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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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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

起身後,魏獻儀走到窗前,推開半扇窗戶外界大片明光投入,房間內頓時無比亮堂。

“這是哪裏?”魏獻儀問。

她只記得昨夜一路風雪,太承將她引來此處,之後……

“我的住處。”他靠在身後床欄上,聲音略顯沈悶。

魏獻儀“嗯”了聲,就沒有下文了。沈默幾許,太承拉起垂下的床簾,朝外看去,目光觸及臨於窗前的魏獻儀,烏發濃厚垂落在腰際以下,遮住大半後背,但仍有白膩的肌膚露在外面。

“你……你穿上衣服好不好?”他的語調很不自然。

魏獻儀沒有回應他。

太承的視線掃在床尾和地面,想在淩亂衣綢之中找著一件合適的衣物給她遞去。

他探出手,伸向掛在床尾的那件還算完好的素色裏衣,可是他略微動身,身前身後頓時感到一片赤.裸涼意,太承立刻繃直了身體,沒有了動作。

過了一會兒,他悄然朝她望去一眼,見她仍立在窗前看窗外天光,兩肩雪色難擋,其下更是隱約可見的柔潤。

太承緊著一口氣從床榻上落地,從衣櫃裏匆忙抽出一件外裳披在身上,之後捧著一疊衣物去找魏獻儀。

“你的?”魏獻儀往他手裏瞥了眼,繼而又問道:“我的呢?”

太承楞了下。

這裏是他的住所他的房間,怎麽會有她的……她的?

想到一地狼藉,太承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說話時聲音低緩:“那些都不能穿了。你若實在在意,我可以……”

他話音一頓。

魏獻儀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太承將話說完,她問他:“可以什麽?”

“可以將它們縫補好。”太承壓低眉眼,很小聲地說了句。

說完話,他將手中衣物一股腦地塞進魏獻儀懷裏,等待她的回應。

魏獻儀看了看他,再看看他推給她的衣物,從領口就能看出這套衣物不是很合身,不過魏獻儀更不想把地上那些撿起來再穿。

她將裏衣套在身上,然後向太承要了件氅衣。

太承去而覆返,對上她疑惑地目光,問道:“要什麽顏色?”

“都行。”魏獻儀將夾在衣服裏面的頭發提出來。

他註意到有一截發梢隱沒在衣襟中,他上前,“我幫你。”

聽到“幫”這個字,魏獻儀心中生出微妙之感,她瞥向太承,看著他空空蕩蕩的前襟,點了下頭。

“你來幫我。”魏獻儀重覆了他的話,落在太承耳中,卻有別種意味。

她沒有要轉身背對他的意思,所以太承需得將手臂繞去後方,慢慢抽出她的頭發。

幾乎在太承碰到她頭發的同時,魏獻儀擡手給他整理了下翻折的衣襟,被領口虛虛掩蓋的下方,是一些暧昧痕跡。

太承手臂一僵,手上動作也緩慢許多。

魏獻儀幫他把沒有系好的扣帶系好,領口太淺,遮不住鎖骨處的紅痕。

“會疼嗎?”魏獻儀在上面按了按,思考要不要去醫修那裏找一些祛瘀藥膏來。

太承將她的頭發理順,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那就好。”魏獻儀收起手指,又叮囑一句:“出門切記把領子提高一些。”

太承會意,他微微偏頭,仍遮不住紅了大半的臉頰,他低聲說道:“你也是。”

倉促說完這句話,太承就說要給她取來氅衣,轉身走了。魏獻儀下意識地摸向脖頸,仔細回想,也沒有想到他是何時留了痕跡。

……還是去炙甘峰拿點藥吧。

沒過多久,太承捧著一件大紅色的氅衣回來了。

魏獻儀提起來看了眼,又放到他手裏。

“你覺得合適就好。”魏獻儀望著太承,只說了這一句。

“合適。”太承應道。

說話間,太承撐起氅衣,罩在了魏獻儀的身上。

鮮艷顏色將魏獻儀整個人襯得愈發瑰麗。

魏獻儀指了下落在地上的一枚釵子,太承彎腰去撿,將發釵遞到魏獻儀手中。

“你要走了嗎?”太承問。

魏獻儀固定好頭發後,向太承道:“天已經不早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離開。

太承將她送到門口,距離遠門還有一段路,他還想繼續送她走,魏獻儀說“不用”。太承有些失落,但也沒有繼續堅持。

在魏獻儀跨過門檻之前,他輕聲細語問:“我能抱抱你嗎?”

魏獻儀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註視太承一會,魏獻儀讓他低下身體,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回頭記得把地上那些處理掉。”魏獻儀聲音很輕。

太承本想回應魏獻儀的擁抱,但聽到魏獻儀說起這個,他不由往裏看去,看到一地衣衫,太承靠在魏獻儀肩頭的臉更低一些。

“記住了?”因為太承不給回覆,所以魏獻儀又問他一聲。

“……嗯。”

魏獻儀很快松開了他。

回到靈臺神殿後,還沒有進殿門,魏獻儀就察覺到了殿中另一個人的存在。

但是魏獻儀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魏獻儀現在不是很想見他。

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裏面的人感知到她的存在,過來給她開門。

“師尊。”門縫間,露出華煢月的臉,在與魏獻儀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華煢月先低下頭。

他站到旁邊去,等待魏獻儀入內。

“何時來的?”魏獻儀走進殿中,繞過屏風後見到內裏置著一架琴,不知道華煢月從哪裏搬出來的。

“朝晨時過來沒見到師尊,想著在殿中等您回來,就一直等到現在。”華煢月回答。

現在正是午後,若華煢月早上就來了,那確實等了挺久的。魏獻儀不知道該說什麽,手指落在琴弦上撥了兩下,發出幾道綿長琴音。

華煢月的目光落在魏獻儀撫弄琴弦的手指上。

“師尊很早就出門了嗎?”華煢月問道。

“處理了一些事情,讓你久等了。”魏獻儀面不改色地回覆華煢月。

——撒謊。

聽了她的話,華煢月微微低眸,斂去眸中暗光,他說:“沒關系,師尊回來就好。”

魏獻儀朝他看去,華煢月低著眉眼,衣襟處不知為何折痕很重。

“你來尋我是為何事?”她問華煢月。

“師尊。”華煢月喚了她一聲,然後擡眼,雙眸之中似含柔潤水色,臉色較之往日稍白一些,像是春朝的白梨花。

“先前是我一時糊塗,我現在知錯了。”華煢月望著她說道。

聽到華煢月向她認錯的話,魏獻儀這幾日因為各種事情一直堵塞的心終於生出幾分舒暢。

不過想到華煢月之前做的事情,魏獻儀還是不能輕易將諒解的話說出口。

勾她腰帶,引她入帳。

這就不是正經徒弟該做的事。

魏獻儀見華煢月面露躑躅,一副想說話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魏獻儀示意他可以繼續往下說。

過了一會兒,華煢月輕聲道:“現在我已明白何為師徒,您教我學,尊師重道,方才不毀‘師徒’二字之意。”

見魏獻儀沒有要開口回應他的意思,華煢月緩慢吐字,聲音一度萬分柔和,他一邊說話一邊神情認真地看著魏獻儀。

過了一段時間,華煢月將想說的話說出了口,就低下頭,立在一旁。華煢月的認錯態度實在良好,魏獻儀耳朵裏聽見的和眼前看到的,都讓她十分舒心。

華煢月資質不錯,肯學還肯努力,魏獻儀雖然不信“知錯能改”這套,但是華煢月已經在認錯了,改不改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望你日後所行之事不負今日所言。”魏獻儀想了想,對他說道。

華煢月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神色,他曼聲曼氣地說道:“我定然不會叫您失望。”

華煢月這樣向她保證,和之前行徑相比顯得過分信誓旦旦,不過魏獻儀聽見他能說出這些,即便心裏不是欣慰,也不至於像某些事情一般糟心。

所以當華煢月忽擡眉眼,說他很喜歡琴案上那張琴時,魏獻儀很快答應贈予他,她順手找出一本古曲譜遞給華煢月。

視線從魏獻儀的手指落在古曲譜上,華煢月露出些微笑容,秾麗質艷,朝然若春華,卻沒有接過她遞來的古曲譜。

“師尊,我的手指受傷了。”說話間,華煢月已張開手,在魏獻儀面前展示他破損的十指。

魏獻儀皺了下眉。

她看向案上那張琴,琴弦尾端赫然立著幾枚微小血珠,若非她有心觀察,確實不太能看出來。

“你不會彈?”魏獻儀下意識地覺得是這樣,然而華煢月臉上笑意更甚。在魏獻儀向他看來時,華煢月沾染朱紅的手指隔空點在空氣上,指法俱全。

“師尊,我只是彈了很久。”華煢月朝自己的手指吹了吹,“有些疼。”

魏獻儀將從炙甘峰帶回來的藥膏分給他一盒,華煢月接到手中,奇怪地問了句:“師尊也受傷了嗎?”

魏獻儀搖頭說沒有。

華煢月沒有用藥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指,說道:“師尊,我覺得是琴弦太鋒利了,方才您也彈了,師尊,我想看看您的手指。”

他剛剛還說是彈琴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又說是琴弦鋒利的緣故。魏獻儀一時沒明白華煢月的心思,對上他的目光,華煢月的眼神好像在說“萬一受傷了呢”。

魏獻儀鬼使神差地在他面前伸出五指,她動了動指節,想讓華煢月看一眼確定她沒受傷就收回手。誰知道華煢月的視線落在她的手指上,面上神情陡然生變。

華煢月緊張的看向魏獻儀。

“師尊,手指紅了。”

他這樣說,魏獻儀就要看自己的手指,華煢月也在這時忽然伸手阻攔魏獻儀的動作。

華煢月依然望著她,眼波不平,魏獻儀聽到他說:“您的手指上好像沾著我的血跡。”

華煢月撚著她的食指,在認真觀望魏獻儀指腹上的顏色,眉眼之間隱隱顯露擔憂神色。

魏獻儀越看越感到怪異,她彎曲指節,想要掙脫華煢月的手,察覺到魏獻儀的動作,華煢月倏忽擡眼,眉宇之間盡顯癡迷之態。

“師尊,我給你舔.舔,舔一下,就沒有了。”在華煢月開口第一個字時,他就已經含住了她的手指,一邊言辭支吾,一邊舔著她手上的不存在的“血紅”。

魏獻儀楞了下。

她很快反應過來,心裏一點一點冷透,看著眼前舔她手指迷醉不已的華煢月,魏獻儀沒有抽出那根手指,她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華煢月的脖頸。

他舔.弄的動作在這一瞬停住,下一刻整個人被魏獻儀按在琴案上,額頭抵靠著琴弦,琴身發出陣陣低吟。

“你方才說的那些,都是在騙我。”魏獻儀想明白了。

華煢月突然被她壓住後脖梗,有些吃痛,緩了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師尊,半真半假也是‘騙’嗎?”

至少此刻琴弦是真的鋒利。

華煢月覺得如果魏獻儀再用力一些,他的額頭會被割傷,他會破相。

華煢月的脖子細長美麗,此刻在魏獻儀手中,似乎輕輕用力就能將之折斷。他的詭辯之詞,魏獻儀一個字都不想聽。

他分明是從她到靈臺神殿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同她做戲。

“你到底想幹什麽?”魏獻儀越想心裏越不舒服,怎麽會變成這樣呢?一開始,一開始……

“師尊。”華煢月叫了魏獻儀一聲,聲音一直很平淡:“您教我學。”

“是您先撒謊的。”

直到說到這一句,華煢月語氣裏才有了埋怨和委屈。

“您不能怪我騙您。”

聽華煢月說到這裏,魏獻儀有些恍惚,她松開了按住華煢月脖子的手。華煢月喘出一口氣,逐漸平覆緊繃的一顆心後,華煢月的側臉倚倒在琴弦上,又是一陣雜亂的琴音。

“好疼。”華煢月又說這種話,他向魏獻儀探出幾根手指,上面有著鮮明血痕,“師尊,我等了您一夜。我本來是想誠心向您道歉的,可是您一夜未歸,我彈了一夜,彈破了手指。”

雖然魏獻儀已經猜到華煢月會說這話,但是從他口中真正聽到,魏獻儀心中起伏不止。

“……我沒有告訴你實情是我考慮不周,但你身為弟子,豈能因此以下犯上?”魏獻儀看著華煢月的目光微冷。

“師尊,您還沒明白嗎?”華煢月動了動唇,望向她的眼神裏有著出奇的明亮。

“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到您身邊啊。”說話時,華煢月舔了下自己的手指,姿勢和方才舔.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再說一遍。”魏獻儀皺了皺眉,不明白華煢月的意思。

華煢月撐起身體,從琴上起來,他軟身倒在琴案旁邊,仰望著魏獻儀。

“師尊,我是弟子,如果今後您只想當我做弟子,我自然只會是您的徒弟。”他絕不肯將方才的話再說一回,現在又向魏獻儀這般保證。

魏獻儀不敢再信。

她徒手拔下一根琴弦,將華煢月的一只手和琴案綁在了一起。

華煢月好看的眉眼微折,正欲開口,卻被魏獻儀掩住唇角、壓了下他的聲音。

“你最好想清楚該說什麽。”

聽到她的聲音,華煢月兀然松下提著的一顆心,他望著她,心中另有它念,華煢月沒有說話。

她的手指從他唇邊移開,眼前掠過她的衣擺,魏獻儀離開殿中。

華煢月沈默著目送她離開,而他一只手還被琴弦扣在桌腿上,稍微一動,就留有紅痕。

魏獻儀一連幾日沒有踏足這處殿宇,等到她心中有了思量,她走出靈臺神殿。

殿門前,魏獻儀見到下方立著一個人。她走近一些,看清來人是太承。

見魏獻儀走下臺階,太承連忙跟在她身後,神色有異。

魏獻儀心中本就有它事幹擾,太承幾次三番欲言又止,讓她更為不耐。

終於在一個拐口處,魏獻儀停住了腳步,太承跟著走過來,還沒有回過神 ,就被魏獻儀壓在了墻角。

“你又來做什麽?”魏獻儀扣著太承的手臂,語氣冷淡地問道。

太承抿唇,望著魏獻儀時眼光閃爍,眉心似蹙非蹙,與魏獻儀對望良久,最後只憋出來一句:“我想見你。”

魏獻儀聞言笑了聲,“你有問過我想見你嗎?”

太承眼睫一顫,似乎明白了魏獻儀這句話表皮之下的意思。

“你不想見我?”太承向她求證,但卻也只是想聽個是否,而非“為什麽”。

魏獻儀看著他沒說話。

沒過多久,太承往前靠近一點又一點,最後抵在魏獻儀的唇邊,呼吸交纏之間,魏獻儀掀動眼睫,眸光瞥了他一眼,很快松開他的手。

就在太承以為自己會錯意的時候,魏獻儀拉著他就往之前他住的院子裏去了。

床幔間雲紗彤色折疊。

做到一半,太承忽然停下動作,他迷迷糊糊的找到魏獻儀的手,然後將她松軟的手指放到他臉上。

“我想辦法把臉上的紋印去掉了。”太承告訴她。

深喘一口氣,他又繼續說:“……我現在不醜了。”

魏獻儀從他手中脫開手,在他腰腹上掐了一把。

“我真的不難看了。”太承對這件事情很執著。

“嗯。”魏獻儀仰著頭,隨意應了聲,但是沒有睜眼。

太承察覺到了她的敷衍。

立馬什麽也不做了,他捧起魏獻儀滾燙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看看我,就看一下,好不好?”

魏獻儀本就意動,現在更是被他纏得心煩。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太承滿面春潮,魏獻儀確實沒在他眼尾處看到那道淺色紋印。

她起手摸了摸他的臉,指尖從他唇上劃過,落在太承的喉結處。

“不難看。”魏獻儀又閉上眼。

得到她的回應,太承才繼續原先的動作,只不過發出的聲音要比原先更沈一些,因為魏獻儀的手一直停在他的脖子上,她好像很喜歡。

事了之後,天也黑了。

魏獻儀推開倒在她身旁的太承,將發絲從他臂膀之下抽出。魏獻儀起身穿衣服,太承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穿衣服。

被他盯得久了,魏獻儀回過頭來看他,“你有話可以直說。”他早就該說的,早說了,就沒有現在這茬事情了。

太承緩慢頷首。

他接過魏獻儀遞來的幹凈衣袍,將裏衣穿起後,他從床底找到魏獻儀的鞋襪。

一邊給她穿鞋,一邊語速緩慢地問道:“你最近有見過少寧嗎?”

“沒有。”

聽到她簡潔的回答,太承若有所思,又不說話了。隔了一會,太承伏在她身前,將她腰間系帶扣緊,他從她懷裏擡頭的時候,魏獻儀問了句:“……他怎麽了?”

太承蹲在她面前,臉上神情猶豫,“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不如,你進我識海中去,親眼看一下。”

魏獻儀撇開太承拉住她的手。

“很危險。”

進他識海,危險的是他,也會是魏獻儀,她不想做危險的事情。

“那你讓我再想想,可以嗎?”太承對自己感到懊惱。

明明好不容易見到她。

魏獻儀勾住他的半邊臉,“但願下次見你時候,能聽你講明白。”不過太承總是這樣,魏獻儀已經習慣了。

魏獻儀臨走時塞了一盒藥膏給他,太承一臉莫名神色,魏獻儀隔著衣服指了指他心口上的那處皮膚。他明了,覆低頭,收緊了魏獻儀送的藥膏。

“你要離開嗎?”他好像每次都舍不得。

魏獻儀點了點頭。

上次過夜被華煢月撞見了,現在華煢月還在靈臺神殿“反思”。

她不能再這樣了。

太承送她出了院門。

魏獻儀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她走在路上,周遭一片寧靜,地上雪消了不少,踩上去有種碎碎的感覺。

在很遠的地方,魏獻儀就看到一棵梅花樹,魏獻儀之前走過這裏從來沒有見過它,想來應是某人做下的“春晝術”。

她從高大梅樹下方走過。

聽到一陣窸窣,魏獻儀往梅樹上方瞥了眼,在梅花的狹窄枝椏間看到一個身影。

對方似有所覺,自上而下遞來一眼,他的一雙眼在幽夜之中極其暗昧。

“……聖音少寧?”魏獻儀辨認很久才將他認出來。

聖音少寧見到她卻毫不意外,定定望著魏獻儀許久,他從梅花樹上跳下來,手裏還攜帶一枝梅花。

“喏。”他將梅枝遞給魏獻儀。

上面點綴的艷梅在暗夜裏顏色妖異,魏獻儀伸出手,又收了回去,她看向聖音少寧,態度不冷不熱地說道:“你自己留著吧。”

聖音少寧不在意她的冷待,他轉動手腕,將梅枝收到袖中,然後擡眼望向魏獻儀。

“神女是從哪裏來?”他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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