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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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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背叛

“一來,白玉體內的毒雖然被暫時壓制,但不能拖延太久,否則會有致命的危險;二來,算算日子,我們離開中原已經有三年了,再不回去,恐怕徒生擔心與猜忌。”

小灼知道歸期臨近,卻仍覺得有些突然。

但她也知道,再迷戀這裏的逍遙自在,她還是要回去的。

所以小灼幾乎沒有遲疑地接受了這個決定。

“怎麽回去?”小灼問。

“相柳有坐騎,耐力持久,可高空疾馳,飛行千裏。”

縈樂看著小灼,眼裏的意思很明確。

小灼沈思半響,視線從四人臉上一一劃過,才低聲道:“交給我吧,我有辦法讓相柳借毛球帶我們回去。”

縈樂一怔,他沒有想到小灼和相柳之間已經相熟至此,連這種事情也有商量的餘地。

棣華看向縈樂,並未說話。

夜空星月明亮,小灼並沒有費什麽功夫便找到方向,朝著熟悉的地方走去。

她路上有些忐忑地想:這是她第一次帶朋友去見相柳。

出乎意料的是,相柳的住處一片漆黑,從窗戶看過去,什麽也看不見。

相柳不在。

小灼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她想,這事只能留著明天做,那些話也可以明天再說。

可是,這念頭剛起來,小灼便有感覺似的看向右後方。

“相柳。”小灼輕聲喊道。

幾人隨著小灼的目光望去,那人白衣勝雪,居高臨下,銀霜面具下一雙眼睛陰冷又淡漠。

相柳的聲音冷冷響起:“你們擋住我的路了。”

“我……”小灼正要上前,卻被縈樂緊張地拉住。她給了一個無事的眼神,掙開縈樂的手,一雙清亮的眼睛直直望著相柳。

“我們是來找你的。”

相柳輕笑一聲,從毛球背上飛身而下,看著眾人的表情,語氣譏諷:“他們可不像是來找我玩的。”

小灼知道短時間內要他們放下對相柳的防備和不信任不太現實,此刻相柳離他們十米開外,說話著實費力,便只好獨自走到相柳近前,好奇道:

“你大晚上不睡覺,在荒天雪地裏瞎晃悠幹嘛?”

相柳用同樣的語氣回她:“你大晚上不睡覺,來我屋前晃悠幹什麽?”

小灼驚訝於相柳氣息中透露的虛弱,視線向下,對方白色衣襟上隱隱看出幾道血跡。

“你……”小灼低下聲問他:“你又受傷了?”

相柳將手往裏面藏了藏,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有事快說。”

小灼皺眉追問:“嚴重嗎?這裏還有誰能傷你?”

說完,小灼又頓住:“你等等。”

相柳眼神冷冷地看著對方往回跑的背影。

他們五人似在商量著什麽,雪地風聲極大,十米開外的距離,除非運用靈力,否則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

相柳自恃沒有窺聽的癖好,只是盯著那個方向待在原地。

就在相柳耐心即將告罄時,小灼已經帶著其餘人向他走過來。

她不看路,只看著相柳,仿佛有什麽開心的事忍不住要和他分享。

一開始,小灼只是想讓棣華他們先回去,她想先看看相柳的傷勢。只是縈樂提到既然見了面,也要打聲招呼才是,否則過於失禮數。

人神一般不跟妖族講禮數,他們跟相柳講禮數,自然透露著交好的意思。

小灼希望他們對相柳放下偏見、放下戒備,自然對縈樂的提議樂見其成。

她甚至在想,如果相柳跟他們也成了朋友,那即便離開了極北之地,日後還有伴一起來找相柳玩一玩。

由於想得過於入神,以至於當她看見棣華的匕首插入相柳心臟時,久久沒能回神。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見相柳發怒的血瞳。

除她以外的四人將相柳團團圍住,又被相柳的靈力狠狠甩出去,像被海浪擊飛的碎石,無力回擊。

她看見相柳支撐不住,單膝跪地,竟然沒有揮刀的力氣。

這一場戰鬥好似很久,實則不過須臾幾秒。

棣華渾身震痛,無法動彈,狠心逼視小灼:“殺了相柳!小灼。”

相柳血紅的瞳孔盯著她,沒有絲毫溫度。

“小灼,相柳不是你的朋友,我們才是!”

小灼哀傷地看著縈樂:“你們騙我?”

縈樂苦澀一笑:“我只想幫她,對不起,小灼。”

小灼轉過頭,漢廣抱著被毒素反噬的白玉,急切地催促小灼:“你要為一只卑賤的九頭妖怪棄我們於不顧嗎?”

棣華傷得最重,卻忍著經脈寸斷之痛站起來。

“等他恢覆力氣,死的就是我們,你以為這只九頭妖怪會放了你嗎?”

棣華冷聲道,“我的匕首上抹了劇毒,哪怕你現在不殺他,他也會死。區別只是,你若現在殺他,我們便能活著。你若等他恢覆力氣,他就能在毒發之前殺了我們!”

小灼悲淒慘笑,心灰意冷道:“棣華,你知道我心軟,卻將最後誅心的一刀留給了我,逼我做選擇。你要殺相柳,要賞金,要聲名,要完成你的野心,我都知道。我們義無反顧跟著你來極北之地,未嘗不是想幫你如願。可我未曾想,在你心中,你的野心比得過所有人的命。”

“你算計我與相柳的情分,利用我給你的信息,可你有沒有想過,相柳是我們回去的唯一希望,他的坐騎認主,無論刺殺成敗與否,你、白玉、漢廣、縈樂,都可能永遠回不去,白玉的毒隨時可以要了她的性命。而但凡相柳兇殘點,我們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縈樂,我是否反覆跟你說過,你們打不過他。”小灼看向沈默的縈樂,悲戚一笑:“你和棣華在計劃這一切的時候,可有考慮過其他人的生死?自以為性命托付,卻像個笑話。”

棣華聲音艱澀:“小灼,只要你殺了相柳,我們就可能活。”

小灼慘淡一笑,轉身慢慢走到相柳面前,不顧他渾身的殺意,輕輕擦掉他唇角的血。

相柳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想殺了秦小灼,卻在對方輕柔的動作下失了神。

他厭惡被人掌握生死的感覺,更厭惡被背叛的感覺。可當他看見秦小灼殺他之前猶豫且難過的神情時,就像一頭撞得破血流的野獸得到了安撫。

相柳發覺自己連冷笑聲都發不好,說出的話嘶啞難聽,似控訴、似不甘。

“這便是你喜歡的人?”

小灼看著相柳,忽而雙頰緊繃,眼眶濕潤,所有強忍的委屈、痛苦就這麽默聲爆發出來。

她流著淚說:“相柳,你再幫幫我好不好?”

相柳發現到這一刻,面對她的請求,他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想掐死她,而是想他能幫她做什麽。

他露出獠牙,尖銳的牙尖緊緊挨著小灼的脖子,仿佛下一秒要將送上門的獵物拆吞入腹。

小灼沒有躲,就像小灼從來不覺得相柳的牙齒會咬斷自己脖子一樣。

她的手探向相柳胸口的匕首,緩緩握住匕首的柄。相柳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小灼也感覺到相柳的獠牙刺破了自己的皮膚。

遠遠看去,兩人就像是一對雪地相擁的戀人。

隨著匕首緩緩向外抽出,小灼聽見相柳粗重而微弱的痛吟聲從耳邊響起,而脖子上的獠牙卻再沒有向裏刺入半分。

就在相柳思考要不要殺她時,對面的人已經起身推開了他。從相柳的視角,看見一雙鮮血淋漓的手。

小灼緩緩走到棣華面前,將沾了匕首劇毒的手舉到她面前,平靜道:“棣華,將解藥給我。”

漢廣不可置信道:“小灼,你瘋了?”

棣華覆雜地看著小灼,從未想過一向軟弱的小灼,竟然會用這麽決絕的方式來逼自己。

僵持良久,棣華敗下陣來,她苦笑一聲,將隨身袋丟給小灼。

“你贏了,小灼。”

小灼輕笑:“棣華,你終究還是沒那麽狠心。”

她拿著解藥站到相柳和棣華之間,面對相柳,聲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聽得見。

“相柳,你欠我一個願望。現在,我要你履行承諾。我的願望是要你放了他們,並讓毛球將他們安全送到最近有人的島嶼,承諾今日之事一筆勾銷,他日再見永不為難。”

“哈哈哈!”

相柳突然仰頭大笑,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嘲諷道“你可真是重情重義。”

小灼道:“你答應了我的。”

“送他們回去,這就是你要我幫的忙?”

小灼緊緊追問:“你幫還是不幫?”

相柳嗤笑一聲,冷眼看她:“藥在你手上,我能說不嗎?”

“毛球的解藥。”相柳冷冷道。

小灼根據棣華的指示,把藥倒毛球毒的解藥餵了進去。因為棣華並不想殺毛球,所以用的是毒性輕微的迷藥,解藥餵進去之後,毛球很快恢覆精神。

“毛球可以送你們回去,但我要你留下給我做人質。”

“不行。”

這句斬釘截鐵的拒絕,卻是出自方才一直沈默的縈樂。

小灼看著將自己擋在身後的人,有些驚訝:“你什麽時候恢覆了靈力?”

隨即有明了,縈樂謀事,想來喜歡留有餘地。

縈樂看著相柳:“我如今靈力恢覆大半,有一擊之力,想要殺你也未嘗不可。況且解藥在我們手上,你重傷未愈,未必有反擊之力。”

“縈樂!”

未等小灼開口,縈樂接著道:“然而今日確實是我們卑劣在先,小灼既然竭力救你,我也不願再結仇怨。只希望能借愛寵一用,送所有人回去。我便先奉上解藥半瓶,餘下皆埋在雪峰之下,待你恢覆後自行取用,如何?”

相柳眼神更冷,不屑道:“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只見相柳身影一閃,轉瞬便掐住了棣華的脖子。

縈樂心驚:“你竟恢覆的這麽快。”

“我練的是毒功,你們的毒藥毒不到我分毫。若非秦小灼,你們已經死了。”

相柳神情蔑然,將手中的人往地上一扔,不耐煩道:“你們要麽今夜都死在我手裏,要麽把秦小灼留下,自己回去。”

小灼沒覺得有什麽,這本就是最好的結果。

“幫我給我娘帶個信,編個理由告訴她我一切都好,不要掛念。”她把隨身的白玉牌交給縈樂,輕輕一笑,“編個好點的理由,這一定難不倒你吧?”

縈樂沈默地將其餘三人扶到毛球背上,只是終究不甘。

離開之前,他望著相柳,勾唇留下一句話:“這簪子很適合你,小灼這次送對了人。”

小灼心裏咯噔一下,沒有去看離去的人,而是回頭看相柳。

沒有預想中的冷眼怒火,只有無比脆弱地倒在雪裏的身影。

相柳已然陷入昏迷,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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