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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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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喝多酒,郭墊小恭出來,見不遠處梅樹下站著五殿下蕭瑾軼,忙快步上前,行禮說:“五殿下。”

偏此時來陣微風,將樹上梅花吹落兩朵掛在蕭瑾軼肩上,紅梅襯美人,郭墊一時心神恍惚欲上前拂去那梅花,蕭瑾軼輕咳一聲,郭墊如夢初醒,忙退後半步,說:“五殿下,臣唐突了。”

“不礙事,”蕭瑾軼說,“郭大人,我有一事不解,想問問。”

郭墊忙說:“五殿下請講。”

“宮裏今年供奉的柑橘是從哪裏運來的?”

戶部下面分管官鹽、鑄鐵和漕運,因郭墊父親郭昌之的緣故,郭墊如今掌管漕運,幽都大大小小的貨船都要從他這邊過目。

郭墊回:“殿下,今年的柑橘是從常寧那邊走陸運到徐州,再走船運北上幽都,”又說:“可是運往府上的柑橘不新鮮?”

蕭瑾軼說:“那倒不是,”轉身微仰頭問:“常寧或者徐州郊區附近,可有什麽鹽場?”

郭墊不知蕭瑾軼為何這麽問,若放在往常,這種事不是親近人斷不會外說,但今晚月色朦朧,加上喝點酒,郭墊本在桌上就對蕭瑾軼心生異念,只因人地位和身份不敢造次,此時夜深人靜無旁人在側,郭墊膽子也大起來。

他殷勤地說:“殿下,常寧和徐州沒有鹽場,幽都的鹽場在城郊五十裏地外,您要是有興趣,我們可以策馬過去看看。”

郭墊說完邁半步上前,欲貼身附耳與人小聲說他事,卻聽背後傳來話語:“郭大人讓我好找啊,我瞧著你出恭許久未歸,還怕我這旱廁石頭太滑,特地出來找你,沒想到你跟五殿下在此賞雪看梅,也不喊我一聲。”

“大將軍說笑了,”郭墊身子一顫,仿佛被人發現什麽不得了的事,忙收雜念,轉身笑對呼雲延,“我跟五殿下在此偶遇,並不是有意瞞著將軍。”

“是嗎?”呼雲延五步走至蕭瑾軼身邊,撣掉人身上的梅花,對郭墊說:“郭大人,我出來的時候見太子正在找你,不知道是什麽事。”

郭墊忙行禮道別,說去找太子殿下,人前腳剛走,後腳呼雲延淺笑對蕭瑾軼說:“五殿下若是喜歡梅花,大可去府後苑觀賞,臣在那裏特意種下不少,白的紅的都有,走的時候還可以移回去兩株栽在院中,獨自賞梅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蕭瑾軼搖頭不語,知道這人脾性起來,多說無益。呼雲延揮揮衣袖,說:“怎麽,一個不夠還來兩個,遲家姐弟看你看呆了,這位小郭大人直接動手動腳,你杵在那不知道後退半步?任由人如此。”

“我跟郭大人說得是正事,你想的那些事,我和他都沒想過,”蕭瑾軼說,“再者沒聽說郭墊有別的癖好,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幽都可憐人,跟我說話同情我罷了。”

呼雲延勾唇:“殿下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該胡思亂想?”

蕭瑾軼淺淺呼出一口氣說:“我跟他不過泛泛之交,見過兩次面,我跟你不同,你也不必與他相比。”

“哦?”呼雲延來興趣,“我跟殿下的關系與郭墊有什麽不同,按理說,朝堂之上你我二人離得遠遠的,私下更是沒別的交情,見面也都是行君臣之禮,恕臣眼拙,沒看出不同。”

蕭瑾軼湊近人輕扯呼雲延衣袖,岔開說:“你說後院的梅花好看,我們現在去看看,若果真如你所說,送我兩株如何?”

“那殿下拿什麽作陪?”呼雲延壓低聲音問。

蕭瑾軼順毛捋:“我那還有些羊奶,今晚你隨我去,我燉燕窩給你吃,如何?”

宴會散去,蕭瑾軼馬車繞道來到將軍府後門,從小門處躥出一身影,閃進馬車後,只見馬車一抖,隨後穩穩驅往遠處。

下車後呼雲延抹掉嘴角的蜜餞,蕭瑾軼剛探出馬車被人拉入懷中,蕭瑾軼環顧左右輕聲說:“去房內再說。”

呼雲延說:“周邊黑黢黢的,你這王爺府連個燈籠都沒有,不湊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怕什麽。”

蕭瑾軼說:“管家怕是還沒睡。”

“早睡了,”呼雲延篤定,“我們進去吧。”

他對府中的事倒是比蕭瑾軼還熟悉。

剛進房中,冷不丁打了寒顫,呼雲延說:“房內怎麽沒升地龍?”

蕭瑾軼見怪不怪:“地龍像我們這樣不受寵的皇族,用度還不如你這個皇恩浩蕩的外人,你早該知道,何必來問我。”

呼雲延沒回,對窗外招手。

只見房檐上飛落下兩人,身著黑衣跪在院中,輕手輕腳,沒發出一絲聲響。

呼雲延沈聲說:“這件事怎麽沒人跟我說?”

其中一人挪跪上前,說:“屬下無能,望主子輕罰。”

呼雲延沒客氣:“去領罰,再者查查是哪些人不守規矩,克扣五殿下用度。”

“是。”

呼雲延說這些話同時一直抱著蕭瑾軼,蕭瑾軼本想提醒人放他下來,但見呼雲延臉色陰沈,沒多說。

拉上帷幕,蕭瑾軼將今晚郭墊的話轉達,又說:“我那筐柑橘怕是跟別的貨物混雜在一起,但今晚問過郭墊,幽都的鹽場都是郊區供應,若真如他所說,這批同柑橘一起入京的鹽就有問題。”

“你確定是鹽不是別的?”呼雲延奇怪。

蕭瑾軼穿書後因宿主身體原因,對各種氣味比常人都敏感些,這種事又不能明說,他只好說:“確定的是鹽,而且跟這筐柑橘放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不然柑橘上不會染上濃厚的氣味。”

呼雲延不語,沈思會兒才說:“大批私鹽入京,門關和戶部的人都不做聲,看來不是第一回了,這件事我會留心,”說完從袖中拿出一個盒子,“今夜宮內送來的,聖上有密書暗詔,一起看看。”

這盒子名為黃金盒子,是大梁開國皇帝設的一種制度,凡是被定為心腹大臣的,都會有一個用金漆刷過的盒子,叫做黃金盒子,裏面裝著皇上和心腹大臣往來文書,比加急加快的驛站情報還要及時。

當然裏面的書信都是密詔,不會對外,內容不一。

蕭瑾軼接過盒子,當著人面拆開,上面只幾個字:秘查刺殺,適可而止。是梁帝的筆跡,看完後他說:“父皇的意思是正乾殿刺殺的事交給你來辦。”

後面那句適可而止,蕭瑾軼還在思索是什麽意思。

呼雲延看眼內容,說:“看來聖上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但又實在很想動太後身邊的人,我們可以幫上一幫,推一把。”他看向幽幽燭火,“戶部尚書郭昌之也該動一動了。”

他見蕭瑾軼不說話,問:“怎麽?舍不得郭墊。”

蕭瑾軼搖頭一手支頤:“我當初豁開一個口子,讓那個舞女在大殿上那麽說,現在想想,有種給他人做陪嫁的錯覺。”

他不知為何莫名產生這樣的感覺,隨後補上一句:“許是我多想。”

呼雲延說:“未必,你知道那晚站在高臺上射殺舞女的人是誰嗎?”

蕭瑾軼問:“這麽快就查出來是誰了?”他說著察覺屋內漸漸暖和起來。

“是禁軍首領秦雲嶺。”

“秦雲嶺,”蕭瑾軼念兩遍,問:“是屠百戶查出來的。”

“是啊,”呼雲延問,“有什麽不妥的?”

“一個是禁軍首領,一個是禁軍副教頭,兩人能對付得了?”蕭瑾軼問,“屠百戶會不會想借你的手鏟除掉秦雲嶺,坐上正職的位置。”

呼雲延把玩桌上的茶杯,說:“屠百戶和我曾經效力遲老將軍,在軍隊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起流汗淌血挨刀子,他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話鋒一轉,“你要說他有私心,那晚他的私心就是晚些進大殿,讓我們把這場戲演完。”

蕭瑾軼不再多說。

呼雲延起身站窗臺邊,見窗欄位置紅漆脫落,撚碎兩片,說:“過幾日出游打獵,你和我走近些,別離得太遠。”

蕭瑾軼會意:“是要從郭墊這裏下手?”

通過今晚的交談,蕭瑾軼對這位郭大人觀感還好,覺得單憑對方那點心思,拿捏住很容易,還想多用用,誰知呼雲延下了這樣的死令。

“郭墊和他老子一樣,”呼雲延說,“不貪財但是好色,巧了,我知道的,咱們這位敬北王也是如此,府中姬妾成群,還在葩間坊養了不少歌女,兩人若為一些小事出了摩擦,你猜猜會是誰勝?”

不消說肯定是敬北王,但聽呼雲延這麽一說,蕭瑾軼覺得並非這麽簡單,只說:“郭昌之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折了,誰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是啊,家裏單脈相傳,郭墊可是在女人堆裏長大的,屋裏姐姐多的數不勝數,聽說他跟幾位成婚的姐姐頻頻往來,”呼雲延滿是揶揄,“這要是被他老子知道,不得氣的連連跺腳,高門大戶的,最怕出這種醜聞,可偏哪裏都是醜事。”

最後一句話讓蕭瑾軼莫名想到呼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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