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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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戧聲響起的時候，屋裏的手下還楞了一下，因為比他們說好的時間早了一些。
他倒是不在意這早一點的時間，而是這樣一來，他不由心慌，是不是自己打的太重了，卓奧在那一邊心疼了？
雖說按照卓奧的吩咐來看，他覺得自己下手真的很輕，又因為淩瓏玥一直有話說，他打的次數也不多。他本來還在想著，淩瓏玥這樣子看著也不如何淒慘，怕是達不到卓奧要的效果。
可沒想到就是這樣，淩瓏玥一直是悶聲哼痛，卻也讓卓奧忍不下去了。
手下心裏喟嘆一聲，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明明之前說好的讓他只收著點力，但也要給淩瓏玥好看。
結果現在這才幾下啊就舍不得。不過這些都只能是心裏想想，面上他是一點不能暴露，聽到外面的聲響，他就要去看看情況。
假裝被卓奧殺掉的重頭戲也要來了。
他做了一下心理準備，一副急著看外面情況的樣子轉身要出去——實在是太大剌剌了，難道不應該警惕一點？外頭戧聲不斷，明顯正激烈交戰。
言玦從透氣窗看著那人仗著淩瓏玥被蒙著眼睛就一副不走心表演的樣子，猛然一腳踹開了透氣窗那不甚堅固的窗棱。
對於人類來說很小的窗戶，但對於言玦來說卻是能進去的，雖然它這只鳥體型很大，但到底是鳥，還可以縮著身子。
當手下聽到響動轉過頭來時，就被一道黑影迎面撲來，利爪直沖他的面門，言玦好不爪軟。
鸚鵡的利爪雖然不如獵鷹，可言玦有技巧不說，對上的還是人類脆弱的面部，哪怕這個時候的人風吹日曬，皮膚沒有那麽嬌嫩，可也夠他受的了。
淩瓏玥在聽到窗棱碎裂的聲音時，也一下加快速度將最後一點繩索割斷，做下了當餌的決定時，她就做足了準備。
衣袖裏有開刃的薄鐵片，鞋底也有準備好的小尖刀，裙子搭配的腰帶裏也藏好了柳葉刀——雖然她沒有專門學過這種武器，但是武器能讓她有安全感。
也能保證哪怕被卓奧的人搜刮走了一些，但只要留下一樣也夠用。但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卓奧的人過於自傲，在她的戧被繳械之後，他們並沒有仔細收繳她身上可能藏有的武器。
只有明面上跨在腰上的匕首被下了。
——雖然是接到她父親回來的消息，但哪怕她被沖昏了頭腦，她身邊還有精明睿智的人，所以不可能什麽防備都沒有。
所以這些武器是必然要帶上的。
淩瓏玥一把扯開蒙眼的布條，也顧不上猛然見光的不適，瞇著眼睛堪堪看清那人的身影，就抓著言玦扔在自己身上的手戧，毫不猶豫地開戧。
她沒有猶豫的機會，稍有不慎死的就是她。
不論是受怎樣的傷，都是她算計好了的代價，但是她還是想活命的，活著看到那些該死的人付出代價。
後方的戧響，讓被重重包圍、被打個猝不及防的卓奧心頭一跳，這到底是手下發現異常，先解決了淩瓏玥，還是淩瓏玥的人已經到了大後方？
他倒是有心去探明情況，可前方的火力壓制太強，他的人根本不能離開這個屋子。
淩瓏玥的人當然也有摸到後方的，畢竟哪怕淩瓏玥做好了準備，他們也不能看著大小姐真的受重傷，還是葉奎安親自帶人救援的。
聽到這些戧響時，他們也是心中一慌，但因為知道一切都是淩瓏玥以自身為餌的算計，所以他們很快壓下這股情緒，希望這是淩瓏玥動手了。
慌而不亂，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戧聲響起的地方，以他們約定好的暗號敲響了窗框。
躲避著的淩瓏玥小心回應。
她算是胡亂開戧，所以雖說離得近，但想要一擊斃命顯然沒有那麽好的戧法，但有言玦幫忙，這個人還是被打暈了過去。
淩瓏玥第一時間就吹熄了屋裏所有的燭火，以免暴露自己的身影。
也是這時看到了不隱蔽的監聽器的線。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她要警惕外面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
好在以她為餌，她確實說動了闞恒動手，來的人很多，將卓奧全力壓制住了。
淩瓏玥成功跟葉奎安匯合，哪怕一直以來好像成竹在胸的淩瓏玥，此刻也暗自松一口氣。
將卓奧的人圍堵住，淩瓏玥也成功救出，他們就沒那麽緊逼不放了，戧聲漸漸停息。
淩瓏玥沖葉奎安問：“許志和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雖然一開始她跟言玦商議的時候，就說了如果有變故，讓他隨機應變——因為言玦雖是鳥身，但尤為聰明，淩瓏玥是拿他當一個人，還是一個睿智的人對待的。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言玦能不能將信息傳遞到位。
她不想放過許志和。
而且這次抓了卓奧算是打草驚蛇了，如果讓許志和跑了，那之後必然再難抓他的小辮子。
葉奎安反倒是不知道淩瓏玥怎麽這麽問，不是她讓鳥通知他們的嗎？
這一路來，都是淩瓏玥通過鳥來指點他們位置，這是一開始說好的不是嗎？
——一開始說靠一直鳥傳遞消息，他們還有些擔心布魯斯能不能勝任。結果沒想到他不但能夠帶來地圖，還能帶來更不得了的消息。
許志和勾結卓奧，賣國、煙土，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他們是如何的心驚肉跳，這會兒倒是不方便細說。
只說道：“知道了，已經通知了門主，另一隊兄弟也已經去跟著許志和。”
至於怎麽動手，就是門主的事情了。
到了這一步，門主不可能還置身事外，等著他們捧去成果。
這一夜，闞恒派了人給淩瓏玥搭把手，自己則是在三條街外的茶樓裏等著消息。
但是當許志和的消息傳過去，他就再不能泰然處之。
畢竟沈斐幾人違背門規，只能算是小傷口——之所以對淩瓏玥說的那麽嚴重，什麽“牽一發而動全身”，理由雙方心裏都心知肚明——可許志和這樣做，可就威脅到了他的地位，甚至是性命。
雖然他一時之間都想不出許志和這麽做的理由。
他自認這麽些年跟許志和之間沒什麽齟齬，許志和在門裏門外都有著“許爺”的面子裏子，為什麽還要去做賣國賊呢？
雖說如今國家不少地方都在打戰，而申江也有諸多勢力盤踞，但他們望江門也並不受人欺負啊。
——哪怕許志和是要去打戰，與入侵者廝殺，他都不會這麽疑惑。
當然，只是有這一條傳回來的消息，他也不會立刻動許志和，不過許志和要控制在自己手裏就是。
具體怎麽對待許志和，就要等卓奧這邊塵埃落地。
淩瓏玥手裏的人比卓奧預料的多的多，更是連自己都下得了狠手，實力懸殊下，卓奧還真的一線生機也沒有。
“卓奧，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面。”
她的聲音比自己預料的平靜，她以為與卓奧撕破臉的時候，她會是憤怒的，快意的，甚至是歇斯底裏的。
但奇異的是都沒有，此刻她只是很平靜的告知卓奧，他說籌謀的一切，都宣告破產。
“你與許志和勾結，買賣煙土不算，還通敵叛國。”
“不但我知道了，門主也都知道了。”
淩瓏玥說出這些，卓奧也瞬間都明白了，淩瓏玥今夜的火力這麽兇猛，全然是有闞恒在後面支持。
她知道他的一切謀算。
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作為主角，她就是有這樣看透一切的外掛？
有這樣的外掛，那又誰不能來當這個主角？
暗黑的屋子裏，躲在窗後，小心看著外面情形的卓奧，想到這裏一陣的面目扭曲。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沒有下重手，讓淩瓏玥有了可乘之機。他就該一開始想法子弄死淩瓏玥，不該給她任何成長的機會。
只不過是她有淩瀚海護著，他的勢力也讓他不足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淩家唯一的大小姐。
現在倒是外面燈火通明，他們看的到外面的人的大致方位——雖說外面也有掩體，但有燈火的情況下，肯定是比屋裏好看清。
可問題是他們敢先動手嗎？屋裏的人一共才十三個。
“我數三聲，如果你還不出來，那我就放火。”
沈默了大概三分鐘，見卓奧沒有回應，淩瓏玥不再給他拖延的時間。她自己就是拖延時間等來的救援，可不想夜長夢多。
卓奧一口鋼牙咬斷，可他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他不想死，他只能如了淩瓏玥的願。
雖然他知道如果他做的那些事情淩瓏玥都一清二楚，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可多活一刻，他或許就能找到轉機。
卓奧要向上爬，就要討好能給他帶來好處的人。若是有把柄可以利用，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比如沈斐四人，比如許志和。
在不如他們的時候，討好他們，展示自己的能力，為他們所用。在自己的勢力強過他們的時候，就以把柄威脅，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不過在許志和這，卓奧還沒能“翻身做主”，就因為言玦的參與，讓他的一切部署都敗露。
給葉奎安等人傳信，言玦只能言簡意賅，否則用鳥爪寫完來龍去脈不說耗時問題，就說鳥爪抽不抽筋，都是一個大問題。
在給淩瓏玥通風報信時，因為時間緊迫，也只是挑著重點說，連淩瓏玥能不能接受的了都顧不上。
但淩瓏玥被救出來，言玦就能給她詳細說一下卓奧與許志和的交談內容了。
他們與日精國的某位大佐搭上線，對方提供煙土給他們傾銷，而賺取的銀錢，他們能得到一部分不說，還能以優惠的價格向日精國購買到更先進的武器。
“以煙土腐蝕國民，還要購買那麽多武器，你又是要用來對付誰的？”
望江門內，門裏大小頭領列坐聚義堂，門裏門外是諸多的門眾，他們看著廳堂中被綁著的或跪或站的人。
有門中新秀卓奧，也有門中老輩沈斐四人，更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許志和。
雖然望江門沒有副門主這個職銜，可許志和和淩瀚海確實是可以說位同副門主，在門中向來舉足輕重。
然而現在他們一位生死不知，一位似乎違背門規不說，甚至還通敵叛國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闞恒的話音未落，周遭便響起低而嘈雜的議論聲，就連坐在位置上各分堂的堂主、掌舵都忍不住交談，更別提門眾。
許志和也不是沒有下屬、心腹，但是現在要麽潛逃在外，要麽被抓在下面跪著。
倒是也有與他交好的人，不論是出於情感還是利益，是想撈一撈他的，但闞恒說的太過鐵定，他們一時只敢說幾句疑惑，並不敢偏幫。
“門主這麽說，可是有了證據？”
“是呀，門主。說許爺通敵叛國，這、這……”
他們現在都有點顧不上買賣煙土這個事兒了，畢竟買賣煙土這還只是門規的事兒，可賣國，這都不是他們一家的事兒了。
許志和可是他們望江門的人，雖他一人所為不代表全望江門，可他們望江門出了賣國賊的話，可是要受到全申江的門派唾棄、抵制的。
議論紛紛，不過有人領了頭，大家也漸漸安靜下來，等著門主繼續說下去，這可是大事兒，他們不能冤枉任何一個人，也不能姑息賣國賊。
闞恒既然動了手，自然也陸續掌握了不少證據，此刻一並拿了出來。
淩瓏玥一直旁聽著，她的傷都只是簡單處理著，因為她更想知道許志和為什麽要對付她的父親，想知道更多她父親的消息。
因為人多，聲音就越發的嘈雜起來。
315聽的情真意切，不時跟著其他人一起唾罵，哪怕只有言玦一個人聽得到它的聲音。
“系統太情緒化管理，也不是很好。”言玦嘀嘀咕咕。
——他現在對以往的記憶越發有一種“看電影”的感覺，大概知道發了些什麽，但具體的情節又記得不那麽清楚，還得去細想。又或者有點“刺激”，才有一種恍然、熟悉的感覺。
比如315此刻的做派，讓他想起好似聽什麽人吐槽過人工智能過於智障之類的話。
他不記得自己當初有沒有回應，現在他倒是想說一句，知道太多的系統，也是有點煩人的。
315一點也不知道宿主對自己的嫌棄，等許志和承認一切的時候，它發出了禮花綻放的聲音，整個系統好不快活。
“為什麽要做這些？”許志和站在那裏，仿佛身邊不是恨不欲其死的人，而是置身午後暖陽下的花園。
他似是反問，似是自問呢喃，隨即盯著闞恒的一雙眼中像是有無窮無盡地怒火，妒火與狠辣。
“你比我強在哪裏呢？就算是這樣，你繼承望江門便也繼承了，我本也意不在此。”
“可是你與芳華又有什麽感情？你是怎麽對她的？”
施芳華是他們的小師妹，但也是闞恒的妻子。
可闞恒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了嗎？
施芳華確實是門主夫人吃穿不愁的待遇，可是她哪怕只是闞恒、許志和和淩瀚海的小師妹，不也是吃喝不愁？
闞恒也確實是沒有領人進門，可是他在外的女人和私生子女還少嗎？雖然他的態度是擺明的了，望江門的繼承人是他和施芳華的兒子闞盛，他也盡心盡力的培養闞盛，可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是，現如今這個年代，男人在外花天酒地是常態。可是許志和就是覺得這樣的闞恒，配不上那樣好的小師妹。
闞盛聽到他提起自己的母親，知道他竟然覬覦自己的母親，頓時怒火中燒，比知道他是賣國賊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顧不上多年叔侄的情誼，就要沖上來暴打他。
好在被人拉住，才沒出現更大的混亂。
闞恒也不爽有人覬覦自己的妻子，這事關男人的臉面——他跟施芳華就算男女之情不深厚，可還有親情。
但他也不能讓闞盛動手。
倒是淩瓏玥此刻開口，將這個話題揭過去：“那你為什麽又恨我爹，恨到要讓他死？”
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不在乎多說這一點，許志和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
“對他倒是說不上恨，可誰叫他擋了我的路？”
淩瀚海跟許志和師兄弟多年，有常年共事，雖然不清楚具體，但不可能一點異常沒發現。他覺得許志和可能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好像是急用錢。
他作為師弟，自然是要幫襯一把。他向許志和提起，只要是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可聽在許志和的耳力，這就是淩瀚海發現了什麽，已經在借機試探他了。
“既然他有所懷疑，我當然是要先一步動手，總不能真落到他的手裏不是嗎？”
“倒是叫我意外的很，你這個小丫頭竟然有這樣的魄力。”
“我該說，不愧是他淩瀚海的種嗎？”
許志和似誇讚、似冷嘲熱諷。
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他對付淩瀚海的緣由，就是因為淩瀚海對他的情誼，想要幫助他，他卻覺得是試探。
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枉顧多年情誼，做出要淩瀚海性命的事情來。
淩瓏玥頓時一雙眸子猩紅，聲音喑啞的叱罵：“你還是個人嗎？”
此刻，是她恨不得殺了許志和。
她連都拔了出來，還是葉奎安攔住了她。
許志和的所作所為會由門規來審判的，縱然現在事情挺明朗了，闞恒也是恨不得他死，淩瓏玥就算真的開了戧，也不會受罰。
但還是不行。
不能讓許志和就這麽痛快的死了，也不能讓淩瓏玥的手染血。
——雖說淩瓏玥必然是要繼承淩家的，在這世道下不可能手不染血，可如今她不過十六歲，葉奎安還是想能再保護保護她。能晚一年是一年吧。別看如今他是毫不手軟的一個人，當初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他到如今都記得。
但讓葉奎安沒想到是，在闞恒按照門規給許志和等人下了判決之後，淩瓏玥去找了闞恒。
不論此前許志和該受什麽刑罰，但她希望最後的那一下，是由她動手。
“我要親手為我爹報仇。”
現如今她已經不抱有期望了，遇上海盜和被人預謀殺害，這是兩回事。海盜搶了東西，大抵是不會再緊追不舍。
——哪怕知道了有內鬼，當時她還能說服自己抱有一絲期望。可許志和出手，針對的就是他爹，那些偷渡上傳的貨都成了順帶。
作為幕後之人，許志和知道的比她詳細的多。她爹落水之前，已經受了不下三處戧傷，其餘刀傷、撞擊傷不計。
一處在肩頭，一處在腰腹，一處在胸口，哪怕不一定正中心臟，可又能有多大偏差？
殺父之仇，她如何能因為“殺一個人而後怕不已”這種理由，就由他人代勞？
處決背叛者的事情，言玦一只鳥當然沒去參與。哪怕葉奎安覺得這只鳥確實很聰明，對它在解救淩瓏玥一事上的貢獻心存感激，平日對它很好。
——一個魁梧的大叔裝出慈祥和藹，說起話來還說疊詞，著實讓言玦覺得麻了。除了第一次毫無準備遭受了荼毒，之後看到葉奎安，言玦都是躲著走。
雖然沒去參與，但等淩瓏玥回來，他還是陪在了一邊，哪怕淩瓏玥一直沒說話，只一個人縮在沙發裏發呆。
淩太太也來看望過一次，送上點心茶水等，勸她吃一點，愛惜自己的身體。
——事後知道淩瓏玥以自身為餌做了這麽多事情，淩太太心疼到險些哭腫了雙眼。還是以淩瓏玥心疼為由才勸的她平穩了一些。
知道要處決許志和等人，淩太太雖然心疼淩瓏玥，但最終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也不顧淩瓏玥的反對，親自去看了現場。
此刻淩瓏玥看似冷靜，但作為她的母親，淩太太知道淩瓏玥心裏很不好受。可她又幫不上忙，心裏又清楚要撐起這個家的女兒，日後這樣的事情少不了。
她深恨自己的軟弱無能，可又無可奈何。
“是媽不好，是媽沒用。”淩太太抱著淩瓏玥，聲音裏帶著哭腔，只是卻緊咬著牙關，沒讓自己哭出來。
現如今那個心疼他，舍不得她掉一滴淚的人已經不在了。她的眼淚只會讓女兒更不知所措，所以她必須克制住。
淩瓏玥縮在淩太太的懷裏，她當然舍不得母親哭，可是現在她又不想說那些老生常談的安慰話。那些話對她來說沒用，對母親來說，也是沒用的。
倒是母女倆這樣靜靜待了好一會兒，雙方慢慢平靜許多。
安撫了淩太太，淩瓏玥又發起了呆，但這次沒過多久，她的目光就落到了言玦身上。
“你，是我爹嗎？”看了言玦好一會兒，淩瓏玥忽然問起。
她一直覺得言玦的性格與她爹迥異，但是萬一呢？鳥都能說人話了，又有什麽不可能呢？
一直說自己當爹的言玦，這會兒卻沒有順勢認下。
“不是。”言玦的回應，與淩瓏玥的猶疑不定相比，十分果決。沒給淩瓏玥一絲遐想的可能。
“但是你可以叫我爸，我也教了你不少東西，當得起你爸了吧？”
這要是不是當爹當媽的，哪裏需要廢這麽多心思？
言玦打了個呵欠，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問315：“她這危機是解除了吧？這次穿書者都不是關起來，是直接打死了，總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315快樂的轉圈圈：“嗯嗯，嗯吶，完成了完成了。”
它已經開始期待這次的評分了，雖然留的時間比較長，可是都沒用上道具卡，全靠宿主自己推過去的，就這完全可以抵的了那點時長了吧？
看言玦一副呵欠連天的樣子，淩瓏玥正準備說讓他去休息。
就聽言玦道：“你這事兒都解決了，那我也該走了。”
倒是讓淩瓏玥一下楞住了，吶吶了一句：“走？你要去哪裏？”
隨即而來的竟然有些慌亂，他怎麽就要走了？
淩瓏玥險些脫口而出“你不要走”，為什麽都要離開她呢？她爹離開的猝不及防，現在言玦也是說走就走？
言玦歪了歪頭，像是不理解她的意思：“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你這已經不需要我幫助了。”
“需要，我沒說不需要。”淩瓏玥脫口而出。
既然口口聲聲說是她爸，說是來教導她的，怎麽能現在又要走？
“這次的事情，你不是做的很好？你很有本事。”言玦道。
但這不是誇一誇就能過去的事情，淩瓏玥緊緊地盯著他：“但是還有很多的事情我處理不了，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管理淩家的那些事情，葉奎安他們就能幫你。”
不等淩瓏玥再說，言玦接著道：“你很好，你爹把你教導的也很好，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就算你年紀小，可這樣的心性是很多比你大一輪的人也不一定有的。”
“望江門大清洗過後，暫時不會有什麽人能威脅你了，你可以暫時偏安一隅，穩定淩家。”
淩瓏玥很想說即便是偏安一隅，她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請教言玦。一開始她口口聲聲說不能完全信任言玦，可現在不過短短幾天，她就舍不得言玦。
她根本沒想過言玦會離開。
淩瓏玥張張口，哪怕鸚鵡的眼睛小，現在的光線也不那麽明亮，可她還是看出來言玦的堅決。
他說要走，只是通知一下她，並不是在跟她商量。
她一瞬間洩了氣，原本到了嘴邊的各種挽留，都沒有了說出口的意義。
“那你以後還會來嗎？”最後，她不死心的詢問。
言玦搖搖頭，只要沒有穿書者，他就不會再來了。
因為哪怕以後淩瓏玥有一時的不如意，但只要沒有外力影響，她都能度過去，畢竟她是主角，世界意志即便不保證她一直順風順水，但到底會對她偏愛一些。
——而這個小世界再次被穿書者禍害的概率？倒也不為零，但到時候未必就是這個時間線。再者，到時候言玦就不是鸚鵡了，他也不能暴露身份，淩瓏玥又能認出他來嗎？
315：“你可想小世界點好吧，可不興來第二回的，小世界又不是個篩子。”
315不甘寂寞地嘰嘰歪歪。當然在言玦看來就是這樣的，不管315承不承認。
哪怕淩瓏玥不舍，言玦還是回到了系統空間。
315則是第一時間就查看評分，還跟以前一樣，哪怕有了“S”的心裏準備，315照舊激動的很。
但是這次它還沒拉到最後看評分，就聽到一陣緊急的警報聲，還有閃動的紅光。
剛剛躺下的言玦：“……”
他是向來不管評分如何的，反正任務都做完了，評分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但是這吵鬧的警報聲和紅光，還是讓言玦躺不下去，不由問道：“怎麽，這次竟然是不及格，還發出警報嗎？”
雖然不關心評分，但言玦還是不希望不合格的。畢竟不合格就意味著有懲罰，處理起來還怪麻煩的。
不過這次的警報倒不是不合格的警報。
315顧不上看評分，連忙拉開求助列表，急吼吼地說道：“是遇上了緊急情況，暫時沒有空閑的宿主，只有你了。”
“嗯？你們宿主不是許多個？看看你的代號315。”
這個“315”可跟某個人類打架的機構沒什麽聯系，純粹就是系統的編號。
315：“我們是有許多個，可是出問題的小世界也多啊。難免就有宿主都在出任務，又有別的世界出現比較緊急狀況的時候啊。”
“快別說這個了，救人要緊啊。”315覺得沒時間廢話了，記得一股腦將世界背調等信息都塞在言玦的腦子裏。
剛剛回來，準備休假的言玦：“……”
所以說“死後當宿主，完成足夠的任務就有再活一次的機會”什麽的，真就是吊在社畜面前的一根大骨頭棒子。
他不想吃這根大骨頭棒子還不行。
畢竟這算是被迫加班，言玦本還想抱怨幾句——當然做還是要做的，畢竟315已經接了任務，言玦是不想被懲罰的——可是看了背調內容，他的眉目卻瞬間冷厲了起來。
這個穿書者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不提言玦成為宿主前的一生，就說言玦成為宿主後，別看本文字數還少，可言玦也是經歷過三個小世界的人了。
而這三個小世界裏，主角被拐賣、被背叛、被騙感情，言玦都冷靜幫他們破局，但是此刻言玦只想敲碎這個小世界的穿書者的腦袋。
她怎麽就能做出這種事情？就算她有著穿書者的自傲，覺得這些不過都是紙片人，可對一個軍警人員的家屬動手，這是人幹事？
哪怕認定小世界的人不過是紙片人，也不該這麽對保家衛國的軍警人員吧？
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此刻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
她的父親是個緝/毒/警，為了家屬們的安全，她自幼就與父親聚少離多，父女之間不免生疏。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要在她長大成人之後，才理解父親的責任，但即便如此，倆父女之間也不算特別親近。
但好在她的父親是有命退休的那一部分幸運兒，雖然受過許多傷，身體不好，但命還在。
所以他們慢慢也親近起來。
可是現在，這世界有了穿書者，哪怕在這小世界裏的身份也只是小學生，可她的殺傷力卻不止於此。
因為知道女主的身份，所以哪怕有國家對緝/毒/警家屬的保護，可她依舊將女主的身份洩露給了一直想要報覆這個緝/毒/警的癮藥販子。
此時此刻，十二歲的女主已經落入了這群人的手中。
看到言玦直咬牙。
315是第一次看到宿主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不免有幾分訝異。
“這種人，就該扔到那些戰亂之地，連吃喝都成問題才好。”言玦回答，“就不配過別人用命換來的安穩日子。”
315哦了一聲，它是個有人類情緒庫的系統，在之前他還“聲情並茂”“感同身受”地幫淩瓏玥咒罵過許志和。
但此時此刻聽了宿主的話，它卻有點不知道該啟用什麽情緒。
宿主這麽積極地出任務，它應該開心的，可是聽了宿主的話，它又覺得這也沒什麽開心的。
默了默，它道：“現在她在綁匪的手裏，我們選哪個？”
雖然宿主先前一直表明不喜歡當人的態度，但是這次他們別無選擇，畢竟這車裏除了女主，就是綁匪。
總不能當個車吧？
然後開車把綁匪們撞死？
又或者自己開自己，開到警局去？可即便是這樣，女主不還是落在綁匪的手裏，哪怕是被警察團團圍住，這群綁匪也未必會束手就擒。
到時候魚死網破怎麽辦？
所以315覺得，還是當綁匪最穩妥。而且是但綁匪之中領頭的那個，等其他人放松的時候，偷了女主送警局去，這才是可控的。
但顯然言玦不這麽想。
“當什麽綁匪，到時候就算真放了人，說不定還有人要說人綁匪既然已經回頭是岸了，女主他們一家就該原諒綁匪，浪子回頭金不換。”
到時候惡不惡心吶？
——明明是受害者，到時候還非得原諒加害者，這叫什麽事兒？
315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數據流凝滯的感覺了，它覺得自己都已經被宿主“氣”的習慣了。
所以這會兒聽到宿主的話，它再次感受到這種感覺還楞了一會兒——它的運算能力再強，也遭不住宿主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這，不至於吧？”315覺得倒也不必這麽想。
言玦嗤笑一聲：“還有人說烈士家屬高考加分不應該呢，那是人家爸媽拿命換來的加分，其他什麽獎項什麽的都能加分，人家父母沒了命，就想惠及子女，倒是被人詬病了。”
“再說了，不必說旁人，就說這個穿書者。她都能把女主送到癮藥販子手裏了，還做不出逼人原諒綁匪的事兒？”
“哪怕不會真的成功，哪怕不是所有人都站她那邊，可惡心了女主一家，這也算她成功了不是？”
從看到這個穿書者的作為時，言玦就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著這個人。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言玦不想當什麽綁匪。本來取信於陌生人就不容易了，再成為綁匪，這讓人小姑娘怎麽信任他？
就算是他把人小姑娘打暈了帶走呢，可這得給人小姑娘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315：“……”
雖然但是，它的宿主前幾次的任務，好像確實也給主角解決了心理問題？
原來它的宿主不只是提倡正面剛，也有這麽心思細膩的一面嗎？
315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的宿主，也鄭重的詢問：“那你是怎麽打算的？”
“不管是現在的行進，還是他們的目的地，感覺都沒什麽適合的人。”
因為穿書者的存在，後續發展不再是按原本的軌跡，所以315能夠“預測的未來”很悠閑。
不過這群綁匪的目的地，它還是知道的。畢竟要綁架這事兒也不是一拍腦袋就行的，要踩好點，要想好退路。
只是315幾番掃描，也沒個好想法。
難道宿主要在其他地方進行報警？
這倒也不是不行。
今天是周末，女主是在小區裏玩的時候被人帶走的，雖然一時半刻不被人發現，但快到吃飯的時間，只要家裏老人喊吃飯，找不到人再查一查小區和周邊的監控，找到蹤跡是很快的事情。
當然，這還是正常流程。如果有了言玦的報警，那警方可以直接在路上攔截這些綁匪。
然而剛要開口，315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這跟言玦當車，把一車的人直接送到警局門口有什麽區別？女主不還是在這群綁匪的手裏？
只要落在他們的手裏，就有撕票的可能。
這群家夥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都是亡命之徒，可不在乎手裏再多一條小丫頭的性命。
——他們純粹為了保護女主父親而來，現在沒要女主性命，就是要以此來威脅女主父親。
315徹底把自己分析暈頭了。
索性就安安靜靜看著宿主秀操作，就沖宿主這麽討厭這個穿書者的態度來看，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它可難得看到這麽積極的宿主，搬個小板凳磕瓜子看這有點過分也有點難為系統，但扇著翅膀旁觀它還是做得到的。
但它實在是沒想到，宿主能玩的這麽花！
315：我連車都想到了，你還能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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戧聲響起的時候，屋裏的手下還楞了一下，因為比他們說好的時間早了一些。
他倒是不在意這早一點的時間，而是這樣一來，他不由心慌，是不是自己打的太重了，卓奧在那一邊心疼了？
雖說按照卓奧的吩咐來看，他覺得自己下手真的很輕，又因為淩瓏玥一直有話說，他打的次數也不多。他本來還在想著，淩瓏玥這樣子看著也不如何淒慘，怕是達不到卓奧要的效果。
可沒想到就是這樣，淩瓏玥一直是悶聲哼痛，卻也讓卓奧忍不下去了。
手下心裏喟嘆一聲，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明明之前說好的讓他只收著點力，但也要給淩瓏玥好看。
結果現在這才幾下啊就舍不得。不過這些都只能是心裏想想，面上他是一點不能暴露，聽到外面的聲響，他就要去看看情況。
假裝被卓奧殺掉的重頭戲也要來了。
他做了一下心理準備，一副急著看外面情況的樣子轉身要出去——實在是太大剌剌了，難道不應該警惕一點？外頭戧聲不斷，明顯正激烈交戰。
言玦從透氣窗看著那人仗著淩瓏玥被蒙著眼睛就一副不走心表演的樣子，猛然一腳踹開了透氣窗那不甚堅固的窗棱。
對於人類來說很小的窗戶，但對於言玦來說卻是能進去的，雖然它這只鳥體型很大，但到底是鳥，還可以縮著身子。
當手下聽到響動轉過頭來時，就被一道黑影迎面撲來，利爪直沖他的面門，言玦好不爪軟。
鸚鵡的利爪雖然不如獵鷹，可言玦有技巧不說，對上的還是人類脆弱的面部，哪怕這個時候的人風吹日曬，皮膚沒有那麽嬌嫩，可也夠他受的了。
淩瓏玥在聽到窗棱碎裂的聲音時，也一下加快速度將最後一點繩索割斷，做下了當餌的決定時，她就做足了準備。
衣袖裏有開刃的薄鐵片，鞋底也有準備好的小尖刀，裙子搭配的腰帶裏也藏好了柳葉刀——雖然她沒有專門學過這種武器，但是武器能讓她有安全感。
也能保證哪怕被卓奧的人搜刮走了一些，但只要留下一樣也夠用。但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卓奧的人過於自傲，在她的戧被繳械之後，他們並沒有仔細收繳她身上可能藏有的武器。
只有明面上跨在腰上的匕首被下了。
——雖然是接到她父親回來的消息，但哪怕她被沖昏了頭腦，她身邊還有精明睿智的人，所以不可能什麽防備都沒有。
所以這些武器是必然要帶上的。
淩瓏玥一把扯開蒙眼的布條，也顧不上猛然見光的不適，瞇著眼睛堪堪看清那人的身影，就抓著言玦扔在自己身上的手戧，毫不猶豫地開戧。
她沒有猶豫的機會，稍有不慎死的就是她。
不論是受怎樣的傷，都是她算計好了的代價，但是她還是想活命的，活著看到那些該死的人付出代價。
後方的戧響，讓被重重包圍、被打個猝不及防的卓奧心頭一跳，這到底是手下發現異常，先解決了淩瓏玥，還是淩瓏玥的人已經到了大後方？
他倒是有心去探明情況，可前方的火力壓制太強，他的人根本不能離開這個屋子。
淩瓏玥的人當然也有摸到後方的，畢竟哪怕淩瓏玥做好了準備，他們也不能看著大小姐真的受重傷，還是葉奎安親自帶人救援的。
聽到這些戧響時，他們也是心中一慌，但因為知道一切都是淩瓏玥以自身為餌的算計，所以他們很快壓下這股情緒，希望這是淩瓏玥動手了。
慌而不亂，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戧聲響起的地方，以他們約定好的暗號敲響了窗框。
躲避著的淩瓏玥小心回應。
她算是胡亂開戧，所以雖說離得近，但想要一擊斃命顯然沒有那麽好的戧法，但有言玦幫忙，這個人還是被打暈了過去。
淩瓏玥第一時間就吹熄了屋裏所有的燭火，以免暴露自己的身影。
也是這時看到了不隱蔽的監聽器的線。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她要警惕外面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
好在以她為餌，她確實說動了闞恒動手，來的人很多，將卓奧全力壓制住了。
淩瓏玥成功跟葉奎安匯合，哪怕一直以來好像成竹在胸的淩瓏玥，此刻也暗自松一口氣。
將卓奧的人圍堵住，淩瓏玥也成功救出，他們就沒那麽緊逼不放了，戧聲漸漸停息。
淩瓏玥沖葉奎安問：“許志和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雖然一開始她跟言玦商議的時候，就說了如果有變故，讓他隨機應變——因為言玦雖是鳥身，但尤為聰明，淩瓏玥是拿他當一個人，還是一個睿智的人對待的。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言玦能不能將信息傳遞到位。
她不想放過許志和。
而且這次抓了卓奧算是打草驚蛇了，如果讓許志和跑了，那之後必然再難抓他的小辮子。
葉奎安反倒是不知道淩瓏玥怎麽這麽問，不是她讓鳥通知他們的嗎？
這一路來，都是淩瓏玥通過鳥來指點他們位置，這是一開始說好的不是嗎？
——一開始說靠一直鳥傳遞消息，他們還有些擔心布魯斯能不能勝任。結果沒想到他不但能夠帶來地圖，還能帶來更不得了的消息。
許志和勾結卓奧，賣國、煙土，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他們是如何的心驚肉跳，這會兒倒是不方便細說。
只說道：“知道了，已經通知了門主，另一隊兄弟也已經去跟著許志和。”
至於怎麽動手，就是門主的事情了。
到了這一步，門主不可能還置身事外，等著他們捧去成果。
這一夜，闞恒派了人給淩瓏玥搭把手，自己則是在三條街外的茶樓裏等著消息。
但是當許志和的消息傳過去，他就再不能泰然處之。
畢竟沈斐幾人違背門規，只能算是小傷口——之所以對淩瓏玥說的那麽嚴重，什麽“牽一發而動全身”，理由雙方心裏都心知肚明——可許志和這樣做，可就威脅到了他的地位，甚至是性命。
雖然他一時之間都想不出許志和這麽做的理由。
他自認這麽些年跟許志和之間沒什麽齟齬，許志和在門裏門外都有著“許爺”的面子裏子，為什麽還要去做賣國賊呢？
雖說如今國家不少地方都在打戰，而申江也有諸多勢力盤踞，但他們望江門也並不受人欺負啊。
——哪怕許志和是要去打戰，與入侵者廝殺，他都不會這麽疑惑。
當然，只是有這一條傳回來的消息，他也不會立刻動許志和，不過許志和要控制在自己手裏就是。
具體怎麽對待許志和，就要等卓奧這邊塵埃落地。
淩瓏玥手裏的人比卓奧預料的多的多，更是連自己都下得了狠手，實力懸殊下，卓奧還真的一線生機也沒有。
“卓奧，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面。”
她的聲音比自己預料的平靜，她以為與卓奧撕破臉的時候，她會是憤怒的，快意的，甚至是歇斯底裏的。
但奇異的是都沒有，此刻她只是很平靜的告知卓奧，他說籌謀的一切，都宣告破產。
“你與許志和勾結，買賣煙土不算，還通敵叛國。”
“不但我知道了，門主也都知道了。”
淩瓏玥說出這些，卓奧也瞬間都明白了，淩瓏玥今夜的火力這麽兇猛，全然是有闞恒在後面支持。
她知道他的一切謀算。
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作為主角，她就是有這樣看透一切的外掛？
有這樣的外掛，那又誰不能來當這個主角？
暗黑的屋子裏，躲在窗後，小心看著外面情形的卓奧，想到這裏一陣的面目扭曲。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沒有下重手，讓淩瓏玥有了可乘之機。他就該一開始想法子弄死淩瓏玥，不該給她任何成長的機會。
只不過是她有淩瀚海護著，他的勢力也讓他不足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淩家唯一的大小姐。
現在倒是外面燈火通明，他們看的到外面的人的大致方位——雖說外面也有掩體，但有燈火的情況下，肯定是比屋裏好看清。
可問題是他們敢先動手嗎？屋裏的人一共才十三個。
“我數三聲，如果你還不出來，那我就放火。”
沈默了大概三分鐘，見卓奧沒有回應，淩瓏玥不再給他拖延的時間。她自己就是拖延時間等來的救援，可不想夜長夢多。
卓奧一口鋼牙咬斷，可他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他不想死，他只能如了淩瓏玥的願。
雖然他知道如果他做的那些事情淩瓏玥都一清二楚，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可多活一刻，他或許就能找到轉機。
卓奧要向上爬，就要討好能給他帶來好處的人。若是有把柄可以利用，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比如沈斐四人，比如許志和。
在不如他們的時候，討好他們，展示自己的能力，為他們所用。在自己的勢力強過他們的時候，就以把柄威脅，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不過在許志和這，卓奧還沒能“翻身做主”，就因為言玦的參與，讓他的一切部署都敗露。
給葉奎安等人傳信，言玦只能言簡意賅，否則用鳥爪寫完來龍去脈不說耗時問題，就說鳥爪抽不抽筋，都是一個大問題。
在給淩瓏玥通風報信時，因為時間緊迫，也只是挑著重點說，連淩瓏玥能不能接受的了都顧不上。
但淩瓏玥被救出來，言玦就能給她詳細說一下卓奧與許志和的交談內容了。
他們與日精國的某位大佐搭上線，對方提供煙土給他們傾銷，而賺取的銀錢，他們能得到一部分不說，還能以優惠的價格向日精國購買到更先進的武器。
“以煙土腐蝕國民，還要購買那麽多武器，你又是要用來對付誰的？”
望江門內，門裏大小頭領列坐聚義堂，門裏門外是諸多的門眾，他們看著廳堂中被綁著的或跪或站的人。
有門中新秀卓奧，也有門中老輩沈斐四人，更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許志和。
雖然望江門沒有副門主這個職銜，可許志和和淩瀚海確實是可以說位同副門主，在門中向來舉足輕重。
然而現在他們一位生死不知，一位似乎違背門規不說，甚至還通敵叛國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闞恒的話音未落，周遭便響起低而嘈雜的議論聲，就連坐在位置上各分堂的堂主、掌舵都忍不住交談，更別提門眾。
許志和也不是沒有下屬、心腹，但是現在要麽潛逃在外，要麽被抓在下面跪著。
倒是也有與他交好的人，不論是出於情感還是利益，是想撈一撈他的，但闞恒說的太過鐵定，他們一時只敢說幾句疑惑，並不敢偏幫。
“門主這麽說，可是有了證據？”
“是呀，門主。說許爺通敵叛國，這、這……”
他們現在都有點顧不上買賣煙土這個事兒了，畢竟買賣煙土這還只是門規的事兒，可賣國，這都不是他們一家的事兒了。
許志和可是他們望江門的人，雖他一人所為不代表全望江門，可他們望江門出了賣國賊的話，可是要受到全申江的門派唾棄、抵制的。
議論紛紛，不過有人領了頭，大家也漸漸安靜下來，等著門主繼續說下去，這可是大事兒，他們不能冤枉任何一個人，也不能姑息賣國賊。
闞恒既然動了手，自然也陸續掌握了不少證據，此刻一並拿了出來。
淩瓏玥一直旁聽著，她的傷都只是簡單處理著，因為她更想知道許志和為什麽要對付她的父親，想知道更多她父親的消息。
因為人多，聲音就越發的嘈雜起來。
315聽的情真意切，不時跟著其他人一起唾罵，哪怕只有言玦一個人聽得到它的聲音。
“系統太情緒化管理，也不是很好。”言玦嘀嘀咕咕。
——他現在對以往的記憶越發有一種“看電影”的感覺，大概知道發了些什麽，但具體的情節又記得不那麽清楚，還得去細想。又或者有點“刺激”，才有一種恍然、熟悉的感覺。
比如315此刻的做派，讓他想起好似聽什麽人吐槽過人工智能過於智障之類的話。
他不記得自己當初有沒有回應，現在他倒是想說一句，知道太多的系統，也是有點煩人的。
315一點也不知道宿主對自己的嫌棄，等許志和承認一切的時候，它發出了禮花綻放的聲音，整個系統好不快活。
“為什麽要做這些？”許志和站在那裏，仿佛身邊不是恨不欲其死的人，而是置身午後暖陽下的花園。
他似是反問，似是自問呢喃，隨即盯著闞恒的一雙眼中像是有無窮無盡地怒火，妒火與狠辣。
“你比我強在哪裏呢？就算是這樣，你繼承望江門便也繼承了，我本也意不在此。”
“可是你與芳華又有什麽感情？你是怎麽對她的？”
施芳華是他們的小師妹，但也是闞恒的妻子。
可闞恒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了嗎？
施芳華確實是門主夫人吃穿不愁的待遇，可是她哪怕只是闞恒、許志和和淩瀚海的小師妹，不也是吃喝不愁？
闞恒也確實是沒有領人進門，可是他在外的女人和私生子女還少嗎？雖然他的態度是擺明的了，望江門的繼承人是他和施芳華的兒子闞盛，他也盡心盡力的培養闞盛，可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是，現如今這個年代，男人在外花天酒地是常態。可是許志和就是覺得這樣的闞恒，配不上那樣好的小師妹。
闞盛聽到他提起自己的母親，知道他竟然覬覦自己的母親，頓時怒火中燒，比知道他是賣國賊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顧不上多年叔侄的情誼，就要沖上來暴打他。
好在被人拉住，才沒出現更大的混亂。
闞恒也不爽有人覬覦自己的妻子，這事關男人的臉面——他跟施芳華就算男女之情不深厚，可還有親情。
但他也不能讓闞盛動手。
倒是淩瓏玥此刻開口，將這個話題揭過去：“那你為什麽又恨我爹，恨到要讓他死？”
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不在乎多說這一點，許志和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
“對他倒是說不上恨，可誰叫他擋了我的路？”
淩瀚海跟許志和師兄弟多年，有常年共事，雖然不清楚具體，但不可能一點異常沒發現。他覺得許志和可能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好像是急用錢。
他作為師弟，自然是要幫襯一把。他向許志和提起，只要是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可聽在許志和的耳力，這就是淩瀚海發現了什麽，已經在借機試探他了。
“既然他有所懷疑，我當然是要先一步動手，總不能真落到他的手裏不是嗎？”
“倒是叫我意外的很，你這個小丫頭竟然有這樣的魄力。”
“我該說，不愧是他淩瀚海的種嗎？”
許志和似誇讚、似冷嘲熱諷。
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他對付淩瀚海的緣由，就是因為淩瀚海對他的情誼，想要幫助他，他卻覺得是試探。
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枉顧多年情誼，做出要淩瀚海性命的事情來。
淩瓏玥頓時一雙眸子猩紅，聲音喑啞的叱罵：“你還是個人嗎？”
此刻，是她恨不得殺了許志和。
她連都拔了出來，還是葉奎安攔住了她。
許志和的所作所為會由門規來審判的，縱然現在事情挺明朗了，闞恒也是恨不得他死，淩瓏玥就算真的開了戧，也不會受罰。
但還是不行。
不能讓許志和就這麽痛快的死了，也不能讓淩瓏玥的手染血。
——雖說淩瓏玥必然是要繼承淩家的，在這世道下不可能手不染血，可如今她不過十六歲，葉奎安還是想能再保護保護她。能晚一年是一年吧。別看如今他是毫不手軟的一個人，當初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他到如今都記得。
但讓葉奎安沒想到是，在闞恒按照門規給許志和等人下了判決之後，淩瓏玥去找了闞恒。
不論此前許志和該受什麽刑罰，但她希望最後的那一下，是由她動手。
“我要親手為我爹報仇。”
現如今她已經不抱有期望了，遇上海盜和被人預謀殺害，這是兩回事。海盜搶了東西，大抵是不會再緊追不舍。
——哪怕知道了有內鬼，當時她還能說服自己抱有一絲期望。可許志和出手，針對的就是他爹，那些偷渡上傳的貨都成了順帶。
作為幕後之人，許志和知道的比她詳細的多。她爹落水之前，已經受了不下三處戧傷，其餘刀傷、撞擊傷不計。
一處在肩頭，一處在腰腹，一處在胸口，哪怕不一定正中心臟，可又能有多大偏差？
殺父之仇，她如何能因為“殺一個人而後怕不已”這種理由，就由他人代勞？
處決背叛者的事情，言玦一只鳥當然沒去參與。哪怕葉奎安覺得這只鳥確實很聰明，對它在解救淩瓏玥一事上的貢獻心存感激，平日對它很好。
——一個魁梧的大叔裝出慈祥和藹，說起話來還說疊詞，著實讓言玦覺得麻了。除了第一次毫無準備遭受了荼毒，之後看到葉奎安，言玦都是躲著走。
雖然沒去參與，但等淩瓏玥回來，他還是陪在了一邊，哪怕淩瓏玥一直沒說話，只一個人縮在沙發裏發呆。
淩太太也來看望過一次，送上點心茶水等，勸她吃一點，愛惜自己的身體。
——事後知道淩瓏玥以自身為餌做了這麽多事情，淩太太心疼到險些哭腫了雙眼。還是以淩瓏玥心疼為由才勸的她平穩了一些。
知道要處決許志和等人，淩太太雖然心疼淩瓏玥，但最終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也不顧淩瓏玥的反對，親自去看了現場。
此刻淩瓏玥看似冷靜，但作為她的母親，淩太太知道淩瓏玥心裏很不好受。可她又幫不上忙，心裏又清楚要撐起這個家的女兒，日後這樣的事情少不了。
她深恨自己的軟弱無能，可又無可奈何。
“是媽不好，是媽沒用。”淩太太抱著淩瓏玥，聲音裏帶著哭腔，只是卻緊咬著牙關，沒讓自己哭出來。
現如今那個心疼他，舍不得她掉一滴淚的人已經不在了。她的眼淚只會讓女兒更不知所措，所以她必須克制住。
淩瓏玥縮在淩太太的懷裏，她當然舍不得母親哭，可是現在她又不想說那些老生常談的安慰話。那些話對她來說沒用，對母親來說，也是沒用的。
倒是母女倆這樣靜靜待了好一會兒，雙方慢慢平靜許多。
安撫了淩太太，淩瓏玥又發起了呆，但這次沒過多久，她的目光就落到了言玦身上。
“你，是我爹嗎？”看了言玦好一會兒，淩瓏玥忽然問起。
她一直覺得言玦的性格與她爹迥異，但是萬一呢？鳥都能說人話了，又有什麽不可能呢？
一直說自己當爹的言玦，這會兒卻沒有順勢認下。
“不是。”言玦的回應，與淩瓏玥的猶疑不定相比，十分果決。沒給淩瓏玥一絲遐想的可能。
“但是你可以叫我爸，我也教了你不少東西，當得起你爸了吧？”
這要是不是當爹當媽的，哪裏需要廢這麽多心思？
言玦打了個呵欠，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問315：“她這危機是解除了吧？這次穿書者都不是關起來，是直接打死了，總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315快樂的轉圈圈：“嗯嗯，嗯吶，完成了完成了。”
它已經開始期待這次的評分了，雖然留的時間比較長，可是都沒用上道具卡，全靠宿主自己推過去的，就這完全可以抵的了那點時長了吧？
看言玦一副呵欠連天的樣子，淩瓏玥正準備說讓他去休息。
就聽言玦道：“你這事兒都解決了，那我也該走了。”
倒是讓淩瓏玥一下楞住了，吶吶了一句：“走？你要去哪裏？”
隨即而來的竟然有些慌亂，他怎麽就要走了？
淩瓏玥險些脫口而出“你不要走”，為什麽都要離開她呢？她爹離開的猝不及防，現在言玦也是說走就走？
言玦歪了歪頭，像是不理解她的意思：“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你這已經不需要我幫助了。”
“需要，我沒說不需要。”淩瓏玥脫口而出。
既然口口聲聲說是她爸，說是來教導她的，怎麽能現在又要走？
“這次的事情，你不是做的很好？你很有本事。”言玦道。
但這不是誇一誇就能過去的事情，淩瓏玥緊緊地盯著他：“但是還有很多的事情我處理不了，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管理淩家的那些事情，葉奎安他們就能幫你。”
不等淩瓏玥再說，言玦接著道：“你很好，你爹把你教導的也很好，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就算你年紀小，可這樣的心性是很多比你大一輪的人也不一定有的。”
“望江門大清洗過後，暫時不會有什麽人能威脅你了，你可以暫時偏安一隅，穩定淩家。”
淩瓏玥很想說即便是偏安一隅，她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請教言玦。一開始她口口聲聲說不能完全信任言玦，可現在不過短短幾天，她就舍不得言玦。
她根本沒想過言玦會離開。
淩瓏玥張張口，哪怕鸚鵡的眼睛小，現在的光線也不那麽明亮，可她還是看出來言玦的堅決。
他說要走，只是通知一下她，並不是在跟她商量。
她一瞬間洩了氣，原本到了嘴邊的各種挽留，都沒有了說出口的意義。
“那你以後還會來嗎？”最後，她不死心的詢問。
言玦搖搖頭，只要沒有穿書者，他就不會再來了。
因為哪怕以後淩瓏玥有一時的不如意，但只要沒有外力影響，她都能度過去，畢竟她是主角，世界意志即便不保證她一直順風順水，但到底會對她偏愛一些。
——而這個小世界再次被穿書者禍害的概率？倒也不為零，但到時候未必就是這個時間線。再者，到時候言玦就不是鸚鵡了，他也不能暴露身份，淩瓏玥又能認出他來嗎？
315：“你可想小世界點好吧，可不興來第二回的，小世界又不是個篩子。”
315不甘寂寞地嘰嘰歪歪。當然在言玦看來就是這樣的，不管315承不承認。
哪怕淩瓏玥不舍，言玦還是回到了系統空間。
315則是第一時間就查看評分，還跟以前一樣，哪怕有了“S”的心裏準備，315照舊激動的很。
但是這次它還沒拉到最後看評分，就聽到一陣緊急的警報聲，還有閃動的紅光。
剛剛躺下的言玦：“……”
他是向來不管評分如何的，反正任務都做完了，評分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但是這吵鬧的警報聲和紅光，還是讓言玦躺不下去，不由問道：“怎麽，這次竟然是不及格，還發出警報嗎？”
雖然不關心評分，但言玦還是不希望不合格的。畢竟不合格就意味著有懲罰，處理起來還怪麻煩的。
不過這次的警報倒不是不合格的警報。
315顧不上看評分，連忙拉開求助列表，急吼吼地說道：“是遇上了緊急情況，暫時沒有空閑的宿主，只有你了。”
“嗯？你們宿主不是許多個？看看你的代號315。”
這個“315”可跟某個人類打架的機構沒什麽聯系，純粹就是系統的編號。
315：“我們是有許多個，可是出問題的小世界也多啊。難免就有宿主都在出任務，又有別的世界出現比較緊急狀況的時候啊。”
“快別說這個了，救人要緊啊。”315覺得沒時間廢話了，記得一股腦將世界背調等信息都塞在言玦的腦子裏。
剛剛回來，準備休假的言玦：“……”
所以說“死後當宿主，完成足夠的任務就有再活一次的機會”什麽的，真就是吊在社畜面前的一根大骨頭棒子。
他不想吃這根大骨頭棒子還不行。
畢竟這算是被迫加班，言玦本還想抱怨幾句——當然做還是要做的，畢竟315已經接了任務，言玦是不想被懲罰的——可是看了背調內容，他的眉目卻瞬間冷厲了起來。
這個穿書者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不提言玦成為宿主前的一生，就說言玦成為宿主後，別看本文字數還少，可言玦也是經歷過三個小世界的人了。
而這三個小世界裏，主角被拐賣、被背叛、被騙感情，言玦都冷靜幫他們破局，但是此刻言玦只想敲碎這個小世界的穿書者的腦袋。
她怎麽就能做出這種事情？就算她有著穿書者的自傲，覺得這些不過都是紙片人，可對一個軍警人員的家屬動手，這是人幹事？
哪怕認定小世界的人不過是紙片人，也不該這麽對保家衛國的軍警人員吧？
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此刻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
她的父親是個緝/毒/警，為了家屬們的安全，她自幼就與父親聚少離多，父女之間不免生疏。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要在她長大成人之後，才理解父親的責任，但即便如此，倆父女之間也不算特別親近。
但好在她的父親是有命退休的那一部分幸運兒，雖然受過許多傷，身體不好，但命還在。
所以他們慢慢也親近起來。
可是現在，這世界有了穿書者，哪怕在這小世界裏的身份也只是小學生，可她的殺傷力卻不止於此。
因為知道女主的身份，所以哪怕有國家對緝/毒/警家屬的保護，可她依舊將女主的身份洩露給了一直想要報覆這個緝/毒/警的癮藥販子。
此時此刻，十二歲的女主已經落入了這群人的手中。
看到言玦直咬牙。
315是第一次看到宿主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不免有幾分訝異。
“這種人，就該扔到那些戰亂之地，連吃喝都成問題才好。”言玦回答，“就不配過別人用命換來的安穩日子。”
315哦了一聲，它是個有人類情緒庫的系統，在之前他還“聲情並茂”“感同身受”地幫淩瓏玥咒罵過許志和。
但此時此刻聽了宿主的話，它卻有點不知道該啟用什麽情緒。
宿主這麽積極地出任務，它應該開心的，可是聽了宿主的話，它又覺得這也沒什麽開心的。
默了默，它道：“現在她在綁匪的手裏，我們選哪個？”
雖然宿主先前一直表明不喜歡當人的態度，但是這次他們別無選擇，畢竟這車裏除了女主，就是綁匪。
總不能當個車吧？
然後開車把綁匪們撞死？
又或者自己開自己，開到警局去？可即便是這樣，女主不還是落在綁匪的手裏，哪怕是被警察團團圍住，這群綁匪也未必會束手就擒。
到時候魚死網破怎麽辦？
所以315覺得，還是當綁匪最穩妥。而且是但綁匪之中領頭的那個，等其他人放松的時候，偷了女主送警局去，這才是可控的。
但顯然言玦不這麽想。
“當什麽綁匪，到時候就算真放了人，說不定還有人要說人綁匪既然已經回頭是岸了，女主他們一家就該原諒綁匪，浪子回頭金不換。”
到時候惡不惡心吶？
——明明是受害者，到時候還非得原諒加害者，這叫什麽事兒？
315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數據流凝滯的感覺了，它覺得自己都已經被宿主“氣”的習慣了。
所以這會兒聽到宿主的話，它再次感受到這種感覺還楞了一會兒——它的運算能力再強，也遭不住宿主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這，不至於吧？”315覺得倒也不必這麽想。
言玦嗤笑一聲：“還有人說烈士家屬高考加分不應該呢，那是人家爸媽拿命換來的加分，其他什麽獎項什麽的都能加分，人家父母沒了命，就想惠及子女，倒是被人詬病了。”
“再說了，不必說旁人，就說這個穿書者。她都能把女主送到癮藥販子手裏了，還做不出逼人原諒綁匪的事兒？”
“哪怕不會真的成功，哪怕不是所有人都站她那邊，可惡心了女主一家，這也算她成功了不是？”
從看到這個穿書者的作為時，言玦就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著這個人。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言玦不想當什麽綁匪。本來取信於陌生人就不容易了，再成為綁匪，這讓人小姑娘怎麽信任他？
就算是他把人小姑娘打暈了帶走呢，可這得給人小姑娘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315：“……”
雖然但是，它的宿主前幾次的任務，好像確實也給主角解決了心理問題？
原來它的宿主不只是提倡正面剛，也有這麽心思細膩的一面嗎？
315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的宿主，也鄭重的詢問：“那你是怎麽打算的？”
“不管是現在的行進，還是他們的目的地，感覺都沒什麽適合的人。”
因為穿書者的存在，後續發展不再是按原本的軌跡，所以315能夠“預測的未來”很悠閑。
不過這群綁匪的目的地，它還是知道的。畢竟要綁架這事兒也不是一拍腦袋就行的，要踩好點，要想好退路。
只是315幾番掃描，也沒個好想法。
難道宿主要在其他地方進行報警？
這倒也不是不行。
今天是周末，女主是在小區裏玩的時候被人帶走的，雖然一時半刻不被人發現，但快到吃飯的時間，只要家裏老人喊吃飯，找不到人再查一查小區和周邊的監控，找到蹤跡是很快的事情。
當然，這還是正常流程。如果有了言玦的報警，那警方可以直接在路上攔截這些綁匪。
然而剛要開口，315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這跟言玦當車，把一車的人直接送到警局門口有什麽區別？女主不還是在這群綁匪的手裏？
只要落在他們的手裏，就有撕票的可能。
這群家夥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都是亡命之徒，可不在乎手裏再多一條小丫頭的性命。
——他們純粹為了保護女主父親而來，現在沒要女主性命，就是要以此來威脅女主父親。
315徹底把自己分析暈頭了。
索性就安安靜靜看著宿主秀操作，就沖宿主這麽討厭這個穿書者的態度來看，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它可難得看到這麽積極的宿主，搬個小板凳磕瓜子看這有點過分也有點難為系統，但扇著翅膀旁觀它還是做得到的。
但它實在是沒想到，宿主能玩的這麽花！
315：我連車都想到了，你還能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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