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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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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劍

在銀鮫戡犀率領族群入侵凈若龍宮之時,一向康寧安泰的北海尊主竟毫無征兆地倒在寢宮。

戡犀得知尊主魂散北海的那一刻,一掌生生打碎了碧海青柱,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在勝券在握時失去尊主這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北海尊主散盡神魂,就代表在銀鮫戡犀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權利後,不會有誰,能夠站出來為他正名。

也即是說,即便銀鮫戡犀能夠在這場宮變中奪得尊主權勢,在北海眾人心中,他也只不過是篡位的不軌之臣,銀鮫一族也會因此在往後的日子裏被冠上“逆臣”之名。

戡犀不甘心自己功成名就後會被如此對待,所以他急需有誰能夠代替北海尊主,能夠為他正名,而那人只應是魏獻儀。

銀鮫戡犀坐在碧央殿之上,他如今還不能名正言順地坐在那至高權位上,所以戡犀入凈若龍宮的第一朝,就在碧央殿中打造了一椅游龍寶座。

魏獻儀自太淵池而來,一路暢通無阻,她在北海無所依憑地游蕩了數十日,再歸來時,青衫模樣和舊日並無不同。

哪怕如今凈若龍宮變了主人,魏獻儀也一樣的指顧從容,一樣的目無下塵。

戡犀不由冷笑。

魏獻儀在距離戡犀較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兩側士兵重重圍疊,魏獻儀與銀鮫戡犀四目相對,最終是魏獻儀先提出她的要求。

“放了池殊。”

聽到魏獻儀開口,銀鮫戡犀滿意至極,“白龍可以離開,但是你,青龍萇儀要留下。”

“我應你。”魏獻儀很快答應。

“你何時放離池殊?”魏獻儀問他。

銀鮫戡犀面露一絲微笑,“尊主已故去,等到你以碧海青龍之尊,為我銀鮫一族辨正名分,我自會放走白龍池殊。”

魏獻儀皺了下眉,“銀鮫戡犀,你應知你的這番話毫不可信。”

戡犀聞言放聲一笑,他擡手一指,碧央殿中的士兵即刻上前圍住魏獻儀。

“青龍萇儀,想必此刻你也應該知道,凈若龍宮在我掌握之中,而你與白龍皆是階下囚,你有何資格不信我的話?”

銀鮫戡犀從游龍寶座上站起來,他體格本就高大,此刻更是立於臺級之上,使得魏獻儀一擡眼就能瞧見他。

銀鮫戡犀根本不允她有任何商討的餘地。

魏獻儀明白的。

此刻,魏獻儀身陷碧央殿,太淵池中還有那孱弱不堪的白龍池殊,更不提她還有一位死生不離的狐妖在側。

戡犀篤定她再無退路,他高高在上,向她發號施令:“三日之內,我會安排眾屬臣來登碧央殿,屆時,你青龍萇儀就要告訴他們,此番銀鮫異動全因尊主魂散之故。銀鮫為安定北海,不得不於眾族前先行一步。總之,銀鮫一片忠心日月可鑒,若再有非議者出聲,定為北海所不容!”

銀鮫戡犀陳詞振振,他大手一揮,圍困住魏獻儀的士兵頓時得令退散。

魏獻儀見戡犀從臺級上慢慢走下來,走到她面前,戡犀語氣輕快,“當然,以你如今的身份,還不夠得到他們表面上溫順的臣服。”

“所以,青龍女你且放心,我會把你先送上北海尊主的寶座。”

然後挾尊主,令屬臣,繼而尊主不賢,銀鮫代之。

戡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面對這個揎拳擄袖的上位者,留給魏獻儀的選擇只剩“妥協”二字,妥協不應是她的結局,但卻是她眼下無奈的經歷。

魏獻儀垂了垂眼,提出最後的要求:“我想見到父王的真龍遺跡。”

這是向她證明誠心的機會,銀鮫戡犀爽快答應了。

在走出碧央殿的那一刻,戡犀提醒魏獻儀:“青龍萇儀,你該認清真龍一族大勢已去,不要妄圖反抗,以你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撼動我今後的地位。”

殿門“嘭”地一下閉合,也一並將銀鮫戡犀的喋喋不休擋在身後。

碧央殿外,魏獻儀見到蓮花臺上的赤雲,他一直在等候她。

赤雲明明心有憂思,卻在看到她身影的那刻斂去愁容,反而對魏獻儀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的清澈眼眸裏只容得下她。

兩兩相望,別無他話。

赤雲走到魏獻儀的身邊,伸手攬住她的的指節,然後與她並肩同行。

他們一同去往北海尊主的寢宮,途中一直有銀鮫的士兵在跟隨,臨近寢宮之時,魏獻儀呵退了那兩名士兵。

緊接著,魏獻儀反握住赤雲的手踏進寢宮。

寢宮內,滿室真龍龍息,魏獻儀從這些濃郁的靈氣中感受到一種深重的悲哀。

她與玄龍尊主在這處幻境中雖只是寥寥幾面,但噩耗入耳,魏獻儀也會為之動意落淚。

魏獻儀立於玄龍尊主魂散之地,雙手作印,為他默念一段歸魂引。

引咒結束,魏獻儀感到室內靈氣一震,屬於玄龍尊主的龍息霎時消散。而魏獻儀的手中,則多出一枚鱗片。

“這是?”赤雲在魏獻儀身旁,眼見魏獻儀舉起這枚鱗片,不由好奇發問。

鱗片整體呈蒼色,上有層層蜿蜒美麗的水波紋。

“這是真龍的護心鱗甲,是父王留下的寶物。”魏獻儀皺了下眉,只因這樣東西和白龍池殊與她敘述的模樣大不相同。

然而不等魏獻儀多作思量,這片龍鱗突然散發出熠耀光芒,魏獻儀只感到手中一燙,似被火灼一般,她不得不立即松手。

龍鱗甫一離開魏獻儀,就立即飛往他處,魏獻儀試圖馴服護心鱗甲,它卻在下一瞬與魏獻儀的龍息一並竄入赤雲體內。

眼看護心鱗甲與赤雲融為一體,魏獻儀一時手足無措。

太淵池中,白龍池殊只告訴魏獻儀真龍一族會世代留下一柄鎮海神劍,但是他沒有告訴魏獻儀鎮海神劍的前身是一片龍鱗,更沒有告訴她,這片龍鱗會自行認主,所認的主人還是狐妖。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魏獻儀不由擔心起赤雲的身體。

她將他周身查探了一番,但並無發現任何異樣,那片龍鱗好似神隱一般在赤雲的骨血中消失了。

“小儀,對不起……”赤雲隱約感覺到這片龍鱗對魏獻儀來說十分重要,因此感到懊惱。

魏獻儀搖了搖頭,她對赤雲好生勸解,另一方面又在思量該如何行事。

思來想去,魏獻儀還是決定直接去太淵池向白龍池殊問一個前後因果。但銀鮫戡犀為了徹底牽制魏獻儀,這一次怎麽都不肯讓她見到池殊。

求解無果,魏獻儀最後只能帶著赤雲去往祈芳殿。

銀鮫戡犀在她的宮殿外安插了許多眼線,因此魏獻儀在等到月懸之後,才舉著一盞琉璃燈前往赤雲的寢閣中。

琉璃燈輕輕置落案桌,照出一室的祥和靜謐。

赤雲知曉魏獻儀會來尋他,不,是來尋他身上的龍鱗,赤雲早在榻上等候魏獻儀。

她的身影映在一扇屏風上,赤雲已看不清那屏風上的花紋,他能看清楚的只有魏獻儀清艷美麗的面孔。

她很快來到他的榻前。

“我需得將它取出來。”魏獻儀看著赤雲說道。

赤雲沒有說話,因她字裏行間,赤雲已感受到她的絕決之意。

他忽然想到什麽,低首勾起一抹微笑。

他問:“如若需將我催心剖肝才能取出龍鱗,小儀你,也要這般做嗎?”

魏獻儀如他所料那般,很快沈默了。

但是赤雲沒有難為魏獻儀太久,他很快拉住魏獻儀的手,放在他的心房處。

赤雲轉變語氣,不令魏獻儀感受到壓力,他說話溫和輕柔:“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小儀莫要放在心上。”

他的手心滾燙,拂在魏獻儀的手背上,魏獻儀同時感受到來自他心臟的熱度。

“小儀,我能感覺到它在這裏。”赤雲按住她的手。

魏獻儀同時也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吸引著她,她不由更加深入,從赤雲的衣襟之下探入。

赤雲身軀一顫,他抿了下唇,紅了面頰,卻不敢看魏獻儀一眼。

“小儀……”

魏獻儀“嗯”了一聲,她仔細感受著手心裏那寸的變化,從起初的溫熱到後來的灼熱烈焰,再到最後幾乎要將她的手掌融燒……

等到魏獻儀再受不住龍鱗之威,她收回手,展開掌心更是赤紅一片。

赤雲瞥見,心驚不已,他慌忙拉住魏獻儀的手,卻見魏獻儀垂眸苦思。

不過多久,魏獻儀慢慢道出一句:“它不願認我為主。”

赤雲啞然。

室內光彩暗淡,赤雲坐直身子,靠近魏獻儀,見到她寂然垂下的眼睫,赤雲心中一動。

“總會有辦法的。”赤雲聲音微低。

他稍稍前傾,赤雲與她額首相對,在溫度互相傳遞間,他與她心意相通,更與玄龍尊主留下的護心鱗甲通意。

赤雲的心腔之內,龍鱗鳴震。

魏獻儀一身骨血為之共振。

神識一瞬恍惚,魏獻儀恢覆意識時竟已是半炷香之後。

明白鎮海神劍的要求後,魏獻儀輕輕嘆出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會付出什麽代價。

“我們成婚。”

魏獻儀撫摸赤雲的面頰,她睜開眼,認真看著赤雲。

赤雲也在昏暗裏,將視線慢慢落在她的臉上,他沒有立刻回覆魏獻儀。

等到龍鱗不再錚錚作響,魏獻儀向赤雲解釋:“它要我如先祖一般在韶神殿立劍平海,可真龍一世,只能登臨一次韶神殿。”

那日是夫妻結縭宴,是他與她曾約定之期。

赤雲聽罷,無喜也無怒,他唇瓣微動,“所以你與我成婚,是為我居多,還是為了取出鎮海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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