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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丈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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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丈夫(十二)

“你在看什麽?”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正在偷看的護士嚇得一哆嗦,他扭頭看見雄蟲俊美冷漠的面孔後瞳孔一縮再次嚇得一哆嗦,口中支支吾吾。

他顯然認出了楚黎的身份,就是那個護士長耳提面命讓他們小心伺候的暴虐雄蟲——奧爾夫家主。

聽說病房裏的白蘭迪先生就是被他毆打住院留下一身可怕的傷痕。

護士長還特地囑咐如果碰到奧爾夫家主能繞路最好繞路,否則……

護士再次打了個寒戰。

楚黎原本打算走了,人都已經坐上電梯又折了回來,他還是擔心白蘭迪。

一回來就看見一個護士趴在門口鬼鬼祟祟,問他做什麽還支支吾吾,楚黎皺起了眉頭:“你是哪個科室的護士,在這裏做什麽?”

護士結巴半天終於想起來自己過來的原因和目的:“我……我來是為……白蘭迪先生查房!”

楚黎瞥了眼護士胸口上的銘牌,他確實記得這個時間段護士會來查房。

“之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今天值班的護士突然有事,我替他來的。”

聞言楚黎點點頭,算是勉強接受他的解釋。

護士見狀丟下一句“有事要忙,先行告退”立刻欠身離開。

看著慌慌張張離開的護士,楚黎略一皺眉隨後扭頭推開病房門。

白蘭迪在收到便當盒後就默認雄蟲今晚不會出現,聽見病房門被打開他並未擡頭,語氣淡淡:“有事說事,沒事出去。”

查房的護士已經來過,這個點只有下了班的霍德會來串門。

楚黎沒有出聲,他腳步輕輕慢慢靠近坐在沙發上的雌蟲。茶幾上的便當盒中的菜分毫未動,唯一動了的是碗中的甜湯。

楚黎的目光落在拿著文件低著頭的雌蟲身上,他蒼白纖細的手腕此刻正虛虛地搭在沙發上露出分明的血管,他眸色漸深。

“怎麽不吃飯?”

正在處理工作的白蘭迪突然聽見熟悉的聲線倏忽掀起眼皮,他以為不會再出現的雄蟲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精心準備的飯菜紋絲未動。

白蘭迪突然有些後悔剛剛選擇先處理公務而不是按時吃飯了。

看著處理澄澈的黑眸一個想法突然閃電般地從他腦海中劃過。

雄蟲會生氣嗎?

“飯菜不合口味?”

楚黎並沒有不悅,看見紋絲未動的飯菜他第一反應是白蘭迪不愛吃這些菜。

白蘭迪搖頭,巧舌如簧的他在此刻莫名失語。

“那是味道不好?”

白蘭迪搖頭,雄蟲手藝精湛,這些天還日益精進了。

楚黎擡起眼直視白蘭迪的眼睛:“既然不是菜色的問題也不是味道的問題,那為什麽不吃?”

看著這雙黑色的眼眸,白蘭迪恍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書,那本書上寫滿了星際中迷人也危險的眾多黑洞,那種連光都能吞噬的極致的黑。

那是廣闊渺遠的星際之中最美麗的存在。

楚黎看著呆呆盯著自己不說話的白蘭迪心中那一絲因為對方不好好吃飯糟蹋身體的怒氣也悄然消失,那雙黑色的眸中突然漾出一絲笑意。

“怎麽,這麽大了還挑食?”

楚黎摸了摸白蘭迪的長發,順溜的銀發像是上好的絲綢非常滑溜一擼到頭直接摸到了發尾。

手中的觸感讓楚黎楞住了,又順手了,他伸手抵在唇邊咳了咳:“吃飯吧。”

他在茶幾前半蹲拿著碗筷夾菜。

他沒發現身後的白蘭迪捏在沙發上的手指一根根攥緊了又松開,泛起了粉,銀色的發尾在空中微微搖晃像是在抱怨親昵的短暫。

正如楚黎所言,習慣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小蟲崽都不挑食,快吃。”

楚黎可記得愛諾並沒有挑食的習慣,好養活的很,幾乎是給什麽吃什麽,只不過和他雌父一樣。

楚黎瞥了一眼白蘭迪的腹部。

小鳥胃。

手中被塞進堆成小山丘的飯菜,剛剛還沒什麽胃口的白蘭迪突然覺得饑腸轆轆。

拿著筷子,白蘭迪一口一口咀嚼將飯菜咽下,飯菜有些溫,但並不影響味道。

看著白蘭迪進食,楚黎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他還沒吃晚飯。今天陪愛諾玩的晚了些,勉強燒好晚飯就匆忙往醫院跑,折騰了一下午中午吃的那點能量早被消耗完。

白蘭迪耳朵尖動了動,他偏頭看見雄蟲盯著飯菜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他進食的動作微頓。

“雄主,您還未用過飯嗎?”

楚黎突然被問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這些天白蘭迪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而且還是詢問關心他的話!

楚黎老實搖頭:“沒有。”

白蘭迪的眼神突然變得覆雜,他並不懷疑雄蟲話語的真實性,因為雄蟲默默咽口水等一系列微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現在處於饑餓狀態。如果雄蟲實在撒謊,那麽他的演技絕對是爐火純青,而據他這些天的觀察雄蟲並非是一個城府深沈的蟲。

雄蟲是為他準備食物才耽擱了吃飯。

他一直以為這些天雄蟲是吃過以後才來送飯,沒想到一直是餓著肚子。

白蘭迪沒有發現此刻的他已經開始為楚黎的行為尋找合適的理由,而非他最初下意識的懷疑。

是不是在獻殷勤?故意表現出無意識洩露背後辛勞以此來降低他的警惕心?

這些城府算計全被白蘭迪拋擲腦後。

很可惜這一次白蘭迪有些失算,楚黎當然有私心。

他之所以非常堅定的選擇說實話,並不是忍不了這一頓餓,而是想要試探他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對白蘭迪是否有所影響。

“沒事,你趕快吃,我等下隨便呃……家裏留了飯。”

雄蟲像是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匆匆低下頭睫毛慌亂地眨,白蘭迪覺得手中的筷子突然變得無比沈重,他默默捏緊了手裏的筷子。

“如果雄主不介意,我們可以一同用飯。”

楚黎垂下的眼睫後那雙本該可憐兮兮的眼眸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這些菜是給你的。”他還在推拒。

白蘭迪已經把飯菜朝楚黎那邊移動:“飯菜的分量很足,我獨自並不能吃完。”

看著眼前的白飯,楚黎悄悄在心底比了個耶。他可真聰明,一直以來準備的都是兩人的分量,這下不就派上用場了?

楚黎從善如流地接過筷子扒拉一口飯,他瞇起了眼。

真香!

不愧是老婆親手遞過來的飯!

看著大口大口吃飯的楚黎,白蘭迪再一次驗證雄蟲是真的餓了。

“嘎嘣嘎嘣……”

楚黎在咬脆骨。

“哢嚓哢嚓……”

楚黎在啃青菜。

“呼哧呼哧……”

楚黎在大口炫飯。

面前的菜色明明毫無變化,白蘭迪卻覺得自己的胃口格外的好,已經打算停筷的他再次盛了小半碗飯。

時間不知不覺地悄悄溜走。

楚黎正沈浸在成功和白蘭迪共進晚飯的成就感之中,他並未註意到對面的白蘭迪不知何時停下了夾菜的動作,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青白一片,27度體表恒溫的病房裏他的額頭上竟然出現了汗水。

“叮當……”

瓷器磕在玻璃上發出一聲輕響。

楚黎擡眼,就看見白蘭迪此刻一張臉幾乎白的透明,他正在忍著巨大的痛楚。

“怎麽了?哪裏疼?”

楚黎猛地起身跨過橫在他們之間的茶幾這才看見白蘭迪死死壓在腹部的手。手指成爪狀陷入,似乎想要戳破那層薄薄的血肉將那脆弱作亂的胃挖出來。

白蘭迪有很嚴重的胃病!

某位伺候白蘭迪起居的仆侍的話語再次在楚黎耳邊回響。

楚黎迅速按下呼叫鈴,大腦快速回想晚飯的菜色,葷素搭配沒有相克的食物,每樣菜色都是精心挑選並不會刺激腸胃。

那白蘭迪突然腹痛的原因是什麽?

病房之中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魚貫而入,領頭的就是霍德醫生。

霍德看見捂著腹部倒在沙發上的白蘭迪,當下神色一淩朝身後的蟲道:“快擡擔架過來。”

說完他掰開白蘭迪的眼皮拿著手電筒照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他朝唯一的罪魁禍首厲聲道:“你給他吃了什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奧爾夫這個可惡的渣滓突然給白蘭迪連續送飯,他早就懷疑他別有用心。他幾次反覆提醒白蘭迪要小心,可白蘭迪卻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狗改不了吃屎,奧爾夫這狗東西竟然在醫院這種公共場合毒害白蘭迪!

倒在沙發上的白蘭迪此刻已經疼到意識模糊,他蜷縮著身體聽見霍德對楚黎的質問努力想要張口。

然而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讓他猛地失去了意識。

白蘭迪失去了意識而擔架卻還沒送達,楚黎皺著眉低喝一聲。

“讓開!”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楚黎長臂一伸穿過白蘭迪的腿彎一撈將他抱起,穿過被堵得嚴嚴實實的“蟲墻”一腳踢開房門。

“哐當——”

門板被撞地彈回。

一眾傻眼的蟲中,質問楚黎的霍德率先反應過來他趕緊跟在身後:“快,感覺跟上!”

彈回的病房門再次被撞開,霍德追著前頭大步前行直奔急救室的楚黎心中的疑惑達到了最高點。

這個世界瘋了吧?

否則他怎麽會看見如此荒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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