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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丈夫(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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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丈夫(二十六)

一進入飛行器,白蘭迪就在角落邊緣落了座。他坐在窗邊,陰影自他頭頂灑落,像是某種初見天光的爬行動物害怕被那光芒萬丈的太陽灼燒,膽怯地重歸於陰暗。

窗外雲層翻湧,中午還晴朗的天空此刻陰雲密布,黑色的雲卷著,山雨欲來。

楚黎看著望著窗戶沈默不語的白蘭迪心中有些發怵。

他此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屁股下好像有個火盆子,烤的他心都焦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白蘭地,斟酌著如何解釋剛剛自己的“暴力行為”。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會打人,他百分之一百華國好公民,就算不相信他的人品,華國的法律總是值得一信!

寂靜的空氣想死水一般,楚黎坐不住,目光也忍不住到處亂飄。

餘光瞥到了白蘭迪攥緊的手心,那裏似乎破了。

楚黎心中一緊,一時也顧不上其他,他伸手掰開了白蘭迪緊握的拳頭,白皙的手心此刻血痕斑駁。

楚黎心疼地皺起了眉頭:“做什麽掐自己?不疼嗎?”

說著他就立刻去找醫藥箱,所幸飛行器上物資充分,他從醫藥箱中翻出酒精和棉花,消毒。

像是害怕白蘭迪疼,他邊消毒邊吹,溫熱的呼吸落在手心,有些癢。

楚黎看著手心四個明顯的月牙痕,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回去要給白蘭迪剪指甲。

這能半蟲化的利爪搞不好傷的還是白蘭迪他自己。

陷在陰影中的白蘭迪眨了眨眼,像是一尊木偶突然有了生氣。

白蘭迪並沒有回答楚黎先前的問題,他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蘭迪望著細心為他處理傷口的楚黎。他的手心只是一點破了皮的掐傷,就算他的體質比不上尋常雌蟲強悍的恢覆能力,這點傷口以他自身的修覆能力根本不算什麽。可雄蟲卻如臨大敵,好像一個精美的收藏品出現了難看的裂縫,一絲一毫都滿眼心疼。

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

為什麽不只對他好?

白蘭迪的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湧,他陷在陰影之中的臉色寒涼,像是陰冷之地吐著芯子的蛇,悄悄地對著心儀的獵物露出了尖牙。

正在處理傷口的楚黎聞言渾身一僵,他心想這茬果然還是躲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果斷認錯道:“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他要堅持華國同胞的美好素養,不打人不罵人,和諧社會一家人!

白蘭迪的神色越發的冷了,他只不過是詢問雄蟲為何要對其他蟲也如此好,雄蟲竟然這般說。

這是威脅嗎?

白蘭迪忍不住捏緊手指。

精明冷血的商人突然有了軟肋,軟肋生出倒刺,狠狠紮進血肉,鮮血淋漓。

可那軟肋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骨中骨,肉中肉,難以拔出。

雄蟲稀少,但貴族中私下圈養雄蟲的把戲也並不罕見,他們將雄蟲當成金絲雀,嬌生慣養、用最好的水最好的食物,最璀璨的珠寶,給漂亮的金絲雀打造了一個華美的黃金籠子。金絲雀不想逃離、也不能逃離,他們已經被嬌養得失去了飛翔的翅膀。

白蘭迪從前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如今卻覺得很好,他又足夠的金錢,做一個黃金籠子並不是難事。

白蘭迪忍不住閉上眼,片刻後又睜開。

為了方便處理傷口,雄蟲屈膝半跪在真皮座椅上。為了陪他參加這次邀請,雄蟲特地穿了正裝,黑色的襯衫收緊紮進白色西裝褲,黑金色的皮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肢,寬肩窄腰,兇猛有力,白蘭迪曾在床上體會過那腰肢的肌肉下蘊含的恐怖力量。

他想要做一個籠子,一個黃金籠子。

楚黎莫名覺得背後有些冷,他抖了抖肩膀,正打算把紗布放回醫藥箱,就看見某位不聽話的患者又捏緊了手指。

“別用力!”

楚黎的話還是晚了些,剛剛才裹上的紗布透出一絲血色。

“又流血了。”

楚黎有些責備的看了白蘭迪一眼,手中的動作卻很輕柔,他輕輕攤開白蘭迪受傷的手,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頭防止這位不太聽話的傷患故態萌發。

看著這雙夾雜著責備更多卻是心疼的眼眸,白蘭迪覺得心底的那頭惡龍徹底蘇醒了,他嘶吼著想要把眼前的珍寶搶奪到黑暗的巢穴。

掠奪!

獨占!!

【警告!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上升至50!】

【警告!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上升至60!】

【警告!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上升至70!】

耳畔冰冷的機械音頻繁響起,像是尖銳的警笛刺的耳朵生疼,楚黎看和低著頭沈默不語的白蘭迪心中暗嘆一聲自己剛剛的“暴力”還是嚇到了對方。

他直起身將陰郁孱弱的雌蟲攬進懷中,這才發現白蘭迪渾身都涼的厲害,他收緊了力道試圖用自己滾燙的肌膚卻暖這只冰涼的雌蟲。

“抱歉,嚇到你了。”

“我並不是故意動手的,我只是忍不住,那只渣滓對你的心思……”楚黎頓了頓,他不想讓這些東西臟了白蘭迪的耳朵,他換了種說法:“他看那只渣滓不爽很久了,這才沒忍住動了手。”

“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動手!”

楚黎說這話時眼神堅定,語氣斬釘截鐵,任誰看見他的眼睛都會下意識地選擇相信他,因為他的眼睛實在太過明亮,似乎世間所有的汙穢在這雙眼中都會自慚形愧,那是一片明晃晃的真心和誠摯。、

滾燙的身軀似乎溫暖了冰涼的血液,這條快被凍死的蛇在溫暖的懷抱中緩緩覆蘇,他望著眼前寬闊的胸膛,似乎透過這血肉之下那顆火熱跳動的心。

毒蛇會亮出獠牙,咬死拯救他的農夫嗎?

農夫用體溫暖著這條蛇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呢?

毒蛇瀕死之際蘇醒時又在想什麽呢?

白蘭迪不知道。

他望著那雙黑亮的眼眸,終於開了口:“您喜歡剛剛那只雌蟲嗎?”

楚黎被問懵了,剛剛拍賣場裏頭那群欠扁的家夥裏有雌蟲嗎?

楚黎快速回想了剛剛拍賣會中發生的一切,終於明白白蘭迪所說的雌蟲只得是那個倒酒的服務員,心中又好笑又好氣:“你說的是那個服務員?我怎麽會喜歡他?”

他連那只雌蟲長什麽樣都不記得,喜歡他什麽?

只不過是出於不能見死不救才出的手,不過主要原因還是他看不慣伊爾頓那個渣滓,竟然敢肖像白蘭迪,他還沒死呢!

白蘭迪眼中的陰郁消散了大半,他擡著頭像是要確認什麽一般再次追問:“您說的是真的嗎?”

楚黎要被氣笑了:“真的,比真金還真!”

“你就是因為這是生了一路悶氣,還傷了自己?”

“……”

看著眼前默不作聲算是默認的雌蟲,想到白蘭迪是吃醋才傷了自己,楚黎真是有氣也沒出發,他伸出手在白蘭迪梳得整齊的頭發上狠狠揉幾下,直到長發變得亂糟糟一片才終於洩了氣:“下此不許這樣了。”

白蘭迪絲毫不躲,一頭長發散亂地窩在楚黎懷中,認錯態度良好。

看著白蘭迪這副任搓任捏的模樣,楚黎磨了磨牙,把他抱起來抵在飛行器冰涼的的舷窗上。

白蘭迪沒有拒絕反而柔順地伸出手臂攬住了楚黎的脖頸。

銀邊眼鏡的棱角磕在臉頰上有些疼,楚黎伸手摘下那礙事的眼鏡丟在一旁。

除去冰冷鏡片的遮掩,白蘭迪那雙如春水一般的眼眸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燈光下,朦朦朧朧像是江南初下了一場雨。楚黎愛極了白蘭迪的著雙眼,他在白蘭迪的眼角輕輕落下一個吻,引得後者睫毛顫顫,那眼中的水霧似乎下一刻就要撲簌墜落。

【叮!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下降為65】

【叮!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下降為55】

【叮!請宿主註意,黑化值下降為45】

耳畔一陣提示音提醒著楚黎面前這只雌蟲的醋壇子到底有多酸,他笑著用鼻尖擦過他的臉,溫熱的呼吸和輕輕的摩擦帶來癢意,引起後者一陣悸動:“不吃醋了?”

白蘭迪身形一僵,隨即放軟了身體:“不吃醋。”

楚黎低笑,胸腔震動通過緊貼的肌膚傳達:“沒事,偶爾吃點酸的有益於身體健康。”

說著他再度俯身,懷中的雌蟲像是一朵綻開到極致的花朵軟噠噠地垂下。

濕漉漉的吻溫柔地落下,白蘭迪艱難地睜開眼,他身後密布的烏雲卷著風浪襲來,風大雨急,雨水急切地落下打在飛行器上嘩嘩作響。

陰雨天氣流不穩,偶有顛簸也是正常。

窗外黑,飛行器內也黑。

雄蟲悄悄關掉了燈。

他的西裝外套已經墊在了真皮沙發上,熨燙整齊的外套此刻褶皺深深。

白蘭迪閉上了眼。

……

飛行器突然一陣震動,他們到達了住宅區。

因為突發的暴雨拉爾夫管家在古堡外焦急等待家主回家,看到熟悉的飛行器落在草坪上,他拿著雨傘快步迎接。

只不過這一次的等候有些久,就在拉爾夫遲疑是否要去詢問一聲時,飛行器的門哢擦一聲打開了。

只見冷峻的家主一身黑色的襯衫解開了三五顆扣子,他懷中用西裝裹著一個身影,暴雨之中從頭到腳都被裹得嚴嚴實實。

拉爾夫當然知道這件西裝的主人是誰,今天陪著家主出門的正是雌君白蘭迪,他趕緊上前替楚黎撐傘擋雨。

楚黎看著拉爾夫濕了半邊的肩膀,他將雙手抱改為單手,懷中的雌蟲被顛了顛下意識地將他的脖子樓的更緊。楚黎空出的那只手接過拉爾夫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傘,他走進暴雨之中。

他撐著傘的那只手臂解開了袖扣的襯衫滑落,露出淡淡紅痕。

像是被某只指甲尖尖的貓兒輕輕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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