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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袖墨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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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袖墨寶

李藥袖剛剛經歷了與外公重逢,又突然變回人身的種種沖擊,整個人尚且暈暈乎乎。面對蕭卓閃閃發亮的眼神,她反應慢半拍地“啊”了一聲。

蕭卓只遠觀過他心愛的鶯鶯小姐的芳容,這是第一次與她本人相處,完全不了解這位名揚燕京的揚瀾縣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見她沒有立刻給出回應,只當是她不願留在這窮鄉僻壤的大漠,不免心下失落,勉強擠出個笑容:“小袖小姐若是不願意……”

忽然聽見李藥袖答非所問地反問道:“蕭將軍來這邙山多少年了?”

蕭卓被她問得一楞,見少女眼神明亮而認真,不由地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確定道:“我十七歲領命來到西北,算算快要百來年了吧。”

生死兩輩子,百年時光都留給了這片西北大漠。

李藥袖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那將軍想出去走嗎?”她一笑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張開手臂誇張地比劃了一下,“雖然我只走過了小小的幾個地方,但上百年間滄海桑田,就算沒有天變,外界的世俗風光一定與將軍當年來西北時很不一樣了!”

她細細地與蕭卓描繪道:“山裏有上千年會說話的榕樹,田裏有長著兩條尾巴的狗,我們上次路過一個阿婆家,她家的掃帚居然都開了靈智,會主動將人打出去呢!將軍不想去看看嗎?”

蕭卓被她說得一楞一楞的,心下竟當真一動,這一剎心動卻是轉瞬即逝,他搖頭道:“我不能走,王爺尚未完全覆生,我得留下來守護他。”

李藥袖昂首挺胸,自信滿滿道:“我可以留下來守著外公啊!”

蕭卓舔舔嘴唇,嘴角上翹得厲害,他的鶯鶯小姐與當年一般可愛……

李藥袖見蕭卓顯然不信,嫻熟地從一個破破爛爛的皮兜裏摸出顆拇指大小的金珠,兩指一捏,金珠化為齏粉

她嚴肅無比地看著蕭卓:“你看,我超厲害的!”

蕭卓:“……”

蕭卓笑到一半的嘴角凝固住了,他被迫再次被提醒面前這位看上去如菟絲子般羸弱的鶯鶯小姐,實則本體是一個刀槍不入,身懷巨力的鎮墓神獸!

更可怕的是這兩天裏,他還被溫宇那兩兄弟普及了他們神功蓋世的親親表姐,如何將聞遠之精心飼養的那數十只妖狼打得抱頭鼠竄的英勇戰績。

普及完後,溫宇那小鬼擺動著他游蛇似的長脖子,未雨綢繆地嘆息道:“也不知我未來的姐夫是何等英勇人物,要是個尋常凡人,若是哪天與我姐拌起嘴,恐怕我姐一巴掌下去就得去鬼門關報道了。”

溫旭則很淡定,安慰他道:“安心啦~新的不去舊的不來嘛,死了一個舊姐夫,還有下個新姐夫。”他作出與李藥袖方才如出一轍的自信滿滿狀,“我們溫家表小姐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如意郎君嗎?對吧,蕭狗子?”

小名狗子,正處心積慮想上位成新姐夫的蕭將軍強忍心塞,獰笑一聲,一把抓住兩個小鬼的長脖子栓在了一起,打了個醜巴巴的蝴蝶結扔出了大帳。

登時,淒慘的哭聲響遍了鎮北軍大營,險些惹得才收編到一塊的兩方人馬再度兵戈相向。

可能是現在的蕭卓終於清楚地意識到了眼前的少女,再不是當年皇宮花園中天真且柔弱的小姑娘了。就像他一樣,被這個荒唐的人世間改造得面目全非。

李藥袖見他面露動搖,立刻再接再厲嘿嘿笑道:“我也很久沒有見到外公了,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我想留下來陪陪他,哪怕偶爾能說說話也好呀~再說了,將軍不也說了嘛,我體內混入了魔氣,指不定什麽時候出問題,到時候還不是要外公幫我嗎?”

蕭卓沈默許久,對她道:“此事重大,我要好好想想。”

李藥袖理解地“嗯嗯”點頭。

蕭卓沒想到此行的目的最後居然達成了,只不過達成的方式令他並沒有開心多少,反倒是徒增了滿腹心事。

出去之前,他躊躇良久,輕聲對李藥袖道:“我早在燕京時就聽聞縣主你的畫技十分了得,能否賞臉贈我一幅墨寶?”

李藥袖:“……”

她的神色慢慢從輕松自若變得呆滯中混合著一絲絲驚恐……

面對這位生前死後都是忠臣良將的蕭將軍,說實話她很難拒絕,最終她深深吸了口氣,壯士斷腕地伸出手:“拿筆墨來!”

片刻後,蕭將軍呆如木雞地拿著一張新鮮出爐的大作,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出了李藥袖的小帳篷,走出去時險些還撞到了門頭。

出門後正巧撞見扛著兩小鬼去騎狼的潘四,潘副將頭一次見自家將軍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樣,一猜就知道肯定和他家將軍的鶯鶯小姐,也就是老王爺的寶貝外孫女有關。

他扛著兩小鬼,不無憂心地湊過去:“咋了,將軍,告白失敗嘞?”

蕭卓:“……”

他仍舊沈浸在深深的震撼中,並沒有及時反駁和糾正部下愚蠢的謠言。

溫宇眼尖,一眼瞟到蕭卓手中緊握的畫作,失聲叫道:“好醜的肥雞!”

蕭卓:“……”

潘四被深深地勾起了好奇心,學著兩兄弟的樣子,腦袋哢哢筆直朝下,看清紙上大作時虎軀一震:“果然是只醜雞!”

他瞧瞧畫上肥成球的雞仔,又瞅瞅蕭卓,恨鐵不成鋼道:“將軍啊!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你看咱們以前的大少夫人,哪怕喝白水啃窩窩頭一年都要給自己攢個金件!再看咱們以前的二少夫人,窩窩頭都舍不得啃了,兩年都要給自己打一把好劍!”

頂著蕭卓殺氣愈來愈濃烈的眼神,潘四依舊勇敢總結:“不管是金子還是寶劍,那都是亮閃閃的,懂嗎!你送這烏漆嘛黑的醜雞給鶯鶯小姐,人家能看得上你這五大三粗的窮鬼才怪!”

最後一個字被蕭卓無情抹殺,他丟下色厲內荏的一句話後便佯作鎮定地落荒而逃。

“這是黃鶯鳥!不是雞!”

眾人的沈默振聾發聵。

……

小帳篷中,李藥袖被副將慘痛的幹嚎聲冷不丁嚇了一跳,她心癢癢地想去看熱鬧,奈何沈檀用尾巴將她鎖死在這方寸之地。

她艷羨地看著雞飛狗跳的帳門外,十分想沖出去成為其中一員。

唉,她慢吞吞地坐回床榻上。

與其他營帳中簡陋的行軍床不同,這張雕工精致的拔步床是蕭卓特意讓白骨馬從聞先生的寶庫中馱回來的,上面鋪了厚厚三層松軟的羊絨被,舒適得仿佛睡在了雲朵間。

蕭卓的本意是想借機向李藥袖賣個好,哪想便宜了情敵,氣得他在外狂練了一晚上的槍法。

最後被潘四勸說道:“將軍,左右以你的出息,再過一百年也和鶯鶯小姐睡不到一張床上,那這張床上睡誰不都一樣嗎?”

於是,再次被氣到的蕭將軍又刷刷練了一晚上的弓箭,靶子都打爛了幾十個。

……

現在,李藥袖趴在這柔軟如雲的羊絨中,像這三日間裏許多次一樣,指頭撥弄著柔軟的龍須。

她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閉眸沈睡,呼吸均勻的青龍。她驀地使勁甩甩腦袋,太可怕了!看久了,她竟然覺得一條龍都眉清目秀起來了!

稍稍清醒後,她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指從龍須繞到斷裂的殘角。指腹從平整的裂口輕輕撫摸過去,忽然她手指一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青龍的身體似乎微微動了動。

她警覺地倏而支起身體,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破破爛爛的小青龍,只見它仍是沈沈睡著,毫無動靜。

許久,她輕哼了一聲,在它冰冷的額頭間指指點點:“狡猾!陰險!可恨!”

青龍:“……”

小青龍一動不動,睡相斯文老實,半點看不出之前不肯放人的霸道偏執。

李藥袖打了了個呵欠,盤腿做好,這三日裏並非完全地陪著沈檀幹耗著。

自從她啃掉沈檀的大半條靈脈後,體內靈氣充裕到可怕的地步,便在沈檀指點下打坐凝神,將這些靈力一圈又一圈地在體內流轉。

一開始她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幹坐著十分枯燥,但幾次過後她逐漸沈下心境,便慢慢察覺出此般做法的妙處。

她所吸收的靈力一部分是被沈檀填鴨子似的餵進去的,另一部分則是稀裏糊塗吃了靈石,只有極少一部分是她不經意間吸收得日月精華。

那些外來的靈力時常沒有章法地在體內亂竄,而隨著沈檀教她的凝神運氣之法,時日一久,它們也逐漸融入自己體內。

充裕的靈氣讓她鎮墓獸的身體漸漸脫離了石胎的僵硬,更像一個活物了。

而如今變成了人,李藥袖邊打坐便躍躍欲試地想,她是不是也如沈檀一般能使出些凝水成冰之類的法術?

她心思一活躍,氣息便亂了。勉強就將這圈運轉結束,她呼了口氣,緩緩睜開眼。

李藥袖:“……”

小青龍勉力支起的腦袋搖搖晃晃近在咫尺,一雙金眸幽幽地盯著她不知多久了。

一人一龍面面相覷許久,青龍幽幽地開口道:“方才我睡著時,好像有人來了。”

李藥袖一時沒摸到頭腦。

見她不答,青龍的語氣更幽怨了:“我好似聽見了,有人求了你的墨寶,”它垂下金眸,神情悵然,“縱然是我,也沒有收到過小袖親筆所畫的……”

李藥袖腦子沒轉過來,脫口而出道:“怎麽,你也喜歡雞嗎?”

青龍:“……”

更新啦!我發現我真的,很擅長寫這種搞笑日常。一寫沙雕情節,我手速飛快,捂臉。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看。明天咱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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