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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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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秦復,你發什麽瘋!”副監院怒斥。

秦復委屈巴巴地道:“我清清白白的人,被人汙言汙語辱罵,我還有什麽臉活在這世上?我夜以繼日,換了十幾個夫子,拼命讀書,千辛萬苦才考進白水書院來,如今卻被你們逼得待不下去,我所有的希望都沒了,我何必還活著?”

說到後面,已經由委屈變得悲憤。

“我今日就死在這兒,也算是對得起自己讀的那些書,對得起教過我的夫子們了。”

“你對得起你爹娘嗎?”

樓下不知誰怒喝一聲。

秦復目光在人群中掃一遍,沒有找到說話的人。

他開始賣慘:“我剛滿月就沒了娘,爹也不知身在何處。我之所以來書院讀書,就是盼著將來有一天自己讀出個名堂,能夠尋到自己爹……”

地面上的人有的聽著動容,有的則心提著。

身世這麽可憐,又遇到這樣的事情,會不會真想不開?

蕭纓擡頭看著翹角上騎坐的人,腦袋皺一大把。

黃孚靠著他小聲提醒:“這次好像玩脫了,他萬一真的跳了,那就不好收場了。”

蕭纓胸口的火氣沖頂,低聲罵道:“他那麽不要臉的人,會因為這麽點事想不開自殺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這件事的確鬧得太大,山長都要將他開除了。”

蕭纓被說的心中也有點忐忑。

這混賬真能想不開?

人群後面的齊項義雙手抱胸昂首看著,這個角度日光有點刺眼,他擡手遮擋日光。

濃眉學子搗了下他,好奇地問:“他會跳嗎?”

“不知道。”

濃眉學子還頗有些擔心,“這麽高,下面又都是青石板,要是摔下來,還不鮮血四濺,當場斃命。”想到那個慘烈畫面渾身打個哆嗦。

齊項義笑道:“他會不會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想死就摔不死。”

遠在人群外屋頂上趴著的裴野問燕羽:“盟主萬一跳下去沒事,豈不是武功就暴露了。”

燕羽點頭,武功暴露,身份也可能暴露。

“要麽,在少主跳的時候裴大俠過去將人救下來?”

“這樣好嗎?”

“你不救,少主為了力求真實,摔個斷胳膊斷腿,你以後還怎麽和少主比武?”

“你說得很有道理。”裴野擼著袖子做準備。

秦復坐得高看得遠,整個書院都盡收眼底,風景不錯,就是太曬了。坐了這麽一會兒,太陽烤著實在難受,滿身都是汗。

再這麽曬下去,自己不中暑,也成煤球了。

黑顯三分醜,自己找媳婦的加分項就要變成減分項了。

他歪頭看了眼太陽,又朝周圍望去,後山瀑布邊的懸崖那兒樹蔭多,還涼快,自己應該選擇那兒的,嘖!失策,失策!

太曬了,不能這麽耗著。

他慢慢由坐著站起來,身體搖搖晃晃,驚得地面上的人唏噓,紛紛讓他別動。

“我秦復今天就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秦復!”程山長高聲喊道,“怎麽上去的,怎麽下來!”

真那樣,我怕嚇死你們。

“學生下去,山長能夠不將學生趕出書院嗎?”

程山長當了這麽多年山長,第一次遇到有學生帶著威脅意味和自己談條件。

這樣的學生留在書院簡直就是禍害。

他朝曹監院斜一眼,收學生的時候,也不看看是什麽樣的品行嗎?

曹監院有愧,對他勸道:“山長,還是先將人哄下來,若真鬧出性命,影響明年的大事。”

想到明年的大事,程山長忍下不滿,昂首道:“你若清白,老夫為何趕你?”

“學生是清白,可學生沒辦法自證,也抓不出散播謠言之人。”

秦復腳底一滑,整個人跌在瓦片上,朝樓下滑動,地面上的人嚇得驚叫起來。

秦復雙手立馬抱住翹角邊緣,整個人像風鈴一樣掛在翹角上。

地面上人的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叫他抓住別松手。

秦復:娘啊,這瓦真燙手。

蕭纓這也得算你頭上。

蕭纓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眼睛直直盯著掛在翹角上的人。

自己只是想狠狠出口惡氣,可沒有想要人命。

這人竟然和他玩命。

這……

“齊項義!”他回頭沖人群中大喊,“救人啊!”

齊項義從人群後面走上前,歪著頭朝上看一眼,笑著道:“蕭公子高看我了,這麽高,我可救不了。”

“人命關天,你還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真救不了。”

“齊項義,我和你有過節,秦復沒有吧?救人!”

“救不了。”齊項義攤手搖頭。

秦復掛在翹角上聽著地面上二人的談話,微微嘆氣,自己的手都快成鐵板燒了,你們還有完沒完啊?

幸好自己有功夫在身,若是平常人,這會兒黃泉路都走完了。

“啊——”他故意大叫。

地面上的人也跟著全身神經緊繃,紛紛勸齊項義救人要緊,最後山長和監院都開口。

齊項義這才道了句盡力而為,急忙進藏書樓。

秦復無奈一嘆,等不了了。

他沖著蕭纓驚恐叫道:“蕭纓,我死了,你記得清明給我燒紙啊!還有,讓蕭將軍下次見到我爹的時候,告訴他一聲,我不能盡孝了。”

蕭纓:啥?

你爹和我爹認識?很熟?

讓他老人家知道你怎麽死的,我不得給你償命?

“你不能死!”

“不能清白活著不如死了。”

“你清白,我證明。你抓住!”

“抓不住!你怎麽證明我清白?”

“抓不住也得抓!那、那……那些流言是我誤傳的。你抓住!”

那我就真抓不住了。

秦復見齊項義已經爬到三樓,手一松,整個人朝地面墜去,齊項義從樓臺邊飛身而出,半空中撈住秦復,將人平穩地放回地面。

所有人都松口氣。

蕭纓沖上前,踢秦復兩腳,罵道:“要死找個沒人的地方死,想害死我。”

“是你想害死我,我不過是如你意罷了!”

“我何時想你死了。”蕭纓怒問,“你爹真的認識我爹?”

“不然,我為何要見令尊?”

這時程山長走過來,怒視二人,喝命:“你們二人隨老夫來。”

蕭纓怔了下,恨恨地剜一眼秦復,又踢他一腳罵道:“掃把星!”跟著程山長過去。

秦復笑了笑:“多謝蕭公子替我洗刷冤屈!”緊跟上去。

曹監院忙遣散圍觀的學子。

-

從程山長的院子出來,太陽已經落山。

秦復雖然是被冤枉,但選擇自證的方式偏激,影響惡劣,被罰禁閉一個月思過。

蕭纓的情況惡劣,杖責後禁閉三個月。

晚上,秦復躺在禁閉室床上,蹺著二郎腿,聽到隔壁蕭纓在罵他,如當初第一次來白水書院一般。

“蕭兄,你被打輕了?還有力氣罵人。”

“遇見你,我倒八輩子黴!”

“我才倒黴呢!因為你差點墜樓,還被罰緊閉,我冤不冤?”

一直到半夜,隔壁才沒有聲音,他試著喊幾聲,沒有回音,看來是罵累睡著了。

這時窗戶傳來有節奏的敲擊。

他道:“這次沒法和你比了。”

“我是來看望盟主,盟主沒事吧?”

“沒事,就是以後被關禁閉,粗茶淡飯,身子養不好,心情也不好,也沒心思想比武的事——若是能夠每天都能吃到美味佳肴就好了。”他試探道。

裴野爽快道:“那好辦!在下給盟主送來。”

“怎麽好意思呢——那就麻煩裴大俠了。”

裴野果然第二天晚上就給自己送來一食盒好飯好菜,一把將上了鎖的窗戶扯開,將食盒遞進來。

隨後裴野每天給他送飯菜。

連續送幾天,這天晚上秦復拿到食盒從窗戶出去,同樣的方式打開隔壁禁閉室的窗戶,翻窗進去。

蕭纓正趴在床上看書,見到他進來整個人楞住。

“幹什麽?別碰我!”轉身去抓毯子蓋身子。

秦復冷笑一聲,“造謠被打輕了。”

走到書案邊,收拾出一塊地方,擺上飯菜。“給你送好吃的。”

嗅到誘人的飯菜香,每天吃不好喝不好的蕭纓無法抵抗,掀開毯子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邊坐下,屁股沾到椅子痛得他忙站起來。

“多吃鴨屁股補補!”

“滾!”伸手撕下一條鴨腿大口啃起來。

看著他滿嘴流油,秦復也撕下一條腿啃,在凳子上坐下來,笑問:“味道如何?”

“湊合!”

“嘁!不罵我了?”

“想不到新鮮詞了。”

呵!還有這種不罵人的理由,新鮮!

秦復給他倒杯果酒,“配上梅子酒,味道才叫絕。”說著自己吃口鴨肉喝口果酒。

蕭纓也跟著學,味道的確不一樣。

“從哪裏弄來的?不像飯堂的。”

“城中。”

“你家人送來的?”蕭纓雙手做了個翻墻越院的動作。

“是。”

“不怕我告發你?”

“除非你想屁股再開花。”

蕭纓哼一聲,繼續吃喝。

吃完烤鴨,打了個飽嗝,伸著懶腰趴回床上,“我困了。”

“豬!”

第二天秦復又提著食盒翻進蕭纓的房間,兩個人一頓吃喝。

數日後,蕭纓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

秦復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圓月,活動下手腳,是時候“回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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