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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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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B

中午離開高歌家之後的半天裏,陳默過得驚心動魄。

下午藏在冬寶寺等待餘聲和助理離開後,她才悄悄撤離。

雖然先前已經訂好了另一間酒店,但想著餘聲說過晚上要來接她去吃飯,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只好打車回到了原先那家酒店。

可好巧不巧,還沒走進大堂,就在門外遇上了老同學姜鑫。

對方意外熱情,自報家門在xx局工作,說幾年前石橋街舊屋拆遷工作他也參與其中,當時拾到了幾件陳默母親的舊物,一直留著,最近聽說她住在這裏便特意送過來。陳默對這番說辭並不信任,但為了弄清楚對方到底在搞什麽鬼,便同姜鑫一道去他車上取。果然,姜鑫又以敘舊為由讓陳默他上車聊會兒天,結果她一上車,就遭到了明晃晃的勒索。

對方先是鎖了車門,又把那些照片投在車載的屏幕裏,用那粗短的手指津津有味地來回翻動著。

“想不到吧,當年李曉欣他們扒了你的衣服給你拍照的事,我也是知情人。”

“你不會以為他們死的死落魄的落魄,你的照片就安全了吧?”

“呵呵,你知道我是怎麽弄到手的嗎?”

“實話告訴你吧,張天明在高二暑假跟我們喝酒的時候吹牛說碰過你,手感如何如何,還有照片為證,大家都當他口嗨沒信。那晚都喝得東倒西歪,可我還清醒,趁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在他忘了上鎖的手機裏面翻拍了這幾張照片。”

“怎麽樣?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這幾張照片一定會讓你社死吧?”

“當然,我可以賣給你,一張照片一百萬,一共六百萬,不貴吧。我知道,這對你們家來說就是點小錢,咱們爽快點兒,你轉賬給我,我把這臺手機交給你處置。”

“這可是關乎你的聲譽啊,考慮一下吧,老同學。”

姜鑫侃侃而談,臉上的橫肉因為緊張和興奮微微顫動著,卻絲毫看不到任何因作惡產生的羞愧與尷尬。

陳默聽著,從表情到內心並沒有絲毫波瀾,就像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

“好,就按你的方案。”終於她想了想,對他說,“只是這六百萬,我得去籌,再給我一點時間。”

“沒問題,給你三天時間!”

“嗯。”

“就這麽定了,大年初一你還住在這間酒店裏吧?大年初一上午十點,我準時上門來給老同學拜年,我們一手交錢,一手,嘿嘿嘿嘿......”

大概是沒想到有錢人面對勒索竟如此爽快,姜鑫深感愉悅,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提出請她上車敘舊聊天開始,陳默早已警惕,悄無聲息地在手袋裏按下了微型錄音筆的錄音按鈕。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如今的陳默並不怕勒索。

她這種從地獄回來的人,什麽事在她眼裏都是小事。

處理這件事花了她一刻鐘,離開停車場再次朝酒店大堂走去的時候,她甚至感覺到姜鑫又下了車,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張望。

她懶得管他,畢竟對方大概要在拘留所裏歡度春節了。正想著,她收到了高歌發來的消息。

你在哪?

餘先生在酒店大堂等你。

她心生無奈,臨時雇來的司機還真是盡職盡責,他沒有自我嗎?可轉念一想,餘聲正在大堂裏等她,如果發現她從外面進來,有可能順藤摸瓜查到她下午外出去冬寶寺的行蹤。

關於那件事還有很多疑點,她還不能暴露。

高歌的提醒可以說來得正好。

於是陳默向他回覆了“感謝提醒”四個字,從後門繞至酒店的地下車庫,又從負二層乘電梯回到酒店為她免費安排的那個商務套間,迅速換了身衣服,裝作才睡醒的樣子下了樓。

剛出電梯,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高歌。

有點意外,今晚的他並不是以往棉服或羽絨服的休閑打扮,他竟穿著件黑色的長款大衣,就像都市劇裏冬日街道上等待女主的男主角一樣,相當好看。

可惜她今晚還有要事在身,不能留下來繼續欣賞了。

***

餘聲所安排的地方是城裏的某處小院子,白雪壓著屋檐,院裏有幾株飄著暗香的臘梅花,愜意又靜謐。

廚師是他特意從隔壁市請來的名廚,二人剛落座,菜品便陸續端上。

陳默靜心細細品嘗,餘聲卻吃得心不在焉,時不時盯著手機陷入沈思。見遲遲進不去話題,陳默只好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閑聊。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回頭把廚師的聯系方式推給我吧,餘總。”

“那個......”餘聲突然擡起頭,眼神有點飄忽,“用來勒索你的那些照片,真的不要緊嗎?”

陳默搖頭,擺出一個平靜的笑:“都是小事。”

“還是慎重些,陳默。”他蹙著眉頭,表情嚴肅,就像是威嚴的家長在勸說自己的孩子,“那種讓人名聲受損的東西還是私下妥善地解決掉比較好,你去報警,萬一把對方逼急了,萬一那種照片傳得全網都是,後果不堪設想......”

傳就傳,堅決不承認,一律當做AI換臉唄,還能咋樣。

陳默不屑地想著,點點頭:“嗯,我會考慮的。”

餘聲如釋重負地拿起酒杯,朝她伸出手:“來,喝一杯,新年快樂。”

陳默有些敷衍地和他碰了一下杯,心說那種事情無論如何,指責也落不到她的身上,該為此羞愧的應該是當初霸淩她和現在勒索她的爛人們。

深知在這個話題上沒法和餘聲繼續和平溝通,於是她不動神色地轉移了話題:“餘總,都放假了,你怎麽還派人守在工地上?”

餘聲淡淡笑了:“冬寶寺的項目事關重大,雖然停工,總歸還是要人看著的。聽曉峰說,看守那人原本就是住在附近的拆遷戶,在家閑著也是閑著,現在還能賺點零花錢,一舉兩得的事。”

曉峰是餘聲的助理,總是跟在他身邊,不過今晚卻沒見蹤影。

餘聲的解釋有理有據,不像是臨時編的。

“陳總不會還在介意昨天去寺裏采風的時候被人攔下的事吧?是我手下的人管理疏忽,我再向你賠個不是。”

餘聲拿起酒,再次主動和她撞了一下杯子。

“對了,陳總這麽積極地采風,想必產品的設計已經有了些眉目吧?”

“還在焦頭爛額。”陳默說著,朝餘聲舉杯,直直看進他的眼睛,“餘總,祝我們合作順利,也希望我們的合作能一直能保持像現在這樣公開透明的良性狀態。”

就差明示了,如果餘聲心裏有鬼,聽到這句話或多或少應該會有點尷尬不自然吧。

可她還是低估了對方。

“那是自然。”餘聲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直視著她的眼睛笑了起來,“我一個做工程的,怎麽敢對我的金主藏著掖著啊。”

可是你今天白天就去了一趟冬寶寺,悄悄密會,派人望風,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要連人帶狗地搜查......如此看來,她還是高估了人類說謊的下限。

現在,餘聲這個人已經是不得不防了。

於是陳默輕描淡寫地開啟了新一輪的試探:“對了餘總,昨天我去工地上,各處都搭著架子,把我這個外行人看懵了,趕緊給我說說現在的實施進度吧!”

餘聲楞了一下,拿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慢慢說著項目上的事。

冷不丁地,陳默突然好奇發問:“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大殿前面那口古井的修覆工作現在進展如何了?”

餘聲的眼中閃過一瞬的驚慌,卻很快恢覆了淡然,簡短回答:“應該在正常推進中。”

井口被木條釘死,上面蓋著黑色防水布加以掩飾,這叫正常推進?

“那就好。”陳默點點頭,語氣輕松地說道,“大年初八開工第一天,我打算去趟工地,雖然是個門外漢,但總還是要在場面上負起監工的責任。”

餘聲略有尷尬地笑笑,忙說開工那天過來接她一起去。

兩人愉快約定後,陳默拉起家常般又問:“餘總明天就要回老家了?”

“嗯,計劃是這樣的,畢竟後天就是年三十了,陳總呢,過年有計劃了嗎?準備去哪裏?”

“餘總怎麽知道我剛剛做好了計劃?”

餘聲擡眉。

陳默笑了,坦然向他說出前一秒才即興編好的計劃:“冬城太冷了,我準備去個暖和的地方,曬曬太陽,吃吃海鮮,和餘總一樣,明天一早就出發。”

聽她說完,餘聲放心地點點頭。

夜裏的雪越下越大,窗外雅致的小院在溫暖的燈光下意境十足。在這個精心準備的小屋裏,二人還沒坐上一個鐘頭,餘聲便放下筷子說:“抱歉,我臨時還有點事,沒法陪陳總繼續下半場了。”

陳默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去忙吧,我也飽了。”

“我讓司機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陳默跟隨餘聲一道站起來,“春節之後再見了,餘總。”

餘聲穿上大衣,如釋重負地說:“再見。”

***

臘月二十九。

昨晚喝得有點多,睜開眼睛,昏昏沈沈的腦袋裏還有點痛。

睡前喝酒的時候他打開電視,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一個老電影,片名是《諾丁山》。

他沒看過這個電影,便一邊喝酒一邊看上兩眼,沒想到電影講的是如日中天的女明星和落魄潦倒的普通男人的愛情故事,雖然電影的結局很美好,二人越過了世俗的眼光和懸殊的地位最終走到一起,但高歌卻越看越難受。

電影終歸是假的,現實總會把做夢的人叫醒。

起床後,高歌隨便吃了點東西,眼前還會時不時閃過昨晚陳默和那個姓餘的男人一起坐進車裏的畫面。

有點遲鈍地打開手機,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即便睡前喝酒,高歌平日裏也幾乎不睡懶覺。他深知自己眼下的狀態不對勁,又去沖了個澡,決定出門做點什麽,從這段消沈的情緒裏走出來。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他打開微信,是一條好友申請。對方是來自高中同學群的“同學B”,姜鑫。

想到昨晚在酒店停車場外那短暫的交集,高歌直接無視掉了這條申請。

順手點開朋友圈,因睡眠而恢覆平穩跳動的心臟瞬間又開始收緊,狂跳。

陳默半小時前更新了一條朋友圈狀態。照片裏,她穿著色彩明亮的比基尼泳衣,無比愜意地躺在沙灘椅上,手裏還舉著一杯酒。

配文是“假期快樂”,定位在某熱帶海島國家。

她這會兒已經不在冬城了?高歌的腦袋裏“轟”的一聲,整個人隨即更難受了。她不會是和昨晚那個姓餘的男人一起去旅行了吧?

可惡。

有一瞬間,高歌恨不得立刻買機票飛去那個地點,最終他還是極力克制住了那些冒昧而可怕的情緒,慢慢退出了朋友圈的界面。

心底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而且聲響越來越大。

打開剛才那條“同學B”發來的好友申請,高歌點下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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