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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禾撲到他懷中後,根本忍不住淚水,也不顧這麽些人都正看著,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今夜受了驚嚇,又走了這麽遠的路,腿腳都腫了,才終於走到了城西,卻被告知阿邵不在,正當她準備歇息片刻再去京兆府裏尋他時,她遠遠地看著阿邵下了馬……
他風塵仆仆的模樣,昨夜定然沒有歇息,熬了一整夜,一想到這裏她又心疼又委屈,連腿腳的酸疼都忘記了,不顧一切地向他飛奔而去。
邵清晏嚇壞了。
他明明是吩咐魏敬將她和鋪子裏的人送到城外的,為何只護送了她一人,而且還送到了這裏。
“怎麽了,乖乖,可是出了什麽事情?”邵清晏摟著懷中的人兒,急切地問道。
陳雨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答不了話,邵清晏更加著急,松開她後開始查看她的身上,發現她的袖子裂了個大口子,只覺得頭皮一下就麻了,急忙捧著她的胳膊摩挲。
“胳膊受傷了嗎?”
陳雨禾拼命搖頭,邵清晏見她胳膊上沒傷,才放下些心來,又摟住她讓她在自己懷中好好哭著,轉頭看向魏敬,厲聲道:“怎麽回事?”
魏敬輕咳了幾聲,定了定神,將夜裏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邵清晏聽完後,神情晦澀不明,他實在是沒想到王公公和二叔竟然這樣快便趕去了,他也知道在那樣的情形下,將陳雨禾送來讓自己保護著,確實是最好的辦法,這裏還有許多大理寺和京防的兄弟,起碼不用害怕有暗箭傷人的情況。
至於光明正大地刺殺就更不可能了,想必那刺客還未近她身,便被捉住了。
但他聽了魏敬的敘述,確實是覺得心驚,靜靜地撫摸著陳雨禾的後背,喃喃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陳雨禾拼命地搖著頭,仰頭看向他道:“我沒事的,我不怕,如今的我不是已經安全了嗎,還有……佛珠我也給你帶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腕上的佛珠道:“你看!”
邵清晏伸出手撫摸著她腕上的串珠,用手指捏著其中的一顆佛珠,微微用力一捏,那佛珠竟從中間裂開了。
陳雨禾十分驚奇,看著阿邵從那裂開的佛珠中取出了一個十分袖珍的紙團,將它展開後看了看,便折疊了幾下放進懷中。
他溫柔地撫摸著陳雨禾的臉頰,柔聲道:“多謝夫人,替夫君保管如此重要的東西。”
陳雨禾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問道:“這是……”
“是我從楚州取來的王公公的罪證,一份口供。”邵清晏微微地笑了笑,“這些人跟蹤了我好久,也搜過我們的家,但是根本沒找到者這份口供,多虧夫人替我保管著。”
陳雨禾聽後才放下心來,喃喃道:“這哪裏有我的什麽功勞,阿邵,你快些去忙吧,我會在這裏照顧好自己的。”
邵清晏確實有事要忙,便安排了眾兄弟在一旁站崗,讓陳雨禾坐在一旁搭的臨時草棚裏坐著。
“你先在這裏呆著,我過會兒要進一趟宮。”邵清晏給她系緊了大氅的衣帶,“你在這裏乖乖等我,大理寺的兄弟們都在,魏敬也在,他們會好好保護你的。”
陳雨禾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乖乖地坐在石磨之上,柔聲道:“你忙去吧,不用擔心我。”
邵清晏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真乖。”
陳雨禾便在那裏坐著,在陣陣寒涼的北風中裹緊了身上的大氅,看著眼前這片人間煉獄似的景象。
城西草屋木屋居多,如今都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下,比那個大洞還要高些,清理起來不知道要多久,一旁還堆了許多屍體,屍體旁的草棚下擠著好些難民,臉上掛著淚痕,都在等著看下一具清出來的屍體是不是自己的親人。
陳雨禾一夜未眠,本應十分困倦,但看著那些難民一臉期待地看著京防兄弟擡過來的屍體,看清了臉後又一臉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的的模樣,困意全消,心中極不是滋味,不禁開始想,這些屍體若是無人認領的話,必然就由京防的兄弟運到亂葬崗草草埋了。
她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沈重,總想為這些人做些什麽。
此時阿邵已換上了他紫色的官袍,走了過來將已經查清的事實告訴了魏敬,魏敬聽後也面色凝重,陳雨禾在一旁也聽清了,只覺得震驚、
王公公和汝國侯竟做了如此之事!害了這些百姓!
邵清晏說完,又吩咐魏敬道:“我與京兆府沈大人進宮一趟,求個聖旨徹查此事,你在這裏好好保護夫人,還有……別讓除了京防外的其他人動這塊廢墟,尤其不要將地洞填上。”
魏敬領命,邵清晏點點頭,又走向陳雨禾,抱了抱她道:“等我一會兒好嗎?”
陳雨禾點點頭,回抱他道;“好啊,我等你。”
她仍坐在那裏,看著阿邵和另一隊人馬縱馬跑上了主街道,漸漸地消失在街巷的盡頭。
陳雨禾定定地看著那堆屍體,突然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不能讓他們草席裹屍,他們值得體面地死去,然後體面地再世為人。
她是開棺材鋪的,那便由她來給他們提供棺材,好好入殮就是了。
陳雨禾定了定心神,走到了那群難民面前道:“我是京城陳棺鋪的掌櫃,可以為大家提供棺材,若是需要的話,就來跟我講,我不收大家銀子,只想讓這次遇難的百姓們,體體面面地走。”
那群難民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她,這眼神實在是稱不上友善,其中一個男子道:“我們中有些人的親人還不知是死是活,你便來咒他們是嗎?”
“不不不。”陳雨禾有些驚慌,急忙擺手道,“我並無此意,我實在是好心……”
“不需要。”那男子閉上眼睛道,“我們不需要你們這些貴夫人的同情。”
陳雨禾一下吃癟了,覺得十分難受,她明明是好心,卻被這樣一通編排,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禁不住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願意再爭辯,總之若是他們需要她的話,她一定不會退縮的。
正當陳雨禾準備回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時,突然一大隊人馬襲來,領頭的騎著一匹黑色毛皮光亮的駿馬,與它的主人一樣都是睥睨眾生、傲視群雄的模樣。
她定睛一看,馬上那人一臉胡須的五官漸漸清晰,與她記憶裏的那個曾投她下獄的男子漸漸重合。
是汝國侯邵明輝,阿邵的二叔。
陳雨禾打了個寒戰,但深知自己決不能顯現出害怕和膽怯,便定定地站著沒動,毫不畏懼地迎接他並不友善的目光。
魏敬倒是十分警覺,示意兄弟們將塌陷的大洞圍起來,自己趕忙來到了陳雨禾身邊,手握緊了刀柄,一臉警惕地看著邵明輝,生怕他對陳雨禾不利。
邵明輝領著人馬來到了魏敬和陳雨禾面前,翻身下馬後揮了揮手,他身後身穿鎧甲的禦林軍便匆匆地趕往前方塌陷的地方,而他則面向魏敬道:“本侯奉皇上口諭,前來清理塌陷現場,不相幹人等退下。”
魏敬看了看他身後,見後面有幾輛馬車,上面都裝著好幾大箱土,想必是來將洞填平的,他皺了皺眉上前道:“侯爺,我們奉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二位大人之命,在此看守,故而不能放侯爺過去,請侯爺見諒。”
邵明輝嗤笑了一聲道:“本侯奉的是皇上的命,小小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算的了什麽。”然後轉頭向那些禦林軍高聲喊道,“還楞著做什麽?快些動手!”
那些禦林軍鉚足了勁兒想要越過大理寺和京防的兄弟們,但兄弟們雖未動手,卻仍是寸土不讓,兩方就這樣僵持著。
“侯爺容稟,如今這塌陷之事仍在調查之中,若是貿然清理填土,恐怕真相不得大白於天下。”魏敬抱拳道,“下官並非想要抗旨不遵,而是想要請侯爺稍等片刻,等邵大人和沈大人請了皇上徹查的聖旨,再做一番打算!”
邵明輝看也不看他,幹脆道:“本侯覺得不必。”說罷,又看向一邊堆著的這些屍體,皺了皺眉,又縮了縮鼻子,對著禦林軍喊道,“先把這些屍體燒了,在這裏太影響市容。”
一隊禦林軍得令,便風風火火地向這邊的屍體堆趕來,那些難民見狀,幾乎都開始抽泣,剛才領頭的那男子道:“這位官爺,他們之中有些人的家人可能還在醫館救治,還沒來領他們,求您行行好,等段時間吧!”
邵明輝理也不理,直接對著禦林軍擺手道:“快些動手!”
陳雨禾猜測,他這般動作是想要將事情的影響降低,若是沒死這些人,只是塌了一塊地方,這責任自然沒那麽重,而這群在他們眼中被看作“刁民”的百姓,他們的話自然沒有上達天聽的機會,而陳雨禾、魏敬和這些大理寺、京防的兄弟,在皇上面前也沒什麽發言的權利。
皇上自然是更信汝國侯幾分。
而魏敬想得更多,汝國侯自稱有皇上的口諭,他們自是不敢賭這口諭是假的,若這口諭是真的,皇上下諭頂多說句“處理廢墟,回填土地”之類的,也定然不會具體到處理屍體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若是皇上質問起來,汝國侯頂著這份口諭,皇上定然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畢竟……處理屍體確實屬於處理塌陷廢墟的一部分。
一陣冰冷的北風突然過陣,這些難民掩了掩身上並不暖和的棉襖,眼見這群穿著盔甲的士兵沖向了堆疊在那裏毫無生氣的人,這些人都是曾與他們生活在同一處的人,前日除夕之夜他們還聚在一起看煙火,昨日一早他們還出門互相祝福新春愉快,可是現在……他們之間天人永隔,這些故去的人卻得不到體面地對待,連一卷草席都無權獲得,只配一把火,燒的幹幹凈凈,什麽都不剩。
幾個膽大的沖上前去攔在他們前面,跪著求他們手下留情,那些禦林軍卻不為所動,裝作拔刀的樣子嚇唬他們,那些難民見阻攔不成,便舍身撲在那堆屍體之上,大喊道:“不要!不要!官爺行行好!”
邵明輝對這副景象煩躁得很,見那些禦林軍杵在那裏十分為難的模樣,便走到馬前抽出刀,走到了那些堵在屍體前的難民面前,舉起刀道:“誰再攔著我便砍誰!”
有些難民在他的刀下瑟縮了一下,幾個已經跑到旁邊蹲著了,但仍有幾個頑固的人堅持著,那領頭的男子紅著眼睛道:“官爺,小人就這一個要求,對您而言就是舉手之勞,請您成全我們吧!”
一陣蒼涼的北風呼嘯而過,持續了許久,邵明輝不耐煩地眨了眨眼,便想要揮刀砍上去,陳雨禾眼看不妙,便想上去將那男子拉走,魏敬見陳雨禾有了動作,急忙上前去,在陳雨禾拉住那男子的衣袖的同時,邵明輝的刀也劈了下來,還好魏敬眼疾手快,並未拔刀,只用帶了刀鞘的刀抵住了邵明輝的刀,讓邵明輝的力道卸到了一旁,拿刀的手也垂落了。
陳雨禾拼了命地將那男子拽到一邊,急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那男子便是剛剛對她出言不遜的那人,此時正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神情焦急,從眼神中便可看出,她是發自內心地關心自己,他覺得有些臉紅,小聲道:“我沒事,謝謝夫人。”
陳雨禾這才放心地點點頭,起身後轉向邵明輝,行了一福禮道:“侯爺,我鬥膽問一句,傷百姓性命之事也是皇上口諭嗎?”
邵明輝一挑眉,十分不屑道;“這與你何幹?他妨害朝廷公差辦案,本侯就算是砍了他又如何?”
“若是侯爺認為此人妨害朝廷公差辦案,那麽應當將他送入京兆府,由京兆府尹沈占大人來開堂審理,而非處以私刑。”陳雨禾恭敬道。
邵明輝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此時終於正眼看向陳雨禾,仍是用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道:“本侯辦案,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這裏有許多百姓看著,還有禦林軍、京防和大理寺的官爺們看著,事實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陳雨禾的心裏其實緊張的要命,但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向上次面對他的時候那樣,露出一絲膽怯,任他拿捏。
只要態度不卑不亢,與他繼續周旋下去,她便有幾分把握撐到阿邵來……
“下官乃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素有監察之職,下官必須要提醒您,您這樣做實在是不太合規矩,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此時發聲的是魏敬,他仍是那樣一副恭敬而讓人挑不出錯處的樣子,邵明輝突然被這兩人憋了憋,竟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大庭廣眾之下,又不能直接殺人滅口。
早知道昨夜應當多派些人,一舉將這些人全部殺死,以絕後患的。
如今讓這些人逃了,在這裏跟自己做對,他實在是心裏憋悶,一咬牙一狠心便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麽?快些把廢墟清理了,把洞給填上!”
那些禦林軍領命又開始行動了,此時又一陣北風嗚咽而過,陳雨禾實在是別無他法,便向魏敬使了個眼色,跑向那幾個大木箱的位置,有幾個禦林軍想要攔住她,被魏敬收拾了,而陳雨禾跑到了大木箱邊上,從馬背上抽出一把刀,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著刀砍向系緊木箱的繩子,箱子的四邊直接撲到了地上,裏面松軟的沙土隨著這一陣陣激烈的北風而飄向遠方。
陳雨禾對其它幾個木箱也如法炮制,霎時間,這個城西的低空中彌漫著蒼涼的黃沙,模糊了人的視線,一股泥土的腐朽氣息充斥了眾人的嗅覺,讓人止不住地想要咳嗽。
幾個大木箱很快便只剩一點底子了,絕大部分的沙土都被北風帶向了空中,均勻地灑落在城西尚且完好的地面上。
邵明輝見狀氣得不行,揮刀便向陳雨禾砍來,魏敬正要擋在她面前與邵明輝對抗,卻聽得一聲“聖旨到”的叫喊聲。
陳雨禾此時激動又害怕,砍箱子的動作只不過是她憑借一時意氣而想出來的法子,也擔心無法奏效,也擔心邵明輝會惱羞成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聽到這一聲叫喊只覺得霎時放下心來,雙腳都有些發軟。
這聲音她永遠不會認不出來的,這是阿邵的聲音!
他成功趕回來了!
邵清晏騎著馬趕來,一縷晨光映在他一身紫袍之上,陳雨禾覺得閃閃發亮,十分耀眼,不禁有些看癡了。以至於他下馬宣讀的聖旨她幾乎沒怎麽聽清,她只跪在地上,悄悄擡眼看著阿邵英俊的眉眼,心中歡喜的不行。
她的夫君,怎麽這麽好啊!
她只記得聖旨像是任命大理寺和京兆府尹協同辦案,徹查真相,王公公和汝國侯暫時收押,等待辦案結果,再做處理。
邵明輝此時已經徹底傻眼了,呆呆地看著眼前已從稚雞成長為雄鷹的侄子,看著他那副冰冷而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覺得心中一陣冷顫,在大理寺官差前來緝拿他之時,也未抵抗,便被押著走了,只是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正與妻子柔情蜜意的侄子身上。
邵清晏將聖旨交給了沈占,便一臉溫柔地看向陳雨禾,二人什麽也沒說,就靜靜地看著對方,好像能看上一萬年似的。
邵清晏見她看向自己的那副充滿愛意與崇拜的神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之情。
他總算沒讓他的夫人失望。
而她的夫人也從沒讓他失望過。
接下來的這幾日,邵清晏極忙。
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夫人陳雨禾比他還忙。
棺材鋪裏的眾人在表姐鄭瓊玉的帶領下從古良山莊來到了城西,應陳雨禾的號召,將棺材鋪中所有剩下的棺材,大約有個一百臺左右,全都用來給這次城西塌陷災難的遇難百姓入殮,而且不收銀子,陸崢和鈴鐺又晝夜不歇,硬生生地趕出了二十臺左右。
京城中的不少曾買過陳雨禾鋪子裏棺材的夫人,也自願出銀子雇木匠,給城西遇難的百姓打棺材,全數捐獻,也沒收銀子,這讓陳雨禾十分高興。
棺材生意總算開始被人們接受了。
但是她不打算在京城留連了,因為阿邵那日跟她說,他的二叔已經伏法了,被判了全府削爵流放,而這汝國侯的爵位最終還是落到了邵家如今最為年長的阿邵身上,他便讓她準備好行囊,辭了官之後,就帶她會商州定居了。
陳雨禾自然是想回去的,京城雖然好,但是不適合她,她還是覺得生活在商州舒服。
而京城的生意,她就打算交給表姐鄭瓊玉了,陸崢是想要留下來,但是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鈴鐺她要帶走的。
這日,陳雨禾給最後一具屍體擦凈了臉,讓京防的兄弟擡出去後,她也出了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那身黛紫色錦袍的阿邵。
她沖著阿邵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由著阿邵攬著她的腰,二人一道走出了城西的主巷,阿邵便抱著她翻身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環抱著她,便禦馬前行。
陳雨禾想到了那夜除夕,她與阿邵也是這般坐在馬上,去城中最高的地方看煙火。
但是如今,二人在晴朗明媚的日光中禦馬而行,少了份激動,卻多了份雲淡風輕。
她忙了這些日,實在是累得不行,一不留神竟在阿邵的懷中睡去了。
邵清晏看著懷中女孩恬靜的睡顏,一肚子的話咽了下去。
他告訴自己不要急,他與自己的夫人陳雨禾還有一輩子的話可以說呢……
正文完結了,稍晚些會有一章番外,講述生娃之後的生活,全文就正式完結啦!
明日會正式入V,從23章開始,感謝一路支持我的小天使們,沒有你們看我的文,我是堅持不下來的,鞠躬致謝!
最後請求大家看完本文後也暫時不要取收好不好呢?收藏真的對我來說很重要啦,再次鞠躬致謝!
最後的最後,下本會開《穿到古代開酒吧》這本文,若是各位小天使們有興趣,可以點進作者專欄中的該文點個收藏,下附文案,最後一次鞠躬致謝!
------《穿到古代開酒吧》文案-------
酒吧DJ穿成了玉錦閣老鴇的外甥女錦月,卻發現這青樓在新知府方笠舟的禁令下瀕危破產了。
現代人表示不怕,練個樂隊、開個蹦迪趴,青樓變酒吧,就這麽起死回生了。
可是……方知府老是找她們麻煩怎麽辦?
現代人表示不怕,直接約到酒吧來個美人計!
錦月端著玉色的酒杯來到方知府眼前,溫柔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請大人品嘗一二。”
方笠舟又驚又怒:“這……這不合規矩。”便狼狽地跑了出去。
錦月:“?”
這狗男人,撩不動就算了!
可是……他怎麽還每夜喬裝打扮混進酒吧來?
錦月皺眉看著眼前沾了滿臉胡子的方知府:“知府大人……您說您每日換著裝束變著法混進來,圖得什麽啊?”
方笠舟咬牙切齒道:“為了找證據,扳倒你們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青樓!”
錦月挑了挑眉,拽著方笠舟的袖子,將他拉進舞池。
“你……你做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不加入進來,怎麽找證據?”
方笠舟被錦月拉著灌了好些酒,蹦了一夜迪,回家路上咧著嘴跟師爺說道:
“我好喜歡……這個錦月姑娘啊”
這夜,方笠舟又沖進了酒吧裏裏錦月的房間,臉漲的通紅,憋出來一句:“上次姑娘說想要給我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我還有機會嗎”
錦月:“?”
硬著頭皮開撩的假海王女主VS聖賢書白讀了的假唐僧男主,1V1雙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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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夜受了驚嚇,又走了這麽遠的路,腿腳都腫了,才終於走到了城西,卻被告知阿邵不在,正當她準備歇息片刻再去京兆府裏尋他時,她遠遠地看著阿邵下了馬……
他風塵仆仆的模樣,昨夜定然沒有歇息,熬了一整夜,一想到這裏她又心疼又委屈,連腿腳的酸疼都忘記了,不顧一切地向他飛奔而去。
邵清晏嚇壞了。
他明明是吩咐魏敬將她和鋪子裏的人送到城外的,為何只護送了她一人,而且還送到了這裏。
“怎麽了,乖乖,可是出了什麽事情?”邵清晏摟著懷中的人兒,急切地問道。
陳雨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答不了話,邵清晏更加著急,松開她後開始查看她的身上,發現她的袖子裂了個大口子,只覺得頭皮一下就麻了,急忙捧著她的胳膊摩挲。
“胳膊受傷了嗎?”
陳雨禾拼命搖頭,邵清晏見她胳膊上沒傷,才放下些心來,又摟住她讓她在自己懷中好好哭著,轉頭看向魏敬,厲聲道:“怎麽回事?”
魏敬輕咳了幾聲,定了定神,將夜裏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邵清晏聽完後,神情晦澀不明,他實在是沒想到王公公和二叔竟然這樣快便趕去了,他也知道在那樣的情形下,將陳雨禾送來讓自己保護著,確實是最好的辦法,這裏還有許多大理寺和京防的兄弟,起碼不用害怕有暗箭傷人的情況。
至於光明正大地刺殺就更不可能了,想必那刺客還未近她身,便被捉住了。
但他聽了魏敬的敘述,確實是覺得心驚,靜靜地撫摸著陳雨禾的後背,喃喃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陳雨禾拼命地搖著頭,仰頭看向他道:“我沒事的,我不怕,如今的我不是已經安全了嗎,還有……佛珠我也給你帶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腕上的佛珠道:“你看!”
邵清晏伸出手撫摸著她腕上的串珠,用手指捏著其中的一顆佛珠,微微用力一捏,那佛珠竟從中間裂開了。
陳雨禾十分驚奇,看著阿邵從那裂開的佛珠中取出了一個十分袖珍的紙團,將它展開後看了看,便折疊了幾下放進懷中。
他溫柔地撫摸著陳雨禾的臉頰,柔聲道:“多謝夫人,替夫君保管如此重要的東西。”
陳雨禾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問道:“這是……”
“是我從楚州取來的王公公的罪證,一份口供。”邵清晏微微地笑了笑,“這些人跟蹤了我好久,也搜過我們的家,但是根本沒找到者這份口供,多虧夫人替我保管著。”
陳雨禾聽後才放下心來,喃喃道:“這哪裏有我的什麽功勞,阿邵,你快些去忙吧,我會在這裏照顧好自己的。”
邵清晏確實有事要忙,便安排了眾兄弟在一旁站崗,讓陳雨禾坐在一旁搭的臨時草棚裏坐著。
“你先在這裏呆著,我過會兒要進一趟宮。”邵清晏給她系緊了大氅的衣帶,“你在這裏乖乖等我,大理寺的兄弟們都在,魏敬也在,他們會好好保護你的。”
陳雨禾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乖乖地坐在石磨之上,柔聲道:“你忙去吧,不用擔心我。”
邵清晏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真乖。”
陳雨禾便在那裏坐著,在陣陣寒涼的北風中裹緊了身上的大氅,看著眼前這片人間煉獄似的景象。
城西草屋木屋居多,如今都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下,比那個大洞還要高些,清理起來不知道要多久,一旁還堆了許多屍體,屍體旁的草棚下擠著好些難民,臉上掛著淚痕,都在等著看下一具清出來的屍體是不是自己的親人。
陳雨禾一夜未眠,本應十分困倦,但看著那些難民一臉期待地看著京防兄弟擡過來的屍體,看清了臉後又一臉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的的模樣,困意全消,心中極不是滋味,不禁開始想,這些屍體若是無人認領的話,必然就由京防的兄弟運到亂葬崗草草埋了。
她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沈重,總想為這些人做些什麽。
此時阿邵已換上了他紫色的官袍,走了過來將已經查清的事實告訴了魏敬,魏敬聽後也面色凝重,陳雨禾在一旁也聽清了,只覺得震驚、
王公公和汝國侯竟做了如此之事!害了這些百姓!
邵清晏說完,又吩咐魏敬道:“我與京兆府沈大人進宮一趟,求個聖旨徹查此事,你在這裏好好保護夫人,還有……別讓除了京防外的其他人動這塊廢墟,尤其不要將地洞填上。”
魏敬領命,邵清晏點點頭,又走向陳雨禾,抱了抱她道:“等我一會兒好嗎?”
陳雨禾點點頭,回抱他道;“好啊,我等你。”
她仍坐在那裏,看著阿邵和另一隊人馬縱馬跑上了主街道,漸漸地消失在街巷的盡頭。
陳雨禾定定地看著那堆屍體,突然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不能讓他們草席裹屍,他們值得體面地死去,然後體面地再世為人。
她是開棺材鋪的,那便由她來給他們提供棺材,好好入殮就是了。
陳雨禾定了定心神,走到了那群難民面前道:“我是京城陳棺鋪的掌櫃,可以為大家提供棺材,若是需要的話,就來跟我講,我不收大家銀子,只想讓這次遇難的百姓們,體體面面地走。”
那群難民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她,這眼神實在是稱不上友善,其中一個男子道:“我們中有些人的親人還不知是死是活,你便來咒他們是嗎?”
“不不不。”陳雨禾有些驚慌,急忙擺手道,“我並無此意,我實在是好心……”
“不需要。”那男子閉上眼睛道,“我們不需要你們這些貴夫人的同情。”
陳雨禾一下吃癟了,覺得十分難受,她明明是好心,卻被這樣一通編排,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禁不住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願意再爭辯,總之若是他們需要她的話,她一定不會退縮的。
正當陳雨禾準備回到自己原先坐的位置時,突然一大隊人馬襲來,領頭的騎著一匹黑色毛皮光亮的駿馬,與它的主人一樣都是睥睨眾生、傲視群雄的模樣。
她定睛一看,馬上那人一臉胡須的五官漸漸清晰,與她記憶裏的那個曾投她下獄的男子漸漸重合。
是汝國侯邵明輝,阿邵的二叔。
陳雨禾打了個寒戰,但深知自己決不能顯現出害怕和膽怯,便定定地站著沒動,毫不畏懼地迎接他並不友善的目光。
魏敬倒是十分警覺,示意兄弟們將塌陷的大洞圍起來,自己趕忙來到了陳雨禾身邊,手握緊了刀柄,一臉警惕地看著邵明輝,生怕他對陳雨禾不利。
邵明輝領著人馬來到了魏敬和陳雨禾面前,翻身下馬後揮了揮手,他身後身穿鎧甲的禦林軍便匆匆地趕往前方塌陷的地方,而他則面向魏敬道:“本侯奉皇上口諭,前來清理塌陷現場,不相幹人等退下。”
魏敬看了看他身後,見後面有幾輛馬車,上面都裝著好幾大箱土,想必是來將洞填平的,他皺了皺眉上前道:“侯爺,我們奉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二位大人之命,在此看守,故而不能放侯爺過去,請侯爺見諒。”
邵明輝嗤笑了一聲道:“本侯奉的是皇上的命,小小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算的了什麽。”然後轉頭向那些禦林軍高聲喊道,“還楞著做什麽?快些動手!”
那些禦林軍鉚足了勁兒想要越過大理寺和京防的兄弟們,但兄弟們雖未動手,卻仍是寸土不讓,兩方就這樣僵持著。
“侯爺容稟,如今這塌陷之事仍在調查之中,若是貿然清理填土,恐怕真相不得大白於天下。”魏敬抱拳道,“下官並非想要抗旨不遵,而是想要請侯爺稍等片刻,等邵大人和沈大人請了皇上徹查的聖旨,再做一番打算!”
邵明輝看也不看他,幹脆道:“本侯覺得不必。”說罷,又看向一邊堆著的這些屍體,皺了皺眉,又縮了縮鼻子,對著禦林軍喊道,“先把這些屍體燒了,在這裏太影響市容。”
一隊禦林軍得令,便風風火火地向這邊的屍體堆趕來,那些難民見狀,幾乎都開始抽泣,剛才領頭的那男子道:“這位官爺,他們之中有些人的家人可能還在醫館救治,還沒來領他們,求您行行好,等段時間吧!”
邵明輝理也不理,直接對著禦林軍擺手道:“快些動手!”
陳雨禾猜測,他這般動作是想要將事情的影響降低,若是沒死這些人,只是塌了一塊地方,這責任自然沒那麽重,而這群在他們眼中被看作“刁民”的百姓,他們的話自然沒有上達天聽的機會,而陳雨禾、魏敬和這些大理寺、京防的兄弟,在皇上面前也沒什麽發言的權利。
皇上自然是更信汝國侯幾分。
而魏敬想得更多,汝國侯自稱有皇上的口諭,他們自是不敢賭這口諭是假的,若這口諭是真的,皇上下諭頂多說句“處理廢墟,回填土地”之類的,也定然不會具體到處理屍體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若是皇上質問起來,汝國侯頂著這份口諭,皇上定然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畢竟……處理屍體確實屬於處理塌陷廢墟的一部分。
一陣冰冷的北風突然過陣,這些難民掩了掩身上並不暖和的棉襖,眼見這群穿著盔甲的士兵沖向了堆疊在那裏毫無生氣的人,這些人都是曾與他們生活在同一處的人,前日除夕之夜他們還聚在一起看煙火,昨日一早他們還出門互相祝福新春愉快,可是現在……他們之間天人永隔,這些故去的人卻得不到體面地對待,連一卷草席都無權獲得,只配一把火,燒的幹幹凈凈,什麽都不剩。
幾個膽大的沖上前去攔在他們前面,跪著求他們手下留情,那些禦林軍卻不為所動,裝作拔刀的樣子嚇唬他們,那些難民見阻攔不成,便舍身撲在那堆屍體之上,大喊道:“不要!不要!官爺行行好!”
邵明輝對這副景象煩躁得很,見那些禦林軍杵在那裏十分為難的模樣,便走到馬前抽出刀,走到了那些堵在屍體前的難民面前,舉起刀道:“誰再攔著我便砍誰!”
有些難民在他的刀下瑟縮了一下,幾個已經跑到旁邊蹲著了,但仍有幾個頑固的人堅持著,那領頭的男子紅著眼睛道:“官爺,小人就這一個要求,對您而言就是舉手之勞,請您成全我們吧!”
一陣蒼涼的北風呼嘯而過,持續了許久,邵明輝不耐煩地眨了眨眼,便想要揮刀砍上去,陳雨禾眼看不妙,便想上去將那男子拉走,魏敬見陳雨禾有了動作,急忙上前去,在陳雨禾拉住那男子的衣袖的同時,邵明輝的刀也劈了下來,還好魏敬眼疾手快,並未拔刀,只用帶了刀鞘的刀抵住了邵明輝的刀,讓邵明輝的力道卸到了一旁,拿刀的手也垂落了。
陳雨禾拼了命地將那男子拽到一邊,急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那男子便是剛剛對她出言不遜的那人,此時正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神情焦急,從眼神中便可看出,她是發自內心地關心自己,他覺得有些臉紅,小聲道:“我沒事,謝謝夫人。”
陳雨禾這才放心地點點頭,起身後轉向邵明輝,行了一福禮道:“侯爺,我鬥膽問一句,傷百姓性命之事也是皇上口諭嗎?”
邵明輝一挑眉,十分不屑道;“這與你何幹?他妨害朝廷公差辦案,本侯就算是砍了他又如何?”
“若是侯爺認為此人妨害朝廷公差辦案,那麽應當將他送入京兆府,由京兆府尹沈占大人來開堂審理,而非處以私刑。”陳雨禾恭敬道。
邵明輝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此時終於正眼看向陳雨禾,仍是用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道:“本侯辦案,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這裏有許多百姓看著,還有禦林軍、京防和大理寺的官爺們看著,事實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陳雨禾的心裏其實緊張的要命,但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向上次面對他的時候那樣,露出一絲膽怯,任他拿捏。
只要態度不卑不亢,與他繼續周旋下去,她便有幾分把握撐到阿邵來……
“下官乃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素有監察之職,下官必須要提醒您,您這樣做實在是不太合規矩,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此時發聲的是魏敬,他仍是那樣一副恭敬而讓人挑不出錯處的樣子,邵明輝突然被這兩人憋了憋,竟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大庭廣眾之下,又不能直接殺人滅口。
早知道昨夜應當多派些人,一舉將這些人全部殺死,以絕後患的。
如今讓這些人逃了,在這裏跟自己做對,他實在是心裏憋悶,一咬牙一狠心便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麽?快些把廢墟清理了,把洞給填上!”
那些禦林軍領命又開始行動了,此時又一陣北風嗚咽而過,陳雨禾實在是別無他法,便向魏敬使了個眼色,跑向那幾個大木箱的位置,有幾個禦林軍想要攔住她,被魏敬收拾了,而陳雨禾跑到了大木箱邊上,從馬背上抽出一把刀,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著刀砍向系緊木箱的繩子,箱子的四邊直接撲到了地上,裏面松軟的沙土隨著這一陣陣激烈的北風而飄向遠方。
陳雨禾對其它幾個木箱也如法炮制,霎時間,這個城西的低空中彌漫著蒼涼的黃沙,模糊了人的視線,一股泥土的腐朽氣息充斥了眾人的嗅覺,讓人止不住地想要咳嗽。
幾個大木箱很快便只剩一點底子了,絕大部分的沙土都被北風帶向了空中,均勻地灑落在城西尚且完好的地面上。
邵明輝見狀氣得不行,揮刀便向陳雨禾砍來,魏敬正要擋在她面前與邵明輝對抗,卻聽得一聲“聖旨到”的叫喊聲。
陳雨禾此時激動又害怕,砍箱子的動作只不過是她憑借一時意氣而想出來的法子,也擔心無法奏效,也擔心邵明輝會惱羞成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聽到這一聲叫喊只覺得霎時放下心來,雙腳都有些發軟。
這聲音她永遠不會認不出來的,這是阿邵的聲音!
他成功趕回來了!
邵清晏騎著馬趕來,一縷晨光映在他一身紫袍之上,陳雨禾覺得閃閃發亮,十分耀眼,不禁有些看癡了。以至於他下馬宣讀的聖旨她幾乎沒怎麽聽清,她只跪在地上,悄悄擡眼看著阿邵英俊的眉眼,心中歡喜的不行。
她的夫君,怎麽這麽好啊!
她只記得聖旨像是任命大理寺和京兆府尹協同辦案,徹查真相,王公公和汝國侯暫時收押,等待辦案結果,再做處理。
邵明輝此時已經徹底傻眼了,呆呆地看著眼前已從稚雞成長為雄鷹的侄子,看著他那副冰冷而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覺得心中一陣冷顫,在大理寺官差前來緝拿他之時,也未抵抗,便被押著走了,只是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正與妻子柔情蜜意的侄子身上。
邵清晏將聖旨交給了沈占,便一臉溫柔地看向陳雨禾,二人什麽也沒說,就靜靜地看著對方,好像能看上一萬年似的。
邵清晏見她看向自己的那副充滿愛意與崇拜的神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之情。
他總算沒讓他的夫人失望。
而她的夫人也從沒讓他失望過。
接下來的這幾日,邵清晏極忙。
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夫人陳雨禾比他還忙。
棺材鋪裏的眾人在表姐鄭瓊玉的帶領下從古良山莊來到了城西,應陳雨禾的號召,將棺材鋪中所有剩下的棺材,大約有個一百臺左右,全都用來給這次城西塌陷災難的遇難百姓入殮,而且不收銀子,陸崢和鈴鐺又晝夜不歇,硬生生地趕出了二十臺左右。
京城中的不少曾買過陳雨禾鋪子裏棺材的夫人,也自願出銀子雇木匠,給城西遇難的百姓打棺材,全數捐獻,也沒收銀子,這讓陳雨禾十分高興。
棺材生意總算開始被人們接受了。
但是她不打算在京城留連了,因為阿邵那日跟她說,他的二叔已經伏法了,被判了全府削爵流放,而這汝國侯的爵位最終還是落到了邵家如今最為年長的阿邵身上,他便讓她準備好行囊,辭了官之後,就帶她會商州定居了。
陳雨禾自然是想回去的,京城雖然好,但是不適合她,她還是覺得生活在商州舒服。
而京城的生意,她就打算交給表姐鄭瓊玉了,陸崢是想要留下來,但是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鈴鐺她要帶走的。
這日,陳雨禾給最後一具屍體擦凈了臉,讓京防的兄弟擡出去後,她也出了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那身黛紫色錦袍的阿邵。
她沖著阿邵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由著阿邵攬著她的腰,二人一道走出了城西的主巷,阿邵便抱著她翻身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環抱著她,便禦馬前行。
陳雨禾想到了那夜除夕,她與阿邵也是這般坐在馬上,去城中最高的地方看煙火。
但是如今,二人在晴朗明媚的日光中禦馬而行,少了份激動,卻多了份雲淡風輕。
她忙了這些日,實在是累得不行,一不留神竟在阿邵的懷中睡去了。
邵清晏看著懷中女孩恬靜的睡顏,一肚子的話咽了下去。
他告訴自己不要急,他與自己的夫人陳雨禾還有一輩子的話可以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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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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