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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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願望
小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陽，朝陽從東方升起，世界如此明亮，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走在城市的廢墟間，沒有食物，沒有水源。
夏啟明撿到一個破碗，從路邊的水坑裏小心翼翼地瀝出半碗清水遞給身後的少年，少年木然地望著他，夏啟明沒有強迫，自己喝了下去。
兩人走了一整天，天黑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河邊，夏啟明撲通躺在了草地上，拔起幾根手邊的草，帶著泥土就丟進了嘴裏，面無表情地咀嚼著，他望著天，在安全區裏擡頭，只看得見掛滿燈的天幕，而此刻，在他的頭頂，漫天的繁星匯聚成銀河，橫跨夜空。
夏啟明掏出□□，笑著對站在一旁看著他的小巖說：“槍裏還剩一顆子彈，是給你還是給我呢？”
小巖並不理他，裹緊身上沾血的外套，像機器一般移動著步伐往前走。
他們沿著河流前進，避開了所有城鎮，在天亮之前，面前出現一個空無一人的村莊，在村莊的角落裏，有一棟落單的平房，孤零零臥在雜草叢生的田野間。
夏啟明撬開了門，屋裏為數不多的幾樣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一扇小門通向後院，後院的作物們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已被雜草吞噬。
幸運的是，這戶人家似乎離開的不算很久，夏啟明挑出了一些可以當種子的土豆，還從角落裏翻出了半袋辣椒種子。
“我們就在這住下吧，我覺得挺好，這不就是我以前向往的田園生活嗎？”夏啟明對找到的住所很滿意。
“菜一時半會也長不出來，我去河邊看看，能不能摸到幾條魚，這幾天我們只能先吃魚了。”
小巖依舊沒有回應，挨著墻坐在了地上，把自己整個埋在了外套裏。
過了大半天，夏啟明回來了，一只手裏提著兩條不大不小的魚，另一只手裏拎著一個裝滿水的玻璃瓶。
“摸魚的時候摸到了個鹽水瓶子，估計是從上游沖下來的。”
夏啟明把水瓶放在小巖腳邊，便開始忙活起來。
用最原始的方法生起火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夏啟明架上兩條小魚，這是兩人一天一夜的第一頓飯。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兩人一路走來並不覺得饑餓，但當烤魚發出食物的香氣後，食欲便占領了大腦。
小巖走到火堆邊，伸手去拿魚，剛碰到就被燙的縮回了手，魚掉進了火中。
夏啟明連忙把魚搶救了起來：“還沒熟呢！有寄生蟲的。”
小巖完全不管，伸手又去拿另一個，這次他抓了離火遠的地方，直接塞進了嘴裏，滾燙的皮肉裹著細密的魚刺，剛吃了兩口，小巖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但他絲毫不顧及口腔和喉嚨的疼痛，繼續把半生的，帶著密刺的食物塞進嘴裏，直到整條魚只剩下骨架。
夏啟明看著面前這個只有12歲的男孩，沒有上前阻止，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剃掉了另外一條魚的魚刺，去掉頭和尾遞到小巖面前。
小巖的嘴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他看著那魚咽了一口口水，但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鉆到角落裏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確實，他已經24小時沒有合眼，一閉上眼便睡著了。
在之後的一個月裏，夏啟明包辦了所有衣食住行的活，把處理好的食物送到小巖跟前，用撿來的幹草和塑料鋪了一張幹燥舒適的小床，每天捕魚打水，打掃屋子照料後院的蔬菜。而小巖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安然接受夏啟明給他的所有安排。
一個天氣不錯的清晨，夏啟明打開門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對屋內的小巖說：“難得有這麽大的太陽，把外套換下來洗掉吧。”
小巖對夏啟明的話依舊沒有反應，但當夏啟明走到他跟前，想要脫下他的外套時，小巖突然大叫起來，用渾身的力氣開始搶奪母親的遺物。
在夏啟明松手的瞬間，小巖逃了出去，他不知道方向，只是一路狂奔，母親死去的場景在腦海裏不斷重覆回放著，畫面變得越來越清晰。他邊跑邊喊，這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發出聲音，從胸腔裏發出嘶吼似乎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夏啟明很快就追上了他，捂住他的嘴把他摁在了地上。
“外面很危險！你想讓別人把我們當獵物嗎！”
小巖拼命地掙紮著，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
夏啟明把自己整個身體壓在了小巖身上，才勉強控制住他。
“你聽好，在這個世界上，逃避現實的人太多了，他們最後都會瘋掉。你如果不想瘋，就面對現實！讓自己堅強起來！”
小巖依舊在掙紮，但似乎恢覆了些理智。
夏啟明怕他再突然撒開腳丫子就跑，一路把他抗回了家。
這在之後，小巖似乎回了幾絲魂，但夏啟明的日子卻更難過了。他剛收拾好擺放整齊的雜物，小巖會突然上去推倒；他攢了許久準備澆給後院作物們的肥料，也會被小巖偷偷倒掉。
夏啟明自制了一套簡易的釣魚工具，隔三差五就去河邊改善夥食。每次出門前他都會問小巖要不要一起去，小巖每次都毫無猶豫地甩出兩個字：“不去！”
夏啟明每次卻並不生氣，笑瞇瞇地把雜物重新收拾好，笑瞇瞇地再攢一波肥料，笑瞇瞇地自己去釣魚。
他包容著同一屋檐下跟自己較勁的小巖，就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就這樣過了半年。
小巖漸漸開始平靜下來，給夏啟明搗亂的次數越來越少，某天，當夏啟明慣例問小巖要不要一起去釣魚時，小巖說了句：
“好。”
男人和男孩坐在河邊，兩個小時只釣上來一條手指粗細的小魚，可能是因為無聊，可能是不說話的氛圍太過沈悶，夏啟明開始自言自語講起了過去的故事。
“穆文海，你還記得吧？”
小巖點點頭。
“我以前在特種作戰部隊的時候，他是我的隊員，一個很奇怪的人。總是一個人呆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跑步，一個人看書看到半夜，很少會跟其他人說話。
有一次出任務，在解決完敵人後，我們在清理戰場，這時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特別瘦，全身都臟兮兮的。她朝穆文海走過去，穆文海難得露出點溫柔的表情，蹲下去摸了摸女孩的臉，女孩卻突然拉開拉鏈，裏面是一塊土制炸藥。
我天生反應比較快，沖過去一把把穆文海拽開，他整個人被我撲在地上。土制炸藥威力不是很大，但我整個後背還是嚴重燒傷了，留下了滿背的疤痕。
穆文海從那以後就跟開了竅一樣，開始喜歡跟人交流了，他雖然身體反應不快，但腦子很好使，我看著他一步步往上爬，我還是個上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少校了。
直到後來，他掌管了安全區後，把我調進去。過了這麽多年，上下級翻轉，我成了他的手下。
他覺得我應該感謝他。我如果還呆在外面的話，也許早就死了，但是我不怕死，我更怕做錯事。”
夏啟明轉頭看向小巖：“你知道，我比你強在哪嗎？”
小巖搖搖頭。
夏啟明說：“我不逃避。逃避的人容易瘋，不逃避的人容易死，我寧願死也不想瘋。”
之後的幾天，兩人都一起去釣魚，某天臨近傍晚，天空下起了小雨，兩個人拿著魚竿一路跑回家，卻還是被淋透了。小巖體質一直很弱，夏啟明怕他著涼生病，幫他換下了濕衣服，把唯一的一條毯子裹在了他身上。
結果第二天，一向體弱的小巖沒事，夏啟明卻病倒了，發起了高燒，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小巖拿起了魚竿和自從撿回來就一直在漏水的塑料桶，獨自去了河邊。今天運氣不錯，很快就釣到了一條大魚，正當小巖打算再釣到一條就回家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了身後，男人走路悄無聲息，突然出現嚇了小巖一跳。
男人見狀忙後退了兩步，瘋狂搖手：“別害怕，小朋友！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問問，你可不可以……把那條魚送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小巖這時才發現，這個男人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他很瘦，臉上皮包著骨頭，沒有一點肉，就連站著都顯得吃力，看不到一點生氣。
小巖放下魚竿，把桶裏的魚抓出來遞給了男人。
“你拿去吧。”
男人受寵若驚：“真的可以給我嗎？”
小巖拿起魚竿開始等待下一條上鉤的魚：“拿去吧，反正我很快就能釣到下一條了。”
男人拿到魚，卻並不離開，反而走近小巖開始攀談。
“小朋友，你家裏有大人嗎？”
小巖擡頭想了想，夏啟明應該算是他家的大人吧。
“有一個。”
“哦？在哪呀？”男人迫不及待地四處張望了一圈。
小巖隨手指了指自己身後：“在那邊的村子裏。”
話只說了一半，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過半人高的野草，在茂密的草叢後露出了一個趴著的人影。小巖意識到了危險，眼前的男人或許並不是一個饑餓的路人。他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河邊距離住處有半個小時的路程，現在只能依靠自己。
斷指的男人眼睛轉了一圈，用哀求的語氣說：“孩子，我現在很餓，我沒辦法處理這條魚，可以去你家裏做嗎？我可以把這條項鏈給你。”
男人說著，真的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一條黑色的皮繩上掛著一個金色的金屬塊，看起來像是黃金。
小巖假裝同意，開始收拾起魚竿，男人熱心地幫他拎起水桶。小巖在前，男人在後，兩人走了一小段路，男人提著水桶走的很慢，小巖一時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裝的。不過趁著兩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小巖扔下魚竿開始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起來。
而同一時間，躲在旁邊的兩個男人也從草叢中冒出來開始追趕小巖，小巖不顧一切地向前跑，耳邊只聽到呼嘯而過的風聲，他不敢回頭看，但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離他越來越近了，但村莊也快到了，只要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見到夏啟明就得救了！
小巖突然想到了夏啟明，他正因為高燒，意識混沌地躺在床上，如果這時回家，那自己和夏啟明都會被殺死，原本就在前方的希望破滅了，變成了一片深淵，小巖看著夏啟明的方向陷入了糾結與恐懼中，然後一咬牙，調轉了方向，沿著河流，朝著城市的方向跑去。
小巖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奔跑的前方已經不再有目標，不再有他想見到的人。在他速度慢下來後，他感到自己的背後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你跑的還挺快啊！”陌生的男人抓著小巖的頭發拉起他的頭，恨恨地砸在地上。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小巖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留下，眼前的景象一片混沌。
那個瘦小的男人出現在了眼前，男人蹲下來看著意識迷離的小巖，臉上的表情溫和，不帶一絲殺意，微笑著從旁邊的男人手中接過一把刀。
小巖看著面前的幾個男人，但他已經不再害怕和恐懼。
突然，腦海中一個從未出現過的聲音問他：“如果能實現一個願望的話，你想要什麽呢？”
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小巖覺得自己擁有了無限的時間可以去思考這個問題，但他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小巖喃喃地對著並不存在的人說道：“我希望……他可以……活著。”
話音落下，時間重新流轉，一把刀割斷了小巖的喉嚨，凡的回憶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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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了一整天，天黑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河邊，夏啟明撲通躺在了草地上，拔起幾根手邊的草，帶著泥土就丟進了嘴裏，面無表情地咀嚼著，他望著天，在安全區裏擡頭，只看得見掛滿燈的天幕，而此刻，在他的頭頂，漫天的繁星匯聚成銀河，橫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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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河流前進，避開了所有城鎮，在天亮之前，面前出現一個空無一人的村莊，在村莊的角落裏，有一棟落單的平房，孤零零臥在雜草叢生的田野間。
夏啟明撬開了門，屋裏為數不多的幾樣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一扇小門通向後院，後院的作物們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已被雜草吞噬。
幸運的是，這戶人家似乎離開的不算很久，夏啟明挑出了一些可以當種子的土豆，還從角落裏翻出了半袋辣椒種子。
“我們就在這住下吧，我覺得挺好，這不就是我以前向往的田園生活嗎？”夏啟明對找到的住所很滿意。
“菜一時半會也長不出來，我去河邊看看，能不能摸到幾條魚，這幾天我們只能先吃魚了。”
小巖依舊沒有回應，挨著墻坐在了地上，把自己整個埋在了外套裏。
過了大半天，夏啟明回來了，一只手裏提著兩條不大不小的魚，另一只手裏拎著一個裝滿水的玻璃瓶。
“摸魚的時候摸到了個鹽水瓶子，估計是從上游沖下來的。”
夏啟明把水瓶放在小巖腳邊，便開始忙活起來。
用最原始的方法生起火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夏啟明架上兩條小魚，這是兩人一天一夜的第一頓飯。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兩人一路走來並不覺得饑餓，但當烤魚發出食物的香氣後，食欲便占領了大腦。
小巖走到火堆邊，伸手去拿魚，剛碰到就被燙的縮回了手，魚掉進了火中。
夏啟明連忙把魚搶救了起來：“還沒熟呢！有寄生蟲的。”
小巖完全不管，伸手又去拿另一個，這次他抓了離火遠的地方，直接塞進了嘴裏，滾燙的皮肉裹著細密的魚刺，剛吃了兩口，小巖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但他絲毫不顧及口腔和喉嚨的疼痛，繼續把半生的，帶著密刺的食物塞進嘴裏，直到整條魚只剩下骨架。
夏啟明看著面前這個只有12歲的男孩，沒有上前阻止，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剃掉了另外一條魚的魚刺，去掉頭和尾遞到小巖面前。
小巖的嘴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他看著那魚咽了一口口水，但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鉆到角落裏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確實，他已經24小時沒有合眼，一閉上眼便睡著了。
在之後的一個月裏，夏啟明包辦了所有衣食住行的活，把處理好的食物送到小巖跟前，用撿來的幹草和塑料鋪了一張幹燥舒適的小床，每天捕魚打水，打掃屋子照料後院的蔬菜。而小巖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安然接受夏啟明給他的所有安排。
一個天氣不錯的清晨，夏啟明打開門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對屋內的小巖說：“難得有這麽大的太陽，把外套換下來洗掉吧。”
小巖對夏啟明的話依舊沒有反應，但當夏啟明走到他跟前，想要脫下他的外套時，小巖突然大叫起來，用渾身的力氣開始搶奪母親的遺物。
在夏啟明松手的瞬間，小巖逃了出去，他不知道方向，只是一路狂奔，母親死去的場景在腦海裏不斷重覆回放著，畫面變得越來越清晰。他邊跑邊喊，這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發出聲音，從胸腔裏發出嘶吼似乎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夏啟明很快就追上了他，捂住他的嘴把他摁在了地上。
“外面很危險！你想讓別人把我們當獵物嗎！”
小巖拼命地掙紮著，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
夏啟明把自己整個身體壓在了小巖身上，才勉強控制住他。
“你聽好，在這個世界上，逃避現實的人太多了，他們最後都會瘋掉。你如果不想瘋，就面對現實！讓自己堅強起來！”
小巖依舊在掙紮，但似乎恢覆了些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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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之後，小巖似乎回了幾絲魂，但夏啟明的日子卻更難過了。他剛收拾好擺放整齊的雜物，小巖會突然上去推倒；他攢了許久準備澆給後院作物們的肥料，也會被小巖偷偷倒掉。
夏啟明自制了一套簡易的釣魚工具，隔三差五就去河邊改善夥食。每次出門前他都會問小巖要不要一起去，小巖每次都毫無猶豫地甩出兩個字：“不去！”
夏啟明每次卻並不生氣，笑瞇瞇地把雜物重新收拾好，笑瞇瞇地再攢一波肥料，笑瞇瞇地自己去釣魚。
他包容著同一屋檐下跟自己較勁的小巖，就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就這樣過了半年。
小巖漸漸開始平靜下來，給夏啟明搗亂的次數越來越少，某天，當夏啟明慣例問小巖要不要一起去釣魚時，小巖說了句：
“好。”
男人和男孩坐在河邊，兩個小時只釣上來一條手指粗細的小魚，可能是因為無聊，可能是不說話的氛圍太過沈悶，夏啟明開始自言自語講起了過去的故事。
“穆文海，你還記得吧？”
小巖點點頭。
“我以前在特種作戰部隊的時候，他是我的隊員，一個很奇怪的人。總是一個人呆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跑步，一個人看書看到半夜，很少會跟其他人說話。
有一次出任務，在解決完敵人後，我們在清理戰場，這時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特別瘦，全身都臟兮兮的。她朝穆文海走過去，穆文海難得露出點溫柔的表情，蹲下去摸了摸女孩的臉，女孩卻突然拉開拉鏈，裏面是一塊土制炸藥。
我天生反應比較快，沖過去一把把穆文海拽開，他整個人被我撲在地上。土制炸藥威力不是很大，但我整個後背還是嚴重燒傷了，留下了滿背的疤痕。
穆文海從那以後就跟開了竅一樣，開始喜歡跟人交流了，他雖然身體反應不快，但腦子很好使，我看著他一步步往上爬，我還是個上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少校了。
直到後來，他掌管了安全區後，把我調進去。過了這麽多年，上下級翻轉，我成了他的手下。
他覺得我應該感謝他。我如果還呆在外面的話，也許早就死了，但是我不怕死，我更怕做錯事。”
夏啟明轉頭看向小巖：“你知道，我比你強在哪嗎？”
小巖搖搖頭。
夏啟明說：“我不逃避。逃避的人容易瘋，不逃避的人容易死，我寧願死也不想瘋。”
之後的幾天，兩人都一起去釣魚，某天臨近傍晚，天空下起了小雨，兩個人拿著魚竿一路跑回家，卻還是被淋透了。小巖體質一直很弱，夏啟明怕他著涼生病，幫他換下了濕衣服，把唯一的一條毯子裹在了他身上。
結果第二天，一向體弱的小巖沒事，夏啟明卻病倒了，發起了高燒，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小巖拿起了魚竿和自從撿回來就一直在漏水的塑料桶，獨自去了河邊。今天運氣不錯，很快就釣到了一條大魚，正當小巖打算再釣到一條就回家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了身後，男人走路悄無聲息，突然出現嚇了小巖一跳。
男人見狀忙後退了兩步，瘋狂搖手：“別害怕，小朋友！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問問，你可不可以……把那條魚送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小巖這時才發現，這個男人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他很瘦，臉上皮包著骨頭，沒有一點肉，就連站著都顯得吃力，看不到一點生氣。
小巖放下魚竿，把桶裏的魚抓出來遞給了男人。
“你拿去吧。”
男人受寵若驚：“真的可以給我嗎？”
小巖拿起魚竿開始等待下一條上鉤的魚：“拿去吧，反正我很快就能釣到下一條了。”
男人拿到魚，卻並不離開，反而走近小巖開始攀談。
“小朋友，你家裏有大人嗎？”
小巖擡頭想了想，夏啟明應該算是他家的大人吧。
“有一個。”
“哦？在哪呀？”男人迫不及待地四處張望了一圈。
小巖隨手指了指自己身後：“在那邊的村子裏。”
話只說了一半，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過半人高的野草，在茂密的草叢後露出了一個趴著的人影。小巖意識到了危險，眼前的男人或許並不是一個饑餓的路人。他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河邊距離住處有半個小時的路程，現在只能依靠自己。
斷指的男人眼睛轉了一圈，用哀求的語氣說：“孩子，我現在很餓，我沒辦法處理這條魚，可以去你家裏做嗎？我可以把這條項鏈給你。”
男人說著，真的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一條黑色的皮繩上掛著一個金色的金屬塊，看起來像是黃金。
小巖假裝同意，開始收拾起魚竿，男人熱心地幫他拎起水桶。小巖在前，男人在後，兩人走了一小段路，男人提著水桶走的很慢，小巖一時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裝的。不過趁著兩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小巖扔下魚竿開始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起來。
而同一時間，躲在旁邊的兩個男人也從草叢中冒出來開始追趕小巖，小巖不顧一切地向前跑，耳邊只聽到呼嘯而過的風聲，他不敢回頭看，但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離他越來越近了，但村莊也快到了，只要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見到夏啟明就得救了！
小巖突然想到了夏啟明，他正因為高燒，意識混沌地躺在床上，如果這時回家，那自己和夏啟明都會被殺死，原本就在前方的希望破滅了，變成了一片深淵，小巖看著夏啟明的方向陷入了糾結與恐懼中，然後一咬牙，調轉了方向，沿著河流，朝著城市的方向跑去。
小巖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奔跑的前方已經不再有目標，不再有他想見到的人。在他速度慢下來後，他感到自己的背後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你跑的還挺快啊！”陌生的男人抓著小巖的頭發拉起他的頭，恨恨地砸在地上。
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小巖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留下，眼前的景象一片混沌。
那個瘦小的男人出現在了眼前，男人蹲下來看著意識迷離的小巖，臉上的表情溫和，不帶一絲殺意，微笑著從旁邊的男人手中接過一把刀。
小巖看著面前的幾個男人，但他已經不再害怕和恐懼。
突然，腦海中一個從未出現過的聲音問他：“如果能實現一個願望的話，你想要什麽呢？”
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小巖覺得自己擁有了無限的時間可以去思考這個問題，但他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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