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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官進京,都是前去拜碼頭的。以往蕭景曜在京城時,也沒少收到地方官員遞上的拜帖,門房更是不知道推拒了多少禮物。全都是地方官員從地方上帶來的特產,其中有沒有夾雜著別的東西,蕭景曜沒有收,便不得而知。

反正蕭景曜閉門不見客,平時被福王薅羊毛薅得夠嗆,讓成為資本家多年的蕭景曜感受到了打工人的不易。哪位打工人下班後還想再見同事的?

反正蕭景曜不想見。

哪怕對方是來給他送禮的,蕭景曜也不想見。

這種風氣已經有了,蕭景曜管不了別人,卻能管得了自己。

更何況蕭景曜帝寵加身,哪怕正寧帝再寬和,蕭景曜也不能和官員們往來太過密切,到時候大半個朝廷都是自己人,皇帝就該擔心自己屁股底下的龍椅坐得穩不穩了。

是以別看蕭景曜在京城時風光無限,實則並沒結交到什麽至交好友。這也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封建官場比商場的競爭還激烈,一不留神就得抱著自己一戶口本去見閻王,蕭景曜簡單把同僚當做同事看待,不說和對方交情多深,別讓對方背地裏捅刀子就行。

對於蕭景曜來說,那些都是沒必要的社交。看地方官員卑微賠笑討好他,對他阿諛奉承,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和福王懟一場。雖然福王總惦記著薅蕭景曜羊毛,但蕭景曜和他待著還挺自在。還有胡閣老等人,大家相處起來氛圍都極為愉快。再不行還能去翰林院轉一轉,多少新生小羊正在慢慢長成肥羊的模樣,就等著蕭景曜去薅羊毛呢。

反正福王薅蕭景曜羊毛,蕭景曜就去薅新科進士的羊毛。一輪輪羊毛薅下來,蕭景曜必不是那個只能被薅的人!

其他人被薅的也挺高興。官場有活幹證明上峰看好你,真的什麽都不幹,那估計這輩子就一眼望到頭了。對於想躺平的人來說是神仙工作,但對於懷著雄心壯志踏進官場的人來說,那就是郁郁不得志的酷刑。

新科進士正是春風得意之際,一心想要養老的還是少數,最好被薅羊毛的人選。

蕭景曜得了空偶爾也去翰林院逛一圈,有時候還會給庶吉士們講一講新學。沒辦法,在這個領域,論及知識面的廣度,還得是蕭景曜。

尤其是新科進士和苦逼的皇太孫一樣,在庶常館的課業中,除了原先要學的儒家經典之外,還要學新學中的數理化。那可真是要了某些純文科生的命了,圖表數據真是看不了一點,算來算去更是腦袋要爆炸。

但是還得硬著頭皮學,不然三年後庶常館散館,考核要是不合格,庶吉士們還得留館,根本沒辦法當官。

京城居大不易,庶吉士本來就沒有俸祿,再這麽一蹉跎,那怕是得在餓死的邊緣來回徘徊。

蕭景曜離京之前,十分看好新任狀元沈意之,一開始在當會試考官的時候就見獵心喜,覺得對方是個不得多得的懂經濟學的人才,後來在翰林院,蕭景曜也和沈意之有過幾次接觸。都是沈意之跑來請教蕭景曜一些有關經濟方面的知識。

蕭景曜一眼就看出來這位也是個文理天賦都點亮了的學神級人物。好像考完科舉拿到狀元對他而言,就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對庶常館中其他儒學課業也沒多大的熱情,偏生對數學和經濟方面的內容情有獨鐘。

原本沈意之就十分欽佩蕭景曜,得知會試那道有關經濟方面的題是蕭景曜出的後,沈意之對蕭景曜就更推崇了。再請教蕭景曜幾個困惑了他許久的經濟方面的問題,蕭景曜成功收獲迷弟一枚。

這次蕭景曜在閔州搞的新商稅,沈意之想方設法弄了一本原冊,特地寫信過來請教蕭景曜一些不明白之處。

那套覆雜的算法,沒有人講解,光靠自己看,那確實容易達成“每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後的句子沒一個能看懂”的成就。

蕭景曜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經濟學感興趣的家夥,心下也很是高興。在士農工商階級分明的古代,想碰上個懂經濟學的讀書人,那真是比碰上大熊貓的概率還稀少。

好歹現在大熊貓還不是瀕危動物,據蜀地官員說,在他們那邊,碰上憨態可掬的大熊貓根本不算稀奇。

蕭景曜聽著還有些小激動,想起了自己上輩子認養過的兩只大熊貓,突然生出一種想跑去蜀地逛一逛的沖動。

奈何公務太繁忙,現在交通又不便利,蕭景曜也只能作罷,多回想回想自己認養的那兩只萌到讓人心肝發顫的熊貓幼崽。

原本官員回京述職並不能帶家眷,畢竟那是朝堂公務大事,帶著家眷,路上難免耽擱時間。不過福王給蕭景曜的來信中提到,讓蕭景曜帶著顧希夷和小湯包回京。說這是顧將軍特地向正寧帝求的恩典,就想趁著蕭景曜回京的時候,順帶看看女兒和外孫。

正寧帝對顧明晟總歸是格外不同的。少年時同患難結下來的情誼總歸比成年後權衡利弊真得多,更別提顧明晟還有率領大軍解京師之圍的功績,他回京後就一直低調,好不容易求個小恩典,正寧帝也允了。並特地做出解釋,說是顧將軍勞苦功高,又不為兒孫求官,特地恩準,日後若有官員功績德行堪比顧明晟,也可酌情為女兒求個同夫婿一同回京的恩典。

這話一出,原本蠢蠢欲動的禦史們的都散了。劃重點,功績德行堪比顧明晟,還不為兒孫求官,只為女兒求恩典,求的還是讓女兒和外放回京述職的女婿一同回京的恩典。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對方得是個功績傲人的愛女兒的好父親,不把情分用在兒孫身上,反而往女兒身上用。更重要的隱性條件,有資格回京述職的外放官員,要麽是七品的巡查禦史,要麽是二品總督。但巡查禦史赴任頭三年不能帶家眷。那這指向性就很明確了。

要集齊這些條件,難度怕是比考個狀元還高。畢竟狀元三年就有一個,同時滿足這些條件的,大齊建國近百年,也就出了蕭景曜和顧希夷這一對。

禦史們一琢磨,得了,沒什麽好噴的,還是散了吧。

於是蕭景曜又少被禦史彈劾一次。

蕭景曜原本還在擔心自己回京述職後,顧希夷和小湯包在閔州待得不習慣。沒想到還有這等天降好事,更是喜笑顏開,開開心心地讓顧希夷也收拾東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回京見家人,順便過個好年!

顧希夷聽到消息也喜出望外,抱著小湯包轉了好幾圈,把小湯包轉得暈乎乎的,還特別懂事的為顧希夷的胳膊感到擔憂,“我沈,娘手痛痛!”

蕭景曜含笑接過一臉擔心又不敢掙紮的小湯包,順手拍了拍小家夥肉嘟嘟的小屁股。入冬後天氣冷颼颼的,小家夥幾乎裹成了一個球,蕭景曜一巴掌下去都沒拍到肉,全是厚實的衣裳。

小家夥到了蕭景曜懷裏就放松起來,掰著手指數自己惦記著哪些人,“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外祖外祖母,舅舅……”

從長輩數到同輩,還把偶爾來蕭家串門的三花和貍貓也算上,小家夥努力將自己的兩只手臂展開,在空氣裏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用孩童特有的誇張口吻說道:“要帶這——麽多東西回去!糯糍粑好吃,海帶好吃,蟶子好吃,紫菜也好吃……都帶回去,讓大家都嘗嘗!”

這家夥的好記性體現在方方面面,說著說著就開始報起菜名來,幾乎將來閔州後吃到的東西都提了一遍,哪個都好吃,都想帶回京城去和大家分享。

就連皇太孫都有份。

這還得多虧福王嘴上沒個把門的,有時翹班溜出宮跑來蕭家,一邊和小湯包玩蕭景曜設計出來的最新款積木,一邊對蕭景曜提到他那個苦逼兮兮每天都要被夫子們盯著念書的可憐兒子皇太孫。

小湯包不太明白念書為什麽會苦逼兮兮的,明明超簡單的,還當場給福王背了幾篇《論語》。福王整個人都傻了,神情覆雜地看著蕭景曜,憋了許久憋出來一句,“你是不是提過有個玩意兒叫遺傳?聰明的腦子也能遺傳?你們父子未免太欺負人了!”

蕭景曜好順利的一個人生!老天爺好偏的一顆心!

蕭景曜的神情比福王還覆雜,“智商當然不能遺傳。但您覺得我命好,埋怨老天爺偏心,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兩個被老天爺開過掛的親兒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對方簡直好厚的一張面皮,竟然對自己受到的遠超常人的老天爺親兒子待遇死不承認!

大人們暗中交鋒句句內涵對方,小湯包當然聽不懂。但他知道對他很好的太子殿下有個特別慘的兒子,連積木都沒有,念書念不好會被夫子罵,還要罰抄書,上完學又要完成課業,還得照顧弟弟妹妹,簡直比福王送給他的那個轉個不停的陀螺還累!

小湯包十分同情在上書房念書的皇太孫,雖然兩人還沒見過面,但在帶禮物的時候,小湯包還是大方地算上了對方。

蕭景曜都些驚訝,小湯包這記性,比之他當年完全不遜色半分。

細節之處都記得清清楚楚,還能進行原話覆述,這不是照相機記憶是什麽?

小湯包還是第一次給人準備禮物,熱情十分高漲,天天邁著小短腿跟在顧希夷身邊,顧希夷去哪兒他就跟到哪裏,只要看見顧希夷在收拾吃的,他就會張開小嘴叭叭,“這個好吃!多拿點,要分好多份,送人!”

顧希夷被小湯包逗得不行,笑得前仰後合,眼淚花都要被他給笑出來。

蕭景曜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也有被小湯包萌到,當即抱住小家夥,掂了掂他的分量,打趣道:“行,讓人把這些東西再額外裝個小包,就說這都是你的心意。”

小湯包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啪啪鼓掌歡呼,“爹爹真好!”

蕭景曜又拍了拍手舞足蹈的小湯包的小屁股,示意他消停點。顧希夷則逗他,“既然是你要送的,不如你再寫個名字?好叫別人一看就知,這是你的心意。”

小湯包的眼神更加閃亮,一把摟住蕭景曜的脖子,對著蕭景曜露出一個糖分爆表的笑容,拖長了聲音,“爹爹——”

蕭景曜頓時繳械投降,“好好好,爹爹教你寫名字。”

不過小湯包實歲才三歲半,蕭景曜自然不會真的讓小湯包正兒八經練字,只是取了支筆讓他拿著玩,又在小湯包的催促之下才開始研墨,用筆蘸了墨後才開始提筆寫字,刻意放慢了速度,一邊講解一邊寫,好讓小湯包能看清楚每一個細節。

小湯包還是第一次拿毛筆寫字,興奮得臉蛋兒都變得紅撲撲的,大大的瑞鳳眼眨都不眨地盯著蕭景曜的動作,認真地將蕭景曜的每一筆都記在腦海裏。

等到蕭景曜寫完“蕭秉文”三個大字,將筆擱在筆山上時,控制住自己不亂動,安安靜靜地看著蕭景曜寫字的小湯包這才貓貓探頭,認真地看著紙上的三個字,眨巴著眼道:“小~湯~包~原來這三個字長這樣!”

蕭景曜:“???”

蕭景曜一把撈起文盲兒子,哭笑不得地告訴他,“這三個字念蕭秉文,是你的大名,不是小湯包。”

小湯包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但還是向蕭景曜提出要求——他要先學小湯包三個字,送給別人禮物上的落款,也要寫小湯包!

蕭景曜很是無奈,又瞟了一臉認真的小湯包一眼,心說兒子你現在倒是沒有什麽顧忌,想落什麽款就落什麽款。但你送的人這麽多,等你長大後,哦豁,個個兒都有你的黑歷史,這可怎麽辦哦?

作為小湯包的親爹,蕭景曜當然是選擇做個尊重兒子意願的好父親。小湯包寫“小湯包”,有什麽不對嗎?就算留下了黑歷史,以後不還能給自己留的那一箱子的兒子黑歷史增添更多的素材嗎?

無良親爹賣兒子賣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良心一點都不帶痛的。

小湯包再怎麽天才,第一次寫出來的字,肯定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不過“小湯包”這三個字到底比“蕭秉文”簡單些,起碼小湯包劃拉著自己的胖爪爪,能把第一個“小”字給劃拉清楚了,就是字大了點,一個字的大小都快趕上小湯包的拳頭了。第二個“湯”字就更完蛋,比小湯包的拳頭還要大,就這,還有一團團黑點點,簡直慘不忍睹。

小湯包看看蕭景曜寫出來的字,又看看自己的練習成果,小腦袋瞬間就耷拉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擡頭看著蕭景曜,“爹爹,小湯包笨笨,寫不好字。”

關鍵時刻,蕭景曜這個親爹還是靠譜的。

看著小湯包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蕭景曜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湯包的腦袋,拉過小湯包的手,讓小湯包摸自己手指上因為寫字而磨出來的繭子。

“哪有人剛學寫字就能把字寫得非常漂亮的?爹爹當年第一次提筆,寫出來的字還不如你的好看呢。現在爹爹能寫出這一手漂亮的字,可是練了整整十八年呢。”

小湯包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連委屈都忘了。十八年!對於才三歲半的小湯包來說,這是一個多麽巨大的數字!那可是他年齡的六倍!

小湯包瞬間就精神抖擻起來,信心滿滿,“我努力練十八年,寫出來的字一定比爹爹更好看!”

蕭景曜點頭表示同意,還教小湯包背了一句名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小湯包發出了哇塞的聲音,然後把這句話記得牢牢的,準備每天起床都背一遍。

聽起來真是讓小孩子熱血沸騰呢。

至於那張醜醜的初次練字稿,小湯包怎麽看怎麽不滿意,想要毀屍滅跡,卻被蕭景曜給攔了下來,說是自己幫小湯包處理。

小湯包哪裏知曉人心的險惡,自然是點頭應下,卻不知他爹心裏正咕嘟咕嘟冒壞水兒,打算將這張廢稿也收進小湯包的黑歷史箱子裏,等到小湯包日後大婚,再將這份沈甸甸的父母之愛送給小湯包。

蕭景曜想著那個情景,臉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迷之微笑。

小湯包在短暫的灰心之後,立即又變成了一只鬥志昂揚的小公雞,誓要馴服手裏這支不聽話的筆。他的記性好,在腦海裏一遍一遍地回想蕭景曜的動作和講解,而後繃著小臉,抿著嘴唇,認真地比對著蕭景曜寫的字,一筆一筆地在紙上落下。

蕭景曜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小湯包筆下寫出來的字一個比一個好,堪稱進步神速,臉上不知什麽也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終於明白了當初蕭元青看到他念書時的進步神速有多快樂了!

這就是生了個天才崽崽的快樂嗎?蕭景曜美滋滋地想到。

在小湯包的努力練習之下,他的字可算是有那麽一丟丟的框架了,雖然不成體,也算不得多麽漂亮,但小湯包本來就有著尚未被束縛住的孩童天性,寫出來的字,一筆一劃,都帶著自由雀躍的氣息。一筆一劃中流淌著的純真童趣,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小湯包已經用事實向蕭景曜和顧希夷證明,他是個特別抗造的健康寶寶,上回趕路也沒生病,反而一路上歡呼雀躍,看到什麽都想跑過去仔細瞅一瞅,睡覺都在笑著騎牛。

這次回京,蕭景曜和顧希夷也沒去年來閔州赴任時那麽擔憂。考慮到蕭景曜還有公務在身,一家三口在路上並未多做停留,基本是能趕多少路就趕多少路,小湯包也適應良好,每天都精神奕奕,令人嘖嘖稱奇。

這一路趕下來,蕭景曜竟然比預計的時間還提前半個月就到了京城。

交通不便,信息不發達。福王等人先前收到了蕭景曜的信,以為他要半個月後才會到,都沒派人在城門口守著。

直到蕭景曜一家到了蕭府門口,原本還無所事事的門房瞬間就精神了起來,彈射而起,迅速來到蕭景曜面前,“大人,夫人,小少爺!你們回來了!小的這就去告訴老太爺他們這個好消息!!”

蕭景曜含笑點頭,又讓門房開了側門,叫人出來將他帶來的東西全都搬進府。

忙碌間,齊氏等人已經疾步小跑而來,滿臉欣喜,“不是說要半個月後才到?”

“哎喲曾祖母的小乖乖,長高了一截呢!還記得曾祖母嗎?”

蕭景曜笑著松手,讓齊氏抱過小湯包。

小湯包乖乖地摟住齊氏的脖子,瑞鳳眼變成了月牙兒,甜甜道:“記得,曾祖母,小湯包也給你們帶了禮物,我還自己寫了名字!”

蕭元青眼巴巴地看著小湯包,想伸手抱孩子,又不敢從齊氏手裏搶人,只能搓著手在一旁等著。一聽小湯包這話,蕭元青立即樂了,“那你可比你爹還厲害。你爹三歲的時候還沒開始學寫字呢!”

小湯包當即挺起了小胸膛,昂頭道:“我知道,這就是爹爹說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清脆的童音擲地有聲,蕭元青等人紛紛笑出聲,又用揶揄的目光看著蕭景曜。

蕭景曜笑著伸手摸了摸小湯包的腦殼,笑瞇瞇道:“沒錯,我們小湯包以後可是要比爹爹還要厲害的,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小朋友!”

其他人聽了這話後,神色都很微妙。就……想要比蕭景曜還厲害,這也有些太過為難小湯包了。

蕭景曜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刷新各種官場記錄的機器,幾乎做到了頂點。小湯包想要超過他,那不得14歲六元及第,然後在二十三歲之前官居二品?

合著別人家的孩子未來的目標是困難模式,小湯包直接升級成了十八層地獄模式是吧?

蕭子敬這麽個疼愛蕭景曜的長輩都看不下去了,用譴責的目光看著蕭景曜,意思很明確——你怎麽能這麽忽悠孩子呢?以後孩子知道他的目標有多難達成,該多傷心?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覺得以小湯包的樂天派性格,還真不一定會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不過是父子間的笑談而已,蕭景曜小時候還寫自己想當宇航員呢,不也沒實現探索太空的夢想?

當然,後來蕭景曜使用鈔能力買下一顆小星星並給它命名這種事就不用再提了。

蕭景曜直接用上轉移註意力大法,“你們不想看看小湯包給你們選了什麽禮物嗎?”

小湯包同樣興致勃勃,手舞足蹈地給齊氏等人比劃起來,“我選的,好多好多禮物!”

“小湯包可真孝順!”

一行人到了正廳,小湯包迫不及待地開始向齊氏等人訴說著自己去閔州的見聞。

這小子記憶力好,觀察力強,口才更是一流,繪聲繪色描述起他這一年的生活和見聞,簡直讓人身臨其境,仿佛跟著他一起撅著屁股在竹林裏找竹筍,快快樂樂地在沙灘上顧湧顧湧,話裏話外都是藏不住的快樂。

齊氏等人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小家夥這一年在閔州確實過得特別暢快,怪不得又長肉了呢!

齊氏和師曼娘對視一眼,紛紛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十分無奈地想到,估計明年這個時候,小湯包再跟著蕭景曜回京述職,她們可能就抱不動這個小家夥了。

這個崽崽看起來不胖,但沒有辜負他吃進去的每一口食物,是個實心崽崽!

蕭景曜讓人將帶來的海貨幹貨包裹送去各家府邸,小湯包的那份也額外算上。天還沒黑,整個京城都知道,蕭景曜回來了!

家裏有紈絝子的,第一反應就是把不孝子給抽一頓,把他關在家裏別出門。

有的更是故技重施,準備打斷不孝子的另一條腿,好讓他沒辦法再出去惹是生非。

開玩笑,蕭景曜那個抄家總督的名頭多響亮!瞅瞅他在閔州幹的那些事,那是一般官員能幹出來的嗎?閔州上上下下因涉及海上走私案而被牽連的人數可是達到了兩萬之多!

整個京城的官員滿打滿算都沒那麽多呢。

鬼知道蕭景曜會不會又從哪裏發現了端倪,在大過年的又給大家來個大清洗。

過年的時候,蕭景曜在閔州就是這麽幹的。

京城官員頓時繃緊了皮,以至於整個官場風氣都好了不少。

搞得許季陵郁悶極了,到底誰是禦史大夫啊?怎麽蕭景曜對百官的威懾力比他還強?

不行,他這個禦史大夫絕對不能認輸!賭上禦史臺的尊嚴,百官們最忌憚的官員必須是他許季陵!

於是許季陵大發神威,一口氣彈劾了三千多名官員,細數他們的罪狀,在禦前慷慨陳詞,說什麽都要讓正寧帝治他們的罪,讓他們在過年之前滾回家去吃自己。

被波及的百官們:“???”

不是,你有病吧?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許季陵表示這都是和蕭景曜學的。

蕭景曜:“……”

天外飛鍋!

福王知道蕭景曜回京的消息,登時大喜過望,他的肥羊!是時候繼續薅羊毛了!

天知道自從蕭景曜前去閔州赴任後,福王在京城幹活幹得有多不順心。

本來福王以前幹活幹累了還能來找蕭景曜吐吐槽,現在蕭景曜去了閔州,康王和榮王更是出海去了,福王連吐槽的小夥伴都沒了,心裏憋得慌。再加上原本福王監國的時候,能抓蕭景曜的壯丁,讓蕭景曜幫忙幹活。

蕭景曜的幹活效率那真叫一個厲害,不管什麽難題到了蕭景曜手裏,都能被拆解成一個個小問題,而後一步步解決掉。在蕭景曜的協助之下,福王監國的時候都能有時間摸魚,可見蕭景曜的工作能力有多強悍。

但蕭景曜去了閔州,福王舒舒服服的摸魚時間都沒了!接任的人哪裏能比得上蕭景曜?正寧帝一直在放權給福王,現在的朝政大事都讓福王拿主意,毫不誇張地說,福王現在離皇位,就差一個登基儀式了,除了沒有皇帝的名頭,幹的都是皇帝的事情。

正寧帝還把錦衣衛都交給了福王,禁衛軍統領還是竇平旌,舅甥倆素來感情不錯,竇平旌又在正寧帝的示意下拿福王當另一個主子看。官場上哪有傻子,其他官員想到奪禁衛軍權柄的廢太子,再看看福王如今的待遇,只能發出一聲嘆息。

被圈禁在別院中成日裏酩酊大醉的寧王和平王聽到了這些消息,更是又哭又笑,而後繼續喝酒,酒後說了些什麽胡話,他們醒來都不認。

蕭景曜都沒想到,在他回京的當晚,福王竟然還出宮來找他了。

看著福王明顯清減了一大圈的體型,蕭景曜都震驚了。

蕭景曜離京前,福王還是個稍微有些圓潤的小胖子,現在出現在蕭景曜面前,已經成了個清瘦苗條的小帥哥!

蕭景曜瞳孔地震,“殿下這一年,瘦了許多。”

福王悲從中來,“你也不看看我這一年過得都是什麽日子!整個大齊的事務都壓在我身上,我沒被壓垮就謝天謝地了,怎麽可能還保得住先前舒舒服服過日子時養出來的肉!”

啊這……

蕭景曜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福王卻一把拽住了蕭景曜的袖子,嚎啕大哭,“這個太子當的真的是太累了。你不在,康王和榮王也不在,我想找個幫手都找不到。太慘了!世上怎麽會有我這麽慘的太子!”

蕭景曜一個躲避不及,又被福王拽住了袖子,只能無奈地看著福王嗷嗷大哭。

就……這麽畫風清奇的太子,估計也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蕭景曜也只能安慰福王,“殿下不是做的很好嗎?”

“做得好嗎?拿肉換的。”福王哽咽,“接下來可能就要拿命換了。”

“怪不得父皇身體一直不大好,這麽重的擔子壓在身上,身體怎麽可能好得起來?”

蕭景曜咳嗽一聲,“殿下,慎言。”

福王抹了一把眼淚,瞅了蕭景曜一眼,又接著抹眼淚,“放心吧,錦衣衛都在我手裏了,什麽話都傳不出去。”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實在搞不明白福王這到底是什麽當太子的路數,只能耐心地等著福王哭完。

等到福王歇了哭聲後,圖窮匕見,“你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就來幫幫我吧!”

蕭景曜滿頭都是問號,自己一個地方官,怎麽來幫福王。以前自己是京官,又是九卿之一,幫著福王監國也不算太誇張。現在再幫福王,怕是又要幫禦史臺完成年終沖kpi的業績。

蕭景曜冷酷無情地拒絕了福王。

福王表示自己的身心受到重創,需要讓可可愛愛的小湯包治愈一下。

等到回宮的時候,福王還抱著小湯包不肯撒手,妄圖把小湯包偷進宮住一晚。

“就一晚!也讓小湯包和瑞兒見一次面!”

蕭景曜嚴肅搖頭,第十九次拒絕福王頭偷崽崽的行為,也並不想讓小湯包提前和皇太孫接觸。

福王很是失落,又摸了摸小湯包的腦袋,十分惆悵,“你要是再大個幾歲就好了,這樣我就能讓你進宮給瑞兒當伴讀。”

小湯包也嚴肅地繃著臉,活脫脫一個小號的蕭景曜,十分認真地對著福王說道:“爹爹說我太聰明啦,不能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念書,容易給別的小朋友造成心理陰影。”

福王:“……”

瞎說什麽大實話!

福王瞪蕭景曜,“等你任滿回京,小湯包怎麽著也該到上學的年紀。不如讓他去國子監?”

國子監對一開始剛考上功名的蕭景曜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現在,已經可以當作小湯包念書的起點了。

不過國子監因為有蔭生名額,導致裏頭拼爹的二世祖有點多,蕭景曜並不想讓年紀尚小的小湯包去國子監念書。

反正小湯包現在還小,還不用考慮去哪兒上學的事兒。說句狂妄的話,就算不去學堂念書,蕭景曜難道還教不好小湯包?

不管是儒學和新學,哪個是蕭景曜不會的?

學神就是這麽自信!

福王只能遺憾搖頭,覺得有時候當爹的太有本事也不是什麽好事。一般人家,誰不饞上書房那些滿腹經綸的夫子呢?蕭景曜楞是能拒絕這麽件大好事,真是有實力任性。

臨走之時,福王猶豫再三,還是對蕭景曜說道:“明天見到父皇,你不要太過驚訝。”

蕭景曜萬分不解,等到第二天面聖時,蕭景曜看著滿頭花白,精神不濟,背甚至還有些佝僂的正寧帝,蕭景曜當即鼻頭一酸,揚聲叫了一聲,“陛下!”

正寧帝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眼神像極了蕭景曜在閔州見到的海,包容萬象。給蕭景曜賜座之後,正寧帝才笑道:“別人回京述職,都愁不知道對朕說什麽,地方官員能做出來的功績就那麽一些,官員們一年年下來,都是老生常談,將那幾樣事情都說出花來了。你可同他們不一樣,一去閔州就搞了樁大事,一整年都沒消停,想好了怎麽對朕說嗎?”

蕭景曜眨了眨眼,同樣揚起了笑臉,“若不是陛下支持臣,縱使臣有再多想法,也不得施展。”

說著,蕭景曜又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奏折,上面列了詳細的數據,還有圖表對比,都是自從開海禁後,閔州這幾個月的變化。

最直觀的就是福安縣的數據,縣內商稅幾乎比上半年翻了三番,這是不包括港口商稅的情況。再看福安縣添置牛車的百姓數量明顯增多,乞兒孤兒的人數直線下降,都是港口帶來的各種商機,養活了許多原本活不下去的人。

在看到閔州各地紛紛效仿福安縣,提高當地經濟,盡可能讓百姓們的生活變得寬裕的行為,正寧帝透過文字都能想象出來閔州如今是多麽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正寧帝當即笑出了滿臉的褶子,“真好啊,百姓們安居樂業,路無凍死餓死之人,屋有取暖果腹之衣食。朕想要的盛世,終於要來了啊!”

正寧帝已經有了些許渾濁的雙眼中爆發出奪目的光彩,定定地看著蕭景曜,朗聲大笑,“朕果然沒看錯你!”

蕭景曜拱手,“臣愧不敢當,不過是做了自己分內之事。”

正寧帝又是一陣大笑,接著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在蕭景曜想去給他順氣的時候,正寧帝一把抓住蕭景曜的手,緊緊盯著蕭景曜眼睛,認真問他,“你會是太子的良臣嗎?”

京城官員:風緊,扯呼!抄家總督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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