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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奇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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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奇夢

“救命!救命啊!和尚殺人……嘎!”

假和尚被高高掐起,腦袋松松垮垮地歪在一旁,舌頭吐得老長,死不瞑目地看著她。

李藥袖目瞪口呆地看著武僧嫌棄地將老和尚的屍體丟在地上,雙手合十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更可怕的是大庭廣眾之下死了個人,路過的行人毫無異色,有的甚至還和這小和尚一樣拍手叫好:“媽/的,就是這個老禿賊昨天在這叫住了我,非說我有個流落在外的小兒子!我婆娘就在旁邊,回去差點沒把我腿給打折了!”

李藥袖:“……”

“噗”灰黑的霧氣從假和尚身上騰地冒起,一股惡臭飄來,隨之睜大眼睛的屍體在霧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跑了,唉。”小和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痛心神情,“師兄,下次不行幹脆直接就地把他屍解了吧。”

武僧拱著鼓鼓囊囊的肌肉,興奮地搓了搓鐵掌,重重應道:“好嘞!”

已經認出小和尚是誰的李藥袖麻木地想,這清水寺到底是有什麽毛病!明明當初留下的是個只會哇哇哭的可憐小禿頭,這才多久啊,竟變得兇殘如斯!

再度失手,小和尚意興闌珊地一回頭,迎面撞見了個鬃毛飄逸,氣度不凡的高頭大馬,雙眼發直楞在那裏:“小、小馬?”

小馬駒顯然也認出了他,噴了個響鼻,十分親昵地低頭蹭了蹭他的小光頭。可它忘記了自己如今已不再袖珍可愛,稍一用力,小和尚往後一個趔趄,一屁股重重摔坐在地上。

武僧殺氣騰騰地一步上前:“何方妖孽竟敢傷我師弟!貧僧這就替佛祖超……”

“等等師兄!”法喜一骨碌爬起來抱住他家師兄的大腿,撕心裂肺叫道,“這不能殺!這是小袖大人的坐騎!”

剛要阻攔殘暴武僧的李藥袖:“……”

法喜喊完後自個兒一呆,將小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納悶道:“沈大哥呢,小袖呢?”

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小馬身側戴著冪籬的女子身上,兩條八字眉緊擰:“你……”

……

一盞茶後,朱雀大街,鍋餅鋪。

武僧光著結實的膀子蹲在門口,捏著一疊素鍋餅狼吞虎咽,引得偶爾路過的一兩個女子小聲驚叫又忍不住羞紅了臉,偷偷回頭看。

鋪子角落的小桌邊,法喜小和尚抱臂謹慎地審視對面摘下冪籬的女子:“你是說……你是小袖?”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瞇起眼,“雖然姐姐你長得很好看,可小袖大人本體那麽黑……咳咳,我的意思是!沈大哥又不在,你怎麽證明自己就是小袖大人!”

李藥袖見周圍無人,面無表情地從袖裏掏啊掏,奮戰稍許,終於將死活不肯露頭的某條青龍給掏了出來,拍在桌上。

法喜:“……”

被迫見客的青龍凝滯須臾才慢騰騰地擺了擺龍尾,矜持地昂起龍首面向法喜,神情孤冷高傲:“呵,小禿驢,許久未見,”龍眸輕睨,“你肥美了不少嘛。”

死一般的寂靜後。

“啊啊啊!這不是我沈大哥!你從哪裏找來的四腳爬蟲!”

“小袖你為什麽又拍我!我明明是你替你出頭,這小禿驢罵你黑!”

雞飛狗跳中,烙鍋餅的老板頻頻回頭,警惕地盯著陰暗角落裏的動靜。

“老板!再來一打鍋餅!加辣子!”武僧一抹嘴,中氣十足地一吆喝。

老板被他喊回了神,對上武僧虎視眈眈的眼神,他擦了把汗連連賠笑:“馬上馬上!”

算了算了,人小姑娘的金豆子都收了,別說只借他一張桌子,就是要買下他這鋪子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別打了!再鬧你今晚自己睡!”

李藥袖一聲怒喝,青龍眨眼恢覆了優雅從容之態,沿著李藥袖小臂蜿蜒而上,蹭到她耳畔幽幽嘆息一聲:“小袖,你兇我。”

這段時日已經被他磨煉得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李藥袖面不改色心不跳,聲音甜甜道:“別亂說,我怎麽會兇你呢~我是擔心你呀~你瞧著新京氣候幹燥,你這兩天又掉鱗片了。這一打起來,這本來就不多了又掉了怎麽辦呀?”

青龍立刻如臨大敵,審視自己身軀:“是嗎?又掉了嗎?”

法喜心如死灰地看著他兩的互動,發出與李藥袖剛才一樣的吶喊:離開平涼湖後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麽啊,為什麽每個人都好像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一樣啊!!!

安撫好憂心忡忡的小青龍,李藥袖如釋重負地問法喜:“你們清水寺不是在平涼城嗎?怎麽也來新京了?”

法喜默默按捺下滿腹疑惑,面對人身的李藥袖頗是拘謹地掰著手指:“方丈說廟裏很久沒有到外面發展業務了,就帶我和師兄他們出來見識世面,”他飛快擡頭看了一眼李藥袖,又立馬挪目光,別別扭扭地問,“小袖……姐姐你們也是為了皇帝發布的賞令來的吧?”

李藥袖看這孩子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嘖了一聲,下一刻桌上出現了只銀光隱隱的黑色小獸:“好了,還是這樣說話方便些。”

噗通落空的小青龍默默看了一眼圓滾滾的小獸,略一思索,懶洋洋地用尾巴卷起她的一條腿,迅速地圈好了自己的地盤。

李藥袖:“……”

變小的沈檀不僅腦子時而抽風,黏糊勁也加倍。

親眼看著這一幕的法喜:奇怪,為什麽突然間我的眼睛有點痛。

李藥袖嚴肅地一爪推開暗戳戳想要搭上來的龍頭:“這麽說你們也是為了皇帝發布的賞令而來?”

“是啊是啊!”法喜一面對鎮墓獸狀態下的李藥袖頓時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如果不是礙於一旁雙爪交疊、冷眼旁觀的青龍,差點很熟絡地摸上了小鎮墓獸的腦袋,“不光是我們,其他道觀寺廟和有些名聲的修行者都接到了這個賞令。你看現在新京人這麽多,除了接到賞令的,還有五湖四海來的一些碰運氣的人。”

這麽一說,李藥袖想起在街上聽到了各地方言,當時她還感慨這百年後的京城比當初盛世之下的燕京還要繁華喧囂,原來竟還有這層緣故在。

也不知道建設新京的那任皇帝出於什麽心思,如今的大燕新京幾乎完全照搬當初燕京的格局,一不留神就讓李藥袖恍惚有種回到百年之前的錯覺。

李藥袖舔了舔爪子,若有所思道:“這麽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匯聚了這麽多人來這裏,看來皇帝病得確實不輕了。”

否則就算當初沈蠡他爹吃丹藥吃到吐血,都堅持不懈地帶病上朝,對外堅稱自己只是感染風寒,龍體稍有不適。

將腦袋搭在雙爪上假寐的青龍忽然淡淡開口:“如果單是病入膏肓,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只需暗中將人一一請到宮中即可,畢竟擅長醫術的修者各家各派也就寥寥幾個;而且沈氏皇族的血脈再雕零,旁系中總能找到個能繼承皇位的。”

微闔的龍眸掀開一條縫,豎瞳冷漠而理智:“沒一個皇帝會將自己快死的消息廣昭天下,他就不擔心有人趁機早一步送他上路?”他困倦地又閉上了眼,近乎呢喃般道,“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人推波助瀾,促成了此次各路能人異士齊聚新京。”

法喜聽得一楞一楞的,他吃驚地瞪圓了眼睛:“沈、沈大哥,你腦子好啦?”

“啪!”一道青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在了他光禿禿的腦門頂。

法喜兩眼慢慢包淚:“嗚嗚……”

李藥袖:好,不愧是你,還是當初那個愛哭的小孩。

門口蹲著大口吃餅的武僧倏地站起來,轉過身看了一眼,衡量了一下彼此實力,又慢慢蹲了下去繼續吃餅。

捂著腦門的法喜:“……”

簡單談了一番,見鍋餅鋪子老板脖子都快朝後扭抽筋了,尤其在看到方才還活生生的一個大姑娘憑空消失,多了個烏漆嘛黑的小胖墩時,兩個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李藥袖意識到此地已不宜久留,她擡頭問法喜:“你們現在住在哪個客棧,還有房間嗎?”

青龍的尾巴忽然拍了拍她的胖爪。

李藥袖與它對視一眼,隨即改口道:“或者等我們安頓好後再去找你們。”

法喜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哦,我們在京郊的永安寺打秋風哩!方丈說了,京城的和尚老有錢了,不打白不打!”

門口的武僧一不小心噎得兩眼翻白:“……”

法喜還顛顛地邀請他們:“小袖你們也要來嘛?到時候我和師父說一聲,多兩個人蹭飯應該沒事噠!”

才緩過來的武僧再次被噎得捶胸頓足。

李藥袖蠢蠢欲動,奈何小青龍一尾巴蓋在了她嘴上,牢牢堵住了她後面的話。

於是,一同去永安寺打秋風的計劃只能遺憾告敗,在將李藥袖與沈檀送到落腳地後,兩方依依惜別,並約定後日如有時間再在鍋餅鋪重聚。

臨別時,法喜光亮的腦門頂“叮”地亮了下,他連忙提醒李藥袖道:“小袖,這次平涼李家的那個三公子也來新京了!”

李藥袖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歪頭問:“他也是為了給皇帝治病來的?可他不是個普通人嗎?”

法喜的臉色一時有些古怪,他慢吞吞地說:“從你們走了後,那個李三公子變了許多,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唉了一聲,“他在很早之前就到新京了,聽說用一個秘方投靠了個大人物,現在在京中當了大官,他……抓了很多修行的人。”

小和尚的聲音小小的:“還殺了好幾個人,說他們用邪術害人。”

小鎮墓獸的眼睛倏地瞪成了兩個圓核桃。

……

“這個李子真,和他哥真不像一個爹生出來的。”李藥袖蹦到了床上,四爪一張癱在了床上,“以前我只覺得他心高氣傲,自命不凡還有些愚孝,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小青龍也像沒骨頭似的軟軟在她身旁一趴,一龍一獸都沒個正經形狀癱瘓在床上擺爛。

喜娃娃和喪娃娃勤勤懇懇地頂著水盆和抹布,上上下下麻利地打掃著房間。

這次新京湧入了大量外地人口,一時間不論住宿還是吃飯用度方面變得十分緊張。幸而這是一國之都,勉強供給得上,否則換了當下任何一個州城都頂不住如此洶湧而來的人群。畢竟整個大燕都剛從各種天災下緩過來,說是百廢俱興也不過分。

李藥袖他們如今下榻的不是客棧,是新京一個落魄貴族出租的宅邸,環境清幽,價格不菲,入住的冤大頭寥寥無幾。

其中一個冤大頭就是簡單粗暴用錢開路的李藥袖和她一幹吃軟飯的親朋好友們。此處要特別強調,吃軟飯的不包括平涼湖龍神大人,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自己已經提前把彩禮(嫁妝)給李藥袖了,用自己的嫁妝吃飯怎麽算吃軟飯呢!自尊心極強的龍神大人如是道。

現在的沈檀似乎仍舊保持著清醒狀態,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拍在李藥袖圓滾滾的肚皮上:“且不提他雙親如何,就說他本人心胸狹隘,錙銖必較,對他的兄長李子昂嫉恨已久,”他聲音平緩透著一絲冷意,“上次平涼湖一別,他已經流露出對修行之人的怨憎,有今日之表現也不算太意外。”

“也是,”李藥袖摸出個核桃一爪拍開,撚著核桃仁往嘴裏塞,順手遞過去,“吃嗎?說實在的,他們老李家出了李子昂這個異類才是真意外,這就是常人說的‘歹筍出好竹’?”

沈檀看著她牙口利落地哢哢啃著核桃,慢吞吞地說:“小袖,上次說過了,不宜在床上吃點心……”

“你不吃嗎?”小鎮墓獸斜眼。

“……”龍爪默默地摸過她爪心裏的核桃,“吃。”

一龍一獸便默契地同時哢哢啃起了核桃,李藥袖同時點評道:“這次買的核桃炒得不太香,下次換一家嗷!”

沈檀:“……好。”

“小袖大人!我們幹完活啦!”喜喪娃娃那兩張塗滿大紅胭脂的臉滿懷期待地湊到他兩頭頂,畫著濃睫毛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我們可以出去玩一會嗎!”

同時被懟上兩張大紅臉蛋的李藥袖與沈檀:“……”

李藥袖胖爪一揮,慷慨地甩出幾個金豆豆:“去!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不夠了再找小袖大人要!”

“謝謝小袖大人!”喜喪娃娃美滋滋地揣好金豆豆,手挽手一同出了門。

李藥袖轉頭對上沈檀欲言又止的眼神,假惺惺地寬慰他道:“你放心,我從我前未婚夫他爹墳中掏了不少金子出來,還有很多名畫古董。等金子花完了,變賣幾件古董就是了!”

“……”斷了角的青龍一時陷入長久的沈默,看不出表情的臉上頭一次露出嚴峻之色;不行!不能再拖了,一定要盡快找到個私庫,堂堂一七尺男兒如何能靠……

“不可!本尊不允!”沈檀臉色驟然一變,龍尾重重一甩,斷然拒絕,“本尊絕不會厚顏無恥吃夫人的嫁妝……”

“……”李藥袖默默看來,真不容易啊,辛辛苦苦熬到現在才發病……

青龍尾巴一僵,立時改口道:“心上人的嫁妝!小袖你且等著!今日本尊便去皇帝老兒的寶庫走一趟,搬他個十箱八箱的金銀珠寶回來!”

它如是說著,當真猖狂地騰雲駕霧而起。隨之臘月裏的夜晚竟滾起了悶雷聲,引得無數人驚愕擡頭,天、天降異象?

李藥袖登時頭大如鬥,眼疾爪快一把揪住它的尾巴:“大半夜不睡覺,你好端端地去偷皇帝家的寶庫做什麽啊!”

青龍被揪得動彈不得,惱怒道:“他乃沈氏子孫,孝敬本尊不是應當的?!”

李藥袖死魚眼看他。

青龍自覺失言,馬上又理直氣壯道:“都說皇帝是真龍天子,本尊乃真龍,他便算我兒子。老子拿兒子,天經地義!”

李藥袖爪下依舊紋絲不動。

青龍面上劃過“憋屈悲憤隱忍但我願為你退步”等種種神情,最終屈辱地攥緊龍爪:“好吧,那我們一起睡覺吧!”

李藥袖:“……”

呵,你這條狗龍,我就知道!

方才風起雲湧的天空隨之一掃陰霾,恢覆一片朗朗夜空。與大雪翩飛的梨花鎮不同,新京雖也在臘月之中,但地氣很暖,連街頭樹杈上的葉子都沒有落盡。

一輪銀盤似的圓月高高懸於空中,將窗外搖曳的樹影照落在半落下的床幔上。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修建得十分清雅別致,雖然房中許多貴重物件不知是被那落魄主人賣了還是收起來了,但依稀可以看見主人家曾經的輝煌奢靡。

一連奔波了許多日,便是石頭做的李藥袖也難免倍覺疲憊,更別提本就一直蔫蔫的沈檀。

它兩分別趴在軟枕兩側,青龍睜開一條眼縫瞧了瞧肚皮一起一伏,氣息均勻綿長的小鎮墓獸。

一寸接著一寸,不動聲色地挪到她旁邊,龍首稍稍支起,金眸閃爍不定地凝視著冒出個小鼻泡的小鎮墓獸。

尾尖蜷縮又伸開,左右搖擺個不停。

好、好可愛!

人形可愛,現在也可愛!

“小袖,”青龍發出輕輕地呼喚,緩緩低頭,將額頭與她圓圓的腦門相貼,“我可以入你夢中嗎?”

睡得迷瞪瞪的李藥袖也不知是聽見還是沒聽見他的話,兩爪一伸,將沒有防備的青龍往懷中一摟!

沈檀:“!!!”

李藥袖緊緊摟著石化的小青龍夢囈般地回了一句“好哦~”,隨即被拉入了沈沈夢境當中。

……

沒睜開的眼前赤紅一片,李藥袖被刺得眼睛難受,揉了揉眼睛勉強睜開了發沈的眼皮。

一睜眼她才發現,那刺目的艷紅是大片大片連在一起的紅燈籠,她自己手中也拎著個兔兒燈,站在比肩接踵、歡聲笑語的人流中。

遠處隱約有吹拉彈唱的樂聲婉轉飄來,在沸沸揚揚的人聲中竟清晰地傳入了她耳中。

“這是……哪裏?”她提著花燈茫然四顧。

這是一條一眼望不見盡頭的繁華夜市,到處都是吵吵鬧鬧的人聲,賣書畫的、雜耍的還有數不清的點心攤子,時不時還竄出一兩個打鬧追逐的兒童。

險些被撞到的李藥袖連忙閃身避開他們,結果孩童徑自穿過了她揚起的衣袖,咯咯笑著又鉆進了人群中。

她詫異地看著自己的袖擺,試著碰了碰路過的行人。

如方才的孩童一樣,她的手指穿過那一角衣料。

可是被她“摸”到的姑娘柳眉一豎瞪過來:“光天化日的,哪個登徒子竟敢摸……”

在看見李藥袖面容時那姑娘尷尬地住了口,兩人對視一眼,姑娘理了理裙子嘟囔了句“小心點嘛”便與身旁男子相攜而去。

李藥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隔了許久,她又做夢了。

那夢裏的那個少年……

“小袖?你是在找我嗎?”青年男子溫和的嗓音響起在她背後,一個兔子樣的糖畫遞到她面前,“我方才替你去買這個了。”

李藥袖古怪地看著那糖畫沒有接過,她慢慢轉身,看見了一張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清俊面容。

青年身著朱紅錦袍,如畫的眉眼被燈火照耀得溫潤如玉,眉間一點赤紅格外鮮明,他溫和地笑看著李藥袖:“小袖如何這般看我?可是多日不見,有些想念了?”

“你,有點像我一個故人。”李藥袖遲疑著回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男子的神色冷然了一瞬。當她下意識看去時,那抹冷色似不曾出現在他的臉龐上,他笑道:“那或許我便是小袖的那個故人呢?”

好怪,總覺得這張有點熟悉的臉上不該說出這種……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話。

青年見她遲遲不語,微斂眼眸輕笑一聲:“今日是上元佳節,京中不禁宵禁,我特意推了父皇的差事,小袖可以陪我逛逛嗎?”

李藥袖懵懵然然,像是遺忘了什麽可偏偏如何都想不起,正要開口時,一只忽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娘親!你怎麽在這裏!叫我好找!”

青年:“……”

李藥袖:“……?”

一張冷冰冰的稚氣面容出現在了李藥袖面前,五六歲的小小孩童緊盯著青年,齒縫裏陰惻惻蹦出幾個字:“怎麽我一晃眼,你就和別人跑了?”

更新啦~雙更合一哦~

沈檀:解釋一下,為什麽這章我要喊我老婆……娘親???

小袖:你一個五六歲的小屁孩還想咋樣?

沈檀:憋屈隱忍悲憤但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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