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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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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她一回頭,見上官淩神色微微有異,忙問道:“你可是知道這是什麽?”

上官淩略做遲疑:“似是有些眼熟,但說不好在何處見過。”

兩人迷迷糊糊想不出,卻不知一旁的程儼心內巨震。這是什麽,他們不知,他卻是知道的。這個符號曾在一段時間如他的主人一般如日中天,乃高貴的象征。只是後來人成了禁忌,符號自然也成了禁忌,無人敢提。

程儼冷著臉將紙拿過來,撕成碎片,冷聲道:“好了,今夜辛苦洪大夫,時間不早,且下去休息吧。”

待到洪布出去後,穆雙安忙問程儼:“姑父可是知道那紋路是何物?”

程儼冷著臉正要走,聽得她問,曉得他兩是最膽大的,可這事卻不是好玩的,只冷冷道:“不知。我送你回家,你膽子大得很,盡在外頭闖禍,什麽事都敢管。這事有禁衛軍,有京兆府,很不與你相幹。你若再淘氣,我便告訴你小叔,將你關幾日禁足再說。”

穆雙安不知為何姑父突然變了臉,但禁足她是怕的,忙求饒:“姑父千萬別與小叔說,我再也不敢了。”

程儼沒好氣道:“你哪次不是說你錯了,不敢了,下次又犯?你姑姑就常說,家中屬你最淘氣,偏又聰明,惹了禍也叫人怪不到你。可這事不同於在家中,一個不好,累家累族,萬不可再胡鬧。”

穆雙安見他說的認真,亦正臉色,道:“我這不是胡鬧,京中走失數人,人心不安,京兆府張貼告示向民眾征求線索,我這是應官府之召,盡百姓之力。”

程儼武藝極高,口舌就相對笨了,指著她:“這些事用得上你了?你在哪裏當值?欽天監管到禁衛軍頭上了?”。

上官淩見他二人說著說著竟吵了起來,忙過來打圓場,“統領別生氣,穆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況且我們已推進這許多,想來此案告破就在這幾日,這是好事,何必動怒。”

程儼將他手一甩,上官淩雖是皇子,平日裏也無皇子架子,程儼又氣急,只指著他二人,道:“好事?你二人年輕氣盛,哪裏曉得世事險惡,此事一個不好,都得裝進去。趁早丟開手,回去平平安安過日子才是正理。”

上官淩被他說得一楞,什麽事這麽嚴重,便是涉及到慎豐姑姑,總不至於讓他一個皇子沒了平安。

程儼黑著臉不再說話,瞪了穆雙安兩眼,示意她跟著他走。見她不挪步,只恨聲道:“可是想禁足了?”

穆雙安撅著嘴嘟囔:“姑父說話不算,我縱跟你走了,你定也會跟小叔說讓他關我禁足。”

程儼是何人,禁衛軍統領,難得一見的高手,單論武藝,便是穆硯也要甘拜下風。穆雙安縱自詡武藝不錯,在他手下也難走二十招。果然兩人交手不多會子,穆雙安就被他擒住。如拎小雞一般將她拎著就走,角落侯著的玉笑連忙跟上。

上官淩在一旁目瞪口呆。

到了穆府門口,將她放下,到底未叫出穆硯。只又同她叮囑幾句,這才匆匆離開。看著是去往京兆府的方向,上官淩跟在其身後,又回過頭沖穆雙安眨眨眼。

穆雙安會意,也忙沖他眨眼。

門房蹲在一旁,見她二人眨來眨去。心道這定是一雙有情人眉目傳情,大小姐果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穆雙安悄默默回至屋中,卻見屋內點這燭火,二太太端端正正坐在屋中等她。

米氏與程儼不同,面對程儼的剛烈怒氣,她如激了反骨一般,總要回駁兩句。米氏出身江南米家,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矩,說話溫柔,可一字一句均直至人心。

穆雙安有些發怵,“二嬸好。”

米氏瞧著她,柔和道:“大姑娘回來了。”許是先做賊心虛,這短短一句話,沒有高聲厲色,倒叫她頗不好意思。

穆雙安訕笑道:“出去玩忘了時辰,勞二嬸久侯。”

米氏站起身:“大姑娘難得出宮,出去逛逛也是該的。但要記得按時歸家。你若不歸,這院中燈火不滅,一家子心也都懸著。只有看著你平安歸家了,心才能放下。他日你若誕育了後人,方可明了我今日之心。”

一番話下來,穆雙安羞愧不已,忙道:“雙安知道了,日後定早早歸家,再不讓長輩跟著擔心。”

米氏點點頭:“我知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時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穆雙安忙將米氏送至院門方回。

洗漱完畢,遣走眾人,只留下玉笑一旁伺候,玉笑是個膽大忠心的,遇著事也不咋呼。

方才看上官淩的樣子,今夜必將造訪。若是靜川或夢涼在側,事後總要規勸幾句。玉笑卻是個愛搗蛋的,闖禍帶著她最是合適不過。

穆雙安洗漱之後,也不拆發也不換衣服,就坐在屋中等候。

許久,玉笑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強打著精神,疑道:“小姐,二皇子莫不是不來了吧?”

穆雙安亦有些昏昏欲睡,正打盹,聞言醒過神來,懵懵道:“許是不來了,明日再說吧,你也早些歇了。”話音剛落,只聽得窗欞處一聲石子撞擊的清脆聲。

她困得狠了,欲做聽不見,只是石子接二連三擊來,實在吵得很,有些走了困。走出屋門,果見上官淩坐在墻頭,手中掂著一把石子。見她出來笑道:“我還以為你睡得深,聽不見,只想扔完了這把石子便走的。”

穆雙安瞪他:“你是來這練準頭來了麽?”

上官淩笑笑:“我準頭不錯,一路上憑著這聲東擊西的本事躲過好幾次官兵。”如今宵禁,巡視官兵比平時又多了些,來來去去躲避官兵亦非易事。

他知穆雙安心急,也不再多言其他,道:“我剛隨著程統領去了趟李府。將此事與李府尹仔細說了。程統領、李府尹一並犯了難,此事廣陽侯府深陷其中是一定,廣陽侯府因與鮑府有姻親,鮑府正如日中天,廣陽侯府也跟著水漲船高,況慎豐姑姑又在其中是何角色尚不可知,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穆雙安頓時有些著急:“可已經走失那麽多人,不說以後還會不會再有。光是已走失之人,如今生死未蔔,越拖時日越長只怕那些人更是兇多吉少。”

上官淩點點頭:“話是如此,但打蛇打七寸。此事牽涉到了許多位高之人,廣陽侯謹慎,定已將人轉至更隱蔽安全之地。若抓不到實質的證據,他們能有萬般抵賴之法。只怕最後不僅無法定罪,所有被擄之人也會盡快被滅口以消痕跡。”

穆雙安將睡忽醒,腦瓜子仍有些懵懂,似有什麽在腦中一劃而過,卻抓不住:“那他們預備如何做?”

上官淩撇撇嘴:“還能如何,只能是多點幾個人盯著廣陽侯府並慎豐公主府,看能不能獲取更多的線索,若是不行,只怕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穆雙安越想越是不對:“李府尹查了這許多時日,竟是什麽線索也沒查到?”

上官淩將手中的石子拋上拋下,神態閑閑道:“都說李大人治政不錯,就是破案差了些。”嘴角微微一挑,接著道,“京兆府其實早已查到了廣陽侯府,甚而還派人潛入過府中。只是後來為何停滯下來,真查假查還是做做戲,怕就是李大人的官場智慧了。”

越查其後大人物越多,越是心驚。正如先前程儼所說,一個不好,只怕所有人都得裝進去。李大人謹慎了一輩子,又怎會在此時冒頭,只好慢慢查慢慢找了。

官場縱橫了一輩子的老人,自然不同於年輕人的意氣,想到就去做。而是要權衡利弊,身上栓了一家老小,一個不好,人頭落地家族傾覆。

可那些走失的少年少女怎麽辦,蹤跡不知。她今日晚歸了,院中燈火未滅,二嬸子在她屋中不知等了多久。那些走失的少年少女家中是否也是如何?父母長輩殷殷期盼,家中燭火燃了一夜又一夜。

穆雙安忽不知是腦子還不清楚,還是意氣上頭,忽道:“若我想…”

一語未盡,上官淩立刻接道:“我陪你。”他本就生的好,在這極深的夜裏,一雙星眸像極了天上的繁星,一眼看到了心裏。心口似癢癢的,被那癢一刺,跳得飛快。腳下的地面都似燙了起來,拔腿就想跑。

上官淩本也有些窘迫,又見她這落荒而逃的模樣,禁不住笑起來,對著她的背影,低聲喊道:“如此便說好了,記得互通有無。”

穆雙安不說話,只點點頭,沖他揮揮手以示作別,剛邁上臺階,想起他剛才說的真查假查還是做戲,忽然福至心靈,道:“我知道了。”

上官淩見她這樣,倒是一楞:“你知道什麽了?”

穆雙安飛快跑到墻邊,擡起頭仰看著他,道:“夜探後過了幾日,我收到閨中好友的帖子,去了趟李府。慎豐公主府就在李府之側,我聽好友說,曹泰召了幾個梨園女,整日在家中唱念做打,甚是吵鬧。便是李夫人去找公主說過幾次,想求個清凈,亦未得成。我細細想來,原先雖總聽說曹泰荒唐,可多在外頭胡來,何曾聽過召了人進到家中。慎豐公主又豈是和順的性子,隨他在家裏胡鬧。他在家中唱戲,莫不是為了掩蓋什麽聲音?”

上官淩遷思回慮,方點點頭:“時間也恰能對上,倒叫人不得不疑。”他又想起什麽道,“巧了,曹老夫人明日大壽,慎豐姑姑幾月前便放了話要在公主府給婆母做壽。正好可以此為由頭去到府中探知一二。”

二人說定了,上官淩忙道:“你快回屋吧,我也得回去了。”

“你如今回去還能進宮?”宮門戌時便落了鎖。

“不回宮,我自去禁衛軍值守房湊活一宿便是。”

穆雙安又想起今夜坐在屋中的米氏,不由問道:“你若不回去,魏貴妃娘娘不管你嗎?”

夜色之下,她仰著頭,上官淩瞧著只覺可愛好看的緊,溫言笑道:“我如今在禁衛軍時常值守,本也不是日日都回宮的,況我母妃瞧著精明厲害,實則是個大咧咧的,心腸也軟。你日後相處多了,自然就知了。”說完沖她一笑,眼角微微上跳,眼中似有琉璃波光一般,盈盈脈脈,更似有幾分風情。

穆雙安被他笑意迷了眼,懵懵點頭。待人去遠了,方反應過來,未想自己也有被男色迷了眼,糊了心之時,垂頭嘟囔道:“他莫不是話本子裏寫的狐貍精吧。我與魏貴妃相處什麽,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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