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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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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慮

聞人夙環住她腰肢的手臂一僵,她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她在他後背摩挲的力度反而更輕、更柔,好像是在為他疏解愁心一般。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低下頭,咬了咬牙,語氣有些生硬,“你是在為陸蘊打抱不平嗎?”

就因為他故意說陸蘊的那一句“斷不了紅塵”,她就要對他反唇相譏?

魏獻儀沒有立即回覆他,估摸著聞人夙氣憤不平的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她湊近他,溫熱的呼吸均勻散落在他的脖頸處。

“與他人無關。”魏獻儀聲音低低的。

她的話意並不明晰,聞人夙想了又想,才在悶頭氣惱裏驚覺,與他人無關……是,只與他有關的意思,是這樣嗎?

在他楞神間,魏獻儀抽出放在他肩後的手,轉而捏住他玉白光潔的下顎,魏獻儀壓下他的臉,聞人夙隨著她的動作而彎腰俯身,脖根子酸得要命,他整個身體低得不能再低。

“在你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我以為你已將你的紅塵斷得幹幹凈凈,否則又怎會挺身指責陸蘊斷不了紅塵?”魏獻儀聲音含笑,指腹著力,按壓住聞人夙的下顎骨。

她本就離他極近,不必她多找姿勢,就能在朦朧暗色裏清楚地看到聞人夙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鮮明的固執,隱隱的心虛,憤然情緒轉為平淡,他抿起好看的唇。

魏獻儀盯著他看,與他額首相依。

“你那個時候,說出那種話來諷刺陸蘊的念親之情,真的很不好,也很不合適。”魏獻儀輕輕說。

聞人夙看著她,即便四下無塵光,此刻他也似乎見到魏獻儀的面上帶著些嚴肅神色。她是在對他說教嗎?

原本消停的情緒又浮露一二,聞人夙不由苦澀開口:“你還說與他人無關?你現在這幅情狀,分明還是為了陸蘊。”

“……若我是為了他,此刻我定然在他房內,溫聲寬慰著他別將你的話放在心上。若我是為了陸蘊,現在豈能容你將我留在這處漫天胡扯?”魏獻儀的指腹順著他的下頜線上滑,停在他的眉眼處。

他的睫毛覆下,掃在魏獻儀的指節上,魏獻儀摸了兩下他的臉頰就收回了手。

“這都想不明白,你真是,”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廊外雪花飛簌,惹得聞人夙心裏隱隱生出不安,他主動攥起她的手,這時魏獻儀輕笑出聲,“真是,叫我失望。”

不等聞人夙反應,魏獻儀傾身在他下巴上落印,繼而緩慢上移,琢磨起他的雙唇。

花瓣似的柔軟觸感,讓聞人夙顫了一下,他很快反客為主,探出濕軟一點一點地深入。

想到這幾日被她“冷落”的情狀,酸楚委屈的情緒再難遮掩,他收緊放在她腦後的手,吻得更入神了。

灼熱感覆面而來,魏獻儀慢慢睜眼,極近距離地看到他傾情投入的急切模樣,唇齒間是他或急或緩的掠奪。

她又合上眼,心想著,哄到這裏,他總該能安安分分地與她一齊面對某些問題了。

感受到聞人夙似有緩和之意,魏獻儀抽出被他緊握的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就此停下。誰料聞人夙得到信號後,猛地嘬住她的唇肉,牙齒輕磨,然後在她的唇上留下微小的紅瑕。

疼倒是不疼,就是破了皮,隱隱有甜腥味兒從唇瓣處滲出。

聞人夙終於肯松開她,不等魏獻儀說他不對不好,他便自先說道:“我知道錯了,我給你吹一吹。”

若非聽到他聲音含笑,魏獻儀險些以為他方才並非故意。

“咬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魏獻儀拍開他的手,撫了撫上嘴唇。

聞人夙堪堪環住魏獻儀的腰身,伏在她耳邊低語:“你把我當兔子好了,反正養我與養兔子是一樣的,都咬人。”

魏獻儀才不想與他胡扯。

她還是想與他說那件事,“你兄長寒蒺他是不肯讓我……”

“來了。”聞人夙看著天空驀地打斷她的話音。

寂靜的雪夜忽然傳來一道呼啦的響聲,一柱晶瑩剔透的靈光沖上穹頂,然後在至高處朝四面八方散落開來,萬點流光如繁星,華光星影,將飛雪照映得如透光琉璃,熠耀非凡。

這一刻,才真正昭示著步入新歲。

隨著天空被雪亮的光芒照亮明,盈盈光輝也在白雪的交織折射裏落在聞人夙的身上,他偏過頭看向她,眼中似含星華,異樣艷紅的嘴唇微動:“新年快樂。”

飛雪從廊外侵入,魏獻儀將溫暖厚實的青氅披在聞人夙身上,為他系起兜帽。魏獻儀扶住他的臉,深深看著他,同樣對他道了句:“新年快樂。”

穹頂的華光漸漸消散,走廊上也很快恢覆成暗夜的顏色,落雪稀疏,在耳邊似有似無,唯有在風起時雪花拂過側耳才能察覺雪的痕跡。

聞人夙隔著袖子牽住她的手,轉身帶她從側方離開。

“不回去了?”魏獻儀問。

“回慶歲樓?為什麽要回去。”

他們從廊腰中間走下去,距離慶歲樓越來越遠。

“你要帶我去哪?”

“去我的院子裏。”聞人夙回答。

他帶著魏獻儀又走兩步,漸漸頓住腳步,回頭看她,“可是我的院子就在主峰,側邊就是我兄長的院落,你,敢當著我兄長的面,與我……嗯?”

魏獻儀一楞,連忙搖頭,“寒蒺師兄那裏我仍沒想好要如何讓他知曉你我之事。”

聞人夙聞言,也不計較她的不爽快,反而坦言:“既然不能回我的院子,那你肯帶我去靈臺神殿嗎?”

魏獻儀看著他,道:“……這恐怕更不好。”從沒有除她以外的人在靈臺神殿過夜。更何況,靈臺之下還藏著某些說不出好壞的東西。

聞人夙笑了聲,“這樣不好,那樣不行,實在不便那就算了,神女大人回到靈臺,而我則回到兄長面前。只是可惜了我這幾日辛苦習得的新發式,好看得很……”

他拉長尾音,然後註視著她。

魏獻儀看了看他,反握住聞人夙的手,還是在他以退為進的攻勢下再一度妥協。

“帶你回去。”

“好。”

安靜的夜裏重新出現踩雪的聲響,一輕一重,雪地落痕,二人朝著靈臺神殿的方向走去。

來到神殿,魏獻儀帶他去了許久沒碰過的後殿房間,臨到半夜,魏獻儀想離開,他不肯。堵在門口,從背後抱著魏獻儀,嘴巴裏又講了一陣黏黏乎乎的話。

軟和得要命。

“別舔。”

他含住她的耳垂,輕一下重一下地咬著她的耳廓軟骨。

“也別咬。”

他毫無要罷休的意思,將魏獻儀心裏作弄的又酥又怪,不舒服,魏獻儀脫口而出:“你這樣哪像什麽兔子。”

原先,是他自己說要做她的兔子。

聞人夙聞聲停住手、口的動作,他從伸出腦袋看著魏獻儀的側臉。

“……那怎樣才像?”他問她,聲音疑惑,求教似的。

終於讓聞人夙停下膩歪的舉動,魏獻儀舒出一口氣,好不容易緩和下心緒 ,卻被聞人夙從身後一頂,她又僵止住了身心。

“嗯?怎麽樣才像?”他的語氣異常興奮。

聞人夙靠近她,在她沈默的時間裏,用她的手解開他的扣帶。

本來穿的就不多,褪去青氅後就只剩一件單薄衣袍。

喉結滾動,鎖骨暴露。

他按住魏獻儀的頭,讓她的耳朵伏在他的胸腔上,他問她,“兔子的心臟是這樣跳的嗎?”

她怎會知道兔子的心臟該怎麽跳動?

聞人夙沈思一會,低頭在她耳畔邊舔邊語氣黏糊:“還是說,要生出一窩小兔子,才能算做真正的像?”

他說得煞有其事。

魏獻儀:“……”

千言萬語,魏獻儀都說不出口,最終輕輕拍著他,說:“別鬧。”

“沒在鬧。”聞人夙一本正經地回覆她,他從她身前起開,壓低眉眼與她對視,聲音有引誘之意。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我那裏嗎?”

魏獻儀心裏咯噔一下,糾正他,“沒有一直。”

聞人夙“嗷”了一聲,“那就是在闔建城的時候,你丟下我一個人回鐘山的那天,你想我不想。”

魏獻儀臉上燒紅,看了看他,“我何時丟下過你?”她那時分明對他的來歷毫不知情,又怎能算是“丟下”了他?

“沒關系,都大差不差的,我不計較。”聞人夙輕輕一笑。

“所以你還想看嗎?”他再問她。

“只要你想,甚至不需要你開口說是否,你只要看一看我,我就會明白你的心意。”聞人夙說。

他說完這句話,魏獻儀覺得整個人都跌入一種迷離軟意中。

聞人夙說得當真輕巧容易,看一看他,僅僅是撩開眼皮瞧他一眼嗎?

魏獻儀不確定。

她不自覺地摸索起聞人夙半垂的衣衫,為他攏上薄衣,指尖從聞人夙的腰腹、心口劃過。

淺色衣衫底下的暗紋是一朵梅花的形狀,此刻貼印在他身上,魏獻儀只覺得有一句:“相得益彰”,恰是正好。

但是……

“天冷,穿上。”魏獻儀給他扣起衣襟。

她垂首,眼睫掀合起落,讓人看不出情緒來。

聞人夙皺眉,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走錯了步子。她明明,早已意動,為何如今,又隱而不發?

一股莫名的心緒纏攏上聞人夙的心頭,看著魏獻儀的目光也不免多起幾分覆雜。

“你倒是能忍住。”聞人夙怪裏怪氣地說著。

魏獻儀不作回應,只盯著他身前交疊的衣領看。

不知過了多久,衣領縫隙間寬松起來,薄衣之下膚色一晃,聞人夙完完整整地將身上的衣物剝落。

他張開雙臂,攏住魏獻儀。他低頭從下方朝她看去,在她詫異的神情裏露了笑容。

“可是我忍不住啊。”聞人夙狀似無辜地說話。

他眨了眨眼,赤.身貼近魏獻儀,重覆道:“……我是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

她仔細咀嚼這幾個字,聞人夙靠近她的地方酥麻一片。

魏獻儀一手掐起他的臉,聞人夙仰面,微微喘息。

魏獻儀就這樣親了他一下,笑眼看他,說出顧慮:“你兄長他可不管你忍不忍得住。”

如果他還是闔建城中的那個聞人夙,魏獻儀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且絕不會認為這是不妥。她與聞人夙,惟“情之使然”四字而已。

但是自聞人夙踏上鐘山起,他們之間就隔出一個寒蒺——她的師兄,他的親兄長。魏獻儀為此要考慮很多事情。

譬如,她真的能在寒蒺面前面不改色地與聞人夙互送秋波嗎?她真的能一聲不吭,就將寒蒺師兄的親弟弟作弄到自己的手中嗎?

顯然不能。

寒蒺若知曉她與聞人夙之事,一定會震怒玉庭,只是魏獻儀不確定寒蒺的怒火會是朝向她的,還是朝著聞人夙。

寒蒺、鐘山、聞人夙,如果他能一早告訴她這些,魏獻儀也不必為此對他生出惱意來。最初在鐘山見到聞人夙,她覺得他可惡,現在惱火過後,魏獻儀思量起如何行事才算妥當。

她看向聞人夙,對方神態恣意怡然。

“你忌憚他,我倒不懼,所以別提他。”聞人夙唇上水光一片。

“可是……”

“神女大人,你管管我就好,你別管他。”他哀聲出口,讓魏獻儀無話可說。

她笑了笑,瞥一眼聞人夙身後看起來很寬實的床榻。

“過去。”

聞人夙順著她的意思往後退,始終緊握住她的手。

魏獻儀的手背無意間碰到他頎長的身軀,熱感來襲,燙得驚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讓魏獻儀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殿外清雪彌彌而墜。

聞人夙在外留下一盞燈,室內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

他扯起紗幔,跪坐在床緣處頓了一頓,許久後他語氣暧昧:“也不知神女究竟喜愛我何種模樣,是輕一些,還是重一些好?”

話音落下,卻等不來回應。

聞人夙偏頭,見到魏獻儀微微側身而眠,眼睫垂落,一動不動。他支起腦袋,在魏獻儀身旁看著她,吹出一口氣去試探,魏獻儀仍沒什麽反應。

“不過是去滅了幾盞燈,這都等不得嗎?”他低下頭,伏在魏獻儀身側喃喃。

聞人夙心緒雜亂,就這樣靜靜地靠著她,直到冷意漸漸充斥房間,他才起身揭開被褥,將一大半的被褥都蓋在魏獻儀的身上。

然後他調整了她的睡姿,尋了個合適的角度,撩開被褥鉆進了她懷裏。

魏獻儀身上一熱,從本就入眠輕淺的狀態裏恢覆意識,她動了動手臂,抵住聞人夙的胸膛。

“擠。”

“我知道,擠一擠,更暖和是不是?”聞人夙愈加靠近,聲音微啞,“難道不暖和嗎?”

魏獻儀確實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她在聞人夙身上摩挲,最終鎖定他的臉,隨意在他臉上磨蹭了兩下,眼也沒睜地和他說:“明日我就去尋你兄長,你今夜暫且安分一些。”

“師兄於我深有厚望,他可能,不會期望我這麽快就能尋到道侶……”

聞人夙聽著魏獻儀說話,心如打鼓,她說了好多,包括寒蒺的態度,宗門的想法,還有此事若遭阻攔,她也為他想好了他的退路。

說到最後,魏獻儀沈默一會,問:“你願意嗎?”

“挺、不錯。”他澀然開口。

“不要說這種含糊其辭的話,願意就是願意,不願就是不願……”

魏獻儀剩下的話音被他含住,他細細碎碎的吻一下一下蹭在魏獻儀的唇上。

“只要是你,我就都願意。”

聞人夙似乎覺得不夠,又鄭重地補充:“不論何事,只要是你就好。”

“嗯。”

她回應他,回應他的吻,回應他滾燙的心跳,回應他對她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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