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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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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離開之時,那枚玉佩便貼著晴簫的手腕,涼涼的,如同那夜受傷的雲開捏住她手腕的五指一般。

方才她不過是施了個障眼法,也不相信雲開真的會跳下去撿。

再說了,晴簫捏緊滑到手心的玉佩。

她的東西,憑什麽要讓給別人。

正在思索間,她懷中的傳音鏡亮起,是魚兒明顯比昨日幹凈得多的一張臉:“鹿厘已經徹底醒了,只是現在他好像...”

“他現在如何?”晴簫迫不及待地問到。

魚兒面露為難:“吃是能吃,笑是能笑,就是好像有點傻...”

說話間,她將傳音鏡對準正坐在桌邊大口啃西瓜的鹿厘,他雖然看起來精神頭十足,就是有幾分傻乎乎的,臉埋進切好的半個大西瓜裏,一口咬下去再擡起頭來,腮幫子鼓鼓囊囊似是一只松鼠,連嘴角沾了西瓜籽也渾然不覺。

......

晴簫方才與雲開的那點憤怨霎時間消散開來,看到鹿厘這呆傻的模樣有幾分好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應當趁早替鹿厘找到一顆好用的內丹才是,總不能讓他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一輩子。

晴簫隱約記得當時童芝的神情,應當還是有別的法子,只是突然被雲開莫名其妙地打斷,決定再去找他問問。

為了避免受到二人之間波及,童芝早已躲到自己屋內看書,卻不想還是被晴簫找上了門。

見她的神色,他便知曉她要問什麽,直截了當道:“我勸你還是別想問第三種法子了,現在這個法子肯定是不管用。”

“為何?”晴簫不管不顧,目光中透露著執著,“若我偏要知曉呢?”

無論如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能抗下去。

童芝面露幾分尷尬:“第三種法子,本來是最簡單的,你去跟仙君說說好話,讓他把鎖妖塔裏煉化出的妖丹讓你一顆,想必此前他也不會拒絕,只是方才你二人...”

童芝言盡於此,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怪我沒把這個放在第一個說,不然的話也不會是眼下這般。”

晴簫雙掌撐在桌上,面對童芝一張臉,幾欲石化。

很多時候,比如現在,她懷疑老天讓自己成仙只是為了捉弄她。

冷靜了下,晴簫仔細權衡利弊。

太上老君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自然不會把妖丹給她這個外人。

去雲池裏降妖,只怕是真得掉層皮,去雲開面前認錯,大不了丟一層臉皮,二者權其輕,晴簫當然識時務者為俊傑,選擇後一種。

只是如何才能將討好人做得圓滑流暢而不諂媚呢?而且是討好剛剛才互相爭論過一場的人。

這是一門學問,情商幾乎為零的晴簫自然不懂,還得細細揣摩一番。

另一頭,雲開水淋淋地從雲池中爬出來,劍端還流淌著水中妖獸溫熱的血,眸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冷冽與寒意,令人心驚膽戰。

他又被騙了,幾百年前她的把戲便是這般,幾百年後依舊半分未變,偏偏他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她這個人,從來都信不得。

晴簫將手中的玉佩摩挲了半日,還是未曾舍得將它交給雲開。

那是一枚月牙形的玉佩,通體瑩潤潔白,又帶著象牙般的亮澤,晴簫雙手將它捧在掌心,玉佩被她捂得溫熱。

這是他雕給自己的玉佩,她又怎麽舍得送出去。

連月,他說戴著這枚月形的玉佩,就像是他陪在自己身邊。

可是,晴簫眼前又突然浮現另一張冷冰冰的臉,與連月時刻洋溢著光彩的眉眼不同,雲開幽黑的眸子,似乎永遠都像在壓抑什麽。

晴簫不懂他為什麽會想要自己的玉佩,不過既然是要討好他,的確得有些犧牲。

就這樣吧,她將玉佩緊握在手心,既然連月早已不在人世間了,她又何必如此留戀這些死物呢。

......

次日,雲開依著習慣來到書房,拿起昨日閱到一半的書卷,看見放在書卷上的東西時,瞳孔微張,似是難以置信。

玉佩?

她倒當真是舍得,雲開緊抿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陽光下骨節分明的白皙五指拿起玉佩,將其緊握在手心,掌心幾乎被硌得生疼也不肯放手。

他倒要看看,這次她又想耍什麽花招,又想怎樣玩弄他的一顆心。

晴簫將玉佩送出去幾日後,也沒見雲開有什麽動靜,料想他定是氣消了,特意擇了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端了杯茶到書房內。

書桌之前,雲開正屈膝而坐,神情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卷,今日他難得沒有穿玄衣,而是一身淡白色的衣袍,上面以金線繡滿雲浪翻滾之勢,雲開腰背挺直,說不出的矜貴優雅。

晴簫將茶盞放到雲開跟前,小心翼翼拿眼神覷他的神態。

嗯,應當是已經不生氣了。

晴簫一掃往日對雲開的不冷不淡,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茶涼了就急忙去換熱的,墨沒了就馬上給他磨,紙不夠忙去書架上取,生怕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如此被她糾纏了大半日,雲開終於不耐煩地擱下手中的書卷:“說吧?”

這次想要什麽。

原本守在旁邊都快要睡著的晴簫一下來了精神,忙挺直腰背拍馬屁:“我便知道,仙君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跟我這種小嘍啰計較,如今更是出口大方,這怎麽好意......”

雲開眉頭不耐地一挑。

晴簫忙話鋒一轉:“不知仙君,可否借我一顆妖丹急用。”

“何用?”雲開一楞,沒想到她會找自己要這種東西,她已經得道成仙了,還要妖丹做什麽。

莫不是,雲開突然想起晴簫往日在妖界的愛慕者,眸色沈下來。

晴簫渾然不覺,只當自己把理由說好了雲開便能給,當即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仙君有所不知,自我到天宮以來,往日的一位交好誇口稱讚,道仙君是天界中一等一的厲害人物,若能得仙君一件寶物觀賞,不知是何等幸事,我想著若是能將仙君煉化的妖丹贈與他一顆,既能讓其瞻仰仙君的光輝,又於這位好友修行有所裨益,可謂一舉兩得。”

這一招,妙,既體現了雲開仙君美名遠揚,又暗襯自己不是一個無情之人,晴簫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己豎起大拇指。

說到動情處,晴簫不覺跪坐在書桌對面,目中寫滿熱忱,仿佛真有多麽愛慕他一般。

“你那交好。”雲開突然逼近,單手托住晴簫小巧的下巴,“是男是女。”

怎麽突然問這種問題,晴簫舌尖一滯,又飛快地明白了雲開的語義。

他在天宮傾慕者眾多,早已不把女仙的愛慕放在眼裏,自然是同性的認可,才更能自我價值。

想通了這個道理,晴簫也顧不得他為何突然要捏住自己的下巴,忙道:“自然是男妖,且向來有眼光...”

“原來如此。”雲開打斷她的話,帶著薄繭的指尖摩挲在她的臉畔,惹得晴簫渾身難以抑制地顫栗,明明語氣像是要吃人一般,面上卻露出近乎詭異的笑容。

“想要,便討好我。”

他唇角勾起,卻看不出心情是否愉悅,低沈的聲音在晴簫腦海中響起。

這一次,晴簫是真的懵了。

討好他?怎麽討好。

雖然在萬星宮這麽久,雲開仙君除了看書對弈和與她置氣外,似乎沒有別的愛好。

俗話說投其所好,可晴簫的確不知他的“好”在哪裏。

難不成,自己一頭撞死在這大殿的柱子上,說不定倒真能博美人一笑。

“不會?”雲開的傳音又在她腦海中響起,徐徐善誘,“那便告訴我,那你並未在命格星君府中那夜,到底去了哪裏?”

“那夜...”晴簫唇瓣囁嚅著,像被催眠般要說出實話,卻突然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推開他,“仙君這是何意?”

“何意?”雲開擡眸,慢條斯理地拿衣袖擦了擦方才摸過她臉的手指,眼中哪有方才的半分柔意溫情,而是徹骨的譏誚。

若非次日命格星君無意中提起庫房不慎失火,整個宮中忙了一夜滅火,他怕是一直都要被她蒙在鼓裏。

是以,當日回到萬星宮,見到她與童芝走得那般近,他憤而拔劍,卻也不舍得真傷她半根毫毛,她卻半分不在乎,甚至掏出玉佩把玩。

那玉佩傾註他的一腔情誼,在她口中,卻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甚至轉眼可以送給自己這個“陌生人”。

晴簫楞在原地,盯著雲開一張冰雕玉琢般精致的臉,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人怎麽這般無理取鬧,不給他生氣,給他也生氣,難道定要跟她吵他才開心?

再說了,她去了哪裏,又和他有什麽關系,追問得這麽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情郎,真是莫名其妙。

晴簫真恨不得一腳將面前的書桌踢到他臉上,卻還是強忍著脾氣伸出手:“仙君既然不願意施與我妖丹,那勞煩您將玉佩還回來。”

總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開擡頭,見到她一只小巧的手,指尖圓潤可愛,五指白皙修長,如他大傷剛愈時,攤開找他討要命簿的模樣。

一如既往地生硬,一如既往地不含半分情誼。

他將玉佩在掌心攥得發緊,眼眶也酸得發緊,卻還是冷冷吐出兩個字:“不給。”

他娘的。

晴簫氣得胡子都快吹到天上去了,往日一雙橫波蕩漾的桃花眼瞪成杏仁狀,想不到這雲開仙君看起來人模狗樣,既然有奪人所好的興趣。

他不給,那她便去搶。

被怒意沖昏頭腦的晴簫袖子擼起,也顧不得什麽規矩體統,越過書桌就朝雲開撲去。

這一次不把這繡花枕頭打得個落花流水,她晴簫算什麽好漢。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晴簫還從未穿著仙婢的襦裙與人打過架,繡鞋不經意踩到裙邊,她便撲地一下向前倒去。

正入雲開懷裏,似投懷送抱一般。

而晴簫情急之中,更是摟住了他的脖子。

手腳皆無處施力,晴簫目光落到雲開衣襟外半截光潔如玉的脖子,磨了磨後槽牙,狠狠咬上去。

她用足了全力,虎牙狠狠嵌入雲開的皮肉之中,眨眼的功夫,鮮血便從肌膚裏流出。

舌尖嘗到鮮血的味道,晴簫體內天生的妖性像是受到鼓舞般,渴望更多香甜純凈的血液,口舌間由最初的咬合變為唇舌的舔舐,眼尾忘我到發紅。

雲開攬在她後背的手僵住,脖頸間是她溫熱的呼氣和親昵的吮吸,似有意無意地引誘著人去墮落。

眼底的隱忍再也藏不住,他低下頭探尋到她還沾著鮮血的唇,狠狠壓上去。

他冰涼的唇與她的溫熱突然相交,柔軟觸碰到的瞬間,晴簫猛地瞪大眼,拼了命想要推開他。

被惹紅了眼的雲開不管不顧,也不在意晴簫貓似的爪子四處亂撓,只想要從她那裏討得香甜,逼得晴簫幾欲窒息,張開嘴想要呼吸新鮮空氣,卻被他伺機探入,更加霸占她的每一寸甜美。

幹他娘的,難道他在外面降妖便是這樣降的嗎?被吻得迷迷糊糊快要暈過去之時,晴簫心中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漸漸的,二人的姿勢不知何時變得暧昧起來,雲開雙手扣住晴簫的手腕,將她壓在書桌上,薄唇吻過她的額頭,眉眼,鼻尖,臉龐,還有發腫的紅唇。

甚至隱隱有向下的趨勢。

此時晴簫已經由最初的掙紮變為欲拒還迎。

管他的,她心想,本來就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再說,能睡上雲開仙君這種在天宮數一數二的人物,她也不算虧。

室內溫度逐漸身高,突然大門被推開,一陣涼風吹來,伴隨著童芝的聲音:“了音仙君請,仙君應當是在裏面看書。”

正意亂情迷的晴簫這才回過神來,想要一把推開面露不悅的雲開,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跟隨童芝一起進來的,除了了音仙君,還有二人身後的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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