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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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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臘月三十,蕭瑾軼在正乾殿宴請諸位大臣,酒過三巡,借著身子不適出門散心,來到後花園不久,聽身後腳步聲,不回身只說:“你來了?”

呼雲延抱住他,說:“一身酒氣,沒個舒爽勁。”

蕭瑾軼不答卻說:“要出去走走嗎?聽說今晚街衢會有花燈會,我們去看看。”

呼雲延一口答應,兩人換上常服從內庭側門不驅車走向街衢,蕭瑾宣在位不到一年,之前整個幽都因宦官幹政的事鬧得人心惶惶,現在蕭瑾軼登上帝位,好不容易有個清閑日子,往來人群無不笑呵呵的。

人太多,呼雲延怕兩人走散,始終牽住蕭瑾軼的手不放,兩人的手在寬大袍袖裏牽著,躲過過往行人的目光。

“爹爹,燕兒想要糖葫蘆。”

街衢上一個小孩騎坐在自己父親脖子上討要好吃的,呼雲延看眼那小孩,問蕭瑾軼:“要吃糖葫蘆嗎?”

沒等回答,直接扔給販賣糖葫蘆的商販幾枚銅板,接過糖葫蘆遞給蕭瑾軼說:“嘗嘗,這玩意兒在內庭可吃不出這樣的味道。”

蕭瑾軼咬下半口,甜絲絲的,他說:“挺甜的,你要嘗嘗嗎?”

呼雲延回句:“要嘗,”說完將蕭瑾軼拉至小巷子,一手扶上蕭瑾軼的脖子,嘗口他嘴裏的糖葫蘆,“確實挺甜的。”

糖葫蘆被蕭瑾軼握在手心裏,險些落地,呼雲延沒離開,借著不甚明朗的燈光,幫他整理額間碎發,說:“又是一年,蕭瑾軼。”

“是啊,”蕭瑾軼感嘆,“兜兜轉轉竟都過了好幾年。”

呼雲延牽住他的手,往前走,說:“走,去看看燈會,去晚了沒地方站,到處都是人。”

河邊花燈會上,不少達官貴人家的姑娘出門放河燈,又有不少幽都顯貴少爺出門尋覓自己心儀的姑娘,整個幽都顯得熱鬧異常,河邊站了不少人,噪雜異常。

呼雲延找商販買了兩個花燈,將紙筆遞給蕭瑾軼說:“要寫個願望嗎?”

這樣的場面在電視中常見,蕭瑾軼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如此,堪比懷|春的少女,來河邊訴說自己的衷腸,他接過筆,一時間也不知該寫什麽,躊躇會兒,又將筆遞給呼雲延說:“你來寫吧。”

呼雲延也不客氣接過筆便寫,寫完後也不給蕭瑾軼看,徑直折起來放進河燈裏,那河燈順著水流下去,一會兒沒在眾多河燈中,沒一會兒消失不見,兩人靜默站在河邊,蕭瑾軼忽的問:“寫的什麽?”

呼雲延噗嗤一笑,說:“你可真是沈得住氣,要是我,估摸著剛剛你寫完就忍不住想拆開看看,”頓了頓,“現在不告訴你,以後再說。”

蕭瑾軼也不勉強,兩人繼續朝前走,這會兒因河邊人太多,只能前後走著,蕭瑾軼時不時停下,等身後的呼雲延趕上,兩人都默契地誰都沒說話。

“餓了嗎?”呼雲延在後問,“今日在宴會上沒見你吃什麽東西,”環顧四周,“那邊有處餛飩攤,我們過去嘗嘗。”

蕭瑾軼在前止步,說:“你餓了嗎?”

呼雲延沒想到蕭瑾軼會這麽問,說:“有一點。”

“那就去吃。”

蕭瑾軼看著呼雲延將每個座位都擦拭幹凈才讓他坐下,點好兩碗餛飩,呼雲延忽的說:“我怎麽覺得你今晚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嗯,”蕭瑾軼回,“難得有次機會出來。”

呼雲延察覺這不是真心話,但礙於人多,不便多問,餛飩吃到一半,他擡眸見蕭瑾軼只喝了幾口湯,目光觸及遠處,似在等待什麽,呼雲延耐著性子候著。

沒一會兒身後傳來嗖嗖嗖的爆竹聲,陣陣煙花在眾人的叫喝聲中沖上蒼穹,照亮所有人的臉頰,群聲沸騰歡愉時刻,蕭瑾軼手放在木桌上輕叩桌面,似在數著拍子。

煙花還沒放完,人群中不知誰喊叫一聲:“著火了,皇城著火了。”

這一聲鬧出不小動靜,眾人紛紛朝內廷皇城望去,只見陣陣濃煙從裏面冒出,也不知是哪裏失了火,又都湧向那邊去看究竟。

蕭瑾軼謔地起身,擠開眾人,朝內廷走去,呼雲延在後緊跟,雖不知蕭瑾軼要做什麽,可直覺告訴他,不是什麽好事,果不其然,還未走到皇城腳下,只見兩邊高樓上,撒下兩層白布,從白布上飛落下幾人,身著彩色華服,看上去華麗異常。

呼雲延見那幾人都戴著面具,與那日在郊外所見之人的面具有些像。

本想去內廷周邊一探究竟的眾人都被這一舉動吸引,其中一個身著白色華服的人高舉桃木劍,說:“當今聖上德不配位,剛登基便有火雨之災,不是什麽好事。”

呼雲延定眼去看蕭瑾軼,只見他神情如常,似在等下文。

眾人在下竊竊私語,不知是哪位官員夜游花燈會,聽此言論,挺身直言:“一派胡言,天子腳下,豈容你如此放肆,京都衙門是如何做事的?”

蕭瑾軼看眼說話人,知是刑部薛平江。

身著白服人冷笑聲,也不辯解,收回桃木劍,徑直飛至薛平江身旁,欲舉劍刺穿,薛平江沒防備,見來勢洶洶,也是嚇了一跳,可人流湧動,根本無處可退,千鈞一發,兩枚銅板同時發出,將白衣人的桃木劍打飛致地。

一片嘩然,白衣人也覺震驚。明明說好今晚付振英當值,整個幽都的防衛兵都在他的指揮下,還在納悶,卻見屠百戶帶著眾多人馬,身後還跟著付振英,白衣人臉色在面具下一震,這是怎麽回事。

屠百戶一個眼色,懸掛在兩邊的白布被樓上的店小二拿剪子剪掉,原是那些店小二都是衛兵扮的。

事發突然,白布上的幾人被攪纏在一起,翻身挺起踩著地面越過樓頂,便要朝外圈跑,街衢因人太多,落地後根本挪不動腳,百姓見衛兵到來,都騰挪出位,屠百戶帶人捉拿幾人易如反掌,捉到後扯下幾人的面罩,見都是生面孔。

隨後走到蕭瑾軼身前,躬身行禮,說:“聖上。”

百姓見一個將軍如此,都臉色微變,紛紛跪拜在地,齊呼:“聖上。”

蕭瑾軼點頭:“都起來吧。”走至被捉幾人身前,用腳尖點起其中一人面貌,說:“確實不識得,還挺小意的,是不是嘴裏還含了毒片,只待發作暴斃身亡?”

最後一句話說得雖平淡,聽得那幾人卻是一震,均臉色大變,呼雲延聞言,行至幾人身邊,蹲下身摳出牙槽裏的毒藥,笑著說:“還真有,都是死士。”

蕭瑾軼擡手說:“都帶走。”轉身對眾人,說:“今晚是臘月三十,朕與你們同樂。”

幽都百姓尋常可沒機會面見聖上,逮住這個機會眾人都覺新奇,但內心又惶惑,不知這位皇帝到底是個什麽脾性,生怕說錯話惹怒此人,又見此人氣宇軒昂,卻無壓迫的感覺,平易近人,甚是歡喜。

經過這一場鬧劇,蕭瑾軼回到宮內已很晚,脫下鞋襪,就見呼雲延端來木盆,放在腳邊,蕭瑾軼說:“還不睡?”

呼雲延不回,拿過他的腳,朝盆裏按下去,外面北風呼嘯,屋內地龍生的很旺,可這盆水卻冷的入骨,蕭瑾軼卻不說話,直勾勾盯著呼雲延,呼雲延此時才說:“為什麽不跟我說?”

蕭瑾軼早察覺此人不對,原是在這等著自己,他剛準備開口,又聽呼雲延說:“看著我被蒙在鼓裏,看著你們演出這樣的一場戲很歡樂是嗎?”

“沒有,”蕭瑾軼回的幹脆,“你先放手。”他指的那雙按在他腳上的手。

呼雲延知蕭瑾軼身子弱,經不住這樣的水溫,遂松手,又小意將蕭瑾軼的腳拾起放在腿上擦幹凈,端走水盆換來一盆熱水,說:“過來。”

邊給蕭瑾軼洗腳,邊說:“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在幽都鬧事,所以在布下這樣的局,只待那些人跳入,可是現在才發現,幕後主使埋得很深。”

“對,”蕭瑾軼也不避諱,“今晚這件事只是開端,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事,只要那個人不被揪出來,幽都就得不到安寧,但經過這件事後,他們會安歇一段時日。”

呼雲延沈吟片刻,才說:“所以那日在破廟裏的事其實你早就知道?甚至說付振英本就是你的人,只不過假意投給他人?”

蕭瑾軼點頭,說:“其實我並不想太早動付振英這個棋子,但是他們這群人對外來投誠的臣子並不放心,付振英那樣也沒有看清那個面罩下的主子到底是誰。”

呼雲延忽覺被蕭瑾軼擺了一道,原來這般不適,他不解氣般將蕭瑾軼的雙腳撈出木盆,不擦幹凈徑直推他上榻,壓住人,支起下巴對著自己,說:“所以看著我被騙的團團轉,你很開心?”

“沒有,”蕭瑾軼啞聲說道,“這件事本想秘密地做,沒想到你在破廟裏知道了,所以就——”

呼雲延冷笑聲打斷他說:“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讓我攪合你的事,怎麽?現在成為聖上,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想卸磨殺驢。”

最後一句話呼雲像從牙縫裏擠出:“做夢呢,蕭瑾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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