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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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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邵清晏正在架起的火堆上烤著兩只兔子,時不時地偷偷瞄向陳雨禾。

眼中的這個女孩大病初愈,面色十分蒼白,還泛著淡淡的青色,身上本就沒有二兩肉,現在又瘦弱了些,如今被他那十分寬大的披風一遮,更顯得弱不禁風。

邵清晏嘆了口氣,往兔子上灑了些鹽巴,餵胖她的事情就要靠他了,太瘦了生孩子的時候會受不少罪呢。

兔子已經烤得差不多了,邵清晏去到陳雨禾身邊坐下,錢嬤嬤見狀,拉著不明所以的小滿挪了個位置,去大金和二金那邊吃他們烤的兔子了。

陳雨禾第一次見烤兔子,覺得本來白白凈凈的小兔子變成如今這副黃焦的模樣,本能的有些抗拒,微皺著小眉頭,緊緊地盯著阿邵手裏的烤兔子。邵清晏像是能看透她心思般,一邊撕著兔肉一邊道:“我把肉撕下來給你吃好不好?不用你自己啃。”說著,就捏著一塊兔肉想往陳雨禾嘴裏塞。

陳雨禾搖著小腦袋道:“不要,阿邵。”又小聲道,“大家都在呢,這樣好羞人的。”

“你大病初愈,得多吃些有營養補身子的,”邵清晏說著,拿出了一塊薄餅,撕下一塊塊兔肉卷到餅裏,遞給陳雨禾道,“這樣吃就好了,你既看不到兔子,大家也看不到我餵你了。”

陳雨禾的臉色泛起了一絲粉紅,接過來後聲如蚊蠅地道了謝,咬了一小口後,覺得味道十分不錯。

“好吃。”

陳雨禾悄悄地說道,又吃了幾口。

旁邊錢嬤嬤和祥叔看著這一對年輕男女只想發笑,鈴鐺看看這二人,又看看遠處的邵清晏和陳雨禾,十分好奇地問道;“嬤嬤,祥叔,你們在笑什麽啊?”

“小孩子家家,管那些做什麽!吃你的烤肉去!”

陸崢在一旁將他的腦袋擰向自己,不讓他看那邊的邵清晏和陳雨禾,錢嬤嬤一聽又樂了,饒有興趣地看向陸崢道:“陸師傅,你娶過妻嗎?”

陸崢臉有些黑,狠狠地咬了一口兔子肉道:“沒娶過。”

“那我們到京城之後給陸師傅、大金和二金都找個好姑娘,再給小滿找個好小夥,咱這鋪子就越來越熱鬧了!”錢嬤嬤樂呵呵地摸著小滿的腦袋道。

大金和二金聽了之後臉漲得通紅,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專心吃肉,唯有二金飛快地瞥了小滿一眼,小滿年紀小,不太懂自己要小夥子幹什麽,但錢嬤嬤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是為了她好,她也就聽著了。

陸崢臉色更黑了,用從牙縫裏硬硬地擠出來“不需要”三個字,而鈴鐺則是一臉惋惜又不服氣的模樣,說道:“為什麽大家都有就我沒有,我也要!老陸不需要的給我也行。”

眾人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陸崢險些嗆到,一把將鈴鐺手中的木簽奪過來,將兔子塞到他嘴裏,咬牙說道:“你這個逆徒!給我專心吃飯!”

鈴鐺睜著一雙如鈴鐺般的眼睛,對大家的反應實在是不理解,但見師傅好像生氣了的樣子,也就訕訕地專心吃肉了。

眾人吃飽喝足,又修整了一會,便上路了,這次一路上都是錢嬤嬤和小滿和陳雨禾坐在一個馬車裏,邵清晏給她們這些女眷做車夫,時不時地跟陳雨禾說些話,陳雨禾還拿著帕子給他擦汗,誰知她的手帕竟被阿邵一把奪走了。

陳雨禾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有些怔楞,急忙撩開簾子想要搶回去,但很快在與阿邵的交鋒中鎩羽而歸,一下子把簾子撩下來,撅著小嘴,聽著阿邵在外面爽朗的笑聲,有些氣悶。

阿邵實在是太會欺負人了!

她又不懂武功,怎會是他的對手!他竟然不知道讓讓自己!

這時,她突然聽到阿邵在簾子外悄聲道:“別急,等到了京城,我把我家中常用的帕子拿來還給你,這樣公平一些!”

陳雨禾“哼”了一聲不理他,向裏面坐了坐,見錢嬤嬤正在看著自己,努力地憋著笑,見自己這副模樣,怎麽也憋不住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陳雨禾只想找個地縫鉆起來,從此之後不要見人了……

這回京之路異常平靜,但不乏歡樂,陸崢還給她做了一個木拐,讓她方便行走一些。又經過了五六日的時間,阿邵終於帶著他們走到了京城附近,但是卻沒有進京城,而是向近郊的方向行進。

據阿邵解釋,是想讓陳雨禾在近郊的莊子裏先將腿傷養好,等養到能正常行走了再進京。如今京城情況如何還不明朗,他們要先回京城查探一番,等確定安全之後再將他們接進京城。

“我們去的這個古良山莊是我姨父的,他覺得京城太過吵鬧,又向往田園生活,平日裏就和我姨母住在這裏。”邵清晏一邊趕著車,一邊透過悄悄撩起的簾角跟車裏坐著的陳雨禾說話,“你放心,他們都是極好的人,待我也如親生兒子一般好,也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接著,邵清晏便跟她解釋,原來他父母早亡,和叔父家的關系又覆雜,等到了七八歲的時候,每日就被祖母送去姨父家中跟著姨父學武藝,因此和姨父姨母感情十分深厚,相當於半個兒子了。

陳雨禾本來十分緊張,怕給他們添太多麻煩,但在阿邵的安撫下漸漸地沒那麽擔憂了。

“我們還要做夫妻呢……我的姨父姨母就是你的姨父姨母,他們怎麽會苛待與你呢?”

陳雨禾一聽這人三句話不離這件事,也不知道他何時變得如此不正經的,不想再跟他搭話了。

邵清晏知她面皮薄,又敏感多思,這樣逗弄她一番,能讓她暫時緩解了要去別人府上打擾的緊張感與不適感。

其實,邵清晏剛將她救回之後,就給古良山莊傳信告訴姨父姨母他會將心愛的女子送到莊子上,請他二老幫忙照看,還求了他們別的事情。而且,關於二老的身份,他也瞞住了。

這些事情,現在還是不要跟陳雨禾講了吧,他怕她憂思更甚了……

兩輛馬車行進至一片樹林,陳雨禾悄悄地撩開窗簾,看向這些樹木,像是極好的楠木,十分適合用來打棺材。

走了不一會,馬車突然停下了,邵清晏撩開簾子,要被陳雨禾下來,結果被拒絕了,陳雨禾紅著臉堅決不肯,說道:“怎能在長輩面前讓你背我呢,太不合規矩了!”

邵清晏失笑,也就由著她去了,但堅持地扶住她,讓她少用些力,陳雨禾拗不過他,便隨他去了。

眾人都在收拾一些行李,將馬車按照門房的要求安置到後院合適的位置,只邵清晏扶著陳雨禾先進了莊子。

這莊子十分古樸素雅,純白的墻面上是純黑的瓦頂,頗有一番徽派建築的風格,大門是四開的,黑的發亮,只一塊牌匾,用燙金的隸書寫著“古良”二字。

站在門前的是一個年過五十,留著山羊胡的笑瞇瞇的男子,一看見他二人過來了,急忙迎上來道;“表少爺可來了,老奴有失遠迎了。”

邵清晏恭敬道:“安叔哪裏的話,安叔能來迎接我,我就覺得很高興了。”

安叔笑起來給人感覺如沐春風,和祥叔給人的感覺有些相像,陳雨禾對他頗有些好感。只見安叔將她二人迎進來,見陳雨禾由邵清晏扶著,還拄著拐杖,急忙提醒道:“陳姑娘您小心些門檻。”

陳雨禾一驚,便笑著道了聲謝,卻見阿邵將她整個人像拔蘿蔔似的抱起來,越過了門檻和下行的幾層臺階,又將她放下來。

陳雨禾羞得不行,輕拍了他肩膀兩下,邵清晏也不惱,仍是牢牢地扶住她,任她的小粉拳在他肩膀上捶著,這感覺不光不疼,還頗舒服呢。

安叔捂著嘴偷偷笑著,想著這情況得跟老爺夫人匯報一番才是,殊不知從內院走來的老爺夫人正好看到了自家外甥和未來的外甥媳婦打情罵俏的一面。

邵清晏的姨父鄭謙是約莫四十歲,身形如邵清晏一般頎長健壯,根本不似年過不惑之人,面白無須,一身墨灰色布衣,看起來倒像是個書生,而邵清晏的姨母嚴氏看起來十分年輕,眉眼含笑,若不是梳了婦人發髻,出門估計會被認成未婚的小姑娘,雖只穿著一身簡單的墨綠襦裙,但通身的氣度十分驕傲華貴,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女子。

夫妻二人看著這一幕,相視一笑,停在那裏沒有出言打擾,還是邵清晏先發現了他二人已經出來了,急忙扶了陳雨禾,讓她先站穩了,便自行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向二位長輩抱拳道:“外甥見過姨父姨母。”

鄭謙微笑著點點頭,讓他不必多禮,嚴氏則是急忙上前攙住了他的胳膊,眼眶有些發紅,忍不住道:“快起來,你一走就是這幾個月,讓姨母好好看看你。”

“黑了些,也瘦了些。”待邵清晏站起來後,嚴氏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道,“是不是又沒按時用膳?”

“我聽姨母的話,頓頓不落。”

邵清晏話音剛落,便見姨母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後,又急急忙忙走上前去,邵清晏一回頭,見陳雨禾拄著拐杖向前走來,姨母則是去扶住了她。

陳雨禾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嚴氏,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福禮,道:“見過老爺夫人。”

嚴氏立馬扶住了她,微笑地看向她道:“陳姑娘不必多禮。”話畢,又回頭看向邵清晏道,“快些來扶著人家陳姑娘。”

這不是看您上前去了,想給您二人一個相處的機會嗎。

邵清晏腹誹著,但也怕姨母力氣小扶不住陳雨禾,兩人若是摔著可就不好了,急忙上前攙著陳雨禾的胳膊。

嚴氏一看十分滿意,雖沒再扶著陳雨禾,但是握住了她的手,仔細地安慰她,讓她莫要擔心,莫要害怕,在這裏安心住著養傷就是。

直到嚴氏三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邵清晏的姨父鄭謙身邊,鄭謙還是站在那裏一邊笑一邊看著嚴氏,也不說話,嚴氏看向他,嗔怪道:“你老看著我不說話做什麽?”

“唔……我覺得夫人格外好看,才情不自禁看得久了一些。”鄭謙煞有介事道。

嚴氏登時鬧了個大紅臉,橫了鄭謙一眼,還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擰了他一把,一邊跟陳雨禾解釋,讓她別見怪。

陳雨禾急忙笑著說不會見怪的,也終於明白,阿邵那不正經的那副面孔是跟誰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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