灼嘀咕一聲,從兜裏拿出那顆漆黑的核桃,一只通身瑩綠的小飛蟲從中輕旋而出。

“去吧。”

那蠱蟲便真顫顫微微朝相柳而去。

相柳此刻正在榻上閉目養神,身端體直,不愧是軍中典範。

然而,那蠱蟲繞著相柳打了個圈,卻遲遲不敢靠近,下一秒便“咻”一下抖著翅膀回到小灼手裏。

“你在幹什麽?”

小灼嚇得手腳一哆嗦,那黑漆漆的核桃掉到地毯上,隱藏在小灼的衣服下面。

相柳睜著眼睛看她,語氣不耐:“再不安分,可就沒這客客氣氣的待遇了。”

小灼悻悻一笑:“不敢不敢,大人您休息。”

她小心摸索,將那核桃捏在手裏,心裏暗罵:沒用的東西!

相柳沒再理她,小灼沈郁地看著窗外半圓的月亮,心緒浮沈,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來,已經不見相柳身影。

兵士練兵的聲音傳入耳中,朝氣蓬勃,響亮有力,小灼的懶覺也睡不下去。

從早上到下午,小灼發現沒有人理自己,她手腳蜷縮在地上,身體都要麻木了。

“有沒有人!來人啊!我要喝水!水水水……”

小灼大著膽子嚎叫幾嗓子,終於有人過來。

那妖怯生生地,看過來的眼神卻並沒有敵意,反而帶著好奇。

小灼也納悶,這營地裏的妖怎麽個個都長得眉清目秀。

相柳雖未露真容,但光看眉峰與唇形,就能想象面具下的容顏必然不俗。

完全和兇神惡煞沾不上邊。

她不知道的是,南榮的妖有兩種,一種生在鬥獸場,一種養在貴人院。此刻她眼前的是養在貴人院裏乖順溫良的鮫人。

阿珠一出生便為奴,但主家溫和,父母愛護,除了身份低賤些,少受磋磨,因此對人神並不完全怨恨。

小灼臉上堆著笑,把對方遞過來的水飲盡。

“這位哥哥怎麽稱呼?我姓秦,叫我小秦就行!”

阿珠好奇地打量她,並沒有說話。

小灼:“可以麻煩你扶我起來嗎?躺太久了腦袋暈。”

阿珠照做,讓她靠著茶幾一角,甚至還給她找了個軟墊。

小灼舒適地抻了抻脖子,又問:“可以幫我把腳上的繩子送一下嗎?勒得生疼,你放心,我手還捆著,不會跑的!”

阿珠沈默搖頭。

“那給我吃點東西呢?我聞到了,你們吃什麽給我來一份就行,我不挑嘴。”

阿珠思考幾秒,搖頭:“軍師不讓。”

“你會說話?”小灼眼睛一亮,“你叫什麽名字?”

“阿珠。”

“阿珠,相柳讓你來照看我嗎?”

阿珠遲疑點頭。

相柳說的是:看著她,別死了。

小灼不知道,這一刻甚至還寬心地把相柳的危險系數降低了些。

她循循善誘道:“相柳又不在,你悄悄給我吃兩口,他不會知道的。你別看我現在很狼狽,但我早晚要成為你們妖族的貴賓,個中情況覆雜不必多說,到時候我日子好了肯定在大人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阿珠不為所動。

小灼:“……你叫相柳過來,我親自跟他說。一口飯而已,大人肯定不是小氣的人。”

阿珠卻道:“這幾日軍師都不在,見不到他的。”

小灼詫異:“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你……”小灼正要細問,卻見一位氣質溫潤的大叔進來,極其違和地瞪了自己一眼。

“你跟軍師的俘虜有什麽好說的,都飯點了就你不在。”

那大叔將阿珠拉起來往外走,走之前連個眼風都沒給小灼,嘴裏還念道:“以後少跟她說話,咱們妖心思單純,但軍師說過,人心狡詐……”

聲音飄遠,小灼嘆了嘆氣,算著日子,覺得自己不一定撐得過十五。

半圓月亮逐漸飽滿,小灼心臟痛了幾天幾夜,一次比一次撕心裂肺。

起初,她痛得在地毯上不斷翻滾,阿珠進來給她餵了一次水被她打翻,便再也沒進來過。

後來,全身如同置入冰川,身體像冰片一樣好像稍一用力便要碎裂,小灼也失去了打滾的力氣,甚至連痛呼聲都變成微不可聞的呻/吟。

她的意識在烈焰焚燒與冰棱穿刺種反覆沈浮,潛意識裏不斷求救,如果湊近一聽,會發現她喊的一聲聲,全是相柳。

小灼不知道的是,相柳正孤身闖入南榮,以九命之軀逼退數百兵刃,一字一句只為問一人下落。

相柳拾級上前,南榮神兵步步退後,無人向前。

南榮赫辰站在臺階上方,聽到相柳問他:“南榮離灼在哪?”

南榮赫辰冷笑一聲:“這話不該我問你?她為了你一路向東,棄我與父王不顧,今日你不來我也要去踏平神山。”

相柳一怔,不解道:“她……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南榮赫辰楞神片刻,才冷呵道:“你還裝什麽?小灼的蹤跡到東籬便斷了,若非藏在神山,怎會遍尋不到?”

東籬,歐陽葑。

相柳瞳孔陡然放大,不待多言,轉身便走。

無數兵刃湊近,將他團團包圍。

“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嗎?”

“我就是來了,走了,又如何?”

只是滿月不日將至,相柳無心應戰。

南榮赫辰大怒,就要動手,卻聽對方道:“我是來找她的,只有我能救她。”

“你能救?”

相柳冷冰冰道:“再耽誤下去,就不好說了。”

南榮赫辰半信半疑,以相柳的身手,悄無聲息地來去此處也並非辦不到,可他今日大張旗鼓,莫非真的只是來詢問小灼下落?

“你既然不知道小灼在哪,又怎麽給她治療?”

相柳諷刺道:“你不是提示我了嗎?”

“果然在你那裏!”南榮赫辰咬牙切齒。

“你們弄丟了人,還要找我興師問罪。”相柳扯了下唇角,不屑道:“真是沒用!”

“你!”

相柳沒有回頭,一步步往下走,無人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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