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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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
時值臘月，闔建城白雪紛飛。
鵝毛般大小的雪花片從空中緩慢下墜，落在城街的青磚路上，落在行人的傘上。
年輕女修走上臺階，她撩開門簾，內裏暖氣外洩，濃稠的溫熱一時迷住她的眼。
她將收好的遮雪傘輕輕倚在門檐處，因熱氣，傘上浮雪融化成冰水，從傘面上宛轉流淌，流到魏獻儀的鞋邊。
“魏姑娘您回來了。”店小二正在客堂收拾器具，遙遙見到她，忙喚了聲好。因店小二說話，連帶著客堂中為數不多的客人也朝她那處看去。
她朝店小二輕輕頷首，繼而繞過客堂走去後院的客房，身後似乎傳來交談聲，有類似修士神仙的字眼，但魏獻儀沒在意。
走去客房的途中，遇見了一提著熱茶壺的小二，因是常見的面孔，他們說了幾句話。
小二笑臉相迎：“魏姑娘好啊，魏姑娘今日又去購置小玩意兒了。”
“嗯。”魏獻儀側身讓他走過。
回到客房，魏獻儀將手中的物件放在桌案上，然後解下身上的披風。在她把披風掛在衣架上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魏獻儀一邊整理披風不平整的地方，一邊說：“那是買給宗主師兄的玉扳指，你別弄壞了。”
身後的摩擦聲果然弱下來，不過多久，長毛兔垂下耳朵：“哦。”
魏獻儀拍了拍披風，將它打理完畢後，她轉身離開衣架，從腰間取出一包飴糖放到桌案上。
聞到飴糖的誘人香氣，長毛兔抖了兩下身子，然後“啪嗒”一下變作一個絨絨少女。
“魏姐姐你真好，每次出門都不忘給小霧帶禮物，小霧會回報魏姐姐的。”她坐在圓凳上，捧著飴糖 ，用一雙兔眼真誠又熱情地看著魏獻儀。
小霧是魏獻儀居住在闔建城第十天的時候，從闔建山腳撿來的兔子精。她是一只栗色長毛兔，擁有和普通兔子不一樣的黑眸，看人的時候全神貫註，一對黑眸就像黑珍珠一樣熠耀。
小霧愛吃糖。
魏獻儀每每出客棧買些物件，她都會央著魏獻儀買飴糖。她不挑，什麽樣的飴糖都一視同仁，都愛吃。
看著小霧吃著糖，還不忘咂咂嘴把嘴上的糖霜也吃掉，魏獻儀不禁問她，“就這麽喜歡吃飴糖嗎？”
小霧點頭，然後向魏獻儀伸出手上還剩著的幾顆小粒糖塊，“魏姐姐，它可好吃了，尤其是今日姐姐買的這塊，芯子裏有一股甜甜的花香，和之前的都不一樣呢。”
魏獻儀奇怪地說了聲“是嗎”，然後低眸往小霧手心看去，也沒瞧出什麽不同。她撿起地上原本用來包裹飴糖的油紙，道：“和之前一樣，是在同一家店鋪買的，許是今日店家換了制做飴糖的料子，味道才有所不同吧。”
小霧覺得有道理，點點頭，然後把最後兩顆糖嘎吱嘎吱地嚼成了星星碎。
她吃了糖，沒過一會渾身生出一股疲軟來。她跳下圓凳，跑到魏獻儀身前，倚靠在魏獻儀的手臂上就準備重新變成栗色長毛兔，然後昏天黑地地睡上一覺。
小霧總是這樣，美美地吃完一包飴糖後就要沈沈地睡過去。
眼看她的兔耳朵已經出來了，魏獻儀忙抵住她的鼻子，小霧覺得有些不舒服，睜了睜眼，“魏姐姐，怎麽了……”
魏獻儀覺得無奈，“你怎麽總是想著要睡。”
“可是我從前在山上就是這般，有的吃就睡，沒得吃也睡……魏姐姐，我好困，明天再和姐姐聊吱。”話沒說完，小霧就在魏獻儀懷裏展露出原本的形態。
魏獻儀還能怎麽辦呢，只好抱著栗色長毛兔，將它裹成一團塞進被褥裏去。
它在被褥裏一動也不動，只有淺淺的鼻息聲。魏獻儀摸了它兩下，它也一點反應沒有。她總覺得小霧這是病了……
魏獻儀很快決定再出一趟門。
她關好門窗，走到前院客堂裏尋了位店小二，問他知不知道闔建城裏有什麽醫士能給兔子看診。
店小二一聽一詫異，楞住一會兒後他有些不確定地給魏獻儀指了一個方向。等到魏獻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店小二撓了撓頭，“那位先生連人都能救助，想必給只生病的兔子看診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在魏獻儀離開客棧約莫一炷香左右的時間，走來了一男一女，店小二迎上前去，照例詢問是就店吃飯還是住房。
那玄衣的客人沒有說話，是他身後的嬌美少女揚聲說：“我們住店，要三間房。”
店小二笑臉得令，轉頭準備往掌櫃那處報備，卻聽到粉衣少女又說一句：“聞人恩公，我們只有兩個人，幹嘛要三間房？”
那玄衣男子還是沒說話，倒是店小二為此頓住了腳，他向他們那處探頭，看向聞人夙的目光驚異又欽佩，“您是城東神仙廟裏坐診的那位聞人先生嗎？”
幾日前，闔建城來了位聞人先生，暫於神仙廟容身，為城中居民免費看診，若有小病當場就能被那聞人先生治好，大病則需三五日的“調養”。人人都說神仙廟來了位真神仙。
“聞人”這個姓氏在闔建城中極為少見，因此聽到粉衣少女的稱呼，店小二下意識地覺得二者“聞人”是同一個人，只是不曾想到這“聞人先生”竟是如此年輕。
聞人夙只遲疑了一瞬，就向這店小二頷首。
店小二面上的喜悅暴露無遺，說了幾句讚美聞人先生的話，但他很快他想到什麽，兩手一拍，“哎呀，壞了，魏姑娘，魏姑娘去尋您去了。”
“魏姑娘是誰？”女蘿從聞人夙身後走出，疑惑地問店小二。
關於“魏姑娘”是誰，這哪裏是店小二一時半刻能夠解釋清楚的。他匆匆領來入住客棧的門牌交給這二人，女蘿接了過去，但聞人夙卻一動也沒動。
店小二疑惑地看向這位“聞人先生”。
聞人夙垂眸，問他：“那位魏姑娘住在哪裏呢？”
魏獻儀回來客棧的時候，正好逢上雪停。
她踩著客棧前厚厚的雪層，咯吱咯吱，一步留下一個腳印。
撩開客棧的門簾，內裏的暖氣照舊朝她撲面而來。
不等魏獻儀往裏走，就來了位店小二接過她手中的遮雪傘，然後又殷切的問她，“魏姑娘要不要坐下來喝杯熱茶？”
魏獻儀搖頭說不用，無意往店小二面上一瞥，見他有難言的神色，魏獻儀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店小二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最後低著聲音同魏獻儀說：“魏姑娘真是抱歉啊，讓您白去了神仙廟一趟……”
魏獻儀聽罷，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店小二如何知道她沒見到那位聞人先生。但魏獻儀並不做它想，笑了笑，“到達神仙廟後，確實人去樓空，不過我這一趟倒也沒算白去。”
說著，魏獻儀舉起手中的一支神仙廟的簽。
這支簽上寫的什麽店小二沒看清，但是見到魏獻儀笑意盈盈的模樣，心下裏就覺得定是一支好簽文。於是他心中的愧怍減弱下來，也忙著樂呵呵的向魏獻儀說另一個好消息。
“魏姑娘也不必去別處找醫士了，那位神仙廟的聞人先生此刻正在我們客棧住著呢！”
店小二又為魏獻儀指路，“好巧不巧，聞人先生住的客房，正正好好是在魏姑娘客房的右手邊。若是魏姑娘去尋聞人先生，倒也方便的很吶！”
確實方便。魏獻儀這樣想。
她向這店小二道了一聲謝，店小二登時紅了臉，忙說“不敢當”。眼看魏獻儀走去後院客房處，店小二愈發覺得魏姑娘與那聞人先生的身上有種相同的氣息，飄逸出塵，和闔建城背後的鐘山神仙無二。
魏獻儀走在長廊上，她的手中還撚著神仙廟的那支簽。
魏獻儀心中思索，等會兒敲響那聞人先生的房門，該與他說些什麽，又該如何描述長毛兔子精小霧的“癥狀”。
其實她本沒必要對小霧如此上心，畢竟在遇到魏獻儀之前，小霧的日子也是吃了睡，睡了吃。更何況再過幾日，魏獻儀就要離開闔建城了，而且她並沒打算將長毛兔子精小霧帶回鐘山。
撿到小霧的這些日子裏，魏獻儀沒問過小霧的來歷，小霧也只知道魏獻儀是修士，卻不知她是哪裏的修士。
小霧肯留在她身邊，是因為她沒有可以安身的地方。
而魏獻儀之所以收留小霧，則是因她年少時也曾有過一只兔子當作小寵。
只不過和小霧不同，魏獻儀的小寵是一只普通的小白兔，沒成精，沒化形，白的短毛，紅的眼。
特別普通。
想到這裏，過去的某些回憶似乎要沖破樊籠，讓魏獻儀再一次清晰地“看見”那只普通兔子的淒慘結局。
她走下長廊，繞過半院子的梅花樹，來到聞人先生的客房。
魏獻儀目光轉動，她入住了約莫一個月的客房就在旁邊。
不過此刻她卻要敲響別的門。
魏獻儀從露天雪地裏踩上石階，她伸手叩響了房門。
“噠噠。”
“噠。”
房門內很快印出一道身影，看著像是體型高挑的男子。
魏獻儀靜靜等待他開門。
這時從屋檐上墜落一堆細雪，魏獻儀的目光被這清亮雪白吸引了一瞬，再移動目光看向門口時，陡然撞入一雙漂亮的瑞鳳眼中。
對方沒有將房門大開。
他只留了一條可以將他的臉露出來的縫隙。
在與她長久的對視後，他對魏獻儀很輕地笑了一下。
“魏姑娘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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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女修走上臺階，她撩開門簾，內裏暖氣外洩，濃稠的溫熱一時迷住她的眼。
她將收好的遮雪傘輕輕倚在門檐處，因熱氣，傘上浮雪融化成冰水，從傘面上宛轉流淌，流到魏獻儀的鞋邊。
“魏姑娘您回來了。”店小二正在客堂收拾器具，遙遙見到她，忙喚了聲好。因店小二說話，連帶著客堂中為數不多的客人也朝她那處看去。
她朝店小二輕輕頷首，繼而繞過客堂走去後院的客房，身後似乎傳來交談聲，有類似修士神仙的字眼，但魏獻儀沒在意。
走去客房的途中，遇見了一提著熱茶壺的小二，因是常見的面孔，他們說了幾句話。
小二笑臉相迎：“魏姑娘好啊，魏姑娘今日又去購置小玩意兒了。”
“嗯。”魏獻儀側身讓他走過。
回到客房，魏獻儀將手中的物件放在桌案上，然後解下身上的披風。在她把披風掛在衣架上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魏獻儀一邊整理披風不平整的地方，一邊說：“那是買給宗主師兄的玉扳指，你別弄壞了。”
身後的摩擦聲果然弱下來，不過多久，長毛兔垂下耳朵：“哦。”
魏獻儀拍了拍披風，將它打理完畢後，她轉身離開衣架，從腰間取出一包飴糖放到桌案上。
聞到飴糖的誘人香氣，長毛兔抖了兩下身子，然後“啪嗒”一下變作一個絨絨少女。
“魏姐姐你真好，每次出門都不忘給小霧帶禮物，小霧會回報魏姐姐的。”她坐在圓凳上，捧著飴糖 ，用一雙兔眼真誠又熱情地看著魏獻儀。
小霧是魏獻儀居住在闔建城第十天的時候，從闔建山腳撿來的兔子精。她是一只栗色長毛兔，擁有和普通兔子不一樣的黑眸，看人的時候全神貫註，一對黑眸就像黑珍珠一樣熠耀。
小霧愛吃糖。
魏獻儀每每出客棧買些物件，她都會央著魏獻儀買飴糖。她不挑，什麽樣的飴糖都一視同仁，都愛吃。
看著小霧吃著糖，還不忘咂咂嘴把嘴上的糖霜也吃掉，魏獻儀不禁問她，“就這麽喜歡吃飴糖嗎？”
小霧點頭，然後向魏獻儀伸出手上還剩著的幾顆小粒糖塊，“魏姐姐，它可好吃了，尤其是今日姐姐買的這塊，芯子裏有一股甜甜的花香，和之前的都不一樣呢。”
魏獻儀奇怪地說了聲“是嗎”，然後低眸往小霧手心看去，也沒瞧出什麽不同。她撿起地上原本用來包裹飴糖的油紙，道：“和之前一樣，是在同一家店鋪買的，許是今日店家換了制做飴糖的料子，味道才有所不同吧。”
小霧覺得有道理，點點頭，然後把最後兩顆糖嘎吱嘎吱地嚼成了星星碎。
她吃了糖，沒過一會渾身生出一股疲軟來。她跳下圓凳，跑到魏獻儀身前，倚靠在魏獻儀的手臂上就準備重新變成栗色長毛兔，然後昏天黑地地睡上一覺。
小霧總是這樣，美美地吃完一包飴糖後就要沈沈地睡過去。
眼看她的兔耳朵已經出來了，魏獻儀忙抵住她的鼻子，小霧覺得有些不舒服，睜了睜眼，“魏姐姐，怎麽了……”
魏獻儀覺得無奈，“你怎麽總是想著要睡。”
“可是我從前在山上就是這般，有的吃就睡，沒得吃也睡……魏姐姐，我好困，明天再和姐姐聊吱。”話沒說完，小霧就在魏獻儀懷裏展露出原本的形態。
魏獻儀還能怎麽辦呢，只好抱著栗色長毛兔，將它裹成一團塞進被褥裏去。
它在被褥裏一動也不動，只有淺淺的鼻息聲。魏獻儀摸了它兩下，它也一點反應沒有。她總覺得小霧這是病了……
魏獻儀很快決定再出一趟門。
她關好門窗，走到前院客堂裏尋了位店小二，問他知不知道闔建城裏有什麽醫士能給兔子看診。
店小二一聽一詫異，楞住一會兒後他有些不確定地給魏獻儀指了一個方向。等到魏獻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店小二撓了撓頭，“那位先生連人都能救助，想必給只生病的兔子看診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在魏獻儀離開客棧約莫一炷香左右的時間，走來了一男一女，店小二迎上前去，照例詢問是就店吃飯還是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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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笑臉得令，轉頭準備往掌櫃那處報備，卻聽到粉衣少女又說一句：“聞人恩公，我們只有兩個人，幹嘛要三間房？”
那玄衣男子還是沒說話，倒是店小二為此頓住了腳，他向他們那處探頭，看向聞人夙的目光驚異又欽佩，“您是城東神仙廟裏坐診的那位聞人先生嗎？”
幾日前，闔建城來了位聞人先生，暫於神仙廟容身，為城中居民免費看診，若有小病當場就能被那聞人先生治好，大病則需三五日的“調養”。人人都說神仙廟來了位真神仙。
“聞人”這個姓氏在闔建城中極為少見，因此聽到粉衣少女的稱呼，店小二下意識地覺得二者“聞人”是同一個人，只是不曾想到這“聞人先生”竟是如此年輕。
聞人夙只遲疑了一瞬，就向這店小二頷首。
店小二面上的喜悅暴露無遺，說了幾句讚美聞人先生的話，但他很快他想到什麽，兩手一拍，“哎呀，壞了，魏姑娘，魏姑娘去尋您去了。”
“魏姑娘是誰？”女蘿從聞人夙身後走出，疑惑地問店小二。
關於“魏姑娘”是誰，這哪裏是店小二一時半刻能夠解釋清楚的。他匆匆領來入住客棧的門牌交給這二人，女蘿接了過去，但聞人夙卻一動也沒動。
店小二疑惑地看向這位“聞人先生”。
聞人夙垂眸，問他：“那位魏姑娘住在哪裏呢？”
魏獻儀回來客棧的時候，正好逢上雪停。
她踩著客棧前厚厚的雪層，咯吱咯吱，一步留下一個腳印。
撩開客棧的門簾，內裏的暖氣照舊朝她撲面而來。
不等魏獻儀往裏走，就來了位店小二接過她手中的遮雪傘，然後又殷切的問她，“魏姑娘要不要坐下來喝杯熱茶？”
魏獻儀搖頭說不用，無意往店小二面上一瞥，見他有難言的神色，魏獻儀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店小二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最後低著聲音同魏獻儀說：“魏姑娘真是抱歉啊，讓您白去了神仙廟一趟……”
魏獻儀聽罷，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店小二如何知道她沒見到那位聞人先生。但魏獻儀並不做它想，笑了笑，“到達神仙廟後，確實人去樓空，不過我這一趟倒也沒算白去。”
說著，魏獻儀舉起手中的一支神仙廟的簽。
這支簽上寫的什麽店小二沒看清，但是見到魏獻儀笑意盈盈的模樣，心下裏就覺得定是一支好簽文。於是他心中的愧怍減弱下來，也忙著樂呵呵的向魏獻儀說另一個好消息。
“魏姑娘也不必去別處找醫士了，那位神仙廟的聞人先生此刻正在我們客棧住著呢！”
店小二又為魏獻儀指路，“好巧不巧，聞人先生住的客房，正正好好是在魏姑娘客房的右手邊。若是魏姑娘去尋聞人先生，倒也方便的很吶！”
確實方便。魏獻儀這樣想。
她向這店小二道了一聲謝，店小二登時紅了臉，忙說“不敢當”。眼看魏獻儀走去後院客房處，店小二愈發覺得魏姑娘與那聞人先生的身上有種相同的氣息，飄逸出塵，和闔建城背後的鐘山神仙無二。
魏獻儀走在長廊上，她的手中還撚著神仙廟的那支簽。
魏獻儀心中思索，等會兒敲響那聞人先生的房門，該與他說些什麽，又該如何描述長毛兔子精小霧的“癥狀”。
其實她本沒必要對小霧如此上心，畢竟在遇到魏獻儀之前，小霧的日子也是吃了睡，睡了吃。更何況再過幾日，魏獻儀就要離開闔建城了，而且她並沒打算將長毛兔子精小霧帶回鐘山。
撿到小霧的這些日子裏，魏獻儀沒問過小霧的來歷，小霧也只知道魏獻儀是修士，卻不知她是哪裏的修士。
小霧肯留在她身邊，是因為她沒有可以安身的地方。
而魏獻儀之所以收留小霧，則是因她年少時也曾有過一只兔子當作小寵。
只不過和小霧不同，魏獻儀的小寵是一只普通的小白兔，沒成精，沒化形，白的短毛，紅的眼。
特別普通。
想到這裏，過去的某些回憶似乎要沖破樊籠，讓魏獻儀再一次清晰地“看見”那只普通兔子的淒慘結局。
她走下長廊，繞過半院子的梅花樹，來到聞人先生的客房。
魏獻儀目光轉動，她入住了約莫一個月的客房就在旁邊。
不過此刻她卻要敲響別的門。
魏獻儀從露天雪地裏踩上石階，她伸手叩響了房門。
“噠噠。”
“噠。”
房門內很快印出一道身影，看著像是體型高挑的男子。
魏獻儀靜靜等待他開門。
這時從屋檐上墜落一堆細雪，魏獻儀的目光被這清亮雪白吸引了一瞬，再移動目光看向門口時，陡然撞入一雙漂亮的瑞鳳眼中。
對方沒有將房門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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