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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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舞劇團，方若榆興沖沖朝黎窈跑過來：“我一個認識的姐姐就是在當游泳教練的，我昨晚聯系了她，正好現在是游泳淡季，她挺有空的，可以過來教你！”
“今天中午我們不是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嗎？我剛聯系了那個姐姐，約了她在舞劇團附近的一家恒溫游泳館，我中午陪你過去！”
黎窈被她說得有點懵：“中午嗎？可是……我也沒帶泳衣。”
方若瑜道：“沒事等下回我公寓拿一套就行，反正我們尺碼差不多。”
中午吃過飯，黎窈就被方若榆拉著先回公寓拿了套泳衣毛巾，然後又急匆匆趕到恒溫體育館，方若榆說的那個教練姐姐已經等在裏面了。
她笑著對黎窈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鄭楠，你的情況昨天若榆已經跟我說過了，舞蹈生學游泳很輕松的，你只要放松心態，克服對水的恐懼，再練習一下基礎的泳姿動作，大概三四天應該就能下水游泳了。”
方若榆也道：“等下我就在水裏陪著你，你在水裏的時就默念只要一有危險，我肯定能把你撈上來，這樣就不會怕了。”
黎窈到更衣間裏換上了泳衣，回到泳池區，這個時間段來游泳的人很少，淺水區這邊基本沒什麽人。看著微微蕩漾的水波，黎窈還是有些緊張。鄭楠和方若榆在水下等她，鄭楠對她說道：“這水不深，你先下來感受一下水流，等適應了我再教你漂浮。”
黎窈點了點頭，走到扶梯邊，她先用腳探了探水面，然後順著扶梯一步一步往下滑，當水面來到胸口位置時，她的動作一頓，那種無法呼吸的慌亂感又席卷上心頭，黎窈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又往下踏了一級，水流繼續往上湧，她渾身骨骼開始抽緊，身體仿佛失去了支點，那水在拽著她下沈，像是要吞噬她……
“窈窈？”
方若榆的叫喊將她從恐懼中喚醒，黎窈擡眼茫然地朝她看去，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涼瑟瑟的天，她穿著泳衣，額上卻盡是豆大的汗珠。
鄭楠擰起了眉，她教過很多學員，有怕水不敢下水的，但很少見過像黎窈這樣，光是下水，都驚恐到像被魘住，她這樣子，貿然進水的話很容易發生意外。
鄭楠：“我們先回岸上吧。”
回到岸上，三人各拿了一條毛巾披上，鄭楠沈吟了一下，問黎窈：“你是不是……對水有什麽陰影？像是……曾經失足落水之類？”
黎窈頓了頓，點頭道：“我十三歲那年，曾經被推下水過。”
方若榆一驚：“什麽？”
鄭楠點了點頭，這就能解釋她剛剛為什麽會那麽怕水了，只是游泳這事，技術問題不難克服，心裏方面的問題，怕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輕易跨過去的了。
鄭楠看著黎窈蒼白的臉色，說道：“你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下水，這樣吧，今天的課先不上了，你晚上回去先拿盆水，試試閉氣將腦袋完全浸入水中，看能不能克服對水的恐懼。”
黎窈捏緊身上的毛巾：“好。”
回舞劇團的路上，方若榆還在憤憤不平：“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居然把你推下水！這次這個機會對你多重要啊，如果真要因為不能下水失去代言，那多難受啊！”
黎窈安慰她：“還有時間的，我會……再努力看看。”其實在被推下水那件事之前，她一直是會水的，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將她送去游泳班，她很早就學會了游泳。會在泳池中溺水是因為……當時她的腳在練舞的時候扭傷了。所以只要能克服心裏的恐懼感，潛水或者換氣對她來說都不是太大的問題。
晚上回到家，黎窈盛了一臉盆水，放在洗手臺上，水面倒映出她猶豫糾結的臉，終於，她咬咬牙，將頭浸入了臉盆中，一瞬間，在水中掙紮下沈的畫面又沖回腦海中，黎窈的心裏漫上鋪天蓋地的恐懼，她驟然將頭擡起來……
黎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冷靜了片刻，她告訴自己，她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侮的孩子了，她……一定能克服。黎窈深吸一口氣，重新將腦袋浸入臉盆中……
鼻尖浸入水面那一刻，她腦中的意識又再次全部消失，只剩下越來越大的恐懼，她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閉氣，她堅持不到五秒，就將頭擡了起來，彎著腰趴在石臺邊拼命咳嗽——不行，她還是做不到。
她還是做不到。
黎窈回到房間躺下，呆呆地盯著天花板的燈發楞，手機微信響了一聲——
哥哥：給幺幺買了件禮物【圖片】
黎窈點開大圖，是一個紅繩手鏈，上面串著兩朵小小的黃金鈴蘭花。
哥哥：海州南福寺開過光的，護身符。
黎窈揉了揉眼睛，拿著手機翻個身：“是哥哥自己去求的嗎？”
哥哥：不然呢？早上六點就起來了。
黎窈臉上泛起一抹笑，沒幾秒她的嘴角又垂下去：就算他對她再好，那種好也只限定在對妹妹的範圍內，他說這段婚姻是暫時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跟她一輩子的可能性。
顧津亭看微信那邊沒了動靜，不禁皺起眉：今天這麽早就睡了？
他放下手機，拿起一旁的紅繩手鏈在眼前端詳，手鏈被精心地收納在南福寺的文創禮盒內，搖晃間兩朵鈴蘭花相互撞擊“叮叮”作響，顧津亭好心情地多晃了幾下，早上六點起來求的鈴蘭花手鏈，總不比她的護身符差吧？
第二天回到舞劇團，方若榆放下包後立即過來找黎窈：“窈窈，昨晚練習得怎麽樣？”
黎窈搖搖頭，目光帶著些沈寂。
方若榆臉上露出沮喪，她喃喃道：“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嗎？”她抓著黎窈的手，“要不，你再跟莊導商量一下，跟他說你的情況特殊，能不能換一個舞蹈？”
黎窈抿了抿唇：“導演不可能答應的，這樣一來有悖公平，而且，就算這次試跳不選水下舞，到真正錄制宣傳片的時候，也還是會有水下舞的劇情，到時候，我也一樣……跳不了。”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她以為時隔多年，她可以靠舞蹈贏過賀知曉，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輸在自己的怯懦上，她克服不了曾經的陰影，就像賀知曉嘲笑她的那般，她永遠成不了她的對手……
轉眼又到了和莊導約定排練的日期。
晚上在舞劇團二樓禮堂，莊策給黎窈和賀知曉大致過了一遍新動作，然後談到第二段劇情的內容：“水下舞對舞者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但這段舞蹈的難度不只水下一點，它重點放在‘掙紮’兩個字，這裏的水也指代封建婚姻對角色人物的束縛，兩位老師需要在水下環境中演繹出角色在身處環境中的掙紮和抗爭，她沒有被水淹沒，最終破繭而出開始新的武俠人生，這就是這段劇情的主旨。”
黎窈被最後那句“她沒有被水淹沒”觸動了一下，她垂下眼睛，她也很想沖破曾經的那些痛苦膽怯，她也努力地想不被潮水淹沒，她掙紮了，可是……沒有用。
結束排練後，賀知曉換好衣服回到禮堂，隨手把換下的舞裙扔蘇有儀懷裏，蘇有儀接過汗濕的舞裙，默默地折好放進包裏，然後又從包裏拿出裝了花茶的保溫杯遞給她。
賀知曉擡手喝水的時候，黎窈註意到她手腕間戴了一串紅色手繩，手繩上串了兩朵金色鈴蘭花，和顧津亭拍在照片裏給她看得一模一樣。明明很可能只是撞款了，黎窈心裏莫名卻起了這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還有通告要趕，賀知曉和莊策說一聲就先走了。黎窈送莊策下樓，站在一樓大廳，她遲疑了許久，還是對莊策道：“莊導，對不起，我可能跳不了……這支水下舞。”
莊策詫異地揚眉：“怎麽說？水下舞雖然有難度，但以你的舞蹈資質來說，不至於完成不了。”
黎窈搖了搖頭：“我……完成不了，我沒辦法下水。”
莊策沈默地看了她幾秒：“打算就這樣放棄？”
黎窈咬唇，還是道：“對不起……”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莊策語氣溫和地道，“這本身就是一個商業項目，我的目的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代言人，你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勝任，那說明我們沒有合作的緣分，只是我還是覺得驚訝，那天在餐廳，你當著賀知曉，絲毫不畏於她大明星的氣場，句句鋒芒，言語間盡是篤定和自信，我以為，你是抱著必勝的決心才應下的挑戰。”
“……”
莊策笑了笑：“距上交作品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天，就算是真的打算放棄，也得‘掙紮’到最後啊。”
第二天是周六，黎窈一大早就被方若榆的消息震醒，她發來一個鏈接：“窈窈，你快看今天的微博熱搜！”
黎窈點開鏈接，直接跳轉到微博，然後看著掛在熱搜第一、第二的兩個詞條，眼神怔住了。
#當紅小花賀知曉地下戀情疑似曝光，對象系豪門顧氏集團繼承人！#
#顧氏繼承人與賀知曉攜游南福寺，疑為祈福求子！#
黎窈點進熱搜詞條，首頁熱門微博是一張記者偷拍的照片，南福寺門前落滿了粉色薔薇的階梯上，一男一女並肩而立，賀知曉頭戴一頂遮陽帽寬沿帽，帽沿下一張臉明艷又動人，她正指著男人的手，臉帶嬌嗔地說著什麽。男人身著米灰色的休閑西服，姿態閑適，因為要遷就她說話，微微躬了躬身子，側著身的關系，鏡頭裏只露出他一點模糊的側臉，但黎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顧津亭……沒錯。
她指尖僵硬地往下滑，看到熱門裏賀知曉發了一條更新：真的只是去祈福而已啦，大家不要亂猜啦【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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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舞劇團，方若榆興沖沖朝黎窈跑過來：“我一個認識的姐姐就是在當游泳教練的，我昨晚聯系了她，正好現在是游泳淡季，她挺有空的，可以過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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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窈被她說得有點懵：“中午嗎？可是……我也沒帶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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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舞劇團的路上，方若榆還在憤憤不平：“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居然把你推下水！這次這個機會對你多重要啊，如果真要因為不能下水失去代言，那多難受啊！”
黎窈安慰她：“還有時間的，我會……再努力看看。”其實在被推下水那件事之前，她一直是會水的，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將她送去游泳班，她很早就學會了游泳。會在泳池中溺水是因為……當時她的腳在練舞的時候扭傷了。所以只要能克服心裏的恐懼感，潛水或者換氣對她來說都不是太大的問題。
晚上回到家，黎窈盛了一臉盆水，放在洗手臺上，水面倒映出她猶豫糾結的臉，終於，她咬咬牙，將頭浸入了臉盆中，一瞬間，在水中掙紮下沈的畫面又沖回腦海中，黎窈的心裏漫上鋪天蓋地的恐懼，她驟然將頭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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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她以為時隔多年，她可以靠舞蹈贏過賀知曉，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輸在自己的怯懦上，她克服不了曾經的陰影，就像賀知曉嘲笑她的那般，她永遠成不了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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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舞劇團二樓禮堂，莊策給黎窈和賀知曉大致過了一遍新動作，然後談到第二段劇情的內容：“水下舞對舞者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但這段舞蹈的難度不只水下一點，它重點放在‘掙紮’兩個字，這裏的水也指代封建婚姻對角色人物的束縛，兩位老師需要在水下環境中演繹出角色在身處環境中的掙紮和抗爭，她沒有被水淹沒，最終破繭而出開始新的武俠人生，這就是這段劇情的主旨。”
黎窈被最後那句“她沒有被水淹沒”觸動了一下，她垂下眼睛，她也很想沖破曾經的那些痛苦膽怯，她也努力地想不被潮水淹沒，她掙紮了，可是……沒有用。
結束排練後，賀知曉換好衣服回到禮堂，隨手把換下的舞裙扔蘇有儀懷裏，蘇有儀接過汗濕的舞裙，默默地折好放進包裏，然後又從包裏拿出裝了花茶的保溫杯遞給她。
賀知曉擡手喝水的時候，黎窈註意到她手腕間戴了一串紅色手繩，手繩上串了兩朵金色鈴蘭花，和顧津亭拍在照片裏給她看得一模一樣。明明很可能只是撞款了，黎窈心裏莫名卻起了這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還有通告要趕，賀知曉和莊策說一聲就先走了。黎窈送莊策下樓，站在一樓大廳，她遲疑了許久，還是對莊策道：“莊導，對不起，我可能跳不了……這支水下舞。”
莊策詫異地揚眉：“怎麽說？水下舞雖然有難度，但以你的舞蹈資質來說，不至於完成不了。”
黎窈搖了搖頭：“我……完成不了，我沒辦法下水。”
莊策沈默地看了她幾秒：“打算就這樣放棄？”
黎窈咬唇，還是道：“對不起……”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莊策語氣溫和地道，“這本身就是一個商業項目，我的目的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代言人，你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勝任，那說明我們沒有合作的緣分，只是我還是覺得驚訝，那天在餐廳，你當著賀知曉，絲毫不畏於她大明星的氣場，句句鋒芒，言語間盡是篤定和自信，我以為，你是抱著必勝的決心才應下的挑戰。”
“……”
莊策笑了笑：“距上交作品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天，就算是真的打算放棄，也得‘掙紮’到最後啊。”
第二天是周六，黎窈一大早就被方若榆的消息震醒，她發來一個鏈接：“窈窈，你快看今天的微博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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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窈點進熱搜詞條，首頁熱門微博是一張記者偷拍的照片，南福寺門前落滿了粉色薔薇的階梯上，一男一女並肩而立，賀知曉頭戴一頂遮陽帽寬沿帽，帽沿下一張臉明艷又動人，她正指著男人的手，臉帶嬌嗔地說著什麽。男人身著米灰色的休閑西服，姿態閑適，因為要遷就她說話，微微躬了躬身子，側著身的關系，鏡頭裏只露出他一點模糊的側臉，但黎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顧津亭……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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