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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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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現實

“……什麽?”在“諸星北”說完這話之後,連旁邊的砂川江南都一起疑惑出聲了,“……對不起,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難以想象。”

“真的是真的,雖然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諸星北”的語氣和態度都和從前大相徑庭,詭異的割裂感讓人幾乎想要大喊封面欺詐了。

“決定參加彈丸論破應該是我做過的最出格的決定吧。”他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結果不僅在第一次游戲裏存活,甚至在第二局也能活這麽久。”

“完——全——預想外的結局。”他雙手交握起來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滿足,不如說是瘋狂。只有這一個瞬間,面前的“諸星北”終於與他們印象中目空一切的怪盜重合了——白原久此時才敢真的相信,盡管大相徑庭,但他們的的確確對立統一。

他忍不住要發笑了。

“諸星北”皺了一下眉,“哪裏好笑了嗎?”

白原久聞言一楞,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嘴角的弧度在不經意間有些失控。他有點失笑的搖了搖頭,“雖然我可能沒有資格說你們,不過……真幼稚啊。”

“不滿足於現狀的你們,用生命支付代價,來到這個自相殘殺游戲裏,只為換取一個改頭換面的機會。”他低下頭,不自覺瞇了瞇眼睛,“實在是過於輕率且幼稚的行動。”

“果然你也這麽覺得吧!”

這次投影還沒有擊掌,白原久的聲音就先一步從“諸星北”的方向冒了出來。“諸星北”顯然被嚇了一跳,他擡手想捂住已經被雜色雪花覆蓋的下班張臉,然而下一秒就連那只手都一起變成了雪花。

“白原久”又一次出現了,他笑著指了指白原久,“我就知道,果然只有我自己才能懂我。”

“我確實能夠理解你。”白原久說,“但也僅限於‘理解’,我完全無法共情你為什麽想要做出這些事的想法。”

“提問得好!”白原久擡手想著天花板淩空一指,“因為二階堂在的關系,所以我讓自己把這部分記憶也完全遺忘了。現在我就重新說明一下吧——”

“因為這個世界需要彈丸論破。”

“……”白原久看向他的雙眼微微瞪大,淺色的瞳孔卻微縮起來。他沈默了半晌,最後只吐出來了一個單詞,“……瘋子。”

“誒?但是人們不是常說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白原久”歪了歪頭,“玩家想要通過彈丸論破倒轉一成不變的未來,觀眾想要從殘酷的死亡中汲取更多生的希望——而我,是能給他們搭建舞臺之人。”

“你自己不也經常這麽覺得嗎?”他戳了戳自己的下巴,“在寫小說的時候,你就成為了自己筆下世界的上帝。角色的想法、行動,雖然說得漂亮那是基於他們個人意志的選擇,但說實話——就連這個所謂的‘個人意志’,實際上也是由我來塑造的。”

“——你難道就從來沒想過把上帝之手伸到現實中嗎?”

白原久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對立統一的記憶投影,他幾乎聽得見自己牙齒摩擦的細微聲音。指尖發涼,周身的一切仿佛都在離他遠去。在夏令營中的經歷和感想、以前屬於他現在可能仍然屬於他的那些出格的幻想,所有靈感都在腦中像是亂毛線似的糾纏在一起——

像是盤古開天地用的巨斧,一把能斬開一切混沌的快刀憑空出現了。

“把妄想和現實混為一談,你才是最不知所謂的那個白癡。”天海蘭太郎說。

“你甚至不敢讓自己帶著全部記憶進入這場自相殘殺,還敢說什麽把上帝之手帶進現實?”他擡起手,食指的延長線刺向了“白原久”的胸膛,“別說大話了,現在的白原和你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仍有機會繼續有聲有色的活著,但你——已經成為過去的你,在選擇消除記憶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了。”

“白原久”被懟得啞了一下。他咬了咬牙似乎還有話想要反駁,但此時高臺上的黑白熊卻擅自擊了一下掌。

“好了,讓你們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他說,“是時候該讓真正的主角說話了。”

“唉,雖然說自相殘殺游戲很有趣,但開了五十二次我多少也有點煩了。”江之島盾子的投影重新出現了。少女一副冷淡到不耐煩的表情,偏著頭百無聊賴的用手指卷著自己的一縷頭發繞來繞去,“所以這次就簡單點直接進入正題吧——絕望,亦或是更幽深的絕望,你們想選哪一方呢?”

“選哪一方?”天海蘭太郎重覆了一遍這個詞。

“雖然規則本來是必須要你們自相殘殺到只剩最後兩人的時候才能結束……不過既然全都被你們看穿了那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呢,全都變得無趣了。”江之島盾子的語速略快,像個著急趕工下班的主持人,“啊對了,還有一個你們之前一直好奇的問題,為什麽黑白熊會在劇本裏加入兩個看起來完全沒必要的角色。”

“到現在才?”砂川江南已經吐槽累了,真的累了,“說什麽沒必要……這個劇本本身就沒什麽存在的必要。”

“是為了‘輸入’和‘輸出’。”江之島盾子沒有回應砂川江南的吐槽,“超高校級的虛擬歌姬,實際上只是一個信息輸出的錨點。她不僅只是作為內奸失效時的保險,同時還是回應觀眾呼聲的重要道具。比如由她提議發起的‘戀愛對象大選’,其實就是觀眾們想要知道你們各位會做出什麽反應才驅使她這麽問的——而觀眾如何看到你們的反應,砂川。”

她擡手指向了砂川江南——手中直到現在都是開機狀態的攝像機。

“……難怪有的時候我都覺得奇怪,偶爾也會記不清以前自己也是這樣,無時無刻的錄素材嗎。”砂川江南低著頭,捏著相機邊緣的指尖變得青白。他赫然高擡起了雙手,然後重重的向下一砸。

“啪啦!”

相機和地面接觸的瞬間就四分五裂了,像逃兵一樣飛向了四面八方。江之島盾子卻看起來不太在意,只是挑了挑眉梢,“啊——真是無聊,這樣的話你們連讓人觀賞的唯一功能也沒有了,變成徹頭徹尾的浪費空氣裝置了呢。”

“雖然完全不想和這家夥爭論,反正我怎麽死還是怎麽活都不需要他人意見……”天海蘭太郎按了一下突突跳的額角,“但真的很讓人火大啊。”

“我了解。”二階堂櫻露出了有些無奈的表情,“雖然我還不覺得現在這個狀況有什麽無聊的。一路堅持到現在,存在於我腦中的那些記憶組成了現在這個真實的我。不過——還是快點讓我們聽聽吧,你所說的絕望,和更幽深的絕望。”

“你們通往未來的選項有兩個。”江之島盾子豎起了兩根手指,“第一,投票將我——江之島盾子第五十二世處刑。這樣一來自相殘殺游戲就結束了,你們也可以從這個黑白夏令營結業了——被選出了的兩人才能結業就是了。”

“選出……兩個人?”天海蘭太郎的聲音聽得出明顯的動搖。

“當然的嘛,畢竟就算走了捷徑,自相殘殺游戲的規則也不能被改變。”黑白熊揮著毛茸茸的爪子,“只能有兩個人從夏令營結業!”

“那麽,另外一個選擇呢?”二階堂櫻追問。

“另外一個——很平常的和以前的每一次學籍裁判一樣,投票給白原同學。”江之島盾子指了指白原久,“雖然諸星同學做了這樣那樣的詭計設計,但白原同學至少也是間接導致他會選擇死亡的真兇。只要把他投出去,結束這一場學籍裁判的話,你們就能回到以前的夏令營生活中了——雖然沒辦法從這裏出去,畢竟自相殘殺游戲只能存在兩位幸存者。但已經看清楚一切的你們,即使被哄騙也大概不會再繼續自相殘殺了吧。”

“大概能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哦,相親相愛的那種。”她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選第二個。”白原久環視著在場的其他人,“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想我之所以手上的劇本只寫到這裏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在我死後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死去了。所以投票給我,至少讓自相殘殺游戲在這裏暫停吧。”

“雖然記憶和人格是捏造的,但至少在這個攝影棚裏,你們還是可以真實的活著的。”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抓緊了面前的欄桿,“別猶豫了!”

“不,我倒是有另外的想法。”二階堂櫻低著頭捏了捏下巴,“我覺得選第一個會比較好哦,而且其中一個人選大家應該都已經決定好了吧——你們說呢?”

“天海、砂川?你們倆的意見呢?”他擡頭,依次看向了那兩人。

“……唉,雖然有點不太甘心,不過二階堂說的沒錯。”天海蘭太郎揚起下巴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即偏了偏頭,看向了白原久,“白原,只有你必須離開這裏。”

“……什麽?”白原久怔楞了好幾秒,腦中幾乎把天海蘭太郎這短短的一句話拆開重組了上萬次,那個顯而易見的含義他卻一次次試圖推翻,“為什麽?”

“因為我們都是經由你的筆創作出來的虛擬角色。”砂川江南看著他,有些慘然地咧嘴笑了一下,“想要回去的地方,想要見到的親朋,實際上只存在於這個攝影棚裏面巴掌大的空間——只有你,雖然遺忘了某些東西,但走向真實世界的時候,只有你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我們都是沒辦法離開這個自相殘殺游戲的。”二階堂櫻最後說,“行了,黑白熊,你們不是也想快點結束這個已經變得無趣的第五十二次自相殘殺游戲了嗎?我們已經決定好了要怎麽選了,趕緊開始投票吧。”

“好嘞!那麽就快點開始吧!每次都會萬眾矚目的——最終投票time!!!”黑白熊振臂長長地高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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