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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
對面的人回過神後，向她輕微頷首，一聲：“嗯。”
魏獻儀避開一側的聖音瓏，她上前走去，接過太承手中的玉竹羹，珍碗壁身溫熱，隱約間還能嗅見玉竹的清香。
魏獻儀走到一旁坐下。
打開珍碗後，看到玉竹羹的顏色和潤，魏獻儀拿起湯匙撥動兩下，等到她放下湯匙時，太承仍然佇立在原地，一聲不響地遙望她。
“看我做什麽？”魏獻儀捧著珍碗，往身後欄桿處倚去。
她一開口，太承便不由自主往前靠近一步，另一邊的聖音瓏也將視線轉到了魏獻儀身上。
“我不想同他說話了。”魏獻儀眸光微動，看向聖音瓏，卻是在同太承說話。
太承聞言停住腳步，順著魏獻儀的視線，也往聖音瓏所在方向看去。他想說些什麽，但糾結一下，卻遲遲沒有出聲。
聖音瓏一早就過來這裏了。
太承同他有過一番交流。
而現在魏獻儀的態度表明，叔父將與他說的話，也同魏獻儀將了一遍。太承心軟柔善，聖音瓏和他提起聖音少寧，他會覺得為難，會覺得不忍，為此他總也不能直白拒絕聖音瓏。
可魏獻儀沒有這麽多不忍與猶豫，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現在她不想和聖音瓏再有交談也是真。
“叔父。”太承喚道。
在聖音瓏聽到聲音向他看過來的時候，太承想告訴他請他離開，但是觸及聖音瓏一派了然的眼神，太承垂下目光，難以開口。
魏獻儀嘗了一口玉竹羹就放下了湯匙。
她從不遠處觀望到這二人的躑躅不定，魏獻儀驀地出聲：“不如，你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說話時，魏獻儀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立在珍碗邊的碗蓋。
瓷器交錯摩擦的聲音入耳，太承擡眸望向魏獻儀，魏獻儀臉上的表情很淡，但是太承能從中瞧出魏獻儀說的是真心話。
甚至於……
如果太承沒有理解錯，那麽魏獻儀現在的態度是在給他機會。
她又一次，讓步了。
魏獻儀早就沒再看他了。
太承沈默片刻，他說：“我會處理好。”
魏獻儀和聖音少寧之間的糾葛原本不至於走到現今這種纏綿深久的地步，是因為她與聖音少寧之間有一個他。
因為他的存在。
因為他身上背負著對聖音家的歉疚。
所以他很難作出將聖音少寧置於死地的抉擇，即便聖音少寧一再做錯，太承很少不去為了聖音少寧而向魏獻儀求情。
少數幾次太承沒有求情，是因為聖音少寧傷害到的人是她。
太承不能，也沒有資格，為了傷害她的人請求她的原諒。
“她有一顆柔軟且寬容的心。”和聖音瓏從魏獻儀面前離開後，走在庭中小路上，太承說道：“所以她再而三地放過了少寧。叔父，這還不夠嗎？”
太承停住腳步，他看向聖音瓏。
聖音瓏沒有說話。
“早該結束這一切了。”太承輕聲說道。
是因為他，所以魏獻儀在對待聖音少寧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才會搖擺不定。
“我想，我曾做過的事情，已經足夠用來還報聖音家待我的恩情了。”太承看著聖音瓏。
直到聖音瓏向他點頭，承認他說的話，太承心中緊繃著的一口氣才得以舒出。
“叔父……”太承還想繼續言說，但卻被聖音瓏制止了。
“其實您不必如此稱喚我。我們都清楚您不是子宛。”聖音瓏撇下目光，末了，他低聲補充一句：“她也不必。”
長廊上，魏獻儀坐在欄桿前的位置上。玉竹羹的溫度泛入她的手心，擡起嘗一嘗，再放下時，眼前多出一道青玄衣袍。
魏獻儀擡頭看了他一眼，之後面不改色低眸，挑起湯匙，撥弄撥弄，帶起一勺玉竹羹品嘗。
“本來不該這麽早來尋你，可是沒辦法，我不能再等了。”極天上前而來，動作自然的坐到魏獻儀的身側。
見魏獻儀無動於衷，極天笑了聲，聲音略輕一些，他說：“畢竟是要來威脅你，真是宜早不宜遲啊。”
他說起“威脅”二字時，有一股莫名的腔調，魏獻儀聽著，覺得很不舒服。
這個時候，魏獻儀瞥向極天。
魏獻儀只是靜靜望著他，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良久過後，魏獻儀放下手裏捧著的珍碗，她註視著眼前的暗龍極天。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問他。
極天聽到魏獻儀的話，臉上笑容漸大，“是你做了什麽才對。”極天意味深長地糾正她。
然而魏獻儀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而生出他是樂見的惶恐不安。
“怎麽？是要我提醒你，才能想起來昨日昏時，你與他人結契成婚之日，此界鐘山神女究竟做了何事？”極天耐心地引導魏獻儀。
在他一字一句提醒她時，魏獻儀看他的眼神愈加冷淡。
“出去。”魏獻儀驅逐極天離開。這裏本就是她的府居，魏獻儀不樂意見極天，她讓他離開，也本就在情理之中。
極天卻對此恍若未聞。
他看著魏獻儀，漫不經心起了動作，極天擡起手，手中撚著一紙泛青的符紙。
魏獻儀一見，就伸手去奪，極天早有準備，一下子收攏手掌，魏獻儀的手指只堪堪碰到他的手背。
“固靈咒印。”極天臉上依舊帶笑，“鐘山神女可以告訴我，這種束縛神識魂靈的咒印，用在太承仙身上，是什麽意思？”
他字字帶問。
可他分明知道，也親眼瞧見當日情形，卻還要向魏獻儀這般詢問，分明是，想要她親口承認。
“不論我做了什麽，不論我有何心思，這些都輪不到你來幹預。”魏獻儀很平靜地回覆了極天。
若非覺察到魏獻儀對此回避的態度，極天恐怕真要以為她不在意，既然她在意，那一切就更好辦了。
她不再與他對望。
但極天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魏獻儀的臉上。
“你該感謝我才是啊。”他的語氣故作輕快，他甚至忍了心裏那點嫌棄，往離魏獻儀更近的位置靠了去。
“如果不是我，如果你當真那樣做了，你以為你今日還能安穩坐在此處嗎？”極天在魏獻儀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向魏獻儀展示了他手心裏的那張符紙。
這一次魏獻儀沒再輕舉妄動。
她偏過臉去看了他一眼。
極天微微笑著向她點頭，“拿著吧，自己的東西也總該收好了才是。”
他貌似是在關心魏獻儀，但是極天的話音陡然一轉，語氣中怪感十足。
“這次是我撿到送還給你，下一次，即便是鐘山神女，也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啊。”
魏獻儀從他手裏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就聽到極天說了這樣的話。
倏忽間響起一片細密碎音，魏獻儀銷毀了手裏撚著的符紙。
“真是不留痕跡的果斷。”極天望著她，口頭誇讚她。
註意到魏獻儀有要從此處離開的動向，暗龍極天不緊不慢地出聲：“在你決心抹殺聖音少寧的神識之時，也是這般果斷地做下了決定？且毫不在惜動用‘固靈咒印’會連累太承仙……”
極天頓了下，他見到魏獻儀低下眉眼，再無舉動，過了一會，極天的聲音更輕一些：“又或者，你根本是想到了此舉會連同太承仙的神識一並消亡，卻還是，想要這般做。”
他知道這些，昨日匆匆來此時，他就見到了她催動固靈咒印的那副場面。
魏獻儀想殺聖音少寧，極天可以漠視，但是她那時根本就是瘋了，魏獻儀竟然要為了除掉聖音少寧而折損太承仙。
那個時候，他們是要成婚了吧？只差一時一瞬，太承仙就會折於魏獻儀的手中。
“瘋子。”現在想到這個，極天還是忍不住低聲斥這麽一句。
他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
極天冷眼望著魏獻儀，“如果不是我，如果沒有我，鐘山神女昨日又會同誰成婚？與誰定下婚言契書？是一具屍體，還是另尋他人……？”
魏獻儀沈默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內心原本早已平覆的心情，因為極天的話而在這時牽動了些許不佳的情緒。
極天見狀冷笑一聲，他又要開口數落指責她，但是魏獻儀卻不想聽他講這些，至少不應是他。
“如果你只是為了這件事情來找我的不痛快，那麽與其在我面前斥責我那時極端的念頭，不如站去他面前，由你來告訴他此中細節。他現在，還不知道，你可以告訴他，你，不是他的友人嗎？”
魏獻儀一開始的語氣還算平和，可是後來極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魏獻儀後來的字字句句分明是在暗說他，“為什麽要來找我呢？明明只要去尋他，只要將我一切不端的之舉通通告訴他，就好了。”
魏獻儀側眸瞥著極天。
魏獻儀不是絲毫不緊張極天會去告訴太承這件事。
只不過現在魏獻儀篤定暗龍極天不會輕易開口。
而在見到極天驟然繃緊的神色時，魏獻儀更加確信了她的猜測。
極天冷著眼光看她，魏獻儀卻一下子輕松起來，她笑了笑，臨走時甚至還向極天示意了一下。
不過也僅是表面示意而已了。
魏獻儀想要離開，就算他不答應，也攔不住她。
盯著魏獻儀離開背影，極天往後仰去身體，舒展開的一只手不經意間拂到了魏獻儀留下的一盅玉竹羹藥膳，碗壁至今仍是溫熱，極天隨手拿了起來。
再松手。
玉竹羹藥膳落在地上，裏面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極天腳踩碎裂瓷片，離開她的府居。
太承回來的時候，魏獻儀正坐在桌案前，她手裏拿著一本書，太承走過去想要垂眸一觀時，卻被魏獻儀避開了。
“他離開了？”魏獻儀壓下書本被她掀開的一角，望著太承問道。
太承點頭。
魏獻儀看著他，等著太承後續會同她說的話。
“叔父他，不……”太承出聲，卻想到了聖音瓏之前的提醒，太承匆忙改口，不再稱呼。
“嗯，離開了。”
話音落下，太承在魏獻儀面前折腰低身，他不想要魏獻儀總是擡著眼看他，他喜歡與他平直相視，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他們身處的是同一個位置。
“他會離開鐘山。”太承望著魏獻儀說道。
魏獻儀笑了下，“那剩下來的那個人呢？”她在說聖音少寧。
其實聖音瓏的去向她根本毫不關心，只有聖音少寧和昨夜夢中的人息息相關。
可是聖音少寧被她折傷至此……
現在，魏獻儀也不甚確定聖音少寧與“他”究竟還有沒有聯系。
“讓他們離開吧。”太承說出了他最終的決定。
和他想的一樣，魏獻儀之前讓他去和聖音瓏談話，就是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了他。
所以在聽到太承說出這樣的請求時，魏獻儀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她平靜且自然。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會答應。”魏獻儀很認真地告訴他。
其中摻雜多少對他的愧疚情愫，魏獻儀也說不清楚。
但總之，她應下了他。
太承心中一動。
他感觸良多，最終低下身體，他半蹲在魏獻儀面前。
他伸手，掌心落在魏獻儀的手背上，眼眸清亮地望著她。
“我還想同你說另一件事。”太承眼睛裏閃著別樣光輝，十分輕盈明朗，魏獻儀見了，便垂手落在太承的臉上。
“你說。”
太承得到魏獻儀的應允，卻沒有立刻將藏匿在心中已時日良久的事情告訴魏獻儀。
直到魏獻儀等的時間太久，手指在他側臉處起了摩挲。
“我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太承往魏獻儀身前更靠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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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魏獻儀看著太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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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獻儀避開一側的聖音瓏，她上前走去，接過太承手中的玉竹羹，珍碗壁身溫熱，隱約間還能嗅見玉竹的清香。
魏獻儀走到一旁坐下。
打開珍碗後，看到玉竹羹的顏色和潤，魏獻儀拿起湯匙撥動兩下，等到她放下湯匙時，太承仍然佇立在原地，一聲不響地遙望她。
“看我做什麽？”魏獻儀捧著珍碗，往身後欄桿處倚去。
她一開口，太承便不由自主往前靠近一步，另一邊的聖音瓏也將視線轉到了魏獻儀身上。
“我不想同他說話了。”魏獻儀眸光微動，看向聖音瓏，卻是在同太承說話。
太承聞言停住腳步，順著魏獻儀的視線，也往聖音瓏所在方向看去。他想說些什麽，但糾結一下，卻遲遲沒有出聲。
聖音瓏一早就過來這裏了。
太承同他有過一番交流。
而現在魏獻儀的態度表明，叔父將與他說的話，也同魏獻儀將了一遍。太承心軟柔善，聖音瓏和他提起聖音少寧，他會覺得為難，會覺得不忍，為此他總也不能直白拒絕聖音瓏。
可魏獻儀沒有這麽多不忍與猶豫，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現在她不想和聖音瓏再有交談也是真。
“叔父。”太承喚道。
在聖音瓏聽到聲音向他看過來的時候，太承想告訴他請他離開，但是觸及聖音瓏一派了然的眼神，太承垂下目光，難以開口。
魏獻儀嘗了一口玉竹羹就放下了湯匙。
她從不遠處觀望到這二人的躑躅不定，魏獻儀驀地出聲：“不如，你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說話時，魏獻儀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立在珍碗邊的碗蓋。
瓷器交錯摩擦的聲音入耳，太承擡眸望向魏獻儀，魏獻儀臉上的表情很淡，但是太承能從中瞧出魏獻儀說的是真心話。
甚至於……
如果太承沒有理解錯，那麽魏獻儀現在的態度是在給他機會。
她又一次，讓步了。
魏獻儀早就沒再看他了。
太承沈默片刻，他說：“我會處理好。”
魏獻儀和聖音少寧之間的糾葛原本不至於走到現今這種纏綿深久的地步，是因為她與聖音少寧之間有一個他。
因為他的存在。
因為他身上背負著對聖音家的歉疚。
所以他很難作出將聖音少寧置於死地的抉擇，即便聖音少寧一再做錯，太承很少不去為了聖音少寧而向魏獻儀求情。
少數幾次太承沒有求情，是因為聖音少寧傷害到的人是她。
太承不能，也沒有資格，為了傷害她的人請求她的原諒。
“她有一顆柔軟且寬容的心。”和聖音瓏從魏獻儀面前離開後，走在庭中小路上，太承說道：“所以她再而三地放過了少寧。叔父，這還不夠嗎？”
太承停住腳步，他看向聖音瓏。
聖音瓏沒有說話。
“早該結束這一切了。”太承輕聲說道。
是因為他，所以魏獻儀在對待聖音少寧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才會搖擺不定。
“我想，我曾做過的事情，已經足夠用來還報聖音家待我的恩情了。”太承看著聖音瓏。
直到聖音瓏向他點頭，承認他說的話，太承心中緊繃著的一口氣才得以舒出。
“叔父……”太承還想繼續言說，但卻被聖音瓏制止了。
“其實您不必如此稱喚我。我們都清楚您不是子宛。”聖音瓏撇下目光，末了，他低聲補充一句：“她也不必。”
長廊上，魏獻儀坐在欄桿前的位置上。玉竹羹的溫度泛入她的手心，擡起嘗一嘗，再放下時，眼前多出一道青玄衣袍。
魏獻儀擡頭看了他一眼，之後面不改色低眸，挑起湯匙，撥弄撥弄，帶起一勺玉竹羹品嘗。
“本來不該這麽早來尋你，可是沒辦法，我不能再等了。”極天上前而來，動作自然的坐到魏獻儀的身側。
見魏獻儀無動於衷，極天笑了聲，聲音略輕一些，他說：“畢竟是要來威脅你，真是宜早不宜遲啊。”
他說起“威脅”二字時，有一股莫名的腔調，魏獻儀聽著，覺得很不舒服。
這個時候，魏獻儀瞥向極天。
魏獻儀只是靜靜望著他，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良久過後，魏獻儀放下手裏捧著的珍碗，她註視著眼前的暗龍極天。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問他。
極天聽到魏獻儀的話，臉上笑容漸大，“是你做了什麽才對。”極天意味深長地糾正她。
然而魏獻儀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而生出他是樂見的惶恐不安。
“怎麽？是要我提醒你，才能想起來昨日昏時，你與他人結契成婚之日，此界鐘山神女究竟做了何事？”極天耐心地引導魏獻儀。
在他一字一句提醒她時，魏獻儀看他的眼神愈加冷淡。
“出去。”魏獻儀驅逐極天離開。這裏本就是她的府居，魏獻儀不樂意見極天，她讓他離開，也本就在情理之中。
極天卻對此恍若未聞。
他看著魏獻儀，漫不經心起了動作，極天擡起手，手中撚著一紙泛青的符紙。
魏獻儀一見，就伸手去奪，極天早有準備，一下子收攏手掌，魏獻儀的手指只堪堪碰到他的手背。
“固靈咒印。”極天臉上依舊帶笑，“鐘山神女可以告訴我，這種束縛神識魂靈的咒印，用在太承仙身上，是什麽意思？”
他字字帶問。
可他分明知道，也親眼瞧見當日情形，卻還要向魏獻儀這般詢問，分明是，想要她親口承認。
“不論我做了什麽，不論我有何心思，這些都輪不到你來幹預。”魏獻儀很平靜地回覆了極天。
若非覺察到魏獻儀對此回避的態度，極天恐怕真要以為她不在意，既然她在意，那一切就更好辦了。
她不再與他對望。
但極天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魏獻儀的臉上。
“你該感謝我才是啊。”他的語氣故作輕快，他甚至忍了心裏那點嫌棄，往離魏獻儀更近的位置靠了去。
“如果不是我，如果你當真那樣做了，你以為你今日還能安穩坐在此處嗎？”極天在魏獻儀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向魏獻儀展示了他手心裏的那張符紙。
這一次魏獻儀沒再輕舉妄動。
她偏過臉去看了他一眼。
極天微微笑著向她點頭，“拿著吧，自己的東西也總該收好了才是。”
他貌似是在關心魏獻儀，但是極天的話音陡然一轉，語氣中怪感十足。
“這次是我撿到送還給你，下一次，即便是鐘山神女，也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啊。”
魏獻儀從他手裏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就聽到極天說了這樣的話。
倏忽間響起一片細密碎音，魏獻儀銷毀了手裏撚著的符紙。
“真是不留痕跡的果斷。”極天望著她，口頭誇讚她。
註意到魏獻儀有要從此處離開的動向，暗龍極天不緊不慢地出聲：“在你決心抹殺聖音少寧的神識之時，也是這般果斷地做下了決定？且毫不在惜動用‘固靈咒印’會連累太承仙……”
極天頓了下，他見到魏獻儀低下眉眼，再無舉動，過了一會，極天的聲音更輕一些：“又或者，你根本是想到了此舉會連同太承仙的神識一並消亡，卻還是，想要這般做。”
他知道這些，昨日匆匆來此時，他就見到了她催動固靈咒印的那副場面。
魏獻儀想殺聖音少寧，極天可以漠視，但是她那時根本就是瘋了，魏獻儀竟然要為了除掉聖音少寧而折損太承仙。
那個時候，他們是要成婚了吧？只差一時一瞬，太承仙就會折於魏獻儀的手中。
“瘋子。”現在想到這個，極天還是忍不住低聲斥這麽一句。
他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
極天冷眼望著魏獻儀，“如果不是我，如果沒有我，鐘山神女昨日又會同誰成婚？與誰定下婚言契書？是一具屍體，還是另尋他人……？”
魏獻儀沈默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內心原本早已平覆的心情，因為極天的話而在這時牽動了些許不佳的情緒。
極天見狀冷笑一聲，他又要開口數落指責她，但是魏獻儀卻不想聽他講這些，至少不應是他。
“如果你只是為了這件事情來找我的不痛快，那麽與其在我面前斥責我那時極端的念頭，不如站去他面前，由你來告訴他此中細節。他現在，還不知道，你可以告訴他，你，不是他的友人嗎？”
魏獻儀一開始的語氣還算平和，可是後來極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魏獻儀後來的字字句句分明是在暗說他，“為什麽要來找我呢？明明只要去尋他，只要將我一切不端的之舉通通告訴他，就好了。”
魏獻儀側眸瞥著極天。
魏獻儀不是絲毫不緊張極天會去告訴太承這件事。
只不過現在魏獻儀篤定暗龍極天不會輕易開口。
而在見到極天驟然繃緊的神色時，魏獻儀更加確信了她的猜測。
極天冷著眼光看她，魏獻儀卻一下子輕松起來，她笑了笑，臨走時甚至還向極天示意了一下。
不過也僅是表面示意而已了。
魏獻儀想要離開，就算他不答應，也攔不住她。
盯著魏獻儀離開背影，極天往後仰去身體，舒展開的一只手不經意間拂到了魏獻儀留下的一盅玉竹羹藥膳，碗壁至今仍是溫熱，極天隨手拿了起來。
再松手。
玉竹羹藥膳落在地上，裏面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極天腳踩碎裂瓷片，離開她的府居。
太承回來的時候，魏獻儀正坐在桌案前，她手裏拿著一本書，太承走過去想要垂眸一觀時，卻被魏獻儀避開了。
“他離開了？”魏獻儀壓下書本被她掀開的一角，望著太承問道。
太承點頭。
魏獻儀看著他，等著太承後續會同她說的話。
“叔父他，不……”太承出聲，卻想到了聖音瓏之前的提醒，太承匆忙改口，不再稱呼。
“嗯，離開了。”
話音落下，太承在魏獻儀面前折腰低身，他不想要魏獻儀總是擡著眼看他，他喜歡與他平直相視，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他們身處的是同一個位置。
“他會離開鐘山。”太承望著魏獻儀說道。
魏獻儀笑了下，“那剩下來的那個人呢？”她在說聖音少寧。
其實聖音瓏的去向她根本毫不關心，只有聖音少寧和昨夜夢中的人息息相關。
可是聖音少寧被她折傷至此……
現在，魏獻儀也不甚確定聖音少寧與“他”究竟還有沒有聯系。
“讓他們離開吧。”太承說出了他最終的決定。
和他想的一樣，魏獻儀之前讓他去和聖音瓏談話，就是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了他。
所以在聽到太承說出這樣的請求時，魏獻儀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她平靜且自然。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會答應。”魏獻儀很認真地告訴他。
其中摻雜多少對他的愧疚情愫，魏獻儀也說不清楚。
但總之，她應下了他。
太承心中一動。
他感觸良多，最終低下身體，他半蹲在魏獻儀面前。
他伸手，掌心落在魏獻儀的手背上，眼眸清亮地望著她。
“我還想同你說另一件事。”太承眼睛裏閃著別樣光輝，十分輕盈明朗，魏獻儀見了，便垂手落在太承的臉上。
“你說。”
太承得到魏獻儀的應允，卻沒有立刻將藏匿在心中已時日良久的事情告訴魏獻儀。
直到魏獻儀等的時間太久，手指在他側臉處起了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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