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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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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蕭元青帶來的這張琴很快就派上了用場,因為第二天,蕭景曜就要上禮樂課,需要學撫琴。

這對於蕭景曜來說,又是一個新的技能點。

因為蕭景曜前一天的表現太過令人震驚,在學琴之前,張伯卿頂著所有同窗期待的目光,別別扭扭地問蕭景曜,“景…景曜弟弟,你在撫琴上,不會也有億點點天賦吧?”

蕭景曜看著張伯卿磕磕巴巴的模樣,險些笑出聲,當即搖頭樂道:“沒有。我真沒學過撫琴。”

蕭元青和蕭子敬平日裏好像也不愛玩這些樂器,反正這些年,蕭景曜在家可從來沒見過他們在音樂方面的天賦。

自己應該不會遺傳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天賦吧?蕭景曜想著蕭元青身上亂七八糟的技能點,不確定地想到。

張伯卿暗暗松了口氣,給了大家一個“穩住”的眼神。景曜弟弟都說了他沒學過琴,也沒有這個天賦。大家要相信他。

柳疏晏也點頭,昨天,蕭景曜上射箭課之前,可就提醒過他們,他有可能也有武學方面的天賦。只是他們當時不肯相信,直呼不可能。

以蕭景曜的實誠,要是他在琴之一道上,也有不小的天賦,他肯定會提前說。

說個屁啊!柳疏晏等人看著蕭景曜只花了一節課的時間,就從指法生疏的彈琴門外漢變成隨意撥出悅耳曲調的內行人,紛紛用眼神指責蕭景曜: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呢?

蕭景曜:“???”

我冤枉!我是真的沒有學琴的天賦,只是記憶力好了那麽億點點!

張伯卿雖然不知道蕭景曜內心的想法,但看到蕭景曜臉上無辜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們的拳頭突然就硬了。

蕭景曜委屈,記憶力太好,肢體夠協調,手指夠靈活,怪我咯?

人嘛,打擊著打擊著就淡定了。柳疏晏回想起昨天蕭景曜的表現,不管是經義課上舌戰群儒,打遍全班無敵手,還是射箭課上一鳴驚人,順帶給大家上了堂算學課,都是讓人拍大腿驚呼“這也可以”的卓越表現。

現在學撫琴嘛…不是說蕭景曜學得不夠好,實際上蕭景曜這個學琴的速度,放在初學者中,已經能吊打九成九的人了。但珠玉在前,有了蕭景曜昨天的表現做對比,眾人再看今天撫琴課上蕭景曜的表現,倒是顯得確實有點“平平無奇”了。

柳疏晏略一思索,得出了結論,“大概是神童認為的有天賦,和我們認為的有天賦,不是一個意思。”

甲班學生紛紛點頭。這話傳到丁班學生耳朵裏,他們當即一拍大腿,“這種感覺我們懂啊!就好比我們說的沒考好,那就是真的沒考好,排名倒數第一的那種。你們甲班這些混球,口口聲聲沒考好,結果一看,好嘛,排個第五第六也算沒考好?”

如此看來,學渣和學霸關於沒考好的誤解,自古有之。到後來更過分,演變成學渣的沒考好是不及格,學神的沒考好是分數沒上140,這誰能忍?

莫名被攻擊了一臉的甲班學子頓時跳腳,尤其是柳疏晏,當即冷哼一聲道:“都掉出前三名了,怎麽能不算是沒考好?”

乙丙丁三個班的學子紛紛擼起袖子,向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一口大白牙上亮光點點,仿佛刀刃上的鋒銳光芒,“你再說一句試試?”

識時務者為俊傑,柳疏晏頭再鐵,也不想親身體驗一下什麽叫做試試就逝世。

蕭景曜只恨現在還沒有瓜子,不然府學裏這麽多樂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瓜,嗑著瓜子吃瓜才是絕配呀。

話說向日葵的原產地好像也是美洲大陸吧?蕭景曜深深嘆了口氣,覺得以後要是有機會,還是得想辦法讓朝廷造大船出海,探索新大陸。未來的制海權也至關重要,蕭景曜一點都不想這個時空後世的華夏同胞,還會遭受那種強盜們在海上停幾艘大船,架著火炮就能逼迫華夏人俯首,淪為他們的殖民地的屈辱史。

柳疏晏和其他人一頓吵,吵完後突然發現不對,之前不是在調侃蕭景曜嗎,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乙丙丁三個班的學子一起來討伐他了?

看著蕭景曜悠哉悠哉坐在一旁吃瓜的輕松樣子,柳疏晏實在憋不住了,忍不住說道:“景曜,你還有什麽天賦是我們不知道的?都給我們說說,免得我們跟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似的,跟著你一起上一節課就震驚一節課。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蕭景曜無辜臉,“真沒有了。算學…你們昨天就知道了,律法,也是一樣。這不也沒有別的課了?”

柳疏晏狐疑地看了蕭景曜一眼,但蕭景曜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他也只能點點頭,長松口氣,“可算不用再驚訝得合不攏嘴,像個傻子了。”

蕭景曜無語。

偏生張伯卿還在那兒瞎叭叭,“那是你,我們再驚訝也不會是那副蠢樣。”

柳疏晏的拳頭又硬了。

蕭景曜趕緊扯了扯張伯卿的袖子,張伯卿不解低頭,“景曜弟弟,你拉我袖子幹嘛?”

蕭景曜:“……”

柳疏晏:“……”算了,他跟傻子計較什麽呢?

接下來的算學課和律法課,蕭景曜毫不意外地又表現奪目。不過大家也知道他在算學和律法上的實力,確實不像先前那樣被震驚得不行。

只不過,教算學的教諭對蕭景曜十分“照顧”。昨天射箭課,蕭景曜給眾人將拋物線計算出箭方向的事兒,已經被楊教諭大說特說,傳進了所有教諭們的耳朵裏。尤其是負責教學生們算學的教諭,楊教諭更是拍著他的肩膀向他感嘆,“如此看來,算學方面出了個天才啊!也不知道你的學識,能不能壓住蕭景曜。”

對於自己教蕭景曜射箭,卻反過來被蕭景曜上算學課一事,楊教諭心裏還是有點別扭的。但看到算學教諭,楊教諭頓時就不別扭了。他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射箭教諭,算學和他有什麽關系?該頭疼的,應該是他這位教算學的好朋友啊哈哈哈。

學生太過優秀,當教諭的也很苦惱啊。

還好苦惱的人不是我,嘿嘿嘿。

楊教諭這賤嗖嗖的模樣,差點被算學教諭追著打。

但楊教諭的幸災樂禍並非全無道理,算學教諭心裏確實也在打鼓,摸著良心說,蕭景曜昨天講的拋物線,什麽函數,他也沒聽懂!

即便陳教諭和楊教諭都再三強調,蕭景曜性格沈穩,並非恃才傲物之人。算學教諭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心說你們說得倒是簡單,你們教的那些東西,不會的倒是還能瞎扯練習,算學能嗎?算學不會就是不會,想胡亂瞎寫,都寫不出一個字來。

算學教諭心理壓力非常大。

蕭景曜上課時,明顯感受到對方時不時向自己投來的目光,等到自己擡頭看過去,教諭又立馬挪開眼神,差點讓蕭景曜出現一種師生關系顛倒了的錯覺。

算學教諭講的內容,對蕭景曜來說,不算難。科舉考試雖然也考算學,但進士科還是以經義策問為主,算學題不會特別難。除非特地去考算學科,才會碰上高難度的算學題。

對於府學學子來說,他們只要能聽明白教諭講的內容就夠了,沒必要繼續深挖。

蕭景曜又不是張伯卿那等不會看人臉色的鐵憨憨,感受到算學教諭時不時投來又馬上收回去的目光,蕭景曜也大概猜出了對方的心思,心中很是無奈。他又不是刺兒頭,成天想著怎麽和老師做對,讓老師下不來臺。教諭到底在擔心什麽?

更何況,算學教諭講的東西十分實用,蕭景曜聽得非常認真。算學題目可不是蕭景曜會了就行,解題方法和後世的差別大了去了。

打個比方,最簡單的雞兔同籠題,大家第一反應肯定是列方程解答。但現在你要是按照後世的解方程格式答題,必然被考官全部劃掉。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字符,看都看不懂,劃掉!

實際上,《九章算術》裏就提出過方程的概念,雞兔同籠題也是《九章算術》的原題,給出的解題思路是“半其足”。

不過《九章算術》沒有任何數學概念的定義,也沒有給出任何推導證明。後續又有不少數學家為其做註。蕭景曜不由又陷入沈思,雖然是平行時空,朝代不同,但歷史軌跡大致相似。現在大齊無論是文教還是數理化方面,都應該屬於世界巔峰水平吧?

蕭景曜抓了抓臉,琢磨著有沒有什麽能讓人…額,應該說是讓朝廷重視數理化發展的方法。

僅僅靠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夠的,或許很多人一起努力的成果,也會淹沒在歷史洪流中。但蕭景曜還是想試試,作為一個華夏人,哪怕能留下一點點火種呢?

那段屈辱史,對華夏人來說,實在是太痛了。

蕭景曜上完算學課,心情有些低落。

張伯卿十分不解,“你把題目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教諭可是上來就開大,給的題都是和上回院試算學題同等的難度。張伯卿都做錯了一道,實在不知道全對的蕭景曜到底在失落個什麽勁。

蕭景曜擡頭微笑,“沒什麽,只是想到一點不太開心的事罷了。”

“原來是這樣。”張伯卿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題目太簡單而不開心呢,那就太打擊人了。”

蕭景曜嘴角抽搐,實在不想接張伯卿這句話。

其他人的表情也十分無奈,這堂算學課,除了蕭景曜之外,表現得最亮眼的就是張伯卿。甚至有些題,蕭景曜還有些踟躕,張伯卿就已經迅速提筆做答。

一堂課下來,他們也看出來了張伯卿出眾的算學功底。

柳疏晏等人不由哀嘆,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今年新來的兩位後浪,大有把他們這些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趨勢。

柳疏晏傲歸傲,對有本事的人還是很客氣,驚訝地看了張伯卿好一陣兒,柳疏晏才拱手道:“伯卿賢弟在算學上造詣頗深,令人佩服。”

別看張伯卿錯了一道題,但教諭給的十道題,難度都不低,一碰上算學就眼冒金星的柳疏晏更是只答對了一道題,其他對的最多的,也就只答對了一半。

蕭景曜和張伯卿的算學成績,都因為太過優秀而和同窗們格格不入。

張伯卿一臉驕傲,“我祖上可是《九章算術》的傳人,我要是算學不好,才是給祖宗丟人!”

柳疏晏等人震驚,“原來伯卿兄竟然還是名門之後!”

“也……也不是什麽名門。”張伯卿不好意思地笑道,“都不知道是多少代以前的事了,祖上留下的註解算經等書籍都是殘本,我們也不敢自稱名門之後。”

大概就是祖上闊過,後來家族落魄了的故事。

眾人都很能理解,這種事情他們在書上看多了。不過身邊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覺得新奇而已。

蕭景曜則戳了戳張伯卿,小聲道:“伯卿兄,你既然有這等家學淵源,又於算學一道十分有天賦,日後不若承先祖之遺志,繼續鉆研算學。他日著述成書,亦是一大盛事。”

都自稱《九章算術》的傳人了,那總結前人之述以及自身心得,寫一本數學著作,也不過分吧?

以後什麽數學概念,通通由我們來定!

不但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學科,都嚴謹出書,給出定義和證明以及推導過程,還有各種方程式…嗯,以後可能也要改個名?要想溯源,先學點漢字?

蕭景曜想到那個場面就想笑,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從美好的想象中給拽出來。

張伯卿聽到蕭景曜這話都驚呆了。他再傲,也沒想過要著書立作啊。

立功立德立言為三不朽,張伯卿現在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秀才,哪裏就敢想著書立作這等大事,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才疏學淺,不…不敢賣弄。以免讓先祖顏面無光。”

蕭景曜對著書立作沒有像張伯卿這樣的敬畏之心。在蕭景曜那個時代,出書是很尋常的事。蕭景曜一些同行就喜歡寫點成功學或者自傳,竟然也有點銷量。要是蕭景曜臉皮夠厚,他也能出本有關成功學的書,以他自身從底層爬到首富的傳奇經歷,估計也有不少人買。

所以蕭景曜對張伯卿一提到著書就嚇成結巴的行為很是不解,不就出本書而已,至於嗎?

但蕭景曜尊重個人的想法,見張伯卿耳朵都紅了,也沒再往下說,只是笑道:“若是日後伯卿兄參透了先祖絕學,又有自身所得,寫本書傳與子孫,就當是為子孫答疑解惑。子孫定然十分感激你這位先祖。”

張伯卿的臉更紅了,幾乎要往外冒熱氣,甕聲甕氣道:“我都還沒成親呢。什麽子孫後代,遠著呢。”

但羞窘歸羞窘,張伯卿還是把蕭景曜這話給記在了心裏。讀書人誰還沒個著書立作的宏願呢?張伯卿只是覺得自己才疏學淺不配著書,但蕭景曜這話說到他心坎裏了。他現在是才疏學淺,但他還年輕,勤學多年,等到日後年老之時,學問必然比現在深厚許多。到時候,說不準他就有著書的才學了呢?

就算才學不夠,只是寫本書留給子孫……應當也沒問題吧?

之後的律法課,蕭景曜再次給同窗們展示了一波天秀行為。教諭一開始只是給出簡單的案子,只要找出相應的律法規定就能做出正確的判決。

這種難度的題,其他同窗已經上過幾年律法課了,別的不說,《大齊律》也算是略有印象。不說全部背下來,也能知道大概在哪個地方去找這條律令。

張伯卿稍微慘一點,他的律法基礎是最薄弱的,在一眾同窗的熱烈討論中,張伯卿翻閱《大齊律》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蕭景曜更是不用說,已經將《大齊律》背得滾瓜爛熟,甚至幾年前就順利地用了律法懲治了狗官。這種程度律法斷案題,對蕭景曜來說,就跟填空題一樣,完全沒難度。

但眾所周知,就跟病人不會按照醫書的標準生病一樣,罪犯也未必會原原本本按照法條犯罪。

後世法律已經夠規範了,各種魔幻現實依然能把可憐的法學生逼到頭禿。有的案子,簡直是疊滿了buff,別說法學生,就連法官看了都頭疼。

律法教諭就給可憐的學子們上各種魔幻真題了,雙方都有錯,都違背了律法,還不止一條,又都上有老下有小,法理之外,還要兼顧人情。幾道題下來,有人越辯越清晰,有人似懂非懂,有人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放眼望去,好一派眾生相。

蕭景曜跟著尹縣令學習的那段時間,也親眼見過尹縣令如何斷案。有時候就是一些簡單的鄰裏糾紛,或者是家中矛盾,並未觸及到律法。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尹縣令斷的那些家長裏短的案子,真正處理起來,比教諭假設出來的題目難度還要大。

這種題沒有標準答案,只有參考範圍,只要斷得合情合理,都算過關。甚至只按照律法條例一一去斷,並不考慮情理,也沒什麽錯。只是考驗學子們能不能熟練應用律令而已。

律法課應該算是實用性最強的一門課。蕭景曜忍不住感慨,怪不得有了舉人功名後就能當官,單就這一手律法的本事,也能勝任縣令一職了。當然,這個官當得好不好,一看能力,二看良心,那就純屬個人因素,教諭們也沒辦法壓著所有學子都做個好官。

蕭景曜的判決是所有學子中最精準又最合情合理的。

同窗們已經被打擊成習慣了,對此並不覺得意外。倒是教諭很是驚訝,忍不住問蕭景曜,“我觀你斷案,很是老練。可是有人教導?”

蕭景曜遲疑片刻,實話實說道:“學生僥幸跟在縣令大人身邊學習了兩個月。”

教諭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判決如此老辣,果然是有高人指點。”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很好,他們終於能給自己輸給蕭景曜找個理由了。話說蕭景曜怎麽這麽幸運,竟然能得到縣令大人的指點。他們當年怎麽就沒碰上過這樣的好事呢?

律法教諭同嚴知府相熟,隱約知曉當年賈縣令一案似乎與蕭景曜有關。想到嚴知府提起蕭景曜時那毫不掩飾的欣賞之色,教諭也忍不住點頭讚同。有的人的才華就如同明珠,華光湛湛,愛才之人見了,哪能不心生歡喜?

蕭景曜來府學不過兩天,因為他的年紀和小三元成就,不管是府學學子還是教諭都對他十分關註。以蕭景曜這兩天的表現,哪怕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更何況蕭景曜還沒有一點驕傲自滿,待人有禮,進退有據。如此天分,再加上如此品行,教諭也不奇怪為什麽嚴知府對蕭景曜如此欣賞。

想來那位將蕭景曜帶在身邊教導的縣令,也同樣有著惜才之心。

蕭景曜太過順風順水,哪怕是拿他當弟弟看的張伯卿都忍不住酸了。散了學後,張伯卿就一把撈過蕭景曜,右手搭著蕭景曜的肩,故意氣哄哄道:“景曜弟弟,有你這輪明月在,教諭們都看不到我們這些小星星了。來來來,跟我們一起投壺去。玩上幾場才能疏解我們心中的郁悶。”

“哈哈哈伯卿說得沒錯,景曜,你必須得陪我們好好玩幾場投壺,來安慰我們受傷的心靈。”

說這話的人說到最後還來了個西子捧心的動作,換來周圍人的嫌棄目光。

蕭景曜又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張伯卿立馬警覺,“你不會想說,你投壺也很厲害吧?”

蕭景曜繼續微笑。

柳疏晏抱著頭哀嚎一聲,“我就知道,他射箭都那麽厲害,投壺肯定不差!”

不過話都說出去了,大家也沒想著改口。他們只是找個理由帶著蕭景曜一起去玩罷了,又不是真的嫉妒蕭景曜。他們又哪裏會因為聽到蕭景曜擅長投壺就不讓蕭景曜去玩呢?

其他人還挺好奇,蕭景曜嘴裏的擅長,到底能擅長到什麽程度。

然後,蕭景曜就給他們表演了一個左右開弓嗖嗖入壺。在眾人興奮的起哄聲,蕭景曜又給他們展示了一把蕭元青教他的絕活,背對投壺。

所有人:“!!!”

大佬,你看我們跪得標準嗎?

服了服了,徹底服了。念書念不過蕭景曜,玩鬧還是比不上蕭景曜。他們來人間,難道就是來湊個數的嗎?

眾人嘻嘻哈哈互相損了一通,吵的時候差點擼袖子打起來,最後又勾肩搭背笑個不停,還互相嫌棄對方的投壺技術太差勁。

柳疏晏好奇地問蕭景曜,“你這手本事也是算出來的?”

蕭景曜搖頭,“我隨了我爹。我爹…額,力氣大,最擅長投壺。”

聽著更像個武將,不像個讀書人哇。不知道蕭家具體情況的人腦袋上紛紛冒出了問號,見過蕭元青的張伯卿也滿臉疑惑,“啊?蕭叔叔十分斯文俊秀,他力氣很大嗎?”

蕭景曜也覺得蕭元青的天賦技能點和他的長相嚴重不符,頂著張伯卿懷疑的目光,蕭景曜重重點頭,“你沒聽錯,我爹的力氣真的很大。”

唐振源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景曜昨天拉弓那麽輕松。”

眾人恍然大悟。是哦,昨天大家都被蕭景曜那一手出乎意料的計算方法給震驚到了,完全忽略了,就算是一石弓,對於十歲的孩子來說,想要拉開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蕭景曜昨天可是輕輕松松地就把弓給拉滿了。也是大家太過震驚,反倒忽視了這一點。

現在唐振源這麽一說,其他人紛紛點頭。柳疏晏看向蕭景曜的目光都滿是羨慕,“有隨了父親的好體魄,還有受老天爺偏愛的天賦,文武雙全啊!”

蕭景曜趕緊擺手求饒,“哥哥們別再拿我說笑了。再誇下去,我都要飄到天上,和太陽肩並肩了。”

柳疏晏等人頓時哈哈大笑。

羨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蕭景曜有天賦,他們也有。最後能不能考上舉人,還是要看自己夠不夠努力。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打趣了蕭景曜一陣後,也就將這事兒揭過不提。

倒是唐振源私下問蕭景曜,要不要參加他們的蹴鞠隊。蕭景曜體力好,身手靈活,腦子也聰明,又有小孩子優勢,在場上肯定讓人對手掉以輕心,是一張絕佳的好牌。

身為府學蹴鞠隊隊長的唐振源拉攏起隊員來,讓蕭景曜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做舌燦蓮花。

蕭景曜本來不太想加入蹴鞠隊的,這容易讓他想起後世某支讓華夏人提起來就憋屈的球類隊伍。但唐振源一通勸說下來,蕭景曜也對現在的蹴鞠比賽生出幾分好奇心,也就點頭應了下來。

唐振源當即大喜,立馬就拉著蕭景曜跑去蹴鞠隊進行訓練。

蹴鞠的大致玩法和足球類似,只是在細節規則上有所不同。蕭景曜確實如同唐振源想的那樣,身手敏捷頭腦靈活,還極容易糊弄對手,冷不丁就能從旁邊冒出來,搶了球就跑。

對此,唐振源大為得意,“太好了,有了景曜在,我們府學蹴鞠隊如虎添翼,定能給康山書院那幫家夥一點顏色看看!”

府學的入學條件太過苛刻,大齊自然也有不少書院。又因為書院學生更多,可供選擇的蹴鞠隊員們也多。在蹴鞠這項大齊熱門活動中,府學蹴鞠隊經常敗給書院蹴鞠隊,實在是憋了不少火氣。

只是來湊個熱鬧,莫名就被委以重任的蕭景曜一臉無語,“振源兄,我還是個孩子。”

拿我當獲勝的底牌,是不是有些過於離譜了?

唐振源十分自信,“我夜觀天象,你必然能出其不意,讓書院蹴鞠隊敗在我們腳下。”

蕭景曜嘴角抽搐,“你是想改行去當算命的嗎?”

唐振源正色道:“我一心鉆研天象,非街頭算命之輩能比。”

蕭景曜:“???”

怎麽感覺我的同窗們都奇奇怪怪的,難不成你是奔著欽天監的位置去的?

誰知道唐振源聽了蕭景曜這個問題後,毫不猶豫地點頭道:“那是自然,欽天監那邊應當有許多流傳下來的孤本星圖,每個熱衷於鉆研星象的人,誰不神往?”

蕭景曜無言以對。

蕭元青知道蕭景曜加入了府學的蹴鞠隊之後,當場激動地拍大腿,“要不怎麽說我倆是親父子呢!巧了,我也被好友們邀請加入了蹴鞠隊,再過不久就要上場跟另一隊踢一場。”

說完,蕭元青又得意地晃了晃腦袋,“蹴鞠,我可是一等一的厲害。在南川縣的時候,我和你劉伯伯他們組的隊,沒人能從我腳下搶走球!”

蕭景曜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沒想到還有這種巧合的事情。

倒是蕭元青得意洋洋地拉著蕭景曜在院子裏比劃,不知從哪裏抱了個球過來,向蕭景曜示範怎麽勾球顛球,還時不時賣弄一把,要麽轉圈接球,要麽把球高高踢起,然後俯下身子,讓球穩穩當當地落在他背上,再一個鷂子翻身,順順當當地讓球落在他擡起的腳上。

各種花式玩球,讓蕭景曜看得目不暇接。

蕭景曜上輩子並不怎麽看球賽,現在近距離看到蕭元青各種顯擺,也被蕭元青勾出了認真學球的心思,在蕭元青的指點下,認認真真地練習蹴鞠技巧。

在蕭景曜努力練習之下,不說有蕭元青八九成的本事,但好歹看上去,球已經長在蕭景曜腳上了。

蕭元青拍了拍蕭景曜的肩,“曜兒啊,爹已經帶著你的叔叔們贏了一場了。你也要努力,給康山書院的蹴鞠隊一點厲害瞧瞧!爹可是都打聽清楚了,你們府學蹴鞠隊和康山書院蹴鞠隊比賽,都是輸多勝少。雙方都是在府城瓦舍的大賽場比賽,不少人搶著去看。你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吧?”

蕭景曜看著蕭元青嘚瑟的神情,心裏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你不會也去吧?”

“那當然!我兒子第一次參加蹴鞠比賽,我能不去嗎?”蕭元青理直氣壯地看著蕭景曜,“不僅我去,你娘和平安也去,還有我新交的朋友們,都去給你吶喊助威!”

蕭景曜擡手扶額,實在不敢想象以蕭元青跳脫的性子,激動之下會在看臺上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來。

心知自己勸不動蕭元青,蕭景曜只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師曼娘,可憐巴巴道:“娘,你可千萬要攔著爹,不讓他喊出些奇奇怪怪的話來啊。”

師曼娘睨了蕭元青一眼,彎唇一笑,“曜兒放心,有娘在,定能讓你爹收斂幾分。”

蕭元青悲憤捂臉,“這個家沒有一點我的位置了嗎?”

蕭景曜大笑。

很快就到了和康山書院比試的日子。蕭景曜穿著便於行動的紅色窄袖騎射服,額頭上綁了同色系抹額,愈發襯得他面如冠玉。

康山書院的蹴鞠隊員們則是統一穿著藍色服飾,看上去涇渭分明。

唐振源和對方的隊長對視的時候,雙方的眼裏都在飛刀子。對方瞥了一眼蕭景曜,眉頭一挑,戲謔地問唐振源,“你們府學實在找不出人了,讓一個十歲孩子來充數?”

蕭景曜作為小三元得主,自然受到整個常明府的讀書人的註意。康山書院的讀書人們當然知道蕭景曜進了府學,再加上蕭景曜明顯比周圍人矮了半頭的個頭,對方輕易就猜出了蕭景曜的身份。

唐振源冷哼一聲,“廢話少說,開始吧。”

一聲竹哨,對方迅速搶了球就跑,唐振源咬牙切齒,緊追著對手不放。

蕭景曜跟著一起跑,負責防守他的隊員一臉無奈,邊跑邊叭叭,“你個小孩子來湊什麽熱鬧,賽場這麽大,你跑上一個來回就喘不過氣了,唐振源可真行,竟然讓你這個小孩子上場。”

蕭景曜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心說這位怕不是唐僧轉世,這麽能叨叨。

但對方明顯防守不上心,蕭景曜也就做出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對方看向蕭景曜的神情果然又多了幾分憐憫,又放松了警惕,全然沒察覺到蕭景曜奔跑的速度絲毫不慢,已經快靠近他那位正在帶著球沖刺的隊長了。

隊長的註意力一直在唐振源身上,蕭景曜瞅準機會,當即就是一個漂亮的截球,搶了球就跑真刺激。

看臺處傳來驚天動地的叫喊聲,蕭景曜似乎聽到了蕭元青的聲音。但蕭景曜已經顧不上聽蕭元青喊了些什麽,一門心思踢著球往對方球門跑。

在防守自己的人發狠要奪球時,蕭景曜一個漂亮的傳球,將球傳給了己方隊員。隊員作勢要射門,蕭景曜身邊的防守隊員都跑過去防他了,結果他只是一個假動作,又把球傳了過來。

蕭景曜迅速抓住機會,一腳射門,守門員撲了個空,進球得分!

府學這邊爆發出巨大的叫好聲,看臺上的蕭元青更是激動地又蹦又跳,不住拍著周圍好友的肩,將人拍得齜牙咧嘴,“那是我兒子!厲害吧!”

防守蕭景曜的那名隊員苦著臉,“等著,這次我絕不會輕敵!”

蕭景曜一邊喘氣一邊笑,“放心,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對方還以為蕭景曜是在放狠話,沒想到蕭景曜竟然下場了,頓時滿頭問號。

蕭景曜聳聳肩,他的體力是不錯,但也沒有蕭元青那麽變態,但他的爆發力很強,所以跑完這一場就得休息。

唐振源興奮地把蕭景曜的肩膀拍得啪啪響,聲音幾乎要振破蕭景曜的耳膜,“幹得好!開門紅!我就說你運道好,一定能讓我們贏了康山書院!”

蕭景曜欲言又止,一邊喘氣一邊拿帕子擦汗,很想說賽場上不要瞎搞玄學,但唐振源明顯聽不進去,興沖沖地開始了新一輪的搶奪戰。

蕭景曜比一下休一下,竟然也憑借著自身靈活的身形多次搶球成功,再加上他那張令人驚嘆的臉,蕭景曜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成為賽場上最靚的崽,已經有不少人在打聽這位俊俏的少年郎是什麽來頭。

既然是府學學子,才華肯定沒得說,模樣還生得這麽俊,身子骨也不錯,多好的女婿人選啊!

還在激動的蕭元青聽了一耳朵,嚇得都不敢蹦跶了,惹得損友小夥伴們哈哈大笑。

一場球下來,府學有個新來的模樣俊美的好後生的消息,霎時傳遍了整個常明府。

蕭景曜:“……”

未曾預料到的發展。

也不知道是唐振源真的有幾分能掐會算的本事,還是蕭景曜真的有幾分運道。最終,府學蹴鞠隊還真就以一球之差贏了對方。

唐振源叉腰狂笑,又瘋狂拍蕭景曜的肩膀,“我就說有了你的加入,我們能贏!”

蕭景曜齜牙咧嘴,“那是大家配合的好,就贏了一個球,險勝。”

“正好就是你一開場進的那個球啊哈哈哈……”

蕭景曜無語,趕緊往旁邊側了側身子,把自己從唐振源的鐵砂掌下解救出來,覺得唐振源激動得暈了頭,暫時沒法交流。

蕭景曜就這麽順利地融進了府學的學習和活動中,認認真真地上課,開開心心地玩耍,順便還在接下來的旬考中拿了個第一名回家。

被打擊慣了的同窗們:“……”真是毫不意外呢。

而蕭景曜的名字自從寫在榜首之後,就一直沒下來過。

府學學子們每次看著蕭景曜的名字都忍不住嘆氣,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可以這麽大!

快到過年的時候,府學也要放假了。蕭景曜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同窗們道別,相約年後回府學時,各自帶上點特色點心,回來後一起去茶樓喝杯淡茶,順便再比一比各自在家中所作的文章。

蕭景曜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家過年的時候,有關他的消息,竟然傳進了正寧帝耳朵裏。

官員每到年底都有一次考評,三年一個大考評,根據考評的高低進行調動。

快到年關,各地的折子也進了京。

蕭景曜這個小三元之事,當然不足以呈上禦案。但蕭景曜的年紀很討巧,他在正寧帝登基那年出生,按照規制,新帝登基後第二年才改元。所以今年是正寧十年,蕭景曜也正好十歲。他還達成了小三元的神童成就。

種種因素加起來,蕭景曜這個神童,在正寧帝那裏就比較討巧。至少彩頭比較好,能讓正寧帝笑一笑。

以嚴知府剛正不阿的性情,自然不可能特地上折子拿蕭景曜邀功。但常明府隸屬於雍州,雍州知州多年無建樹,知道了蕭景曜的神童事跡後,忙不疊地給朝中上了折子。

治下出了個神童,他這個知州文教有功,可算有能給自己長臉面的東西了!

正寧帝看了折子後略微有些驚訝,神童雖然罕見,但放眼整個大齊,也不是沒有。但像蕭景曜這樣能拿下小三元的神童,那就十分罕見了。

再一算蕭景曜的年紀,正寧帝果然很高興,“朕剛登基,便有神童降生。這是吉兆,朕果然是天命所歸。”

公孫瑾正好在一旁,聽了正寧帝這話便笑道:“陛下登基以來,大齊風調雨順,又輕徭薄賦,百姓人人感念陛下仁德,又何須一名神童來證明陛下是天命所歸。”

“愛卿所言甚是。”正寧帝是個性情寬和的帝王,笑呵呵地點頭道,“不過這蕭景曜的出生,也算是個好兆頭,可以讓朕樂一樂。”

公孫瑾也笑,“這蕭景曜也確實有幾分聰慧之處。”

“哦,聽愛卿所言,莫非你曾見過這位神童?嗯,對了,前年院試,愛卿正是去了常明府當學政。若是愛卿曾見過蕭景曜,應當是那年去常明府之時。”

“陛下英明。”公孫瑾恭維了正寧帝一句,笑著將蕭景曜當年是如何想辦法收集證據,懲治貪官一事說了。

正寧帝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大笑叫好,最終收了笑,敲了敲桌子,沈吟道:“他既入了府學,且看他日後能否通過鄉試,進京趕考。若是他能來到朕眼皮底下,到時朕再好好考考他。”

公孫瑾不由搖頭失笑,“要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可不容易,蕭景曜還得過完會試,才能在殿試上得見聖顏。陛下若是再故意考他,怕是會把他嚇得不輕。”

正寧帝頓時哈哈大笑。

笑完後,正寧帝便將蕭景曜拋在了腦後,只在腦海裏記住了他的名字。若是蕭景曜三年後能順利通過鄉試,進京趕考,說不準正寧帝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會再次想起他來。

而現在,蕭景曜在正寧帝心裏不過是一個微弱的神童印象,很快就被更繁重的公事掩蓋了過去。

公孫瑾回去後又給蕭景曜寫了一封厚厚的信,再三叮囑蕭景曜一定要勤學苦讀,爭取三年後進京同他見面。信的末尾,公孫瑾輕描淡寫提了一筆:陛下已經知曉了你這麽個神童,對你很是看好,十分希望你能憑本事來到陛下眼皮子底下。你要更加刻苦念書,千萬莫要辜負了陛下的期待。

蕭景曜嚇得手裏的信封都掉了。誰?誰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神童而已,放在常明府算罕見,正寧帝見多識廣,怎麽會突然知道自己的事跡了?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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