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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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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呼雲延喘著粗氣一路來到兩人相會的宅院,進屋四處搜尋,屏風後提前備好的浴水沒用,所有都是按著他走之前的樣子擺放,蕭瑾軼什麽也沒動。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呼雲延心底生出一股茫然,好似那人再也不會來。餘震未消,他站在院中,只覺天地渺渺。

康繼生進來說:“將軍,宮裏傳話來了。”

九龍階下站著不少官員,人人面色如土,都在為剛剛的地震心悸,呼雲延站在人群中時不時瞟眼皇族那邊,始終不見蕭瑾軼背影,暗想不好,欲脫身去尋,見蕭瑾軼緩緩從正北門進來,他練武,一眼看出蕭瑾軼腳力虛浮,走路無力。

是他魯莽了,聽遲淩霄說晚飯那件事後,一直寄掛在心,今晚特意將相見時間提前,為得就是避開與遲淩霄用飯的時間。榻上的蕭瑾軼什麽也沒說,可就是因為這樣,呼雲延才更慪火,用力過猛。

也不知這人是怎麽走回慶王府又穿好官服來宮裏的。

高進從殿內出來,提著嗓子說:“百官進殿。”

梁帝坐在龍椅上,很是疲憊,時不時咳嗽兩聲,高潔在旁奉上湯藥,梁帝搖頭,高潔不敢將碗放在案上,只能自己端著。

“今夜神降天災,幽都及百裏之外,地面顫動不止,房屋倒塌,不少黎民為此喪生,朕心痛不已,”梁帝緩緩說,“想來朕在位二十二年,沒做一件讓神明滿意的事,所以才會如此。”

蕭瑾軼在下聽得清清楚楚,作為穿書過來的人,只當笑話聽聽,這不過是地球板塊移動發生碰撞產生的正常現象,與神明還真無半分關系。

正想著,見大殿眾人紛紛跪下,自己也跟著跪下,但因晚了一步,被梁帝揪住正著,在上問:“慶王殿下認為朕哪裏說得不對?”

天子當著百官面罪己,這是大梁從未有過的事情,如此鄭重的事,晚一分都是對神明不敬,呼雲延跪在地上聞言一直在想托詞,奈何關心則亂,如何都想不出。

誰知蕭瑾軼面色不改剛彎下的膝蓋忽得直起來,在殿上與梁帝對視,說:“兒臣以為這並非天降兇兆,也不是父皇的罪過。”

群臣不敢嘩然,都暗暗捏把汗,生怕慶王殿下再次口出不遜傷及無辜,累到自己。

梁帝“哦”一聲,說:“那你說說是什麽?”

蕭瑾軼不知道這本書裏的人是否精通天文,沒事鉆研星宿,但他穿書之前對星座有些研究,沒聽說幽都有天師夜觀天象,既然沒有,自己便敞開說。

“兒臣昨晚夜觀天象,帝星也就是坐北朝南的日星,周邊滿是塵霧,惶惶中險有一絲生機,月星,也就是大地之母,卻從之前的晦暗開始變明亮,外圈的塵霧漸漸散去。”

梁帝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放在龍椅上的手忽得一緊,抓住不放,不覺傾身去問:“那這是什麽征兆?”

蕭瑾軼並不急於回答,而是跪在地上,說:“兒臣不敢說。”

梁帝滴溜兩下眼珠,覷眼去看地上的每一個人,說:“眾愛卿都起來,”又說:“慶王跟朕進來。”

眾人起身都面面相視,均在揣測慶王殿下剛剛話語的意思,這樣的言論還是頭次聽。

進入內殿,梁帝屏退左右,靠在軟枕上,招手蕭瑾軼坐近點,說:“你剛剛在殿上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蕭瑾軼沒坐,從進殿便跪在地上,說:“大地之母月星,之前與日星並駕齊驅,在天上閃亮,但不知為何,這些時日,月星一直晦暗不明,但反觀日星卻一直明亮,這是陽盛陰衰的征兆。”

話鋒一轉,“可是昨晚,籠罩在月星周邊的塵霧漸漸移去日星,這是陰氣漸濃,陽氣慢慢下沈的趨勢,所以今晚才會地震,這是在提醒父皇,身邊的陽氣在被陰氣侵蝕,恐有大災,小心避難。”

梁帝那些話說白了,是一個皇帝放下自己的尊嚴,在天下人面前責備自己,企圖換來天下人的感知,切莫牽連自己。

而蕭瑾軼這些話直擊要害,說得是皇帝本身的運勢,遠比那些空話來得更直接。

果不其然,梁帝一聽眉頭微蹙,何為大地之母,顯而易見,無需多言。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確實覺得舒暢不少,而太後卻久病臥榻,病痛纏身,這意思是,自己和太後如今是此消彼長的關系,非此即彼。

倘若真是如此,當然是先保自己。

多餘的話蕭瑾軼不再說,梁帝也懂,他招手讓人起來,蕭瑾軼起身走出內殿。

外殿大臣沒等來梁帝,卻等來一道詔令,即日起,幽都上下三天食素,悼念這次地震亡故的魂靈。

與這道詔令一同下發到呼雲延手上的,還有一份密令,地震緣故,天牢被震塌一角,賽金卑從裏面逃出來,速速將此賊人抓拿回京,若不能將其活著捆來,當地處斬亦可。

呼雲延接旨後冷笑一聲,“跑得倒是挺快的。”

康繼生上前接過聖旨,呼雲延又說:“這幾日幫我準備出遠門的行囊。”

“是。”

他想到什麽又改了主意:“先不慌準備,待這陣子風波過去再說。”暗想梁帝又沒說即日啟程,自己還有些事沒辦完。

蕭瑾軼剛進王府,不再刻意掩飾,扶著石桌勉強走到樹下,早出一身虛汗,掏出方巾擦擦,卻聞著一股香味兒,自己日日將呼雲延送的香囊掛在床頭,不覺連帶熏入味,連方巾上也是這個味道,他苦笑一聲,將方巾隨意扔在桌上,正要起身,聽得一聲:“嫌這帕子不好?”

“沒有,”他繼續坐好,“你怎麽來了?”

呼雲延閃至身邊,拿起帕子蓋在臉上:“挺香的啊,怎麽就嫌惡了?”

蕭瑾軼不語,呼雲延扯掉帕子,一把攬住蕭瑾軼,抱人上屋檐,坐在檐角位置,又脫掉蕭瑾軼的黑靴將人摟在懷裏。

“知道你細皮嫩肉,卻不知道你這麽嬌貴,”呼雲延輕彈人臉頰,“我給你的藥要及時用,對你有好處,免得你上朝走路不穩,這幸虧是晚上,要是白天不得被人懷疑,怎麽好好的慶王殿下,又沒去行軍打仗,腳咋還坡了。”

蕭瑾軼不答,扯過官服,說:“放我下去換衣服。”

“換什麽衣服啊,”呼雲延看眼自己,“你我都一樣,換了麻煩。”

“這官服沒多的,要是臟了,比坡腳更不好說。”蕭瑾軼說。

呼雲延沒轍幫人撣掉衣服上浮沈,卻不放人,說:“坐會兒再下去,放心,今晚不折騰你,只是說說話。”

“那你說,我聽著。”蕭瑾軼一點也不客氣。

呼雲延嘖嘖兩聲:“我這馬上就要走的人,你還這個態度,枉我這趟回來照拂你,真是白疼了。”

蕭瑾軼拽住呼雲延衣領角,怕摔下去,問:“你去哪?”

呼雲延將賽金卑的事說了,“逮回來一次,又跑一次,下次再遇見,直接就地正法,免得我跑來跑去的。”

蕭瑾軼卻說:“這個人殺不得,我還有話要問他。”

呼雲延咂摸出什麽,說:“要不這樣,我先幫你問了,回來你問我如何?”

蕭瑾軼不落套:“還是問賽金卑的好。”

呼雲延冷笑一聲,捏人臉頰,“你這是在怕我想著花樣變著法子折騰你,然後什麽都不說白占便宜?”

蕭瑾軼微微點頭,呼雲延放在臉頰上的手忙扣住蕭瑾軼下巴,說:“還真敢說啊。”

“我什麽都沒說,”蕭瑾軼語調微變,“是你在多想。”

呼雲延輕呵一聲不去跟人計較,轉話問:“你跟聖上在殿內說了什麽,我瞧人出來整個臉都變了,殺氣騰騰的,不像去幹好事。”

蕭瑾軼不答,呼雲延扯扯人衣領子,“你也不想明早上朝官服都是濕的吧。”

“他要去做一件自己很久前就想做的事。”蕭瑾軼淡然說,“我不過給他一個臺階下。”

呼雲延說句懂了,抱人下房檐進屋,瞧著木桶裏的水,將人放在榻上摸水,說:“都冷了。”後知後覺,“所以東西還在那裏啊。”

蕭瑾軼別過身,只說:“你說過今晚不會再折騰我。”

“是啊,”呼雲延笑說,“不折騰你,只抱著你睡一覺,明早我就走,出遠門可不是一件簡單事,要收拾的東西很多。”

“你誆誰啊?”蕭瑾軼下榻除去官服小心掛好,正要換上外衣,被呼雲延攔住,抱住人,手按在腰帶位置,“又穿又脫怪麻煩的,幹脆就別|穿。”

蕭瑾軼輕拍人手,說:“你官服要皺了。”

“皺了就皺了,一件衣服而已,我不稀罕,”呼雲延看眼不遠處的銅鏡,“這鏡子不夠大,照不出全身,趕明我讓人打個大的,我兩就站在這鏡前,然後我——”

蕭瑾軼不想聽這些汙|濁的話,掙開人,轉身說:“我幫你脫官服。”

呼雲延伸開雙臂:“好啊。”待蕭瑾軼靠近,他又說:“今晚隋文撞見我去西街胡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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