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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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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庶常館念書的庶吉士們聽到了科舉考試要增添新學科的消息,臉色都很精彩。

有人當場表示,“還好我這一屆考上了!不然下一次肯定沒戲!”

三年又三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年。他們都學了數十載的四書五經了,再讓他們去學習新學的數理化,思維方式完全不同,能不抓瞎嗎?

也有人借著庶吉士身份之便,在翰林院中看到了新學教材。這一看之下,頓時驚為天人,如癡如醉,靈感源源不斷,抓著筆就開始做題,一道接一道,覺得自己還能再戰十年。

一看就是天賦點點在了數理化上面的。

這些人還頗為遺憾地表示,“若是早就開設新學科,說不準我們早就考上了。”

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過如果不考新學科,新學內容在考卷上的占比不算太高,也不會給考生們帶來太大的負擔。

庶吉士們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十分樂於接受新事物。翰林院與時俱進,給庶吉士們開了新學課。

來給庶吉士們上課的老師,當然是研究院的研究員們。畢竟以數理化的難度,想從翰林院裏隨便抓個翰林就能去講課,也挺不現實的。

來給庶吉士們上課的研究員,都是最新一批進研究院的研究員。他們跟著最初的那一波大佬們學了許久,基礎足夠紮實,來從頭教庶吉士們數理化綽綽有餘。

也有將儒學奉為圭臬的庶吉士覺得新學很不成體統,一點聖人之言都沒有,不大樂意學。但聽說小皇孫都在學新學,能考上進士的哪有傻子,當然能判斷出日後新學也會成為一門顯學。

現在骨頭硬不肯學,指不定以後就會掉進什麽樣的坑裏。

畢竟新學倡導者,蕭景曜蕭少卿,目前官運亨通,十分有閣老之相。說不準他們得用的時候,蕭景曜都成功入閣了呢。

萬一蕭景曜當了首輔,大權在握,大力倡導新學,他們對新學一竅不通……

那畫面太美,庶吉士們想想就面色扭曲,捏著鼻子認認真真聽課,苦大仇深地和一堆數字死磕。

天殺的算學,怎麽就這麽難!

相比起來,化學竟然最受庶吉士們歡迎。誰沒看過《大齊日報》的破處迷信版面呢。那些千奇百怪的裝神弄鬼的方式,原來是這樣子!

庶吉士們瞬間就來了興趣。他們要是外放,最低肯定也是縣令起步。當縣令,文教也很重要。到時候他們給百姓們露上這麽一手,不得當場把人給鎮住?

庶吉士們學新學學得火熱,老翰林們也聽了一耳朵新學的內容。不得不說,跳出學術之爭來看,新學的東西還是十分有趣的,總感覺每天都有新收獲。

對於一手創出新學並將新學推到如今這般高度的蕭景曜,老翰林們的心情都十分覆雜。著書立說,一直都是讀書人的追求。蕭景曜當官當得風生水起,深受帝王信任,沒想到他在這個年紀,竟然就能自創出新學,開宗立派,一代宗師。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好在蕭景曜不知道他們內心的感慨,不然的話一定要替自己澄清一下,他不過是知識的搬運工而已,給考生們提供了億點點考題,做出的貢獻實在微不足道。(被數理化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考生:???)

只能說,有蕭景曜這麽個愛搞事情的家夥在,是所有考生們的福氣。

高揚已經踏上了游歷大齊的征程,還虛心接受了蕭景曜的建議,時不時還給蕭景曜修書一封,告訴蕭景曜他在各處的所見所聞,請蕭景曜指正。

蕭景曜只能感慨富二代自古以來就過得十分舒服。瞧瞧高揚這小日子過得多舒坦,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根本不用擔心錢的事兒。用高揚的話來說就是,祖上留下的財富足夠他舒舒服服地活上八百輩子了,只要不是被人騙著去了賭坊,或者腦子不清楚跑去重新做新買賣把褲衩子給賠掉,他這家底,想敗個精光,也十分有難度。

像他這樣,不能去賭坊,到處瞎跑,也算是給家裏做出大貢獻了。

真是讓人聽著聽著就渾身冒酸氣,這份潑天的富貴,擱誰誰不想要?

蕭景曜有被凡爾賽到。

劉圭進京後就住進了蕭家。兩家可是老交情了,蕭元青見了劉圭就想到了南川縣那一幫好朋友,看劉圭就跟看親兒子似的,每天都帶著劉圭到處跑,勢要讓劉圭將京城每個有趣的地方都看遍。

蕭景曜都覺得高揚那麽快就離開京城怪可惜的,跟著蕭元青,顯然還能給他的游記增添不少素材。

劉圭這次進京也是做了長遠的打算的。一是想看看京城有沒有賺錢的門路,劉圭從小耳濡目染,學了劉慎行的一身做買賣的本事,要是有蕭景曜支持,在京城開個鋪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二則是想看看蕭景曜,重溫一下當年的友誼,順便看看蕭景曜會不會給他安排新的出路。

劉圭也就比蕭景曜大兩歲,擱後世也就大學畢業生的年紀,也是年輕人,自然是想在外頭多闖一闖的。

蕭景曜當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好朋友,知道蒸汽船有望問世後,蕭景曜心裏隱隱有了另外的打算,又問劉圭,“我明年怕是要外放去閔州,不知兄長可願與我同去?若是兄長想在京城做買賣,我也可以立即替你安排妥當。”

以蕭景曜今時今日的地位,想照拂一個商戶,都不用他動嘴皮子,蕭平安都能搞定。

劉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我當然是要跟著你去閔州的。”

閔州雖然不如京城繁華,但蕭景曜可是過去做總督的,實打實的土皇帝,他跟著蕭景曜去閔州,不管想幹什麽,都折不了本。

蕭景曜見劉圭毫不遲疑地做出了決定,也十分爽快地點頭道:“兄長如此信任我,我定不會讓兄長吃虧。違背律法的缺德事咱們不能幹,但閔州那邊,也有個天大的機遇,正好適合兄長。”

只要海禁一開,多少商戶都能從中獲利。閔州本地的閔商也富得流油,他們和地方豪強與官員互相勾結,將海上貿易這塊大蛋糕牢牢把持在這個小圈子裏的人手中。蕭景曜這一次前去閔州動海禁,不知道會摘掉多少人的腦袋。

這些大商賈,且看他們識不識相,配不配合蕭景曜。要是暗中搞事情,想給蕭景曜來些什麽“意外”的話,那蕭景曜只能送他們去閻羅殿報到了。

劉圭正好出身商戶,還在經商上頗有天分,正好補上被蕭景曜收拾後的商戶們的坑。

蕭景曜心裏已經有了成算,卻沒對劉圭道出所有實情。蕭景曜一貫喜歡先把事情辦好了再開口,不走事情開始前就給人開支票畫大餅的路子。

劉圭當然十分相信蕭景曜,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更知道蕭景曜有多能耐,也知道蕭景曜從不無的放矢,安安心心地抱大腿,躺得很開心。

小湯包現在走路已經走得非常穩當了,每天睜開眼就要去屋子外玩,乖乖等著顧希夷收拾妥當,一起去給正房給齊氏和蕭子敬問安。

小家夥脾氣也倔,不肯讓人抱,自己邁著小短腿走在顧希夷身邊,不僅不叫苦不叫累,路上發現一朵小花冒了出來都要噔噔噔跑過去瞅一瞅,再開開心心地跑回顧希夷身邊,興高采烈地指給顧希夷看。

要是有鳥兒落在了樹上歇腳,那就更不得了,小家夥能樂一天,一只灰不拉幾的麻雀在他嘴裏,都成了光芒萬丈的漂亮鳥鳥。

有一次,小家夥碰上了前來府裏覓食的野貓,更是高興地手舞足蹈,拽著顧希夷的袖子不住地大喊,“貓貓,貓貓!”

顧希夷都忍不住同蕭景曜商量,等小湯包大點後,要不要給他買幾只小貓小狗陪著他玩。要是覺得小貓小狗可能會撓人,不安全,那買幾只鳥也不錯。反正小家夥看起來博愛得很,只要不是老鼠和蟑螂,看到什麽都喜歡。

蕭景曜覺得這事兒可以有。不過小家夥年紀還是太小,蕭景曜不太放心讓他和貓貓狗狗直接接觸。當了爹後,蕭景曜才發現自己是那麽小心謹慎的人,有關孩子的一切事情,蕭景曜都要再三考慮。這年頭兒又沒有狂犬疫苗,動物再有靈性,也會有失手的時候,要是一不小心給小湯包身上撓出道口子,小湯包出點血受點痛還是小事,萬一貓貓狗狗身上攜帶了狂犬病毒呢?

蕭景曜哭都沒地方哭。

小家夥精力如此充沛,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世界在他眼中都是彩色的,每天都是歡聲笑語,冬天下雪也能小家夥樂個不停,好奇地抓了把雪,看著雪花在自己的掌心慢慢融化,小家夥好奇地歪了歪頭,覺得有趣,又咯咯地笑起來,邁著小短腿艱難地去找蕭景曜,“爹爹,雪雪,變成水了!”

蕭景曜一把抄起小家夥,也不管小家夥聽不聽得懂,笑瞇瞇地對他講起水的三種形態來。

聽得一旁的劉圭忍不住嘴角抽搐,覺得蕭景曜怕是給小皇孫上課上得走火入魔,現在對著自己還沒到兩歲的親兒子都打不住為人師的熱情。

什麽三種形態,高溫低溫固相轉變的,劉圭拒絕聽蕭景曜的講解,並對蕭景曜扔了一個屏蔽術。

沒想到小湯包卻聽得非常認真,拽著蕭景曜的衣襟嚷嚷著要進屋。蕭景曜把他抱進屋,小家夥掙紮著下地,噔噔噔就往火盆旁跑,伸出剛剛抓住雪的兩只小胖爪爪在火上烤了一陣,等到手上的濕意全沒了,小家夥興奮地跑到蕭景曜面前,努力仰著頭,伸出自己的胖爪爪給蕭景曜看,雀躍道:“水水,變成氣體,飛走啦!”

跟著進屋的劉圭:“……”

他錯了,他不該在這裏,而是該好好窩在屋裏不出門,這樣就不用接受來自小湯包的傷害。

不到兩歲的小孩子可以聰明到這份兒上嗎?那他家裏那個都快五歲了還只會哭鬧耍賴的臭小子是怎麽回事?

劉圭羨慕。

蕭景曜已經習慣了小湯包明顯超出同齡人一大截的智商了,或者說這才是蕭景曜的舒適區。畢竟蕭景曜兩輩子都是天才,實在不太弄得懂一般人的腦回路。有了個天才崽崽,蕭景曜覺得可省心了,交流起來一點阻礙都沒有——小湯包從來就不會無緣無故撒潑哭鬧。他聽得懂大人講的道理,只要他覺得有道理,就會乖乖聽話,從不無理取鬧。

這樣的崽崽,怎麽可能不讓家長舒心?

劉圭才來蕭家沒多久,就已經生出無數遍想要把崽崽偷回家的念頭了。

想要偷崽崽的也不止劉圭一個。福王這個不務正業的太子有次偷偷跑來蕭家見到崽崽,和崽崽交流一番後,頓時驚為天人,一把抱起崽崽就想回東宮,說是想帶崽崽進宮陪小皇孫玩幾天。

好在蕭景曜及時攔住了他,不然這個偷崽崽狂熱分子,估計真能將崽崽揣去東宮!

福王偷不走崽崽,還有能把崽崽偷走的厲害人物。比如本來就愛鬧騰的顧希維,又比如沈穩可靠的顧希寧,再比如面容嚴肅的顧將軍。每次他們一來蕭家,蕭景曜跑去大門口堵著,總能在他們的懷裏堵到一只肥嘟嘟白嫩嫩的小崽崽。

搞得崽崽還以為這是什麽全員參與的刺激活動,每次都把自己的腦袋藏進顧希維的衣襟裏面,兩只手還捂住臉,嘴裏不住念叨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蕭景曜:“……”

你們是怎麽回事?你們沒有自己的崽崽嗎,為什麽總盯著我的崽崽不放?

兒子太受歡迎,老父親危機感驟增,看誰都像是不懷好意的偷崽賊。

這種不道德的行為,必須唾棄!

很快又到了過年,蕭景曜提前為小湯包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一套積木。

積木是蕭景曜自己畫圖紙,讓老木匠跟著做的,用的卯榫結構,塊頭夠大,還用了不同的顏料給積木染色。這時候的燃料多為從植物中提取,不用擔心甲醛的問題。蕭景曜很是放心。

這一套積木可以搭出一個大別院,裏頭有許多大樹,還有貓貓狗狗,一看就特別符合小湯包的審美。

小孩子天生就會玩玩具,小湯包本來就有不少玩具,布老虎撥浪鼓等小孩兒常玩的玩具,小湯包樣樣都有。就是玩起來太過簡單,小湯包更喜歡拆魯班鎖和九連環這些益智玩具。

蕭景曜見狀,自然是考慮到小湯包的個人喜好,給小湯包弄了個積木套餐。

木頭做的積木可不像是塑料制品,頗有些分量。這一套積木,裝了好大一個箱子,倒在地上都堆成了比小湯包還高一大截的小山堆。小湯包這個機靈孩子,都不用蕭景曜教,自己就看明白了這些積木要怎麽玩。凹進去的凸出來的可以按起來配好,相同顏色放一塊兒,還有大一些的積木,瞧著像個屋頂……

別說小湯包了,就連蕭元青和蕭子敬都被這套積木吸引住了目光。蕭子敬尚且還想在孫媳婦面前保持自己大家長的形象,蕭元青已經毫不講究地坐在了小湯包對面,爺孫倆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蕭景曜時不時還聽小湯包嚷嚷上一句,“祖父,錯了!那是貓貓頭,該放這裏!”

蕭景曜:“……”

震驚,竟然有人玩積木玩不過還沒滿兩歲的小朋友!

蕭元青一點都不在意的形象,開開心心地陪小湯包玩了個痛快。到後來,蕭子敬實在沒忍住,也加入了拼積木戰隊,三下五除二就拼好了一頭牛,換來小湯包亮晶晶的眼神。

有女眷在,劉圭不方便參與。但後來小湯包自己玩積木時,劉圭見了後,私下來找蕭景曜,“那個積木,小湯包都那麽喜歡,這麽個新奇玩意兒,小孩子們肯定都喜歡。”

誰的錢最好賺?當然是小孩子。

尤其是京城裏達官顯貴多如鴻毛,只愁生不愁養。每個孩子都是嬌養著長大的。不過一套玩具,小孩子要真的喜歡,家裏隨隨便便買個十套讓他們玩一套扔一套都不算事兒!

劉圭對蕭景曜會做玩具之事一點都不意外。當初蕭景曜搗鼓出來的三國殺卡牌游戲,至今為止依然是讀書人中最受歡迎的游戲。哪怕後來市面上又跟風出了幾款新的卡牌游戲,卻也是換湯不換藥,從卡牌人物設定到人物技能再到卡牌繪圖的精美程度,全部都被吊打。當然沒能搶走卡牌游戲這一塊大蛋糕。

鄧氏書局多有眼色,見蕭景曜升官就跟喝水一樣簡單,哪會在乎這點利益?盡管蕭景曜當初沒跟他們簽分成契約,他們依舊年年給蕭景曜送分紅。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地道,但這還真是鄧氏書局賺了。不然,一般的大商戶,想給蕭景曜送銀子,都登不了蕭府的大門。鄧氏書局也就占了個時間的優勢,趁早同蕭景曜結了緣,不然也是吃閉門羹的一員,送銀子都送得歡天喜地。

劉圭一看到小湯包那堆色彩繽紛的積木,經商的dna就動了。瞧瞧這玩意兒,多適合薅…不對,是多適合給孩童們送樂趣啊。一準兒能讓京城孩子人手一套,沒有的都要哭著打滾鬧著要,直到家裏給買為止。

蕭景曜一聽劉圭的話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爽朗笑道:“你若是想做這個買賣,我可以把圖紙給你。我讓人做了三套積木,還有兩套送去了我岳父家。小湯包的表弟表妹一人一套,估計帶了小孩子去顧家拜年的,都該鬧著要了。不過匠人已經提前做了許多其他積木,就等著顧客上門,你要是想做頭一個,怕是來不及了。”

到蕭景曜這個地位,早就不大將錢財放在眼裏了。匠人們也不傻,知道什麽是好東西。更何況積木的技術含量也不高,這年頭兒的匠人,誰還不會一手卯榫手藝呢?

劉圭也不意外,笑著點頭道:“我也不同你客氣,若是閔州那邊沒有新路子,我就先開個積木鋪子,將閔州小孩兒的壓歲錢都騙光!”

剛體會到拿壓歲錢的小湯包頓時一臉警惕地看著劉圭,超大聲地嚷嚷,“劉伯,壞!”

世上怎麽還會有騙小孩兒壓歲錢的大人?大人真是太壞了!小湯包鼓著包子臉,氣憤地想到。

劉圭頓時哈哈大笑,開始忽悠小孩兒,“這可不算是騙。你的玩具,吃的用的,也是家裏花銀子買來的。我那是給小孩子們送快樂,他們得到了快樂,我得到了銀子,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小湯包想了想,自己好像聽過娘親身邊的大丫鬟提過拿月錢買銀簪子的事,覺得劉圭這話有道理,終於收回了警惕的神情。

劉圭樂得不行,一個勁兒用手肘輕輕撞著蕭景曜的胳膊,擠眉弄眼地表示:你家崽崽還是太嫩了吧?

忽悠不了蕭景曜,忽悠他的崽崽也是可以的!

蕭景曜淡淡瞥了劉圭一眼,彎腰抱起小湯包,笑瞇瞇道:“來,給你劉伯伯背一首《木蘭詩》。”

小湯包張嘴就來,“唧唧覆唧唧……”

劉圭的笑容僵在臉上,幽怨地看了蕭景曜一眼。

有個天才兒子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的。

了不起到福王再次偷跑來蕭府找崽崽時,二話不說直接往地上一坐,和崽崽一起玩起了積木,順便控訴了一下蕭景曜這番有了崽崽就忘了小夥伴的無情行為。

難道只有兩歲的崽崽需要玩具嗎?成年的福王也需要!

再不濟,七歲半的小皇孫玩積木也正好。

蕭景曜:“……”

福王可不會和蕭景曜講客氣,順利從蕭家抱走兩套匠人新送過來的積木,開開心心地回了宮。

臨走之前,福王還偷偷問蕭景曜,“你真要去閔州當總督?”

蕭景曜瞥他一眼,“難不成還能任我選?讓我選,我也選閔州。”

“你可真是……心心念念的只有一個閔州。”福王搖頭晃腦,“虧我還想著,要是你樂意,我就去和父皇商議,讓你去當幾年漕運總督。”

蕭景曜聽完都瞳孔地震。同為總督,漕運總督雖然不管各省之事,但眾所周知,漕運來錢最快,大大小小的商戶捧著錢袋子求漕運官員收錢,做到漕運總督這個位置,別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那得是一年清總督,數十萬雪花銀。

可見漕運油水之肥。

福王想把這個位置給蕭景曜,顯然是對蕭景曜十分信任。

蕭景曜則搖頭道:“那邊誘惑太多,臣還是去閔州更合適。”

福王搖頭嘆息,“哎,我還想著你要是能當漕運總督,別人給你送的銀子,你都收著,出了事都有我給你擔著,咱倆五五分賬就行!”

蕭景曜:“……”

好家夥,蕭景曜心裏直呼好家夥,還得是福王啊,腦回路永遠不讓人失望。

這一瞬間,蕭景曜莫名生出一股沖動,想進宮告訴正寧帝,福王在琢磨些什麽離譜的念頭。

福王卻振振有詞,“反正不管是誰去當這個漕運總督,都會收到無數孝敬。這筆錢,與其讓旁人賺了,不如進你的口袋。好歹你還能跟我分個賬呢。”

蕭景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許久才道:“殿下缺銀子花嗎?”

“瞧你這話說的,誰還會嫌銀子多不成?”

福王瞥了蕭景曜一眼,東宮的待遇很是不錯。但福王自覺上有老下有小的,還有一大堆閑散宗室要養,很是有些危機感,甚至一筆一筆地和蕭景曜算起賬來。末了,福王還搖頭感嘆道:“當家不易啊!”

蕭景曜:“……”

這真的很難評。

正寧帝不知從哪裏得知了福王的離譜發言,大過年的就把福王追得抱頭鼠竄,還是皇孫出面替福王求情,正寧帝才氣呼呼地放過了這個不孝子。

小皇孫有了新玩具,開開心心地帶著弟弟妹妹們拼積木,還要處理一下弟弟妹妹們因為搶奪玩具而產生的糾紛。

福王鬧騰之餘,也在關註小皇孫的動靜。聽到小皇孫有板有眼地處理好弟弟妹妹之間的紛爭,讓他們重歸於好,福王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寧帝也得知了此事,臉上同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再想想福王現在還讓人關照禁庭以及另外兩個被官兵把守的別院,正寧帝心中更加熨帖。可見什麽樣的父親養出什麽樣的兒子,正寧帝重情重義,養出了同樣重情重義的福王,福王又養出了關愛至親的小皇孫,爺孫三人都是宅心仁厚之人。

至於另外幾個手足相殘甚至想對親爹動手的不孝子,正寧帝下意識忽略過了。

再聯想到小皇孫上學後,門門課業都拿得出手,上書房的夫子們對他多有誇讚,正寧帝便更加開懷,心中的某個決定愈發清晰。

同為上書房的夫子,蕭景曜當然知道其他幾位夫子的所思所想。大家都慶幸小皇孫不像福王,不然,光是想想福王當年的豐功偉績,夫子們都是一陣窒息。

有了福王這個對照組在,正寧帝問他們小皇孫的課業如何,夫子們可不就卯足了勁兒將小皇孫誇到天上去嗎?

那可是福王的兒子,不愧是陛下親自帶在身邊教養出來的,身上一點福王的惡習都沒有。

過了年後,李首輔三次上奏折要求致仕,正寧帝再三挽留,終於批準,讓他留在京城,若是朝中有什麽大事,旁人拿不定主意,正寧帝還能派人請李首輔進宮商議。

三辭三留什麽的,這都是官場的老套路了。一般來說,為了彰顯帝王愛惜人才,朝中重臣想要致仕,皇帝都會多留幾回。第一次上折子請求致仕立馬就被皇帝批準,那就證明皇帝看這人非常不爽,一點面子都不想給他留。

李首輔顯然不在此列。

他在合適的時機致仕,在正寧帝和福王心中留下的都是好印象。李家兒孫沒有特別爭氣的,只有一個小兒子考中了進士,資質也是平平,現在正在翰林院。李首輔也不為家人求官,正寧帝同蕭景曜提起李首輔就讚不絕口,覺得這才是忠臣該做的事。

蕭景曜認真點頭,表示自己一定向李首輔學習。

正寧帝大樂。

胡閣老從戶部尚書變成了吏部尚書,一躍成為首輔,在推薦戶部尚書人選時,胡閣老一時犯了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景曜半只腳已經踏進了內閣。現在內閣中多為老臣,但身子骨都還算硬朗,瞧著都還能再幹二十年。蕭景曜要是去了閔州當總督滿了任期要回京,回來時內閣沒有位置,怎麽安置他這個二品大員,也是個令人犯難的問題。

蕭景曜受高揚啟發,覺得要是能讓自己任各地的總督也不錯。公費旅游,多美的事兒!只可惜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事兒不可能,輪流去各地當總督,這天下到底是誰家天下?

胡閣老變成胡首輔後,正寧帝又幹了一件大事——立皇太孫。

正寧帝親自將小皇孫帶在身邊教導,大家心裏對小皇孫的地位也有了譜,現在正寧帝要立皇太孫,大家也沒覺得意外。左右都是皇家的天下。正寧帝看好小皇孫,他們連福王當太子都能忍,更別提本來就乖巧聰慧的小皇孫了。名分這麽早就定下來,大齊未來兩代都沒有奪嫡之憂。

正寧帝也只不過是通知大臣們一聲,主要是讓禮部盡快定下立皇太孫的儀制章程。涉及到禮儀的事兒特別繁瑣,衣裳腰帶上銹什麽樣的花紋就能讓他們吵個十天半個月。立皇太孫大典肯定不能寒磣,不盡快將事情定下來,等禮部官員吵出個章程來,想必趕不上良辰吉時。

小皇孫顯然已經知道了皇太孫的身份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就算他父王登基了,想換太子,肯定是換不了的。

坑爹屬性達成

正寧帝開春就提出要立皇太孫,結果一直到蕭景曜給小湯包過完了兩歲生辰,立太孫大典還沒開始辦,進度還卡在第一關,禮部商議上。

蕭景曜都對禮部官員的工作效率很是微妙,莫名聞到了一股鹹魚的氣息。

多好的摸魚部門,一件事吵個半年都是常態,其他人吵架,進度停住,正好摸魚。

福王聽了很是羨慕,頗為扼腕,“只可惜我剛當值的時候,沒人教導我這些,我就知道銀庫司是個好去處,沒想到禮部更妙。”

蕭景曜心說你個最不講規矩禮儀的皇子跑去禮部,面對一幫走路問好都恨不得制定出一整套禮儀流程的家夥,兩邊總得瘋一個。

這個流程一吵,就吵到八月份才徹底定下來。

蕭景曜過了自己的生辰後,才看到小皇孫的立太孫大典。

小皇孫變成皇太孫,大部分人都非常滿意。

皇太孫,一看就特靠譜。

胡閣老糾結許久,最終還是給正寧帝推薦了新任戶部尚書人選——原戶部左侍郎何明淵。此人剛過五十,於內閣而言,妥妥的年輕人。估摸著是很難只幹一個任期就功成身退。

為此,胡閣老還特地安慰了蕭景曜一番,“當閣老也需要運道。何明淵確實能耐不小,我不能徇私。”

蕭景曜很是理解,並未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而是哈哈一笑,“您都為了我思慮再三,考慮要不要徇私了,這是我的榮幸。”

胡閣老板起了臉,嘴角卻不受控制往上翹,認真鼓勵蕭景曜,“到了閔州就好好幹,你還年輕,便是多幹一個任期也無妨。到時候功績在手,哪怕別人對你的年紀頗有微詞,也沒辦法阻擋你入閣。”

蕭景曜認真應下,胡閣老終於滿意。等到各色菊花囂張地爭奇鬥艷的時候,正寧帝一道聖旨讓朝中所有人頓時一默——

蕭景曜擢升閔州總督。

二十出頭的二品總督,他們做夢都不敢這麽夢,蕭景曜竟然真的實現了。

有官員神情恍惚,眼神時不時往蕭景曜身上瞟,他們大齊,不會真的出一個三十不到的閣老吧?

那還能叫閣“老”嗎?

蕭景曜早就知道正寧帝會下這麽一道旨意,含笑接了旨。家中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小湯包都自己收好了想要帶走的玩具和衣裳,萬事俱備,隨時都能出發。

蕭景曜還忙活了許多個晚上,每晚都在奮筆疾書,其他人還以為他是在賣力做文章,結果他接到升官的旨意後,親自給研究院送去了一大堆厚厚的考卷。數理化各科都有,還分了各種難度,保管夫子們想要的考卷他這裏都有。

別說是福王,這回連公孫覃都要同情一把研究院的學子們了。離開京城給人送這麽多考卷,蕭景曜是什麽送禮天才?

蕭景曜:迫害學生一時爽,一直迫害學生一直爽。

就是這麽任性。

讓蕭景曜更高興的是,段研究員最新來信中提到,由他一手督造出來的蒸汽船已經大致完成。算算時間,蕭景曜到閔州後,正好就能看到。

蕭景曜頓時對這次的閔州之行充滿期待。

那可是原汁原味的蒸汽船。指不定還是這世上第一艘蒸汽船。蕭景曜能不去看個稀奇嗎?

也有閔州系的官員看著蕭景曜直奔閔州而去,不知為何,心中陡然生出無限擔憂。

這位蕭大人搞事情的能力驚人,他到了閔州,不會再鬧出什麽天大的事情吧?

蕭景曜:恭喜你們,答對了!獎勵抄家大禮包一份

福王:你收賄賂,我擔著,贓款咱們五五分賬(驕傲挺胸:不愧是我,能想出這麽個聰明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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