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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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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敬北王蕭瑾和排行老六,比蕭瑾軼還小些,是十二個皇子中最早被封王的,眼下幾個成年的皇子也就蕭瑾軼還沒封號,恩寵可見一斑。

眾人心裏都似明鏡,表面上對五殿下恭敬,背地裏都知這位皇子因舒和貴妃的事被牽連,前途渺渺,沒必要攀附。

蕭瑾軼沒下車,呼雲延牽過馬車驅車趕往城外,路上開始下雪,臘月的天冷的出奇,周邊連人影都沒有。

呼雲延停好車掀簾入內,挨著蕭瑾軼坐下後,順手搭在人腰間,說:“我帶了些軟膏,一會兒給你。”

蕭瑾軼木著身子,岔開問:“老六又做什麽事了?”

敬北王因最先被封王,又仗著自己母妃辰妃備受恩寵,便在幽都為所欲為,性格囂張跋扈,做出什麽事蕭瑾軼都不稀奇。

呼雲延揉著人腰,說:“昨夜喝多酒,宴會結束後辰妃喊他去宮裏坐坐,去的路上意圖對一個宮女動手,宮女不從,蕭瑾和就掐死對方,扔在後花園井裏,今早東窗事發,被聖上罰跪在殿前。”語氣輕巧。

蕭瑾軼聽完喃喃自語:“宮女?”又想到什麽,“柑橘。”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有些聯系。

呼雲延側身瞧眼人,說:“怎麽,有哪裏不妥?”

“沒什麽,”蕭瑾軼隨口說,又問:“聖上準備如何處置?”

“能怎麽處置,能選入宮中伺候妃子皇上的,可都是幽都叫得上名號的官女子,今早的事鬧到聖上面前,我們這位皇上也頭疼,算不上什麽世家大族,可面子總還是要的,”呼雲延說,“估摸現在六王爺還跪在殿前,演一出苦肉戲,明天這事就算了。”

他說著,見蕭瑾軼垂眸似在想什麽,問:“你怎麽想的?”

蕭瑾軼沒瞞人:“世家大族的人多了去了,死一個無關緊要的肯定不行,老六再殘暴,也不敢在皇宮禁地放肆,所以這把火明裏暗裏都是沖著這對母子來的。”

現在皇帝身體如何,除了那位心腹太醫,誰都不知道,太子說是監國,朝堂後事事向太後稟告,說白了,跟當年皇帝年幼當今太後垂簾聽政時一樣。

這些年還是老樣子,沒跳出太後的手掌。

呼雲延說:“蟄伏在暗處的太後終於忍不住了,還想著再養出一個傀儡?”一哂,“真是可笑,如今的聖上可不是當年任人拿捏的奶娃娃,依我看,太後是再搏一把,賭註放在太子身上。”

他話鋒一轉,“你猜猜我們這位太子殿下會束手就擒嗎?”

蕭瑾軼沒回只說:“那就再加一把柴火。”

呼雲延輕撫人臉頰湊近,鼻息打在蕭瑾軼脖頸處,本能想要躲避,卻被人按住腰肢步步逼近,呼雲延說:“都聽你的。”

馬車安安穩穩停在偏僻位置,車內燥熱難耐,蕭瑾軼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發覺混身沒勁,他說:“軟膏裏還放了什麽?”

“好玩意兒啊,”呼雲延笑說,“這玩意兒冰涼,觸到熱的地方就融化,癢的讓人心裏發慌,膩歪著求人討歡,我在金川找的老藥師求來的,你覺得好不好用?”

溫潤的呼吸附在唇上,蕭瑾軼麻木地閉上眼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用。”

呼雲延眸中目光閃出一絲愉悅,捧住蕭瑾軼的臉,俯身親上去,又說:“我可真喜歡你這幅模樣,無可奈何又不得不繼續,任誰見了都會生出幾分憐愛之心,可笑——”

他用力捏住蕭瑾軼的臉,逼其直視自己,說:“常人還以為我們這位五殿下是尋常男子,該找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安安穩穩共度一生,你說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你如今成了我豢養在籠中的麻雀,他們還敢這樣想你嗎?”

蕭瑾軼一楞,身上莫名出層冷汗,今早不過是隋文一句話的事,很快便傳到呼雲延耳邊,這人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或者說在宮裏安插了多少自己的人。那一雙雙眼睛快把他看透了。

呼雲延看著那張臉,繼續說:“聖上當年差我把你從皇陵接出來,回宮時,那一剎那,有沒有從你臉上看見貴妃的影子。”

這張臉長在女子身上是紅顏禍水,長在蕭瑾軼臉上,也是麻煩,當年在皇陵伺候那些太監的時候,蕭瑾軼從不敢以真面貌示人。

按著他之前聽小護士說書裏的情節,被趕出皇陵給先帝守靈的那些老太監,最喜歡在夜裏抱著童子摸來摸去,越是沒有的東西,越是能激起內心的禁忌。

所以他穿書來第一件事就是在臉上糊上泥巴。

此時聽呼雲延這麽說,蕭瑾軼似乎咂摸出一些味道,梁帝對自己母親懷揣的感情還挺覆雜。

他直視對方,擡手抹掉呼雲延臉上的汗珠,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在羽翼未豐滿之前,不能與呼雲延撕破臉。

蕭瑾軼的行為取悅到呼雲延,難得今日溫柔一些。

他盡興而歸,今晚沒再折騰蕭瑾軼,蕭瑾軼回到府中,管家說有位女子來找過自己,蕭瑾軼問了兩嘴,確認身份後沒多說什麽。

樂籍女子。

總有些地方是呼雲延無暇顧及的。

*

臘月十六,太後六十歲生辰,幽都異常熱鬧,街衢張燈結彩,康壽宮太後寢殿異常歡騰。

宮人金海生站在臺階上清點禮單,一個小太監跑來附在人耳邊說了什麽,只見金海生臉色微變,將禮單給身邊人後,進殿跪在地上,對太後說:“奴才有一事稟告。”

呼雲延從正大門進來,站在一邊任由今晚當值的宮人搜身,確定沒帶刀具後才放行,路過門口朝當值侍衛微微點頭致意。

門口侍衛屠百戶握住腰側的彎刀頷首。

眾人落座,皇族坐在前排,呼雲延尋著自己的位置坐下,稍稍側身便能看清蕭瑾軼。

此時蕭瑾軼盤腿坐下,看著大殿上來來往往的大臣,時不時與人寒暄兩句。

殿內人雖多,卻不聞一聲咳嗽,大都靜默無聲,循規蹈矩。

宴會開始,梁帝坐在大殿上,舉杯歡慶太後生辰,太後笑著回酒,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下面的人自是隨行付和,撿些好聽的話說。

殿中走出幾位舞女,各個身著淺黃色舞裙,湊在一圈搖動長袖,離開時中間女子換了一身艷色舞裙,懷中抱著一把琵琶,彈奏兩下,開始低聲吟唱。

眾人都被這幅場景吸引,連久臥病榻的梁帝今夜也撐著在座位上看歌舞。

忽的艷色舞裙女子趁眾人不註意,從琵琶中拔出樂頭,一柄薄刃迎光而出,一眾舞女讓出地方,那柄薄刃直勾勾朝殿上太後過去。

只聽太後身邊的太監金海生大喊一聲:“護駕,快來護駕。”

眾人都是一驚,呼雲延坐於臺下,將這一幕幕場景看在眼裏,沒猶豫直接甩出手中銀筷,砸中舞女手腕,薄刃離手。

舞女大喝一聲:“妖婦,還我姐姐命來。”隨後從腰間取出匕首沖上前。

蕭瑾軼晃身至人身邊,眾目睽睽之下,硬生生接住這匕首,匕首鋒利,右手血汩汩漫下。

太後將此景看在眼裏,忙說:“快傳太醫——”

呼雲延蹙眉跳過桌臺踹倒舞女,欲將蕭瑾軼攬在懷中,卻見人堪堪躲過,蕭瑾軼松手匕首落地,他臉色慘白,穩住腳跟半天才站定。

隋文坐在蕭瑾軼身邊,見狀忽的嚇出聲哭起來,奔至皇兄身邊,說:“哥哥,你——”

屠百戶從聽見那聲護駕前早已在殿外守候,待殿內發出信號才拔刀入內,刀柄向內,扣住舞女,隨後跪在地上說:“屬下救駕來遲——”

舞女滿口鮮血,破口大罵:“妖婦,你坐在這個位置上禍害我大梁,內外勾結,諂害忠良,你敢說當年舒和貴妃的事與你無關。”

此時殿內靜的落針可聞,眾人聽見舒和貴妃這個詞都是一驚,平覆下來,都去看皇上和太後的臉色。

禦醫慌張入殿,正要跪拜,梁帝擡手:“免了吧,”隨後看向蕭瑾軼,“老五手上的傷勢要緊,快去看看。”

“是。”

梁帝走近舞女,俯身低頭對人說:“擡起頭來。”

舞女惡狠狠地擡頭,啐口說:“昏君,你就是個昏君,我姐姐就是被你這樣的人害死的,林家沒有叛變,都冤死在獄中,”看向太後,“都是這個妖婦一手造成的,都是她,攛掇我姐姐去陷害舒和貴妃,冤枉好人。”

舒和貴妃本家姓林,當年的林家因出了一個貴妃,門楣拔高不少,林家老小在幽都做官,一家煊赫,但因一封投敵叛國的書信,被定死罪,滿門抄斬。

累及宮內貴妃,舒和貴妃當年懷有身孕,先是被打入冷宮,生下隋文後自縊而亡。

這樁開國大案不過三天就被定性,林家所處那片宅院瞬間被夷為平地,多年來寸草不生,也沒人敢走近那裏,說晚上鬧鬼嚴重,常聽人夜裏哭泣。

從這個舞女口中提起那年的案子,眾人臉色大變,紛紛跪下。

那舞女還要再說什麽,忽的殿外傳來“嗖嗖嗖”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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