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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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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拾月之前就聯系過徐夢盈,江茵被帶走前先通知她一聲,好讓她去得瑟一下,報了電梯裏的仇。

眼下,收網在即,徐夢盈信守承諾,告訴了阮拾月此時此刻江茵的地址。

阮拾月捯飭捯飭,春光滿面的去了。

此時的江茵還在KTV裏應酬,為了拯救自己一手打造的帝國而斡旋。

五六個男人,七八個小姐,她是坐在中央的女王。

推杯換盞,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切漸入佳境,或許今晚過後局面會大大改變。

江茵緊鎖了多日的眉已經有所松動。

突然,門被打開。

幾人尋聲望去,看到了來者。

查出徐夢盈背後有個裴閆,裴閆就是代表阮拾月已經有段時間了,可她早身陷囹圄,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還擊。

眼下她主動送上門,可得好好把賬算算。

可她笑容漸漸僵住了。

事情發生了那麽多天,阮拾月這個膽小鬼一直躲在裴閆的後面,今天卻主動站到了她面前。

看樣子她真的走到頭了。

忍下心中波瀾,她裝作若無其事。

“阮老板。”

她還像以前那樣叫她,表情似笑非笑,並無過多驚慌。

“跟你比起來,我算什麽老板。”阮拾月也笑,走到江茵身邊。

邊上的小姐識趣,主動讓座,阮拾月就這麽緊緊挨著江茵坐下。

江茵沒急著對阮拾月說話,低頭對邊上的秘書說了什麽。

秘書點頭起身,朝著在座的幾個男人們說:“各位,請移步。高總已經等著各位光臨了。”

場被清了,偌大的包廂裏只有江茵和阮拾月兩個人,還在播放著《We will rock you》,配合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可笑。

江茵早沒了之前他人在場時的氣定神閑,緊緊盯著阮拾月,探究她的來意。

太多太多的事情對她而言還是謎團。

比如阮拾月怎麽會突然調查她,阮拾月又怎麽會聯合上徐夢盈,在她手下安分了幾年的徐夢盈怎麽會突然給她致命一擊。

“阮拾月,問你幾個問題?”

“當然,知無不言。”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你試圖把我拖進酒店。”

“徐夢盈為什麽突然站到你那邊。”

“她體檢出有HIV。”

“你掉包的?”

“不,想這麽做,但沒這個必要。”

“呵。”

兩人都是沈默,江茵灌了口酒。

“就因為當初我打了你的主意,你今天就要把我逼到這種程度?”

“不然?我立志當正義的先鋒隊?”

“好歹..我們之前也有過交情不是嗎?”

“那你試圖拉我下水的時候想過我們有交情嗎?”

“我不認為我這是在害你。”

“那我也是讓你懸崖勒馬。”

江茵句句被反駁,臉色逐漸陰了下來。

“江茵,可悲嗎?出了這檔子事兒,連你爸都不肯撈你。”

可能就是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江茵的情緒。

“你他媽懂個屁啊。你從小父寵母愛,你過過我的生活嗎?

我第一次聽說原來過生日要吃蛋糕會得到禮物是在別人的生日宴上。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是我一個人站在婦產科面前準備流產手術。他們知道後除了打我,就是把我藏到國外深怕留在這裏丟他們的臉。

我不愛自己,誰來愛我。

現在我自己救不了自己了,難不成還反過去指望他們?”

江茵這樣,阮拾月反而鎮定。

江茵看她的表情,不屑的笑了一聲。

“人人都在幹著漂亮事兒,可這裏一個比一個臟。”她指著自己的心臟,“與其偷偷摸摸發洩自己的惡意,我為什麽不坦坦蕩蕩?我愛欲,愛毒,愛黑暗的一切一切。”

“你們,又比我高貴多少?”

“沒有人想跟你比高貴,也沒那麽多人自欺欺人說本性純良。每個人都在坦率接納著自私,都在渴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善良正義不過是讓盡可能多的人利益最大化。破壞了這樣的平衡的人,就會受到懲罰。江茵,不要把你過去的偽裝以偏概全。”

“你有什麽資格?你從一開始,就是躺在由他人利益堆砌的堡壘上。哪有什麽平衡,只有不斷像被剝削者靠近的利劍。遲早都要刺向他們,我不過是助推罷了。”

江茵已經徹底具備了邪教教主的大腦。

包廂的門再次被打開,只是這一次,站著的不再是寥寥一人。

江茵看著門口的警察和在那後面已經被抓捕的高鼎。

她很冷靜,臉上看不出過多的興趣。雙手舉高,表示投降。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她卻突然抄起手中的酒瓶,雜向阮拾月的腦袋。

在阮拾月徹底暈過去前,她聽到了江茵最後一句話:

“你把我逼成這樣,也是不仁不義。”

再然後,她暈了過去,警察控制住了江茵,那個充滿了邪惡的大廈,徹底倒塌了。

“程衷程衷,真理受傷了,聽說在救護車上,馬上就到。”

消息非常靈通的陸錚在聽說這件事後,立刻過來找程衷。

程衷先是一楞,猛地站起來,問:“什麽情況?”

他現在的反應讓陸錚對他之前沒頭沒腦的問題有了答案。

還能是怎麽回事,喜歡上人家了。

“警察逮捕一個犯罪團夥的時候,她正在邊上湊熱鬧,結果就被嫌疑人用酒瓶打暈了。

那瓶子還不是啤酒瓶,是貨真價實的茅臺,瓶子又重又厚,據說真理被打的滿頭是血。”

說到這裏,面前的人已經跑到辦公室外了。

陸錚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你去哪?”

只聽見遠遠的回覆:“上廁所。”

他可能真的只是上廁所。只是跑了五樓,跨越大半個醫院來到了急診室的男廁所罷了。

阮拾月醒過來的時候在深夜。

頭已經被包紮好了,她大致摸了摸,好在沒把頭發剃了。手上還掛著點滴。

病房的窗簾沒拉,月光灑進來,能讓人看到室內的大致輪廓。

很安靜。

她正尋思大晚上要不繼續睡到天亮算了,病房的門悄悄的開了。

感覺到有人進來,阮拾月立刻倒下裝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完全下意識的反應。

那人站到她身旁,很長時間沒有動作,只有輕微了,慢條斯理的呼吸聲。

什麽變態啊,阮拾月心裏一緊,該不會是江茵的同僚過來報覆她吧。

聽著動靜,他似乎在對自己的點滴做什麽。

要是往她掛的水裏加藥,那她豈不毫無反手之力?

猛地睜開眼,借著月光,她看清了來者。

高瘦的身形,輪廓分明的五官。

是程衷。

她的水掛完了,他幫她換了另一瓶。

有些超乎阮拾月的想象,程衷居然會來看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這次總不是她多想。

她覺得,自己努力了這麽久,這塊堅固的磐石已經有所松動了。

程衷嘆了口氣,幫她掖了掖被角,離開了。

病房裏又只剩阮拾月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的手帶過自己手臂時的熱度逐漸退散,仿佛從未有過。

可阮拾月知道這不是夢。

在後半夜裏,程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看看阮拾月掛的水。

到最後幾瓶水全都掛完,他小心翼翼的幫她拔了針頭。

很輕,很溫柔,一點都不痛,跟阮拾月之前拔針頭的體驗大不相同。

可能病房裏空調太低了,她掛水的手有些冰涼。

拔了針頭的程衷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把阮拾月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裏,捂了好一會,直至變得與他一樣溫熱,才松開,然後把她的手放進被子下,帶著針管悄無聲息離開了。

阮拾月瘋狂跳動的心也被安撫了下來。

安睡,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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