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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豫靈王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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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豫靈王家(二)

“哦……”青兒懵懵懂懂的聽著。

王律之長籲一氣,似有感觸的又說了一句:“姑息一個惡人,所姑息的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惡人’……”

“什麽意思?”青兒疑惑不解的問道。

“會改變很多,原本游走在中間地帶的人……”

“呃?”青兒若有所明,但又好似並沒有完全聽懂。

“那些不想同流合汙的人,會變得‘人人自危’……”說到這裏之後,王律之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吐氣,又接著說道:“長此以往,惡性循環,整個社會都會出現問題……”

“噢!”青兒好似並不感興趣的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有兩個身穿著青褐色衣裙的丫鬟,用紅木托盤端呈著粥、點心、味碟……以及其他小食過來了。

王律之給她們使了一個眼神,她們就非常懂意思將這些吃食擺放在了青兒身旁的高凳上,然後,朝王律之微微福了一下身,就很識趣的退下了。

青兒用湯匙舀了一口粥,細品了一下。忽然間,想起了什麽,看著王律之,問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王律之溫和且又淡淡的一笑,對青兒說道。

“遲到的正義還是‘正義’嗎?”青兒想了想後,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問道。

“這個一個很沈重的話題!不過……‘遲到’總比‘沒有’要好,‘有正義的曙光’總比‘永遠暗無天日’要強……”王律之的眼中似帶著些許遠思、些許憂傷、些許無可奈何,說道。

“那,為什麽會…遲到呢?”青兒又問了一句。

“原因有很多……”說到這裏,王律之停頓了一下,看了青兒一眼,接著又感慨了一句:“不是人人都開了天眼,而且,還有,人性之惡、人性的自私……”

“惡?”青兒思量了一下,說道。

“僅只代表個人觀點!”王律之又補言了一句。

“啊?”青兒的內心,有些無語。

“這些……還合胃口嗎?”王律之擔心青兒不好好吃飯,有意提醒青兒,說道。

“嗯……”青兒應了一聲,接著,喝了一口粥之後,想了想,看著王律之,又說了一句:“你和孟大公子,有很多地方都好像好像……”

“哪裏?”王律之一笑,問道。

“思想觀念,還有……見識……”青兒掂量著輕重,說道。

畢竟,那些憋在心裏的話,青兒可沒那個膽量,敢說出來。

“孟大公子風華絕塵,學識廣博,不落俗套……”王律之似有感而發,不吝讚美,道。

青兒呵呵一笑。

“難怪,孟大公子喜歡你!”王律之突然調轉槍頭來了這麽一句。

青兒不禁楞了一下。

接著,笑著回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歡亓大公子……”

王律之不由得笑了一下,心思著:這小姑娘居然還會給別人挖坑,不傻!

於是,回了兩個字:“欣賞!”

“欣賞?”青兒的眼裏帶著一分挑釁、二分疑問、三分質問、四分難以言明的諷刺、驕傲、得意、不屑,挑眉回道。

“亓家,重實際,兼愛、 非攻、尚賢、 尚同、節用、節葬、非樂、天志、 明鬼、 非命……精通,數學、力學、光學、邏輯學……”王律之解釋道。

但不過話了,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於是,話鋒一轉,問道:“你喜歡孟大公子嗎?”

“喜歡啊!我還喜歡王大公子你啊……”青兒回答的坦坦蕩蕩、理所當然。

“真的嗎?”王律之反被弄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青兒擡眼看著王律之,接著說道:“王大公子,你不知道你有多麽優秀嗎?你長得好看,家世好,學識淵博、能力強、溫柔、細心……”

王律之低頭掃視了一眼,所謂的“腿”(假肢),情緒有些低落,眼中帶著些許自卑、憂傷,自怨自艾的說了一句:“可我…是個廢人……”

“大公子,你何必妄自菲薄!除此之外,你哪一樣不比別人強,我若是那個姑娘,我也會纏著你!”青兒發自肺腑的說道。

王律之的嘴角勾起無奈一笑。

青兒又接著埋頭幹飯吃。

一會兒後,青兒吃飽了,丫鬟過來收走了碗碟。

王律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看著青兒,認真思考了片刻,心有成算,對青兒說道:“對案件感興趣嗎?”

青兒楞了一下,不知道王律之葫蘆裏賣著什麽藥,想了想後,微微點了一下頭。

王律之沈思了一下,目思極長,背著案例,道:“紀元二百八十九年八月二十四日,上陰縣曹平鎮曹陳氏(原鹿安鎮人氏,十七歲嫁入曹平鎮,與丈夫曹宗寶育有一子,曹瑞來)下毒謀害與寡婦通奸的丈夫曹宗寶及寡婦曹金氏,致二人在通奸之所(臨府路八十六號),當場死亡。此案案情明了,犯婦供認不諱,人證物證俱全,判秋後問斬!然,判決書下,犯婦當晚自縊於牢中,亡年二十四歲”。

“呃……”青兒完全沒懂,王律之說這個案例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紀元二百七十二年七月十四日,長川縣人士,梁豹,時年三十三歲,打死其妻,拋屍河中,並制造出‘失足落水’的假象,被捕後,拒不認罪。遂用,一活豬,一死豬,拋於河中,經驗證,活者入水,肺部有大量積水;死後被拋入水中者,肺部則無大量積水,其癥狀與死者情況相同。鐵證面前,犯案人這才招供,到此,人證物證俱全,判斬立決!”王律之又說了一個案例。

“呃……這兩個案子有什麽相同之處嗎?”青兒不明白王律之的意思,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按照豫靈的律法,謀殺親夫者當判‘五馬分屍’!與人通奸謀害親夫者當判‘淩遲’!女子與他人通奸,當判‘沈河’!男子與他人通奸,當判‘黥刑’!男子若發現其妻與他人通奸,可動私刑!”王律之淺思了一下,提示道。

“什麽意思?”青兒沒懂。

“你從這兩個案子中,可以看到什麽?”王律之有意試探青兒,故意問道。

青兒想了想,一邊觀察著王律之的神色,一邊試探性的說道:“第一個案子有‘殺人動機’,第二個,好像…沒有……”

“沒錯!”王律之對青兒的回答給予了肯定。

“為什麽?”青兒有些疑惑,甚至還覺得有些奇怪。

“沒寫!”王律之說道。

“啊?”青兒有些詫異。

“第二個案子,犯案人有辯稱,其妻與他人通奸,他是在盛怒之下,失手打死其妻……”王律之若有所思的看了青兒一眼,說道。

“這個真的嗎?若是真的,按照你們這裏的律法,他是不是……無罪?”青兒言道。

“口說無憑,更何況還‘死無對證’!”王律之心有感觸的說道。

“所以,他才被判‘斬立決’?”青兒問道。

“判案講究‘證據’,尤其是涉及到人命案的時候,更是得慎之又慎!”王律之目思極長,說話更是字字擲地有聲。

“我沒懂……”青兒有些忐忑、有些尷尬的說道。

“這個案子,仵作驗屍後有上呈屍格,詳細記明了,死者身上有多處新舊傷痕。父親走訪得知,犯案人,在死者生前,經常打罵死者,並且還常常不準死者吃飯,虐待死者……”

“那,那個女人好慘……”青兒的眼中流露出了幾絲悲憫。

“打死人命,偽造現場,意圖掩蓋罪證,到案後,拒不認罪,在鐵證面前,才肯交代案發經過,長期毆打虐待受害者,其行為極其惡劣!判‘斬立決’,合理、合法、合規!”王律之目光如炬,說話鏗鏘有力,字字珠璣,切中要害。

“我懂了……那第一個案子呢?”青兒小聲的說道。

“你從表面上能看到什麽?”王律之沈了一口氣,反問道。

“呃……判輕了?”青兒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王律之的臉色。

“犯婦曾供述,她之所以毒害丈夫曹宗寶、寡婦曹金氏,是因為,曾偷聽到,曹宗寶和寡婦曹金氏密打算用‘意外致死’的方式,謀害三歲之子曹瑞來……”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不,不,不,她說的是真的嗎?”青兒被王律之這番話嚇得不輕。

“死無對證!”王律之的心情,很是沈重,說道。

“真的就……沒法考證嗎?”青兒的眼裏流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道。

“辦案需要證據,就算她說的是真的,她的丈夫曹宗寶和寡婦曹金氏也並未實施犯罪,沒有犯罪事實,是不可能因為這個,給他們定謀殺罪名的……”

“可你相信她說的是真的!”青兒切中要害道。

“她的丈夫曹宗寶謀殺罪名不成立,但,通奸罪名屬實!犯案後,犯婦曹陳氏並未逃跑,且,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所以,判她‘秋後問斬’合理、合規……”

“她也是個可憐人……”青兒想了想後,眼裏帶著一抹同情,說道。

王律之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青兒的臉部微表情,繼而,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為什麽同樣是‘通奸’,男女的判罰卻不一樣?”青兒若有所思的說道。

“制定律法,需要因時、因地制宜!”王律之一本正經,鄭重其事的講解道。

“這樣…會不會…不公平?”青兒小心翼翼的提出了異議。

“豫靈是‘農耕社會’,男人是主要勞動力,承擔著更多的家庭責任和社會責任……金陵商業繁茂,女子一樣能頂門立戶,因此金陵的律法,男女通奸,同罪!上門女婿若是與他人通奸,可動私刑,無罪!”王律之拐著彎的回道。

青兒聽到這裏,一下子就想起了姐姐,神色瞬間黯淡。

王律之察覺到了青兒的情緒變化,心中甚明其故,故此,連忙轉移話題說道:“這次,你,見到惠龍子了吧?”

雖然這是在問話,但不過,王律之早就知道答案。

“嗯……”青兒應了一聲。

“惠龍子是個少年英才!”王律之目思極長,似有遠思的讚嘆道。

“我聽孟大公子說過,惠家之人博學,能言善辯……”青兒想了想,說道。

王律之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笑。

轉而說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青兒有所明,又有所不明的問了一句:“什麽意思?”

王律之一笑,回道:“字面上的意思”。

“啊……”青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王律之似有所思,又接著說道:“夫有材而無勢,雖賢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於高山之上,則臨千仞之溪,材非長也,位高也”。

“不明白……”青兒道。

王律之一笑,刪繁就簡的回道:“人微言輕!”

“哦……”青兒若有所悟的應了一聲。

“毋弛而弓,一棲兩雄。一棲兩雄,其鬥。豺狼在牢,其羊不繁。一家二貴,事乃無功。夫妻持政,子無適從。”王律之又接著說道。

青兒楞了一下,看著王律之,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又是…什麽意思?”

“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君!可好理解?”王律之笑了一下,說道。

“呃……為什麽要說這個呢?”青兒不解其意,不知道王律之的葫蘆裏面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正在遭遇的,即將遭遇的……”王律之的眼中似有遠思、遠慮,說道。

“呃……”青兒回應了一下。

“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盛壯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挾相為而不周於為己也。”王律之眼裏似帶有憂思,說道。

青兒似乎明白了王律之想表達的內容,想了想後,說道:“怎麽辦?”

“換位思考,知足常樂……”王律之深吸了一口氣,平氣說道。

“王大公子會有不甘心嗎?”青兒想了想後,看著王律之的眼眸,像是在等待一個什麽答案一樣,問道。

“七情六欲,人的本能……”王律之並未直接回答青兒的問題,而是避實就虛的回道。

“人會戰勝本能嗎?”青兒思考了一下,問道。

“有的人,可以!”王律之沈了一口氣,回道。

就在這時,青兒看到門外,離書房五丈開外的空地上,有兩個身穿官服的人正在討論、商議著什麽。

不禁心生疑惑。

王律之見狀,深思猶豫了片刻。

接著,從飛天木椅上,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

青兒回頭看到王律之的舉動,不由得楞了一下。

待緩過神來後,才弱弱的說了一句:“需不需要我扶著你?”

“不用……”王律之知道,青兒是出自一番好意,十分勉強的撐起一笑,溫和的拒絕道。

青兒不由得低下了頭。

王律之心有掛礙,對青兒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就淡然、從容不迫地走出了房門。

青兒目送著王律之離去。

心裏卻在百轉千思著。

若是……如果……這該是怎樣一個神豐俊朗的男人……

就在,青兒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一片祥和的時候。

外界,關於青兒等人的謠言,早已滿天飛。

有傳言說,青兒是狐妖,最擅長迷惑男人,是她把孟子淵他們迷得黑白不分。

還有傳言說,孟子淵是被迷了心竅,才誤殺了無垢仙人。

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孟子淵練的本來就是邪術,那些人都是被他吸走靈力殺害的,不然,他年紀輕輕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修為造詣?

還有的人說,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陰謀。

還有傳言說,整件事,就是因傅家內部的“奪權之戰”而引發的,傅紫玉就是最大的幕後黑手,也是最大的得利者。

更有甚者,還說,“青兒”就是傅紫玉找來的“替身”,目的就是扮演傅青瑤。

所有的一切,都是傅紫玉自導自演的……

有的人還說,傅大家一向偏疼傅二小姐,不僅給傅二小姐找了女性修仙者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無垢仙人當師父,還給傅二小姐定下了與蒼山亓家的婚約,那可是“頂峰三大家”之一的亓家。反觀,傅大小姐,既沒師出名人,年過二十了也還未定下親事,不怪傅紫玉做出這些事……

還有人猜測,可能是有更大的幕後黑手,在搞事情。

總之,各種謠言,各種陰謀論都有。

另一邊,亓元禮在牧野調查、走訪了幾日。

孟子淵選擇了從反方向著手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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