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111 章
穆雙安一早起來，就聽得外頭老鴰子叫得歡，難怪在家中時，穆墩千求萬求了她去端了老鴰子的窩。
玉笑嘟著嘴伺候她凈手，雙安奇道：“你這是怎麽了？”
玉笑懨懨道：“還不是這些老鴰，天還未亮就叫得厲害，吵得沒法睡覺。”
穆雙安許是睡得晚又累得很，睡沈了，夜間倒是未聽見，只是早起來，聽得心煩。
靜川取了洗凈的衣物進來，道：“這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看好些人都往靜寧門那邊去。”
都說深宮九重，天子五門，三朝五門乃是歷朝歷代皇宮最正統的構造。靜寧門便在第五重門路門的裏頭，其內便是天子與嬪妃所居之地，靜寧取自安靜寧和，要求後宮諸人清凈柔順。
好些人都往靜寧門去，確是挺新鮮。
穆雙安洗漱完，靜川並歡枝呈上飯食，她見玉笑心不在焉的，笑道：“曉得你是個最愛湊熱鬧的，想去便去吧，只一條，在外頭謹言慎行，不許多言。”
玉笑忙點頭，喜得不行去了。
靜川一邊給雙安夾菜一邊笑道：“有了玉笑，小姐便是不出宮半步，亦能知天下事。”一語終了，滿室皆露笑意。
她這話沒錯，果然飯剛用畢，玉笑便回來了，一回來神神秘秘湊到雙安跟前：“小姐，宮裏又出大事了。”
靜川嗔道：“什麽事你說便是，越發像茶樓裏的說書人了，神秘兮兮的。”
玉笑馬上道：“這事可不就玄之又玄呢。昨夜又是大雨，你想想，是不是同冗兒鬧鬼那夜差不多？”
穆雙安隨口接道：“確是差不多，總不能又鬧鬼了吧？”自上次說鬧鬼後，宮裏禁衛軍加強戒備，亥時各宮門落鎖，各處禁衛軍輪班巡視，由原來的兩刻一巡調整為一刻一巡。再想弄鬼可沒那麽容易。
玉笑道：“正是呢，昨夜大雨之後，今早就有人發現靜寧門往外後巷上空老鴰密得很，有人過去一看，卻見墻上有兩排紅字。跟用血寫的一樣嚇得不行。我擠進去看了一眼，兩句像是詩的句子，十年青襄闥，一夕紫薇垣。”
穆雙安聽到此處，眉頭緊緊皺起，青襄，又是青襄。此前還只是隱約透出，需人自己在裏頭猜。這次倒是直接刻在了墻上，毫不遮掩。只是，如今夜間巡邏緊密，那人是如何避人刻上去的？
不僅她疑問，皇帝亦有此疑問，碗盞摔得粉碎，厲聲道：“你們夜巡都巡到哪裏去了？讓人刻了這麽些字竟是不知道？上次的事這麽長時間還未查明白，朕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程儼從殿中出來，膝蓋疼，額頭疼，想起皇帝方才說的，僅限五日，要是五日內仍沒查明白，便讓他卷鋪蓋滾蛋。不由腹誹，倒不如直接讓他滾蛋好了，青襄一事，若查明了，只怕腦袋也難保。
曾經就私下裏有傳言，是當時的四皇子構陷了青襄太子上官允，致使他失了聖心，最終病死身亡。所以四皇子得位不正，必遭天譴。涉及青襄一事，早已是禁忌，他如何敢深查，查到最後必然翻出曾經的事，一個不好，自己身死事小，只怕連累了滿門老小。
只是抱怨歸抱怨，活卻不得不幹。
等穆雙安到時，程儼已帶著眾多禁衛軍請此處擋得嚴嚴實實。來看熱鬧的宮人也都被趕走了。
穆雙安過來，那守著的禁衛軍一時拿不準讓不讓她進。一個要進，一個不讓進，他二人說話聲音漸高。
程儼本就煩得緊，聽得喧鬧聲，一返頭，見她腦袋往裏探，怒氣上湧，喝道：“你要看是嗎？那你過來，你過來認真看個夠！”
禁衛軍立馬收回攔著的手。
穆雙安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還是快速跑到他跟前。
程儼咬牙低聲道：“我原覺得你是個極聰明的孩子，怎麽現在這麽看不明白，世間之事全是非黑即白嗎？你不知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嗎？你外祖周老大人怎麽死的？你這性子怎麽盡隨了周家人！”
穆雙安低頭沈吟半晌才輕聲道：“姑父以為我不往前湊，這事就不找我了嗎？早在宮裏傳聞我手搏花豹時，這事就找上我了。哪裏有什麽花豹，不過是一個掛著青襄圖騰紋樣木牌的壯漢，將我打致那般。自此之後，我總是很巧的能碰到跟這個圖案有關的事或人，就像是在一步一步指著引著我往前走。姑父覺得這僅是巧合嗎？”
穆雙安咬著唇：“我也怕呀，可我更怕他是沖著慕家而來。我不過，是想將主動權掌在自己手中罷了。”
程儼一時被她話中的信息震懵了，他原以為是年輕人不懂事，貪新鮮刺激，卻原來她早就被盯上了。“你為什麽早不同我說？不同穆硯說？”穆硯若是知道了，哪裏會走得這麽痛快。
“我若是同小叔說，小叔定不走了。可皇上讓他走，他不走就是抗旨，進退難辦。我倒想同姑父說，可那夜在洪布畫出圖案後，姑父根本不聽我言，我怎麽說。”
穆雙安口齒伶俐，倒叫程儼一時沒話說。
穆雙安擡眼看了程儼好幾眼，慢慢蹭到墻邊。
墻上果然兩排字。字不大，但字似由血寫成，殷紅殷紅的，又似被水沖過，非但未見淺淡，反如血漬蔓延，看著著實可怖。
上官淩正站在旁邊，見她過來，道：“方才驗明了，這並非血，只是拿女子胭脂並口脂混合而成的。”
雙安聞言，湊近聞了一聞，果然隱隱有些脂粉香味，仔細觀察，倒見墻面被刻出淺淺的凹進去的印子，那些脂粉就塗抹在其中。她伸手在凹陷處輕輕一摸：“難怪經水一沖後，這些脂粉也不會全掉了，原來往裏凹進去了。”
上官淩道：“少量的水流下來，裏層的不會沖掉，只會將表面的暈染開，反倒更顯得嚇人。想必填塗的時間不會很久，若是昨晚塗的，早就被雨水沖幹凈了。不過是想借著大雨鬧鬼之名，再來一次罷了。”
杜益與問完話走過來，與雙安打過招呼，對後頭的程儼道：“頭兒，問完了。都是咱們自己人，前前後後也都有證人，這其實就是個死胡同，平日裏誰也不到這裏來，就是今早巡邏的弟兄們發現老鴰聚集，往裏一看，這才看見。天蒙蒙亮，以為一墻血字，也是唬了一跳，沒往裏頭細細查看，先報了上來。”
程儼冷道：“靜寧門昨晚到今日來往進出的人可都記明白了？”
杜益與點點頭：“記清楚了。”
上官淩道：“這巷道在靜寧門的外側，若是昨晚就有人出來蹲守在這裏，披著雨披，到天快擦亮之時，再將胭脂填入，再次藏在不易察覺之處，等人來得多了，將雨披藏於衣中，再混在人群裏走掉。就不好查了。”若如此就得逐一排查各宮各殿昨晚不在寢屋之人。不說宮人成千上萬，還有單人輪值的，確是不好查。
穆雙安面色疑惑，又湊近那些字聞了聞。上官淩見她有異，忙問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雙安有些遲疑：“我覺得這些胭脂香有點熟悉。”
杜益與成婚幾年，平日裏與夫妻琴瑟和鳴，也曾與夫人調弄過胭脂，聽言湊近一聞：“果然。”
程儼面有期待的看著他，卻聽他繼續道：“好香。”
程儼沒好氣的一巴掌呼他頭上：“很香我們聞不出來嗎？”
杜益於抓抓頭，道：“不是，頭兒，你不知道，這香味與旁的脂粉味道好像又像又不像，我夫人算是愛調香弄脂的，我在家中常能聞到脂粉香氣。但這個味道初聞好像跟別的差不多，又隱隱有些不同。”
程儼聽他說了一通最終也沒有明確信息，只好嘆道：“聖上限我們五日結案，再是不好排查，也得查。”
禁衛軍兩人一組，分了十幾組，去後宮四處查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穆雙安一早起來，就聽得外頭老鴰子叫得歡，難怪在家中時，穆墩千求萬求了她去端了老鴰子的窩。
玉笑嘟著嘴伺候她凈手，雙安奇道：“你這是怎麽了？”
玉笑懨懨道：“還不是這些老鴰，天還未亮就叫得厲害，吵得沒法睡覺。”
穆雙安許是睡得晚又累得很，睡沈了，夜間倒是未聽見，只是早起來，聽得心煩。
靜川取了洗凈的衣物進來，道：“這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看好些人都往靜寧門那邊去。”
都說深宮九重，天子五門，三朝五門乃是歷朝歷代皇宮最正統的構造。靜寧門便在第五重門路門的裏頭，其內便是天子與嬪妃所居之地，靜寧取自安靜寧和，要求後宮諸人清凈柔順。
好些人都往靜寧門去，確是挺新鮮。
穆雙安洗漱完，靜川並歡枝呈上飯食，她見玉笑心不在焉的，笑道：“曉得你是個最愛湊熱鬧的，想去便去吧，只一條，在外頭謹言慎行，不許多言。”
玉笑忙點頭，喜得不行去了。
靜川一邊給雙安夾菜一邊笑道：“有了玉笑，小姐便是不出宮半步，亦能知天下事。”一語終了，滿室皆露笑意。
她這話沒錯，果然飯剛用畢，玉笑便回來了，一回來神神秘秘湊到雙安跟前：“小姐，宮裏又出大事了。”
靜川嗔道：“什麽事你說便是，越發像茶樓裏的說書人了，神秘兮兮的。”
玉笑馬上道：“這事可不就玄之又玄呢。昨夜又是大雨，你想想，是不是同冗兒鬧鬼那夜差不多？”
穆雙安隨口接道：“確是差不多，總不能又鬧鬼了吧？”自上次說鬧鬼後，宮裏禁衛軍加強戒備，亥時各宮門落鎖，各處禁衛軍輪班巡視，由原來的兩刻一巡調整為一刻一巡。再想弄鬼可沒那麽容易。
玉笑道：“正是呢，昨夜大雨之後，今早就有人發現靜寧門往外後巷上空老鴰密得很，有人過去一看，卻見墻上有兩排紅字。跟用血寫的一樣嚇得不行。我擠進去看了一眼，兩句像是詩的句子，十年青襄闥，一夕紫薇垣。”
穆雙安聽到此處，眉頭緊緊皺起，青襄，又是青襄。此前還只是隱約透出，需人自己在裏頭猜。這次倒是直接刻在了墻上，毫不遮掩。只是，如今夜間巡邏緊密，那人是如何避人刻上去的？
不僅她疑問，皇帝亦有此疑問，碗盞摔得粉碎，厲聲道：“你們夜巡都巡到哪裏去了？讓人刻了這麽些字竟是不知道？上次的事這麽長時間還未查明白，朕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程儼從殿中出來，膝蓋疼，額頭疼，想起皇帝方才說的，僅限五日，要是五日內仍沒查明白，便讓他卷鋪蓋滾蛋。不由腹誹，倒不如直接讓他滾蛋好了，青襄一事，若查明了，只怕腦袋也難保。
曾經就私下裏有傳言，是當時的四皇子構陷了青襄太子上官允，致使他失了聖心，最終病死身亡。所以四皇子得位不正，必遭天譴。涉及青襄一事，早已是禁忌，他如何敢深查，查到最後必然翻出曾經的事，一個不好，自己身死事小，只怕連累了滿門老小。
只是抱怨歸抱怨，活卻不得不幹。
等穆雙安到時，程儼已帶著眾多禁衛軍請此處擋得嚴嚴實實。來看熱鬧的宮人也都被趕走了。
穆雙安過來，那守著的禁衛軍一時拿不準讓不讓她進。一個要進，一個不讓進，他二人說話聲音漸高。
程儼本就煩得緊，聽得喧鬧聲，一返頭，見她腦袋往裏探，怒氣上湧，喝道：“你要看是嗎？那你過來，你過來認真看個夠！”
禁衛軍立馬收回攔著的手。
穆雙安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還是快速跑到他跟前。
程儼咬牙低聲道：“我原覺得你是個極聰明的孩子，怎麽現在這麽看不明白，世間之事全是非黑即白嗎？你不知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嗎？你外祖周老大人怎麽死的？你這性子怎麽盡隨了周家人！”
穆雙安低頭沈吟半晌才輕聲道：“姑父以為我不往前湊，這事就不找我了嗎？早在宮裏傳聞我手搏花豹時，這事就找上我了。哪裏有什麽花豹，不過是一個掛著青襄圖騰紋樣木牌的壯漢，將我打致那般。自此之後，我總是很巧的能碰到跟這個圖案有關的事或人，就像是在一步一步指著引著我往前走。姑父覺得這僅是巧合嗎？”
穆雙安咬著唇：“我也怕呀，可我更怕他是沖著慕家而來。我不過，是想將主動權掌在自己手中罷了。”
程儼一時被她話中的信息震懵了，他原以為是年輕人不懂事，貪新鮮刺激，卻原來她早就被盯上了。“你為什麽早不同我說？不同穆硯說？”穆硯若是知道了，哪裏會走得這麽痛快。
“我若是同小叔說，小叔定不走了。可皇上讓他走，他不走就是抗旨，進退難辦。我倒想同姑父說，可那夜在洪布畫出圖案後，姑父根本不聽我言，我怎麽說。”
穆雙安口齒伶俐，倒叫程儼一時沒話說。
穆雙安擡眼看了程儼好幾眼，慢慢蹭到墻邊。
墻上果然兩排字。字不大，但字似由血寫成，殷紅殷紅的，又似被水沖過，非但未見淺淡，反如血漬蔓延，看著著實可怖。
上官淩正站在旁邊，見她過來，道：“方才驗明了，這並非血，只是拿女子胭脂並口脂混合而成的。”
雙安聞言，湊近聞了一聞，果然隱隱有些脂粉香味，仔細觀察，倒見墻面被刻出淺淺的凹進去的印子，那些脂粉就塗抹在其中。她伸手在凹陷處輕輕一摸：“難怪經水一沖後，這些脂粉也不會全掉了，原來往裏凹進去了。”
上官淩道：“少量的水流下來，裏層的不會沖掉，只會將表面的暈染開，反倒更顯得嚇人。想必填塗的時間不會很久，若是昨晚塗的，早就被雨水沖幹凈了。不過是想借著大雨鬧鬼之名，再來一次罷了。”
杜益與問完話走過來，與雙安打過招呼，對後頭的程儼道：“頭兒，問完了。都是咱們自己人，前前後後也都有證人，這其實就是個死胡同，平日裏誰也不到這裏來，就是今早巡邏的弟兄們發現老鴰聚集，往裏一看，這才看見。天蒙蒙亮，以為一墻血字，也是唬了一跳，沒往裏頭細細查看，先報了上來。”
程儼冷道：“靜寧門昨晚到今日來往進出的人可都記明白了？”
杜益與點點頭：“記清楚了。”
上官淩道：“這巷道在靜寧門的外側，若是昨晚就有人出來蹲守在這裏，披著雨披，到天快擦亮之時，再將胭脂填入，再次藏在不易察覺之處，等人來得多了，將雨披藏於衣中，再混在人群裏走掉。就不好查了。”若如此就得逐一排查各宮各殿昨晚不在寢屋之人。不說宮人成千上萬，還有單人輪值的，確是不好查。
穆雙安面色疑惑，又湊近那些字聞了聞。上官淩見她有異，忙問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雙安有些遲疑：“我覺得這些胭脂香有點熟悉。”
杜益與成婚幾年，平日裏與夫妻琴瑟和鳴，也曾與夫人調弄過胭脂，聽言湊近一聞：“果然。”
程儼面有期待的看著他，卻聽他繼續道：“好香。”
程儼沒好氣的一巴掌呼他頭上：“很香我們聞不出來嗎？”
杜益於抓抓頭，道：“不是，頭兒，你不知道，這香味與旁的脂粉味道好像又像又不像，我夫人算是愛調香弄脂的，我在家中常能聞到脂粉香氣。但這個味道初聞好像跟別的差不多，又隱隱有些不同。”
程儼聽他說了一通最終也沒有明確信息，只好嘆道：“聖上限我們五日結案，再是不好排查，也得查。”
禁衛軍兩人一組，分了十幾組，去後宮四處查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